第 290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32      字数:4776
  “听说是这位周家小姐,在前段时间一次花会上,不小心摔倒在了堂小姐面前,当时她的使女恰好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小姐自然只能亲自上前扶了她起来,这位周小姐自是感激不尽,她去定国公府,便是去致谢的。”南子眨了眨眼睛,道,“奴婢听定国公府的人私下里说,这位周家小姐当真是好狠的心,闺阁里面娇滴滴的千金,她那身子瞧着还要弱些呢,生生的摔得快两个巴掌那么大的淤青出来,连中衣上面都蹭出了血……当时堂小姐瞧见都皱了眉。”
  “……”苏如绘沉默片刻,问道,“母亲怎么说?”
  “夫人只叫奴婢将事情来禀告四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苏如绘斟酌了良久,眼中挣扎之色越发明显,半晌才道:“她既然说服了四堂哥的嫡母,我也不给她添烦——就这样吧!”
  “奴婢有些想不明白曜国夫人。”南子提醒道,“这位周家小姐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利用堂四公子并非曜国夫人亲生,而曜国夫人自己无子,用绣帕的事情暗示曜国夫人,她的妹妹乃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即使堂四公子德浅,那位小周小姐但凡厉害一些,恐怕无论曜国夫人还是苗氏都要投鼠忌器吧?这样的考量,曜国夫人起初不是也应该想到了吗?”
  苏如绘眯起杏眼,一根食指在唇边点了点,淡笑着道:“意思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我那伯母被她说动,你却漏看了另一句话!”
  南子奇道:“哪一句?”
  苏如绘重复道:“‘舍妹刺绣之技固然不佳,但到底是太后身边出来的’!”
  南子偏头想了想,依旧不解:“四小姐请恕奴婢愚钝,这与奴婢方才所言,似无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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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为难
  “与周家结亲无非是为了顺应陛下的意思。”苏如绘道,“其实论起来周家这两个嫡女随便哪个嫁了我那不成器的堂哥,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我之所以坚持要周意儿嫁,一是报当年她与周皇后串通以寒药暗害于我之仇,二是挑拨她们姊妹不和,三却是因周意儿比周弃病更有联姻价值,不想让周家用她动脑筋,甚至算计到太子身上去。这三件对于苏家的利益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我这伯母对周家反正也没什么好印象,她当然乐得卖个人情给我们二房,但如今周弃病点到了她自己的切身利益,伯母她当然不会再管我们。”
  南子思忖良久,才试探着问:“曜国夫人的利益是……”
  “自然是爵位。”苏如绘淡然一笑,“我这伯母没有嫡子,大伯的庶子们再不争气,爵位总是在那几个人里面选的,断然没有给嫡女的道理,从前十姐说她羡慕我,我还不以为意,如今长大些想一想,竟觉得她说得很对。我若没有两个胞兄,想必母亲也是极忧愁的。”
  “夫人福泽深厚,四小姐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将来定然也是子嗣昌盛兴旺的。”南子听出她想到了霍贵妃,赶紧安慰道。
  “苗氏是大伯的宠妾,她出生不高却有两子,在定国公府里地位稳固。”苏如绘眯了眯眼道,“虽然这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但大伯其他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有道是爱屋及乌,大伯的爵位将来会不会落到我那四堂哥身上还真不好说,听说苗氏因自己生有二子又得大伯欢心,伯母没有嫡子,在府中与大伯母表面上妻妾和睦,背地里却斗得死去活来……将来若是四堂哥袭了爵,大伯母啊就算是有嫡母的名份,也断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更别说以她的心气将来几位嫡出的堂姐并如媚都要觑着苗氏及四堂哥的脸色了……”
  南子沉吟道:“那周家小姐那句话……”
  “她啊,是给大伯母提了个醒——周意儿和她一样是周家嫡女,论起来周弃病还居长呢,除了身子不大好外,周弃病比周意儿最大的差距在哪里?无非就是养在太后宫里那七年。”苏如绘抿嘴一笑,“因着太后的缘故,这才是我们这几个人身份与众家千金不同之处……大伯膝下最小的庶子,才交七岁,其母据说宠爱不盛,你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大伯母就会将他正式过继到膝下抚养的。”
  “这样的事情,往常也不是没有,奴婢不知道曜国夫人为何要等到这周家小姐提醒才肯这么做?”南子奇怪的问道。
  苏如绘淡淡的笑了笑:“因为从前大伯母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周弃病逼上门来,先送了帕子,还特特强调帕子上的枝叶因为得到周意儿在宫里时见识的指点,栩栩如生,你道她是在说绣工吗?她是在说大伯府里爵位之事!暗示大伯母,若不再做决断,当真把周意儿聘进了门,冲着周意儿被太后抚养过,哪怕如今太后昏迷不醒着,她和她所嫁的人到底不同些!所谓栩栩如生,就是说再像也是假的,只不过十分接近真的罢了,周弃病这是在告诉大伯母——不要弄假成真!”
  南子掩口轻呼了一声,忍不住道:“这周家小姐好生厉害!”
  “这么想的话,她嫁给我那四堂哥,苏家倒也不亏了。”苏如绘以指轻叩几上空阔处,凝神片刻,叹道,“她啊,比周意儿精明多了!”
  “却不知道周家会将那位意儿小姐许给谁呢?”南子歪着头猜测着,“陛下给十三公子的赐婚圣旨才下来,听说另外几人的还要等几天,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这位周意儿小姐,陛下如今一心为良王考虑,有意无意的保着后族,若是给她选一个阀阅嫡子,却是便宜了她。”
  苏如绘却淡笑道:“她要是被陛下指给阀阅子弟,我倒还松一口气——哪怕被赐给卫羽青,我都认了!只怕,周家有意宫闱,想送她进东宫做侧妃,碍我的眼!”
  南子奇道:“奴婢听说霍贵妃与周皇后表面上没什么,私底下其实很不和睦,贵妃怎么肯叫太子殿下纳了周意儿?”
  她措辞里的一个纳字叫苏如绘眯了眯眼,心里却好过了些,才细细道:“贵妃没这个本事不代表陛下没有,而且这种可能可不小。尤其是——宫里取了小沈氏为良王后,她是淑妃侄女,周意儿是皇后侄女,良王失位,如今的太子新承国祚,兄弟之间,必定有所罅隙,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将良王的嫡亲表妹许给太子,并非没可能的事。”她叹了口气,“只看着这回赐婚里面若是没有周意儿,我就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南子沉吟道:“可是这小周氏既然还不及周弃病聪慧,四小姐又何必忌惮她呢?难道太子殿下对她……”
  苏如绘摇了摇头:“倒不是太子殿下对她有什么情份,归根到底还是在陛下身上,哪怕是皇后给的人,我还不必太过顾忌,但陛下终究不同,若他刻意抬举这周意儿,亲自开口赐婚,哪怕我以后是正妃,怕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这……”南子担忧的咬了咬唇,随即转念道,“只是,这会贵妃娘娘才诞了七皇子殿下,正当盛宠,若是贵妃娘娘不喜周意儿,陛下或者也不会这么做吧?毕竟女子出嫁从夫,若是将来太子殿下当真对良王有什么不满,又岂是一个宫妃能够阻止的?陛下圣明,对这一点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就要说到韩佳丽了。”苏如绘冷笑着道,“从前韩佳丽还在飞兰苑的时候,宫里宫外都权当没有这个人,霍贵妃犹如太子殿下唯一之母一样,她做什么都是众人以为为了太子殿下好的,可如今贵妃自己有了亲生子,这是其一,韩佳丽被从飞兰苑中移出,住到了倚晴斋里虽然不是正经的宫室,好歹也非同往日,两母争一子,母亲说入宫朝贺时见太子只出现片刻,顿觉他冷落了贵妃,其实站在贵妃这边何尝不是一样的为难?如今贵妃因为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是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又隔阂上了一层,往常不答应陛下给太子安排的侧妃侍妾,旁人会说她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如今,指不定人会怎么说呢——周家好歹是后族,霍贵妃这会若是说了不要周意儿给太子做侧妃,周家就可以私下传谣说贵妃这是忌惮着太子的势力:到底,七皇子才是贵妃心心念念的亲生骨肉!”
  “而韩佳丽,才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不是自己亲生的,究竟不一样!你以为——霍贵妃会因为一个侧妃,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景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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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只能补一更了,越接近结尾我越紧张啊,子兮听说要结尾后别的都没说,就叮嘱了一句不要烂尾,于是我现在每章都写得心惊胆战……
  这叫近乡情更怯么?
  好吧,我有点抓狂了……我认为明天起来头脑清醒点会比较靠谱!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为郎出来难
  这一日戌末,苏如绘打发了南子,拿着卷书依在床头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睡着,手一松,书从光滑的冰蚕丝被面上滑落,半梦半醒之间,她被吓了一跳,眼睛尚未睁开,就赶紧一把向前想要抓住。
  然而她抓住的除了书却还有一只手,苏如绘这回一惊却是真正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去,正是甘然,他瞧起来瘦了许多,然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却是好的。
  多日不见,苏如绘怔了一怔,脱口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甘然听了唇角顿时勾起,松手任书滑到床边的踏脚上,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低笑道:“想你想的啊!”
  苏如绘面上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甘然就势坐到她身边,揽住她腰,苏如绘二话不说,在他臂上就掐了一把,甘然吃痛,低呼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笑道:“如今天热,这地方难免被人看到,好如绘,下回换个地方掐如何?”
  “你便说你练功伤到的……”苏如绘依在他怀里,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掐痕也太分明了些,你定然用了全力。”甘然把手臂伸给她看,苏如绘欣赏着那两个弯弯的月牙指印,笑吟吟道:“你不是有了两个司帐了吗?就说她们干的……”她话音未落,双臂忽然一紧,却是甘然单臂用力箍紧她入怀,就势俯首,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苏如绘自与甘然互许之后,私下里相处时,甘然虽然常有调笑之语,也觑着她反应占些便宜,但如此突兀的还是头一回,苏如绘几乎是连想都没想,便要张口叫人,却被甘然趁机侵入口内,肆意纠缠,她惊慌之下,连甘然的手几时伸入自己里衣都不知道……
  甘然松开她时,苏如绘半挽的鬓发早已全部松散,乌鸦鸦的垂在肩头、背后,衣襟一直被推到了腰际,雪白的香肩全部露了出来,里面一件月白底绣兰草的肚兜也到了甘然手里,她尖叫一声,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差点没被气晕过去:“你……你……”
  “小声小声小声啊!”甘然放开她后神情颇为愉悦,见状连忙伸指压在她唇上,低笑道,“后面还住着皇后派来的人并袖香姑姑呢,准太子妃,你想本太子被人弹劾婚前私会、私德有亏么?”
  苏如绘又羞又怒,偏头要躲开,谁知道甘然却趁机在她颊上捏了捏,她不由大怒,一转口狠狠咬住了他手指。
  甘然对她的习性早有所了解,任她咬住,只是低哼了声,另一直手却不老实的伸进被底,苏如绘这回是真的急了,赶紧松口,怒道:“你信不信我叫人了?”
  “你可是我的太子妃,若一定要叫,那孤又能如何呢?”甘然勾唇一笑,低头飞快的在她额上啄了一下,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如今出来越发不易,只可惜从赐婚起一直到六月才有吉期,再有近月才能够……”
  他目光扫视着苏如绘被被子覆住的身躯,明摆着不怀好意,拖长了声调,一字字道:“为郎出来难,教汝恣意怜啊!”
  苏如绘气得在他臂上又捏了一把:“我偏不可怜你!”
  “我快过门的正妃不怜我,莫不是要我怜惜你?”甘然揉着被掐的地方,哈哈一笑,苏如绘见他心情甚好的模样,不禁怀疑起来近日宫中传言究竟有几分真假,便试探道:“七皇子可好?”
  “七弟白胖可爱,而且聪慧得紧,这么点大,竟有些认人了,每回到了霍母妃跟前,都欢喜得紧。”甘然听了,神色不变道,“就连我多与他玩过几次,如今抱他竟仿佛也记得我了。”
  苏如绘听他语气坦然不似作伪,便直截了当道:“我母亲从宫里回来之后还忧心忡忡,想要我提醒你莫要因此与贵妃生隙——”
  “郑野郡夫人好意,想来是命妇入宫朝贺前一日,因母妃生病,我在倚晴斋侍疾,怕过了病气给霍母妃与七弟,便在西福宫没待多久的缘故吧。”甘然微哂道,“此事霍母妃知晓,不会误会的。”
  “还是说一说,你究竟是怎么瘦成这样子的?”苏如绘狐疑的摸了摸他的脸,“东宫的人不可能不尽心吧?上一回来虽然清减了些,还没有这样明显……你……”她算了算日子,甘然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