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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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30 字数:4792
”
“既是后宫之务,自有淑妃娘娘执管,弟弟怎敢插嘴?”甘然心头一沉,口中却平静道。
甘霖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二弟从来都是最懂事的。”他居然就此住口,什么都不说了。甘然似乎想继续问下去,但略一沉吟,竟也不再言语,三人沿着凄清的宫道,沉默的走着。
苏如绘心念略转,已能猜到甘霖要说的事情大约是什么,偷眼看到甘然面色虽然还算平静,握伞的手却明显用力了许多,犹豫了一下,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太子所听到的宫务,可是飞兰苑的事情么?”
“苏家小姐果然心思灵巧。”甘霖并不意外她能够猜到,这宫里与甘然有关又值得他为之去求太后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霍氏好歹是贵妃,何况如今怀有身孕,太后为着皇家血脉的缘故,也不会在此刻为难她,另一个,自然是甘然的生母,在自己孩子一出生就失去抚养资格、被迁居飞兰苑的韩氏。
“飞兰苑的小事一向是不会打扰到皇后娘娘的,尤其如今临近年底,中宫繁忙。”苏如绘缓缓道,“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呢?竟然会惊动中宫?”
甘霖露出思索的神情,仿佛在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半晌才道:“说起来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昨天晚上风雨吹塌了飞兰苑几排屋子,其中几位庶母失了住处。”
苏如绘微微皱眉,一晚上风雨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倚晴斋被掀翻屋角冻病了唯一的公主荣寿,西福宫吹倒了贵妃最喜的女萝架子致贵妃动了胎气……没想到连偏远的飞兰苑也不例外。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倚晴斋和西福宫,即使前者,也是尚工局不敢十分偷工减料的地方,居然双双出了事来,更不用说素来无人理会的飞兰苑了。那地方可是六尚局里谁都可以踩上几脚的。
“皇兄既然要把飞兰苑的事情告诉弟弟,想必失了住处的庶母中有韩佳丽吧?”甘然蓦然开口,却与苏如绘一样开门见山。
甘霖淡笑道:“二弟果然聪慧。”
“宫中诸事自有定例,再说无论母后还是淑母妃,这些年来都是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事情又岂是弟弟能开口的呢?”甘然心中焦急,面上却依旧平平静静的说着。
甘霖微微一哂:“二弟说的是,虽然母后抱恙,但淑母妃出身大家,打理宫务素来都是好的,只不过听说淑母妃正急着安置澂母妃和四弟,并荣寿,怕是一时间顾及不到那边,如今这时节……”他摇了摇头,一脸悲悯的叹道,“孤听说失了住处的这几位庶母平素身子便都弱一些,今夜若还无处住,便只能淋着雨了,如今可不比盛夏时候。”
甘然暗自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可被甘霖的话左右了,他刚刚算计着周后多嘴了前朝之事,让太后把皇后斥回未央宫去“养病”,还被夺了宫权,这会若照甘霖所想的去为韩氏求情,甘霖自然也可给自己扣一顶干涉后。庭事务的帽子。
但若不言……无论是身为人子日后在孝义上的名声,还是自己的情感上,却怎么过这一关?
甘然觉得从来没有这样为难过。
第二百六十六章 美人报恩
晚膳时,甘霖环视德泰殿,突兀的提起了飞兰苑之事,让一直难以开口的甘然与苏如绘都十分吃惊。太后倒没放在心上,不过随口一句:“那就叫人去修就是。”连眼皮也懒得抬。
甘霖瞥了眼神色矛盾的甘然,微笑着替太后布了一箸菜:“皇祖母说的是,只是另有一件难处,屋舍损坏过大,尚工局修葺总也要些时日,庶母们一时间却没了合适的住处,因此想请皇祖母示下。”
说着甘霖觑了太后的脸色,赶紧解释:“孙儿可不是干涉后宫之务,只是由荣寿冻病之事想到如今毕竟临近年关,宫里还是和和乐乐的好,毕竟飞兰苑的庶母们身子……似乎不是太好。”
太子话转了个弯,太后如何不知道飞兰苑里的那些低级妃嫔过的是什么日子,无宠无助,与在冷宫一般无二,六尚局里从来都不缺踩低拜高之人,份例也断然没有拿全的道理,不过是熬着日子罢了。
就算原来有好好的身子,在里面待个两年也熬坏了。
这连绵的冬雨似乎要凉进人的肺腑里去,荣寿公主锦绣堆里养着,不过冻了半夜就病得惊动了六宫,飞兰苑那些人可没有让院正亲自把脉的资格,平时倒也罢了,宫里死上几个失了宠爱的低级妃子,自有制度处理出去,那些出身低微的,往往连加恩都免了。
但如今临近年关,处处都要讨个吉利的时候,加上被刻意隐瞒起来的天象……还有宫里待产的三个皇嗣……太后沉吟了片刻,到底重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让淑妃在附近收拾些地方出来,让人暂时住进去吧。”
“皇祖母仁慈,惠泽六宫,便是飞兰苑诸母妃也深得恩泽!”甘霖、甘然自是忙不迭的称赞。
在太后面前太子与楚王和睦无比,一唱一合哄得太后晚膳都多用了小半碗碧梗米饭,丹朱郡主忍不住抿嘴一笑,悄悄对苏如绘道:“如绘姐姐,今儿多亏了太子殿下与楚王殿下过来,原本今儿太后乏得厉害,我们都担心晚膳太后会少进呢!”
苏如绘正要答话,太后却恰好听见了几句,抬头笑道:“丹朱你悄悄与如绘说什么话?可不是在编排哀家罢?”
“太后有什么可让丹朱编排的?”丹朱嗔了一句,笑着道,“丹朱是与如绘姐姐说,今儿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在这里,竟哄得太后多用了小半碗碧梗米饭,正想与姐姐说,很该请太子殿下与楚王殿下常来呢!”
甘霖和甘然听了,连忙向太后请罪道自己来的太少。
“哦?”太后听了,却舒眉一笑,目光从风仪矫矫的嫡长孙与庶次孙身上扫过,也不禁感到一阵骄傲,口中故意道,“太子和楚王自有事要做,陪着哀家劝哀家多进膳食的不是该是你们么?却净在这里偷懒把事情都推给别人。”
丹朱听出太后有意调笑,也不害怕,嘻嘻笑道:“太后,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与楚王乃是您嫡亲的孙儿,孙儿陪着祖母用膳,哪是丹朱和几位姐姐能比的亲切?太后自然进的香了!”
“话虽如此,可陪伴哀家的到底该是你们,你们这可是玩忽守职。”太后嗔道,“不许抵赖!”
丹朱、苏如绘及周意儿三人对望了一眼,皆是抿嘴一笑,齐声道:“臣女知罪,请太后责罚!”
“责罚你们哀家倒是舍不得。”太后悠悠说道,“不过,太子和楚王替你们做了你们该做的事,你们是不是该谢一谢他们啊?”
三人见太后兴致勃勃,自是无不应从,都笑着对甘霖、甘然一礼:“臣女谢过太子殿下、多谢楚王殿下!”
甘霖与甘然见太后兴致颇好,自是凑趣,一本正经的等三人行完礼才叫起,甘霖笑道:“孤与二弟尽孝归尽孝,郡主与苏家小姐、周家小姐却是有正经差事的,可不能再叫皇祖母抓着把柄了。”
“臣女谨记太子吩咐。”甘霖虽是太子,可三人都是养在宫里,皆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与他也不是很生疏,忍着笑将这出戏演下去。
太后挥手让她们起了身,轻笑:“这谢也谢的太虚了点,既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诚意,不过一两句话行个礼便了事,哀家可要替哀家的孙儿们叫冤了!”
周意儿忽闪着眼睛笑道:“太后今儿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两位殿下讨要好处了!只是臣女们养在太后膝下,吃太后的穿太后的,用也用的是太后的,可还有什么好处谢殿下们呢?”
苏如绘和丹朱正要应景的笑起来,只听太后悠悠的道:“唉,你们这三个孩子也忒无趣了些,戏文里都晓得的事情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语未落,太后的目光落在了苏如绘身上,笑容温和而滋润,话语却是对着甘霖说的,“不是哀家自夸,哀家膝下的孩子,个个是美人,美人报恩,千古佳话都是以身相许!不过这话正经闺阁千金却是不会出口的,只有哀家来做一回冰人……霖儿,哀家就将如绘许给你,如何啊?”
甘然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苏如绘刚刚要漾开在嘴角的笑容蓦然冻结!刹那间手足冰冷,几欲瘫软!
幸亏丹朱就在她身旁,察觉有异,慌忙一把搀住她手臂,也顾不得多想,狠狠掐了她一把提醒,苏如绘却俨然没有知觉一般,目光死死的看着甘霖!
甘霖明显的一怔,显然也没想到太后会在这么漫不经心的时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不见狂喜之色,也不见什么不情愿,只是得体的笑了笑,复起身,对太后拱手道:“惟皇祖母做主耳!”储君风范,彰显无疑。
“如绘是哀家养大的,你们自小也相熟,旁的话哀家现在也不多说,日后可不能亏待了她就是。”嘉懿太后轻轻柔柔的笑着,露出缅怀之色,“说起来,如绘刚到哀家身边时,还没这桌子高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好在怎么说也是在皇家,哀家还是照顾得到的,也委屈不了这孩子,要不然哀家可舍不得……”
太后的话逐渐飘渺起来,苏如绘的意识,逐渐陷入模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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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绘姐姐!我绝不是故意的!”丹朱郡主又气又急,花容失色的跟在苏如绘身后欲跑进玉堂殿的内室,谁知道苏如绘进去后,立刻头也不回,狠狠的把门摔上!
丹朱若不是被秀婉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差点被撞到鼻子,她顾不得和苏如绘计较,急忙用力拍着门叫道:“如绘姐姐!如绘姐姐!你别生气呀,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太后……太后什么也没和我说,若不然,刚才你进殿时我自会给你使眼色了,你……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若早些知道,岂能这般害你?”
玉堂殿的人看到苏如绘回来,本来都聚拢过来要伺候,因陪太后用膳难得吃饱,所以即使苏如绘伺候太后用膳,往往回来也会继续吃一点东西,飞鸥出来要问苏如绘用些什么,却看到苏如绘脸色发白、目光发直,一言不发的冲了进来,一阵风般卷进内室摔了门,后面紧夹脚跟的却是一向最温文守礼的丹朱郡主,这位郡主此刻云鬓松褪、腰间玉佩上的流苏与裙角缠到了一起,竟像是一路急跑过来的,毫无风仪可言,看到这模样,飞鸥立刻闭上嘴,一拉浮水双双退到一旁,待秀婉、白鹭跟着跑进来,后面再跟了丹朱的贴身宫女,这才悄悄过来以目光询问。
秀婉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她们,幸亏白鹭多少有点事不关己,对她们使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让她们且退了下去。
只听丹朱拍门叫喊,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如绘姐姐你说句话,你可莫要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让人好生害怕……”
秀婉原本也被苏如绘那副样子吓得六神无主,丹朱这么一呜咽她倒是醒悟了过来,心下一跳!她可是知道下午时苏如绘专程出去与楚王相见的,结果晚膳时太后就这么指了婚,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关系?但秀婉在苏如绘刚进宫时就陪着她,对她的心意岂能不明白?
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苏如绘一个想不开,跟着拍门叫道:“小姐,万事都有余地,您可莫要吓唬奴婢!想想夫人、侯爷,还有三位公子哪!夫人可只您一个女儿!”
秀婉如此一嚷,原本只是又担心苏如绘误会又觉得委屈得厉害才呜咽的丹朱却又被她给吓唬到了,两人对望一眼,都担心苏如绘性格刚烈,可别做出什么玉石俱焚之事,急得你一言我一语,在门外劝了个语无伦次。
这么一闹,里面苏如绘倒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我无事,丹朱,我知道不关你的事,秀婉你不要跟着添乱了,我只是心绪不佳,且让我独自静一静!”
苏如绘这么说了,丹朱对她的了解不及秀婉,忙以眼神示后者,询问这番话是否可信,还是苏如绘想把人支开?
秀婉毕竟伺候苏如绘多年,倒是听出她话语之中虽有压抑,到底是愤怒多些,并无死志,暗自松了口气,其实秀婉对苏如绘的婚事并无什么看法,以她的眼界来看不管是太子还是楚王那都是极荣耀极好的归宿,这两人年纪相仿出身都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
太子自不必说,就算嫁了楚王,楚王素来待苏如绘与旁人不同,加上苏如绘本身的家世,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要苏如绘自己不要想不开,一切都好说。
所以对丹朱暗自点了点头,丹朱这才松口气,两人悄悄离了内室门口,秀婉这会回过神,便请丹朱先在堂上坐会,叫白鹭去厨下让飞鸥做份安神汤来,让丹朱喝了再走。
而丹朱自在德泰殿告退后,就一路追着苏如绘跑过来,又闹了这么一场,不但出了身冷汗,也确实心神慌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