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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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诉 更新:2021-05-04 17:53 字数:4745
么想大概不会错到哪里去;即感情的压抑是各种相反力量相互制止,以及审查制度压抑的结果。因此,感情的压抑是审查制度的第二结果,而梦的改造乃其第一结果。
下面我将提及一个梦,其淡漠的感情可以用梦思中的反面对抗来加以解释。这梦很短,不过一定会使每位读者感到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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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丘,上面有一个看来是露天的抽水马桶;一个很长的座位,尽头上有个洞。它的后缘满满地盖着许多小堆的粪便,具有不同大小和新鲜度。在座位的后面是草堆。我向着座位小便;长条的尿流把所有的东西洗净;粪堆很容易被冲掉,跌入空洞中。不过好像后来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为什么我在此梦中毫不觉得厌恶呢?
因为分析的结果显示出此梦乃由一些最令人满意,最恰意的思潮所造成。我立刻联想到赫丘利斯弄清洁奥金王的牛厩〔132〕,而这大力士就是我。小丘和草堆来自奥斯湖,我孩子正在那里停留。我已经发现心理症源起于孩童时期,所以能预防他们使不患此种病。那个座位(除了那个洞以外)和一位女病人因感激而送给我的一件家具完全一个模样,因此使我想起多少病人曾夸耀过我。的确,即使是那个有关人类排泄物的古老设施亦可解说成一种快慰。不管在真实中我是如何的讨厌,在梦中它则暗示着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即意大利小城镇的马桶都完全是这个样子的。那道把什么都冲净的小便,无疑是个伟大的像征。这是在小人国游记内,伽利维熄灭Liliput的大火——虽然这使小人的皇后对他产生厌恶感。这也是拉贝赖的超人卡甘杜阿跨越诺脱达姆教堂,用尿来喷射城镇以报复拜火教徒的方法。在做梦的前一个晚上,我才翻阅了尼尔对拉贝赖著作所做的插图,奇怪的,另一件事可做为我乃此超人的证据。巴黎著名的诺脱达姆教堂乃我喜爱的场所;每个闲暇的下午我都在该教堂那布满着怪物与魔鬼的塔宇爬上爬下。而尿流使粪便那么快的消逝又使我记起这个座右铭来:“Afflavitetdissipatisunt”,日后我将把这句话作为一章 关于歇斯底里症治疗方法的篇名。
现在让我们提到有关此梦令人激动的原因。这是个闷热的夏天下午;黄昏时刻我讲演有关歇斯底里症以及行为偏差的关系,我所说的一切都令我不满,并且似乎是毫无意义的。我很疲倦并且对这艰苦的工作感到毫无乐趣;心里一直希望赶快结束这关于人类污垢的唠唠叨叨,早些和孩子们一起去游览美丽的意大利。就在这种情绪下,我由课室走到咖啡馆,在露天下吃一些小食,因为我毫无胃口。但是一位听众跟来要求我喝咖啡吃卷面包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然后他就开始说一些谄媚的话;说他由我学到了许多东西,说他如何以新的眼光来观看事物,以及我关于心理症的理论如何洗净了他那有奥金牛厩似的错误与偏见。总而言之,他说我是个伟人。我当时的情绪对这种赞扬恰好不能配合,于是我一直和自己的厌恶感挣扎,提早回家以便摆脱他;并在入睡以前翻阅拉贝赖的画页和梅耶的短篇小说《一位男孩的哀愁》。
这乃是造成此梦的材料。而梅耶的短篇小说更勾起我童年的一幕(请见第五章 有关都恩伯爵的梦)。白天情绪的急变以及厌恨之情持续进入梦中,并且提供显意的整个材料。但在夜晚中,一个相反而且强有力,几乎是夸张式的自我肯定的情绪置换了前者。于是梦内容必须找到一种形式来同时表达出自惭形秽以及夜郎自大的妄想。二者的妥协因此造成这模糊不清的梦内容;但同时亦做成一种淡漠的情绪,这是由于两个相反的冲动相互中和的结果。
根据愿望达成的理论,如果没有这相对的自大在厌恶的情绪中发生的话,那么此梦是注定无法产生的(它虽然受压抑,但却具欢愉的调子)。因为那些困扰的事情不一定会在梦中表现;没有任何令我们困扰的梦思可以进入梦境,除非它同时具有一种满足某个愿望的伪装(请阅第七章 丙)。
梦运作还有另一种处置梦思中感情的方法——除了把它们转变或减少到零以外,梦运作能把它们变得刚好相反。关于解析梦的规则我们已经相当熟悉了——在解析时,梦中每一个元素都很可能代表相反的意义,其机会是和显意相同的(请见第六章 注〔19〕)我们事先并不能知道它是这个意思或者刚相反,只有由梦的内涵才能决定。当然一般人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释梦的书常常采用“梦的意义与其显意相反”的规则。这种能够把事情转变为反面的事实是因为在脑海里面,某件事以及其对偶是很密切的相关联着。就像其他种类的置换一样,这种转变能够满足审查制度的目的,不过通常却是愿望达成的产物,因为愿望达成本来就是把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以其反面来置换,就像概念能以反面呈现于梦中,梦思的感情亦然;而这种感情的倒换似乎常常由梦的审查制度所完成。我们可用社交生活做为梦审查制度最为大家熟悉的类比,因为在此种场合中我们也利用压抑以及相反的感情达到假装的目的。如果和一位我需要必恭必敬的人物谈话(而我又想说些对他有敌意的话),那么我一定要能掩饰这些感情,并且缓和我的语调。如果我说一些很有礼貌的话,但表情或姿态却泄露出恨意与轻蔑,那么后果是和公开在他面前表露敌意一样。因此审查制度使我压抑着感情,即如果我是假装的专家(所谓玉面狐),那么就能装出相反的感情——在愤怒的时候微笑,在充满毁灭欲望的时候装成深具感情的样子。
我们前面已经看过一则关于感情以相反形式显现的例子。在那个梦见我叔叔长着黄色胡子的梦(请见第四章 )。梦中我对朋友R先生具有很深厚的感情,不过在梦思中却认为他是大呆瓜。一个我们开始就是由这个梦中把感情倒反的例子导引出审查制度存在的可能。但我们不需要假设说梦运作是凭空造出这种感情的;因为它们早就存在于梦思中,而且通常是随手即可招来,而梦的运作不过基于一种由防卫动机而来的精神力量将它们加强,直至能在梦形成中独当一面。在刚刚提到的有关叔叔的梦中,那个相对的,丰厚的感情也许来自孩童的时期(在梦后面部分暗示着),因为据我孩童最早期以及特殊的经验来看,叔叔与侄儿的关系成为所有我的友谊与仇恨的来由。
一个关于此种相反感情的好梦例由费连奇记载过,“一位老绅士半夜被太太吵醒,因为他在睡眠中毫不拘束地大笑。然后这人就报告了以下这梦:我躺在床上,一位我认识的绅士走入房间。我想把灯开亮,但办不到。我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但都不成功。然后我太太由床上下来帮助我,但她也一样办不到,由于穿着晨褛在外人面前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她也放弃了尝试而回到床上。这一切是那样的可笑以至于我无法忍住大笑。我太太问:“你笑些什么?你笑些什么?”但我还是一直大笑,直到醒来——第二天,这位绅士觉得很忧郁,同时又有头痛;他自己认为是因为笑得太多而使他不安的缘故。
分析起来,这梦似乎不是那样好笑了。进入房间那位他认为的绅士由梦的隐意看来是死亡那“伟大的未知”的意像——一个他前一天在脑海中浮现的意念。这位老绅士患着动脉硬化症,因此有理由在那天想到死亡。而不可抑制的大笑则置换了那因为他必须死亡所带来的哭号与饮泣,他所不能再扭亮的是生命之光。这忧郁的思想和他入睡前尝试的性交有关,他尝试,不过却失败了。虽然太太宽怀而谅解的协助他,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下坡了。而梦运作成功地把性无能和死亡的忧郁思想以一滑稽的景像表达出来,并且把哭泣变为大笑。
有一类特别的梦,可称之为“伪君子”,并且是愿望达成定理的重大考验。这是在喜飞丁女医师在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提供罗赛格的梦后,才吸引我的注意力。
罗赛格在“你被解雇了”记下这故事:
“通常我睡得很熟,但好多晚上我却不能好好地休息——因为虽然我的生涯是学生以及文学家,但好多年我就拖迤着一个不能解脱的裁缝生活的影子——像一个不能够解脱的鬼影。
“在白天,我并不会常常或者强烈地想到过去。就像剥去野蛮人外皮而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者会有许多事要干一样,我这位充满干劲的年轻人亦不会去想到关于自己晚上的梦。只有在我养成思索的习惯后,或者是我身体内野蛮人的本性开始稍微肯定它的存在时,我才发现只要做梦,我都是一个裁缝织工,长时期在师傅的店里工作而没有薪俸。坐在他身边缝缀熨烫服装时,我很清楚自己不再是属于这工作。在成为中产阶级后,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梦中我老是在假期中,老是到外旅行,而且坐在师傅旁边帮他忙,我老是觉得不舒服,后悔花去太多宝贵的时间,而这些时间也许可以做一些更好的用途。如果布料量度或切得不太准,就要挨师傅的骂。不过从来没有提到薪酬的问题。在弯腰站在黑暗的店里时,我常常想写个报告来告假。有一次我办到了,不过师傅毫不在意,然后我又再坐在他的旁边缝着衣服。
“在这些辛劳的工作之后,我醒来的时刻是如何的快乐呀!不是我自己决定这持续不停的梦,如果再发生的话,我要狠狠地把它甩开并说:‘这不过是错觉而已,我正在躺在床上,我要睡觉。’……但第二个晚上我又再度坐在裁缝店里。
“于是这梦继续好几年,而且很有规则地发生。有一次我和师傅在阿伯埃侯夫的家(这是我第一次当学徒时所寄住的农夫家)工作,而我师傅对我的工作特别不满意。‘我要知道你的脑筋开溜到那里去?’他叫道,严肃地望着我。我想最合理的反应是站起来和他说,我工作只是为了让他高兴,然后离开他,但我没有那样做。当师傅叫另一个学徒过来,命令我挪开让他有位置坐下来时,我并没有反对而移到角落去缝缀。同一天,另一个职工,一位狡猾的伪君子被聘请——他是个游荡民族——十九年前曾在我们这里工作,不过有一次由酒馆回来却掉入湖里。当他要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了。我带着询疑的眼光紧盯着师傅,而他向我这么说:‘你对裁缝没有天分;你可以走了,从今而后,我们一刀两断互不相识了。’我是那么害怕以致醒了过来。
“灰色的晨曦经由没挂上窗帘的窗子照入我熟悉的房间来,各种艺术的著作围绕着我;我那漂亮的书架立着永恒的荷马,伟大的但丁,无可超越的莎士比亚,辉煌的歌德——都是光耀灿烂的不朽人物。隔壁房传来孩子醒来和母亲开玩笑的声音。我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体会到一种田园诗般甜蜜、和平、诗意的精神生活。这是我一直深深感受到的沉思的快乐。不过令我感到不痛快的是,不是自己提出辞呈,反而被师傅炒鱿鱼。
“我是多么的奇怪呀呀!自从梦见被辞后,我就再度享受平和了,因为不再梦见过去那么久的裁缝生涯了——这不虚假朴素的生活确是令人愉快的,不过却在我后来的生命中投下好长的阴影……”
在这长系统的梦中(梦者是个作家,小时候是个裁缝职工),我们很难发现愿望达成。梦者的快乐全部建架在他白天的生活;晚上做梦时,他又再回复到他终于挣脱的不愉快生活。我自己一些相类似的梦使我对此问题能稍微了解。当还是个年轻医生的时候,我有一段长时间替化学研究所工作,不过却没有办法学好这门科学所要求的技巧,所以在清醒的时刻,我一直不想忆起这乏味以及丢脸的学习生活。不过我却一直梦见自己在实验室工作、分析以及做其他种种事情。这些梦和考试的梦一样不好受而且也不明确。当分析其中的一个梦时,我终于注意到“分析”这个字——使我了解这些梦的钥匙。自从那些日子开始我就是个分析家,而我现在做的是一些被赞许的分析工作,当然事实上是精神分析。于是我发现:如果我对早上的分析工作感到骄傲,并且吹嘘自己是如何的成功,那么晚上做的梦就会提醒着另一件——即那我没有理由感到骄傲的失败的分析工作,这是个奋斗成功者的惩罚的梦,就像那位裁缝职工变为名作家后所做的梦一样。但是梦为何会自我批评,如何会磨灭自己奋斗成功的骄傲,如何呈现合理的警告而不是强蛮的愿望达成呢?就像我前面说过的一样,这问题的解答是困难的,我们也许可以这样地说,这种梦的基础可能是一种夸张而野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