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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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30 字数:4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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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你说过。”甘然沉声道,“刚才咱们都听到了,老四他……竟然是……”
“我没说完!”苏如绘急急的说道,“那会四殿下偷拿了我的手炉,我又刚进宫,还以为他因为生母身份卑微,被六尚局小看,所以冬日所用之物有所缺漏,心存怜悯,结果不久后,思烟亲自把手炉送了回来!当时我还与秀婉商议了好久,觉得四殿下那时候年纪还小,加上太后刚刚亲自结了冷香炭之案,不像是有意陷害,只当他贪玩把手炉丢到淑月殿附近,叫思烟见着了送回来……如今想来,恐怕是四殿下故意送去的!”
甘然深吸一口气:“这事情不大对劲,璎华夫人位份不低,如果老四真的是她的儿子,以她当年的盛宠,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个才人去抚养!”
“不错,而且宫中对这位夫人的得宠和失宠都十分含糊。”苏如绘赞同道,“对了,你在贵妃身边这么多年,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我小时候听母妃身边的嬷嬷提过两句,这位夫人……仿佛出身不大好,父皇对她的盛宠又惹了皇祖母不喜,至于为了什么事失宠却不清楚了。”甘然沉吟道,“不过,皇嗣诞生非同小可,从彤史开始,一路都有记载,甘美被记在许氏名下这么多年,宫中竟无风声,显然是皇祖母、父皇,以及皇后都清楚的事情!”
苏如绘双眉一扬:“贵妃娘娘长盛不衰,此事娘娘未必不知道!我看,陛下大婚时礼聘的几位娘娘,包括德妃之类,恐怕都心里有数!”
她忽然想起一事,变色道:“璎华夫人得宠时,恐怕与永信宫有仇!当初我住在春生殿时,甘棠曾经拿了药来让我去下手,被我回绝了!”
甘然凝神片刻:“这是大事,我今晚去西福宫侍奉,中间寻个机会,把母妃身边念字份的几个姑姑嬷嬷叫出来问一问!”
苏如绘抬头看了眼天色,知道时辰不早,再不回去,只怕就要误了宫门关闭,到那时候事情可就要闹大了,点头道:“也好,我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你让人去召我给贵妃解闷。”
甘然点一点头,苏如绘正要离开,却眉头一皱,不禁低叫一声,甘然诧异道:“怎么……哦,你受了伤!”
苏如绘的小腿方才被那小院后的荆棘划伤,当时情况紧急,后来又忙着商议,一直到此刻,心神一松,才感到伤处火辣辣的疼,甘然替她卷起裙摆,光线黯淡却看不清楚,苏如绘忍着痛道:“不要耽误了,你先回西福宫去吧,免得差不多时候回去,让人看出端倪,不过是皮肉伤,回玉堂殿让秀婉拿药擦一擦就是。”
“我送你回去!”甘然放下裙摆,却正色道,“到时候你自己寻个借口说是怎么避过宫门口的人的眼目进去的罢!”
苏如绘惊道:“你发什么疯?仁寿宫的侍卫难道都是猪?何况如今新换了统领,正是新官上任之际,你……”她还要再说,甘然却不理会她,手中一用力,便将她抱起,足尖一点,飘然掠出。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淳于
秀婉一边翻着药,一边忙忙的催促着白鹭和飞鸥去打来热水替苏如绘清洗伤处,苏如绘侧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疲惫的揉着额角,浮水小心的用剪子把她沾了血渍的裙裾剪开,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秀婉姐姐,你看小姐的伤!”
“怎么了?”苏如绘探头就要去看,却被浮水张着袖子拦住了,只见秀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顿时色变:“小姐你是摔到哪儿去了?这……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
甘然将她送到下面桃林里,苏如绘自己走进殿来,只说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交,被路边荆棘划伤了腿,便给秀婉一路搀扶和埋怨了进来,秀婉不知道她是被人送回来的,想着既然有力气自己走这么远的路,伤势该不重才对,所以口中说了苏如绘几句,倒没放在心上。
哪知看到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秀婉自是又惊又怒,一迭声的追问着,拿着一瓶伤药差点就这么倒下去,这时候白鹭和飞鸥才打着满盆清水,拿了干净的帕子进来,看到苏如绘的小腿上足有两寸见方的伤口,也纷纷变色。
苏氏这些人,出身不凡,从小被养在太后膝下,金尊玉贵的,哪一个不是养得一身娇嫩肌肤,而且当时受伤根本就是猝不及防,接下来又耽搁了时候,血渍模糊,看起来格外可怖。
白鹭小心的上前想替她清洗一下伤口,刚刚掬起一捧水浇下,被秀婉和浮水劝着不去看自己伤势的苏如绘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轻一点儿!”秀婉心疼的叱道,白鹭顿时不敢动了,秀婉忙要亲自来,苏如绘忍痛道:“替我拿块干净的帕子来咬了!”
浮水忙从飞鸥手里接了一块帕子叠好给她,苏如绘咬住,示意秀婉动手,这一番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只痛得苏如绘额角挂满了冷汗,连晚膳都忘记了,还是秀婉打发白鹭去禀告德泰殿,说苏如绘回来时摔伤。
于是不多久袖雅姑姑就带了些药材来探望,看到苏如绘脸色发白的靠在榻上,玉堂殿里飘着一股药香,袖雅忍不住惊讶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从兰秋宫回来就出了事?”
“刚才在兰秋宫看到了进宫给太后、皇后娘娘请安的刘九小姐去探望修仪娘娘。”苏如绘强打精神和她说道,“听说刘九小姐蒙了太后恩典,今儿陪修仪娘娘住一晚,明儿就要出宫,我想着,既然是师傅的侄女,理当送些东西去,所以出来后,就打发秀婉快些回来准备,免得误了宫门下钥,秀婉先走后,我独自走着,哪知走到了一条僻静的路上时,不小心摔了一交,本倒没什么,偏偏那路边树丛里面生了一片荆棘,倒把我腿上划到了!”
苏如绘叹道:“刚才我也是被伤药痛得七上八下,竟差点忘记了去伺候太后晚膳,原本想另外寻个借口的,怕让太后费心,但想着又不能不和太后说实话,哪知还是劳动姑姑跑了这么一趟!”
“苏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袖雅责备道,“几位都不是寻常千金小姐,女儿家的身子是最最娇贵的,小姐也是个傻的,受了伤竟还要自己回来,怎么不在路边叫几个宫人回来禀告,好让软轿去接您?今儿天晚了,太后说,明天一早就宣太医来替小姐看呢!”
“这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苏如绘眼圈儿一红,“是我自己不小心,却要太后替我操心,这……”
“小姐这些年养在太后身边,太后向来都是拿着几位当成了亲亲孙女儿看待的。”袖雅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不是奴婢说小姐,只是小姐性。子谨慎,其实是很不必的,譬如说去兰秋宫里学琴,做什么只带一个宫女,若是带了两个,说不定就没这回事!”
苏如绘顿时凛然,口中道:“我只想着去兰秋宫是随修仪学琴的,若是带多了人,没得打扰了修仪和几位娘娘,娘娘们都是心善仁和的,必定不忍心为此来说我,可是我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袖雅又安慰了几句,问过秀婉等人用了什么药,也和秀婉一样,认为苏如绘既然能够走回玉堂殿,那便不该有什么问题,关心了一番便回德泰殿去与太后复命了。
袖雅走了,苏如绘再不掩饰自己的疲惫,也不顾秀婉欲言又止,想要私下问一问她受伤经过,挥退众人,疲惫睡去。
第二天一早被秀婉摇醒,却是太后遣了太医院一位擅长外伤和骨科的太医来替苏如绘诊治。
这位太医复姓淳于,年纪不过四十余岁,面目很是严肃,隔着帐子替苏如绘请完脉,脸色就开始不好看起来。
秀婉见状,忙给白鹭使个眼色,叫她进帐子去安抚苏如绘,自己请了淳于太医出来,奉上好茶,这才小心翼翼的请教:“淳于太医,苏小姐这伤……”
“伤本来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小姐受了伤后没有立刻就医,反而有所拖延,如今又是入寒的时候,自然要麻烦许多。”淳于太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请恕在下说一句,苏小姐如今才二七年华,想必是自恃年少,纵然有什么亏损,也能够养得回去!只是这般再来几回,难保不定折损了元气,到那时候,嘿嘿……”
秀婉本来看他的脸色,只当苏如绘有什么不好,这会才听出他的意思,倒是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他话里话外教训的意思,忙连声谢了,又请淳于太医快快开出药方来好去煎药。
淳于太医冷哼一声,笔走龙蛇,开了一帖方子,冷笑着走了。
飞鸥在旁看到这个模样,等人走后,忍不住小声道:“这位太医第一次见,好大的脾气!”
“唉,我倒情愿刚才那些话直接对着小姐去说。”秀婉吹干药方上的墨汁,有些恨恨道,“昨儿袖雅姑姑说的对,小姐做什么不好找个人送她回来,偏生要自己走,你看,太医一开就是半个月的药!必定是因为自己忍着伤走回来导致伤势加重的缘故!”
苏如绘一看药方上写着连服半月,顿时色变:“不过是些皮肉伤,怎么要吃这许久的药!”
秀婉几人对望了一眼,彼此早就通好了声气,异口同声道:“小姐,淳于太医说了,小姐虽然是外伤,可因为耽误的缘故,须好生调养一番,免得留下后患!”
苏如绘不肯相信:“不过被荆棘划伤,这有什么可调养的?还后患……我又不是腿断了!这个淳于太医不大靠谱,回头另请一位来。”
“小姐,这位淳于太医是一早袖雅姑姑领了太后的口谕亲自去请来的,您这会要换太医……”秀婉忙瞪了她一眼。
苏如绘醒悟过来,却还是不甘心喝药,抿嘴道:“你只管把他开的外敷的药取来,其他那些不要理会了。”
“这可不成。”秀婉正色说道,“如今已经是十月,临近年底,几个大节都已不远,这会可是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出差错!小姐可别任性了!”
苏如绘伤着腿,本就精神不大好,闻言恼的翻个身不理会她了,秀婉也不计较,径自亲去熬药。
苏如绘受了伤,周意儿和丹朱郡主自然要来探望。
“这可是怎么说的?宫道这般的整齐,你竟也能摔的让太后一大早去传太医?”周意儿问清楚了苏如绘伤势不重,放下了心,顿时讥诮起来,“莫不是在兰秋宫里得了修仪娘娘赐的酒么?”
丹朱郡主听了,也不由抿了抿嘴角,见苏如绘一脸怏怏,好心的忍住了,只道:“大约天色已暮,如绘姐姐看差了路吧?”
“丹朱你不要尽替她说话。”周意儿冷笑道,“满宫里的奴才,咱们好歹是太后身边人,她叫一个替她提灯引路又怎的?居然还要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宫!知道的说苏家四小姐摔得惨了,没脸见人,所以才不叫奴才扶的,不知道的,只当是太后亏待了你!有你这么没脑子的么!”
周意儿这话骂得苏如绘怔了怔,丹朱也露出惊讶之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探病
“总是你仔细,我可没想那么多,说起来也确实丢脸,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狼狈,所以才刻意的避了人。”苏如绘捏着被角怏怏的说道,“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回头太后面前可得替我分说一二,免得太后恼了我。”
“哼,替你分说什么?”周意儿板着脸,“苏四小姐好坚韧的性。子!摔得太医直接开了半个月的药,外加叮嘱静养,却还要硬撑着独自走回玉堂殿来,咱们佩服都来不及呢,还分说个什么呀!”
丹朱看苏如绘被说的讪讪的,心下一软,小声道:“算啦,如绘姐姐的伤不定还痛着呢,周家姐姐还是疼一疼她,莫要为难了,回头咱们一起去太后面前说说好话,太后仁慈,这起子小事不会怪罪如绘姐姐的。”
苏如绘巴不得转了话题,忙道:“说起来,我第一回请擅长外伤和骨科的太医看,你们可知道这淳于太医平素是个什么人么?”
“好好的怎么问起了太医,难道你信不过这位太医不成?”周意儿顿时警觉起来,“后。宫里看的最少的就是外伤和骨科,这位太医平时也没个人理会吧?你若是有什么怀疑不妨说出来,我去问一问姑母。”
苏如绘摇头道:“哪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不过是看他居然一口气开了半个月的药,还道半个月后继续来看,想着是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我不过是摔了下……”
“我道是怎么委屈了你呢,原来是嫌人家开多了药。”周意儿和丹朱听到这里,倒是放下了心,周意儿嗤笑着道,“又不是吃不起药,人家是太后传来的太医,难道还会开错方子不成?真是可笑!”
苏如绘徉怒道:“我就知道意儿姐姐这没良心的,看我受了伤不心疼我也就罢了,却还要在这里幸灾乐祸,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让秀婉推说我要静养,把你关在外面!免得这会来当面讥诮与我!”
周意儿听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可惜已经晚了,秀婉不但把我们请了进来,还奉了好茶,捧了果子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