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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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 更新:2021-02-17 11:29 字数:4761
情、害这孩子病到如今这地步!”
那四个内监口中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来,再一仔细看,原来舌头早已被剪了。太后对安氏道:“这四个奴才昨晚不肯跑这个腿儿,不肯来德泰殿开这个口,既是如此,留他们的腿和舌头还有什么用?哀家着人把他们的腿骨敲裂、舌头给绞了!”
“太后圣明!”霍七等人都不敢多看,太后宫里一些年轻的姑姑、小宫女也别看头,然而安氏却恶狠狠的看着这四人,毫不迟疑的点头。
见安氏如此,太后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吩咐将四人拖下去,顺便把殿中血迹清理一下,这才和颜悦色的对安氏道:“如绘这场病来的突然,哀家倒是有个想法,前几日明光宫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当时证据都指向这孩子,皇帝震怒之下把她打发去除华宫里住了两日,因贤妃一直不醒,她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又是正一品的四妃之一,哀家也只能等了两天才劝歇了皇帝,把这孩子接回来住。那除华宫阴湿晦气,可能是在那里积了病根,到得玉堂殿这就发作了。”
“太后说的,臣妾也想到了。”郑野郡夫人这时候也赶紧擦了擦眼角,恢复了郡夫人应有的端庄仪态,恭敬道,“但如绘到底只在除华宫里住了两夜,纵然因此病倒,也断不可能病得如此厉害,刚才臣妾在玉堂殿抽空问了几句如绘身边的宫女秀婉,却听到了另一件事,因此才会来请太后为臣妾的女儿做主!”
“哦?是什么事?”太后皱起眉。
郑野郡夫人仿佛没看见太后皱眉一样,泣道:“昨儿晌午太后令袖素姑姑送我儿去玉堂殿,还有一个人,中途撞见我儿与袖素姑姑,主动提出随行,后来还在袖素与殿外侍卫、内监的默许下进入殿中,与我儿单独说了一番话,正是这番话,让我儿病得如此厉害!”
“什么!”太后大怒,“究竟是谁?哀家不是说过,苏氏禁足期间不许任何人踏入玉堂殿一步么!”
“太后,奴婢知罪!郑野郡夫人说的人是怀真郡主!”袖素此刻正在殿中伺候,闻言慌忙出列跪了下来,“当时怀真郡主在德泰殿外回廊上遇见,提出要与奴婢一起送一送苏氏,奴婢想着郡主或者是好意,便默许了郡主所为,后来到了玉堂殿外,奴婢送苏氏入殿时,郡主也夹脚跟了进去,之后郡主要单独与苏氏说几句话,奴婢未多想便避到了殿外,没过多久郡主也出来了。奴婢实在不知道郡主到底说了什么,竟让苏氏病至于此!”
“太后明鉴,安氏她这是血口喷人!”怀真郡主昨日入宫,她一向住西福宫的,早上也随了霍贵妃来给太后请安,顺便留下来承欢,从袖素跪下起就脸色青白不定,待她说完再也忍耐不住,指着郑野郡夫人怒气冲冲的道,“我昨日确实与苏氏单独说过几句话,但若几句话就能让她大病一场,何不早日将她咒死——”
“怀真!”太后厉喝!
安氏、裴氏趁机双双跪下:“怀真郡主怨恨我儿至此,几欲除之而后快,臣妾不知我儿到底做了什么让郡主如此恼怒,还求太后为我儿做主!”
“太后……”怀真大怒之下,被太后冷冷一扫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但她身为郡主的傲气让她也没法拉下脸来与安氏说几句软话,干脆沉着脸什么都不说了。
她不说话,太后心中大怒,却不得不替她圆个场子:“安氏、裴氏起来,怀真年纪尚小不懂事,哀家定然要传宁王后来责问她教女不严之过!你们放心,苏氏是在哀家膝下养大的,虽然不是哀家的嫡亲孙女,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一点情分在?怀真!你身为郡主却毫无郡主该有的品行,言语无礼行为卤莽,给哀家滚回西福宫去反省!待哀家传了宁王后来再与你计较!”
太后一个滚字让怀真呆了半晌,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一旁齐云忙对殿下角落里的从霜从寒使个眼色,两个宁王府的使女壮着胆子上来且拉且扶的把她带走了。
这么一闹竟让安氏更加占了理儿,太后心里好不懊恼,对怀真郡主越发的厌恶,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怀真郡主若能有霍七那点聪明放低身段解释几句,难不成安氏还能继续抓着她不放不成?
现在好了,怀真郡主那番话整个殿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安氏一口咬定她害了自己女儿,那句将苏如绘咒死的话传出去怀真这个罪名是逃不了了。
太后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显,温言安慰几句安氏,却听安氏道:“原本贤妃娘娘还没醒,臣妾虽然相信自己的女儿绝不是谋害娘娘之人,但如今情况不明,本不该提出这等要求——可是太后仁慈,臣妾壮着胆子求一求太后,让臣妾把如绘接回家中照料一段时间罢!”
“这怎么行?”太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安氏你不要多想,怀真那不过是一句气话,再者就算谁有不好的主意,哀家这德泰殿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再说宫里有太医在,调养也方便,你若是不放心女儿,大可以留在宫中从旁照顾,哀家着人在玉堂殿附近给你收拾一个住处就是。”
这已经是恩典了,若安氏识趣就该谢恩不提,但郑野郡夫人却不肯就这么罢休:“臣妾并非不信任太后,可是刚才看如绘的模样……这孩子八岁时入宫,那之后臣妾入觐还能与她见一面,可怜她的父亲、兄长,自长泰廿六年长媳进门后,竟是一面都未见过!若她这回能撑过去也就罢了,若不然……竟连父兄最后一面都……臣妾……”
安氏哭得凄然,太后听她连最后一面都说出来了顿时不悦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好的咒起自己女儿来!苏氏才多大的人?年纪轻轻的病一病也是常事,好了只会长得更好!再说既然她病得厉害,一旦移动岂不是更加严重?”
“太后,一则如绘病重,与太后同处一宫怕过了病气给太后,这是百死难赎了;二则,若不是见这孩子病得险,臣妾是她亲生母亲,怎么舍得说出刚才的话来?求太后怜恤臣妾与武德侯只此一女,容她回家与家里人见一面,也许还能好起来罢!”安氏却是铁了心,非要把苏如绘接回去不可。
太后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齐云见势不妙,轻轻拉一把太后的袖子,道:“方才袖香说苏氏确实病得厉害,玉堂殿固然是在仁寿宫角落,但处在一宫,为太后凤体计,不如允了郑野郡夫人,若苏氏痊愈再接回宫就是。”
说着附耳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太后这才放缓了神色道:“也好,不过苏氏病中体弱,你接她回武德侯府调养可以,但绝不可离都,知道吗?”
“多谢太后恩典,如绘身子这么弱,哪里能让她离都呢?”安氏大喜,连忙与裴氏一起跪下谢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宫
得了太后的允许,郑野郡夫人简直是一息都不想在这皇宫里多待,立刻告退带裴氏重新直奔玉堂殿。
“云若、云烟,你们两个去替小姐收拾一些随身衣物,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不用带了,动作利落点!”安氏这个时候哪里有一点一天之内晕过去三回的样子,这才是当初未出阁时就将偌大肃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令关乡侯看重的次媳风范,从玉堂殿门口到寝殿的这点时间她一口气下了三道命令,“紫陌去替紫染看药,叫紫染跟秀婉请教一下这几年小姐的习惯可变了些什么!紫落你去殿外看看软轿什么时候到了近来禀告!”
裴氏跟在她身后赶紧小声提醒道:“母亲,太医还在这里呢!”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郑野郡夫人,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灰败了许多,伸出手来扶住裴氏的胳膊,踏进寝殿时安氏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仿佛刚才说完那番话是用光了她积攒的力气一样。
寝殿里面秀婉正满脸愁苦的坐在床边,太后派来照料的几个嬷嬷和姑姑抄着手站在一旁,因余院正和姜太医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寝殿中人也不少,因此没有避出去,而是占据了窗下一张乌木桌在讨论着药方,见到郑野郡夫人与硕人进来,两位太医转过头点了点,姜太医不像余院正那么德高望重,太医本身官品不算高,因此额外站起身来行礼。
安氏裴氏自然不可能受他的,连忙还了礼又客气了几句,这会一旁一个身穿绛色掐梅边绣蝙蝠宫装的嬷嬷上前来给郡夫人和硕人请安,礼毕后试探道:“郡夫人刚才在外面似乎在说让人收拾小姐的贴身之物?又要看软轿,这是……”
“妾身刚才请得太后恩旨,将我儿接回武德侯府照料,等她身子好了再回太后膝下承欢。”安氏刚才把话说那么响就是要让里面人听到,反正此刻殿里没有正经的主子在,说完之后她也懒得去管周围人的脸色,就让裴氏带着的两个使女云若云烟问过秀婉,苏如绘的贴身衣物都是哪些。
见要翻箱子收拾闺阁少女的东西,两名太医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赶紧拿起笔墨退出寝殿,那几个嬷嬷、姑姑原本有些诧异,不过安氏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假传太后懿旨,只得疑惑的跟着退了出来。安氏将裴氏留在寝殿照料,自己出去等紫落。
“郑野郡夫人,下官有一话,不知夫人可听得进去?”安氏刚刚出了寝殿,就见余太奇迎面拱了拱手,正色道。
余太奇要说什么安氏心里清楚的很,她先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这才楚楚的道:“院正有话不妨明言。”
“令爱病重,夫人在这个时候要接她回家,反而不美,何不请太后收回懿旨,留在这里调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余太奇拈着颔下白须一脸诚挚的说道。
安氏要不是知道他与未央宫的关系,单看这一副神情几乎真的要以为他是真心为自己女儿考虑了,她心里冷笑一声,眼泪却立刻落了下来,在余太奇面前自然是不能说怕苏如绘死在宫里和父兄见不到最后一面这种话,安氏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流着泪摆出一副伤心难耐的模样。
余太奇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作为太医院的院正,余太奇的医术自是不虚,他一探脉就知道苏如绘看似病得凶险其实并无性命之忧,而且脉象上隐约还有一种服药的痕迹,只不过余太奇虽然被周后收买,却不清楚这药到底是苏氏自己吃的还是太后下的,所以既然先到的姜太医已经下了危险的结论,他也不会去戳穿属下的稳妥之举——万一药是太后下的,那在这深宫里苏氏必死无疑,到那时候为了平息青州苏氏的愤怒,若太医之前说过无妨之类的话,那肯定是第一个被交出去的人。
而且就凭苏氏那副奄奄一息神智不清的模样,若是太医说一句没什么关系,只怕人人都以为是在敷衍了事,罔故青州苏氏嫡女的性命。青州苏要是想有意陷害,让苏如绘多躺几天,武德侯、定国公都不用去朝堂上闹,只管将消息传出去,那个太医也非被门阀世家鄙弃厌恶不可。
所以余太奇倒没怀疑姜太医不说出苏氏真正的病情是被收买,但是这会安氏说请了太后的旨意要接苏氏回家,余太奇立刻猜测到多半是苏如绘自己服药脱身,不过现在安氏已经进了宫,当着她的面戳穿苏如绘,那等于是立刻与青州苏结仇,就连皇室现在都不想这么做,余太奇纵然要为周后做事还没傻到把自己做炮灰的程度。
就算太后和长泰因此识破了苏家的伎俩,苏家最多受一番斥责,秋狄未灭,仪元长公主的仇还没报,苏家想弄死他一个太医,凭周后怎么可能保得了他。
因此余太奇只能从苏如绘的病情上入手,谁想到郑野郡夫人根本不和他争论,只是默默流泪,倒仿佛是余太奇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坏话一样,余太奇到底是男子,被诰命夫人这么一手弄得好不狼狈,尴尬的站了片刻只得狼狈告退下去。
“郡夫人还请保重,令爱如今病得厉害,还要夫人照拂。”姜太医见状,劝说了一句也随着退了下去。
见两位太医都被赶走,安氏这才满意的收了眼泪折回内殿。
“母亲,那两个太医都走了?”裴氏见她重新回来忙靠近了低声问道。
“哼,余太奇这不安好心的杀才,居然还想劝说本夫人让女儿继续留在这里!”安氏冷笑了一声,对正手足无措的秀婉道,“刚才太后已经同意让如绘回武德侯府住一段时间,等病养好了再回宫,怕节外生枝,因此没求太后也允你跟去侯府,只怕还要委屈你独自在宫里待一段时间,你放心,如绘迟早要再回来的,就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想,太后也定然不会答应,到那时候她必定还是要你来服侍,只是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夫人言重了,秀婉家里蒙夫人大恩未报,有什么委屈的?”秀婉虽然听说苏如绘出宫暂居却不带自己十分失望,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郑野郡夫人点了点头,正要再安抚她几句,忽然外面紫落奔进来道太后派的软轿已经到了,忙招呼软轿直接停到大殿里来,用一床被子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