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30      字数:4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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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意儿对非言使个眼色,非言忙到外面去看着。
  “小姐刚才去了玉堂殿?”周嬷嬷看这架势会意,“苏氏可有什么说的?”
  “怎么没说?”一提这个周意儿就黑下了脸,“我竟是送上门去让她出气的!”
  周嬷嬷忙问:“难道她……”
  “苏如绘把话都摊开说了。”周意儿恨恨的拿出怀中木匣,“这是几个月前你送来的樱桃,是浸了忧来鹤的竟不告诉我,我光明正大的送了过去,这会好了,她病着出宫时也带了出去!如今武德侯府上还有许多,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把柄!”
  “难道她要以此为要挟?”周嬷嬷诧异道,“这也没什么,太后不会让她如意的。”
  “她能拿出这个,焉知拿不出别的?这些年你们许多事情借我手去办,却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拿捏了些什么!”周意儿心烦意乱,道,“门阀嫡女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周嬷嬷试探着问道:“难道她竟敢反对太后懿旨?”
  “反对倒是不反对,可她想要的乃是正妃之位!”周意儿冷笑!“霍清瀣那么好动,姑母和表哥何必那般的头疼?”
  周嬷嬷听了,却是喜道:“这不是正好?苏家也不会愿意让嫡女做小的,苏如绘的出身为太子正妃,怎么也比霍家那个小妖精好得多,咱们周家是清流,素来沾不到军权,也因此许多事情只能望梅止渴,苏家军权在握,千年望族有得是能用之人,苏如绘既然起了这个心思,自有她和苏家去对付霍家小妖精,如今那小妖精还不在宫里,真是天时地利!”
  见周意儿面沉似水,周嬷嬷才反应过来,连忙安慰她道:“小姐莫要动气,皇后娘娘这般做也只是为着太子地位稳固的缘故,小姐想一想,如今太后在,才能压着西福宫那妖精,若……陛下对那妖精可是喜欢得很,这会她又怀上了身子,不管诞下男女,在陛下面前定然都是独一份的宠爱,到那时候,那妖精若要挑唆着废嫡立庶,可也不是不可能……到底您才是娘娘嫡亲的侄女儿,娘娘断然没有放着自己亲侄女不疼去疼外人的道理,霍家小妖精和苏家的嫡女,不过是为了巩固娘娘和太子之位,只有娘娘和太子好了,周家才能好,小姐您才能好,是也不是?小姐尽管放心,您是太子亲表妹,太子和娘娘怎么也不能亏待了您,不过熬上些年,等到太子承了位,娘娘难道不希望周家连出两代皇后么?这苏如绘,咱们家不过是要借她身后之势罢了!”
  周意儿冷冷听着,半晌才道:“苏如绘就是这么个意思,另外她不信我,要与太子当面,却只得一句话,道是明日未时腊八,我不知道是什么!你且去告诉了太子罢!”说着也不管周嬷嬷还有话说,叫进了非言,“我乏了,今日多谢嬷嬷送东西来,且请罢!”
  见她这样,周嬷嬷到底是见多场面的人,也不尴尬,只笑着道:“奴婢是该回去了,还有一句话却是府里传过来的,娘娘说告诉小姐一声也好。”
  “哦?”周意儿耐着性子问,“家里有什么事?”
  “明年选秀,小姐几个庶妹也要在选……”周嬷嬷才说了一半,周意儿便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道:“这事儿自有姑母操心,什么时候要告诉我了?”
  周嬷嬷含着笑道:“一则是娘娘如今奉了太后之命养病,什么时候病好也没个定时……二则是,几位庶小姐自然不能和小姐您相比,可念着英忠伯的骨血的缘故,加上咱们周家到底是后族,小姐们嫁的太差也没面子,三则养了她们这些年,锦绣衣食的,总也该派些用场……”
  周意儿心头火起,喝道:“就直说要我做什么吧!”
  “娘娘说待几位庶小姐进了宫,请小姐念一念同父之情,常约她们聚一聚。”周嬷嬷忙道。
  周意儿冷笑:“选秀是开过年来的事情,如今还有几个月呢,家里这么巴巴的传进话来,姑母都养病了还要着你与我说一声,会是这么简单?你不把话说透些,到时候办差了事情,这责任可落在你身上!”
  “奴婢哪敢藏话呢?奴婢接着就要说了。”周嬷嬷是周皇后的陪嫁,就是在英忠伯面前也是很有一份体面的,被周意儿再三抢白,非言都露出一丝焦急,却还是不急不慢的道,“小姐自幼养在宫里,与太子及诸皇子都是熟悉的,明年开春虽是特为太子殿下选聘正妃与充实东宫,然陛下也许诺为些才俊赐婚……”
  周意儿皱眉:“你们到底是看中了什么人?那些小妾生的女儿也配进皇家日后与我做妯娌不成!陛下明年允诺赐婚的几个,单是武德侯府的二公子,虽然是庶出,可也不是她们能配上的,周家到底只是世家!”
  “也没想让她们做正房。”周嬷嬷笑着劝道,“不过是想着太子身边几个伴读都还不错,也不只是他们,陛下乃圣明天子,不会做乱点鸳鸯之事,因此对娘娘提过,等为太子选完,剩下的秀女会叫她们去上林苑折花游玩,到时候陛下允诺赐婚的那些男子会被秘密叫到涵远楼上看上一眼,帝都就这么些人家,太子身边那些伴读,转着弯能和满帝都的人家搭上了关系,小姐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和那几位伴读多少也是较为熟悉的,若能常邀庶小姐与他们见上几面,留个好印象,就是不能入那几位的眼,其他才俊届时,多少也会私下从他们那里探一探消息,总能替庶小姐谋取个好些的出路。”
  周意儿听罢,对她道:“这事到时候再说罢,如今又不是小时候,贸然去寻表哥身边的人,于我闺誉难道无损么?常见是不可能的,但若方便,我会替她们引见一两回,只是我要亲自先看过人才好,小时候记得她们可都是不上台面的,没得到时候害我丢了脸!”
  “小姐放心,既要参加选秀,岂会不调教好了?”周嬷嬷应了一声,这才任非言送着自己出去。
  非言送她到门口,见周意儿在内室,悄悄抱不平道:“娘娘和嬷嬷为了小姐可费了许多心,小姐今儿对嬷嬷却是过了,还望嬷嬷莫要与小姐计较,小姐毕竟年轻。”
  “你自去服侍吧,没得乱嚼了舌头。”周嬷嬷眼中寒光一闪,低声叱道,“你懂个什么?今儿小姐在苏家那位那里想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忍到刚才没落泪就不错了,再说小姐拿奴婢出一出气本是常事!难不成周家诗礼传家,对你们一向体贴,倒越发惯出些不知道上下的蹄子了?!”
  非言被骂得呆住,等周嬷嬷走了,才悄悄擦着眼泪回转,里面非行出来递给她一块湿了的帕子,好意道:“你去做什么好人?周嬷嬷是什么身份?刚才小姐拿她出气你就该寻机走开的,这会凑上去,不是送给嬷嬷发泄吗?咱们做奴婢的就是如此,皇后娘娘身边人,哪是咱们能比的,趁早别去好心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楚辞
  翌日苏如绘早早起了身,卷起亵衣看了看腿上伤处,已经大致好了,便命秀婉给自己择两件鲜亮的衣服出来。
  秀婉挑了茜色夹裙,蜜色深衣,浮水过来替苏如绘梳起飞仙髻,饰以珠翠,双臂拢了赤金嵌宝环,深衣的衣缘很是用心,五色彩线交织着绣出无数个寸宽的福字,每隔一寸又镶了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珍珠,这些珍珠却不东珠,而是南珠,晶莹流润,色泽非白,却近乎淡金,与蜜色相映,浑然一体。
  这件深衣是从苏家带进宫的,往日里苏如绘嫌它太过奢侈,故而打算只在大典上穿,秀婉却觉得苏如绘如今到底还是会长一长身量的,若是拖一拖小了也没穿过到底是个遗憾事,像苏家又不可能让女儿去穿改大的衣裙。
  因此今儿得了苏如绘说要挑鲜亮的衣裙,她立刻把这件翻了出来,生怕以后没机会穿。
  苏如绘对着铜镜看了看装束,吩咐道:“把那块荷露佩取来。”
  秀婉吃了一惊:“小姐怎么要拿那个?”
  “原本说了要随修仪娘娘学琴,可先是伤了腿,接下来怕也没太过工夫去了,白白让修仪挂了一回心,拿那个去给修仪玩赏,算是表一表我这个不肖弟子的心意吧。”苏如绘道。
  荷露佩就是从前周意儿很羡慕过的那块嵌了珍珠为露的玉佩,雕工且不说,单那美玉的料子就绿得沁人肺腑。秀婉很是不舍,但一想刘修仪出身东胡刘氏,等闲东西怕是入不了眼的,只得亲自翻箱子找了出来。
  苏如绘打开验看了一番,便叫秀婉和白鹭跟着自己去兰秋宫:“总要亲自去说声的。”
  仁寿宫距离兰秋宫甚为遥远,苏如绘也没要软轿,从一个偏僻的角门出去,慢悠悠的走过去,一直到接近晌午才到了兰秋宫附近,却遥遥望见了帝辇在宫前,苏如绘忙住了脚,对两人道:“陛下似乎在兰秋宫中,我们且避一避。”
  过了大约一刻,从几株冬青后看到长泰出了宫门,登辇而去,帝辇所往的方向并非这边,所以苏如绘略等了等便向宫门走去。
  宫门前的小黄门自然认识她,忙笑着请她尽管去正殿:“修仪娘娘前两日还念叨着您呢,小姐的伤可是好了?”
  “劳师傅惦记了。”苏如绘抿嘴一笑,秀婉忙拿个荷包给了那小黄门,“小公公且拿去吃口热茶。”
  小黄门笑眯眯的收下,苏如绘看到那格外讨好的模样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人,她脚步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走下去。
  正殿的宫女进去禀告,不多久,平儿亲自迎出来:“娘娘记挂了好几天了,一直懊恼那日怎么没叫人提灯送您回去,小姐现在过来可是好了么?”
  “是我自己不小心,却叫师傅跟着担心了。”苏如绘和她客气几句,“师傅在里面?我可方便此刻进去?方才看到陛下的帝辇在门口呢,所以避了会。”
  平儿一撇嘴角,悄悄指了指徐姿的住处:“陛下可没进正殿,是来看那位的。”
  “哦?”苏如绘有点疑惑,她刚才看到帝辇没有离开而是等了片刻,便是知道长泰不会在兰秋宫久留,否则帝辇不会停在宫门口等着,今日并非休沐,这个时候应是朝会刚散,长泰怎么会有空特意跑过来?若是为了刘修仪倒也罢了,毕竟刘拒戎位份高身份不一般,徐姿虽也算得宠,位份放在那里。
  宫里有个贤妃病到现在了,长泰除了起初那段时间,如今也难得去看一眼,徐姿仿佛还没这资格让长泰放下政事过来。
  平儿一边请她进去,一边小声道:“也是小姐问,奴婢才多这个嘴……那位自打一个月前起就叫着身子不适,娘娘本就心绪不大好,还不得不替她回回做主请太医,再客客气气的送走!这不,倒是给她闹得盼来了,今早又说咳嗽,娘娘索性请了余院正过来,道是喜脉,娘娘就让人去宣明宫告诉了张公公,陛下散朝后便先来看看。”
  苏如绘吃了一惊:“徐淑人竟怀了孕了?这是多久了?”
  “恰好一个月,也幸亏娘娘贤惠,替她请了院正来,否则这个时候其他人还未必诊得准。”平儿皱了皱眉头道。
  这时候两人已经进了殿,刘修仪坐在上首喝茶,旁边侍立着四个彩衣宫女,苏如绘忙上前行礼,刘修仪道了个免字,让她到面前去,打眼看了看,道:“好好的怎么就摔伤了?还是伤了腿!素冠又不是转眼就回东胡去,她是要在帝都留到明年选秀的,指不定还会留在京里,你还怕没工夫给她见面礼?就算你不给,她自会去武德侯府上拜见,你们苏家左右逃不了,却紧赶慢赶的,像是生怕迟了本宫这师傅会收拾你一般,要受这道儿罪!”
  刘修仪虽是责备,语气中却透露出关心来,苏如绘自是听得出来,忙笑道:“是徒儿自己走路不当心,就是没有提前叫秀婉跟上去,怕也难错过那一摔的。”
  “话是这么说,你要是不把人支走,好歹有个人搭把手扶你起身,还可去替你叫乘软轿。”刘修仪道,“亏你今儿懂得带两个宫女过来了,若不然,以为本宫只在琴技上教训你么?”
  苏如绘笑着说了几句,叫秀婉把装了荷露佩的锦盒给自己,亲手奉了上去。
  刘修仪奇道:“这是什么?”打开一看,碧色流溢,也不禁赞道,“咦,水头这般好的翡翠便是门阀也难得一见,你为了给本宫侄女准备见面礼摔伤,如今又拿了这东西过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这事徒儿还真有点说不出口。”苏如绘有些为难,刘修仪会意,对左右道,“你们下去。”
  秀婉见状,也拉着白鹭告退。
  殿中只剩了平儿伺候茶水,刘修仪道:“她不要紧,你只管说就是。”
  “师傅可听到前天德泰殿晚膳的事?”苏如绘蹙眉问。
  刘修仪顿了顿,才道:“你是说太后打算把你嫁与太子之事吗?本宫瞧着你似乎不大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