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曾氏六合网      更新:2021-02-17 11:21      字数:5004
  怕她来?林夕落心中狐疑,他怕吗?
  林夕落对古人圣言已无心再读,走至林竖贤对面,“先生,还未调理好心态?新到此的先生所教我无兴趣,每日行书两篇既可,只有夸赞无半句建言。”
  林竖贤只觉她到此后,手中书本一行字都未看进去,索性放于一旁,叙言道:
  “新去教书科的先生也非凡人,兴帝十三年的探花,书卷略有迂腐,都因一手好字而得宠,他去教习你都厌恶,可见这些时**更为心高气傲了。”
  “那又如何?”林夕落随意道:“一季百两纹银,请的便是皇上宠的先生。”
  林竖贤怔住,“这乃你意?”
  “自是老太爷的意思,我一府院里宅着的女眷,我认识他是谁?”林夕落语气不屑,林竖贤也看得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不可盖棺定论。”
  “先生君子,学生小人。”林夕落话语调侃,林竖贤却带怒气,“自我糟蹋,荒唐”
  林夕落愣了,“先生,我可是来躲清静的,您再训斥,我可走了?”
  “我有意教文、行、忠、信,此徒却怪、力、乱、神,债啊”林竖贤自我感慨,频频摇头,林夕落倒是笑了,“后日清早便有宗祠齐拜,先生不如明晚便至府上,族学你不愿再去,我已命人在‘宗秀园’收拾妥当一屋子,父亲也欲与你细谈。”
  林竖贤点了头,“我也有意向表叔父请教。”
  林夕落奉上这二日所看书本及她所行大字,林竖贤看了片刻,从书架上再拿一本送入其手。
  “先生告辞。”林夕落接过,行了师生礼,林竖贤也起身回礼,二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明对方之意,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林夕落认定,林竖贤心中已应。
  未再多言,林夕落出了门,林竖贤瞧她离去,直至院门关上,心中犹豫,此徒?一辈子的麻烦,如何教矣?
  林夕落回了“宗秀园”,这一晚可乃她最清闲的日子,明晚还要忙碌寿日大礼,恐怕都闭不了眼,故而进院子洗漱便早早睡下。
  “宗秀园”如此清净,可其他院子则无这份清闲,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夫人许氏。
  小产乃她心中之痛,连带着林政武这些时日都时常不归,她的心里更是憋屈,嫁入林府,乃是嫡长房的夫人,光彩耀人,可如今?落魄苦哀,连个庶系的丫头都不如……
  林绮兰整日陪伴其身旁,好似也受了刺激,时而忽然掉泪,时而怒斥下人,这无疑是一把锐刀,更剜许氏的心。
  想起林夕落,许氏的牙都咬出了血,打了林绮兰,老太爷不责罚,连林政武都闷声不语,只是不允她再来“紫苑”,就这么算了?就这么忍了?许氏直至今日都不敢相信,曾经一言九鼎的大老爷、曾经恢宏荣耀的大房,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后日乃老太爷的大寿,许氏还有几日才出小月子,她也咬牙要露脸面,任凭许妈妈劝慰了一整日,她都不肯罢休,“内宅如若再不出手,大房就成了冷房,大老爷在何处?”
  许妈妈尴尬难言:“在……在后面的小院。”
  许氏沉心闭眼,幽怨言道:“如若我再不出去,这大夫人,恐怕就要换人了……”
  “香赋园”,二姨太太听着林政齐和林政肃说起后日安排,不免面色露苦,“不允我去叩拜?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母亲,我去与父亲再说说。”林政肃说话就要往外走,二姨太太猛斥:“滚回来”
  “娘……”林政肃急道:“整日让个丫头来管府事,连我院子都砸了,老爷子半句话都不肯说,这成什么了?我虽为庶子,可好歹也是他的儿子,瞧瞧如今这日子怎么过?那臭丫头也不知会什么招,居然把老爷子给糊弄成这幅模样”
  “……连林大总管都对其俯首帖耳,简直见鬼了。”六夫人孙氏在一旁插话,却被二姨太太不屑的扫了两眼:
  “他见鬼?你们的脑子都怎么长的?各个守着钟家、守着齐献王就觉得荣华富贵一辈子了?他不是太子,纵使强势,那位子也不名正言顺,老太爷为何会辞官?你们就不用用脑子?”
  二姨太太不等他们回话,似自言自语道:
  “老七一辈子窝窝囊囊,唯独就收了李千总一个学生,而李千总又是魏大人的左膀右臂,都能为不允钱夫人给林夕落做及笄正宾而出面,这层关系你们就不想想?各个填了粪的脑袋,让你们安稳的过老太爷的花甲之寿,却把四房的丑事漏出去,砸院子?活该”
  “娘,老六知错了,明儿钟家来人,那魏大人会不会来此?”林政齐给林政肃使了眼色,让其闭嘴,要说这府中最油滑之人便乃林政齐,否则这些时日他与三夫人、林芳懿也不会如此闷声不语。
  二姨太太冷笑,“他会不会来?就看老七请不请的动了”
  李泊言将林夕落请见之意回禀给魏青岩,魏青岩未有意外之色,好似理应如此,李泊言道:“魏大人可有意见她?那丫头性子可有些劣……”
  “后日是林忠德那老头子的花甲之寿?”魏青岩未答反问。
  魏海应道:“是,钟府已经接了帖子,会有人去,但皇上后日命您进宫陪同阅戏……”
  魏青岩斟酌后道:“就选那一日。”
  第六十二章洒钱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二章洒钱
  农历九月已入深秋时节,落叶褪去崭绿,露出红黄叶边儿,如画笔绘上,微风轻抚便落于地面,层层叠叠,好似一片花毯般美。
  林夕落喜爱这幅美景,可惜胡氏却连连摇头,“萧条……”
  林忠德的六十花甲大寿便在这一日。
  穿好事先在锦绣缎庄订的衣裳,林夕落初次在脸上擦点儿胭脂粉,可惜头上的发簪她依旧用自己动手做的银针木条簪,坚决不肯换上胡氏摆在妆奁台子上的珠翠。
  胡氏无论如何说劝都无用,而这一会儿,林大总管、金四儿等人都已过来追问府事如何处置,林夕落借机逃走,胡氏只得抓着天诩,给这小家伙儿打扮。
  听着林夕落在院子里吩咐管事们做事,更有应急的事要处置,林天诩竖着耳朵听,半晌才看着胡氏道:“娘,大姐真厉害”
  胡氏心疼道:“你大姐也累啊,好好读书,给你姐争口气。”
  天诩点了头,“放心吧娘,竖贤先生把大姐教的这么好,我也是他的学生,我也能厉害”
  “咳咳……”
  林天诩话语刚落地,便有人轻咳入门,所进之人正是林竖贤。
  昨晚他便来到“宗秀园”,与林政孝二人吃茶叙谈,一早醒来用了早饭,便到正堂来给胡氏请安,稍后随同一起去宗祠叩拜,可孰料进门就听天诩如此说辞,林竖贤心中着实的不是滋味儿,他把林夕落教成如此模样?他到底是该荣幸?还是该羞愧无颜?
  林政孝也觉此话格外羞人颜面,连忙让天诩背上几句论语给林竖贤听,胡氏吩咐人上茶果点心,这话题才就此揭过。
  林夕落听着林大总管回禀已经到府上的宾客名单,随即便派人前去照应,林大总管心中为难:
  “……宾客已经到此,大老爷、三老爷和六老爷已经到门口相迎,稍后欲拜宗祠,这可有所冲突了。”
  林夕落看向这大大小小的管事们,看向金四儿:“金大管事,您帮着照应一二?”
  金四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张口便是糙言歪理儿的,这精细活儿可做不了,让我之乎者也的拽恭维,比拉不出屎还难受”
  林夕落瞪他一眼,又细细的看起已来宾客的名册,无非都是前来巴结林忠德的小官,要么就是之前退了帖子,得知林忠德面圣后又厚着脸皮上门的……
  “那就请这些宾客一同到宗祠,看林家大族齐拜。”林夕落这话一出可让金四儿呛咳,“九姑娘,参大族齐拜祖宗?那不等于让人家也跟着磕头吗?”
  林夕落怔住,“还要同拜?”
  金四儿与林大总管对视一眼,点头道:“倒没这规矩,但尊规守礼、乐于随的定会磕俩头。”
  “那正合适,来这么早不去磕头作甚?”林夕落一摆手,随意道:“就这么定了。”
  林大总管惊了,“九姑娘……”
  “还有何事?”林夕落看他的目光,明摆着是不允回驳,林大总管翕了翕嘴,索性就这么点头认了,金四儿在一旁也抽抽着脸上肥肉,让宾客跟着磕头?这位九姑娘,绝了
  林大总管离去,林夕落则与金四儿吩咐着游船的河工以及守着防出意外的下人,今儿可是百桌寿席,还不算小间贵人们的席桌、不算跟随宾客而来的下人们的席子,这细细数起,林府今日前来应有千余人,虽有几位老爷、夫人们跟随应酬,但那是面子活儿,林夕落不愿做、也不想做,这私底下防出事,可就是林夕落的责任了。
  林夕落从昨儿就拽着金四儿,这府里头他能拿得住管事们,也对付得了下人,不选他选谁?
  金四儿推脱不开,又有把柄在林夕落手里,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忙,但林夕落也不刻薄,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你把差事踏踏实实做了,其余都无二话。
  府中的事都交待完,林夕落紧随着林政孝与胡氏、天诩、林竖贤等人往宗祠而去。
  这地儿走熟悉了、祖宗牌位不知见了多少次,林夕落倒不觉有何新鲜,林竖贤则带着天诩,每行一处有故事之地便停下细细言谈,有叙林家祖宗的辉煌成就、有叙惊涛骇浪、扭转乾坤的故事,林天诩听的一惊一乍,心中多了几分自豪,腰板都跟着直几分。
  林忠德早已在宗祠正位站好,其下第一排乃林政武一房,而后便依着男人辈分相随,因四房未有人来,林政孝等人便站于最后,自此后乃是林家大族其他家人,宾客等人站于两旁,虽有椅凳但无人坐下,都站直立身。
  林夕落这乃初次将林家所有人都见全,特别是看向大夫人许氏,小月子的日子未到她便裹装出席,甚至连昏迷之态的林扬都抬出来,虽有意抬长房威风,但实则是引人发笑。
  林忠德一身公服,摆手奏乐,子子孙孙随之行礼,林忠德率先上香,随即便同宗之人轮祭,一家一礼,虽祭祀之礼稍减,但林家大族轮番叩拜完,也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
  随即宾客上前跟随行礼,更有巴结之人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故而也为林家祖宗磕头。
  林忠德瞧着宾客上前,余光越过林政武等人看林夕落,虽说这副吹捧之词让老头子心花怒放,但这种作为实在嚣张至极
  把宾客请来观礼作罢,可不必把桌椅摆成行祭之位?除此无座,不明摆着让人跟着磕头吗?
  林夕落故作不知,待此礼行完,便由林忠德出言道谢,众人追捧,一同离开宗祠,随即便至正堂吃茶、戏楼看戏、女眷们三三俩俩聚集寒暄,丫鬟小厮们则伺候的跑断了腿儿。
  戏楼所请乃是幽州城最好的班底,所品之茶入口韵味极雅,连品杯都乃青瓷雕碗,吃用茶点都格外有讲究。
  众人谈笑间对这细节格外入心,都说林府破败,可如此花销寻常人家可着实负担不起,这可不单单是银子的事,即便是暴发户也做不出这等雅致的规矩来,都传林府宅事不宁、家门不幸,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戏楼听完一出《五女拜寿》,林忠德率先叫好,林夕落立即朝一旁小厮摆手,银子稀里哗啦的往台上扔,众人的巴掌都拍的手疼。
  林忠德瞧这副模样脸上虽笑,心中却抽抽的疼,这可都是银子银子啊
  这青瓷雕碗、这银盘银匙、这红、绿、白、岩、黑、乌龙各类茶品,再看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身上都是新绸缎料子的衣裳、连鞋都是绣花新纳的,这丫头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来办此寿宴?
  林夕落在一旁笑着看,自也觉出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二出戏刚一开场,林忠德就派人叫了林夕落过去,凑齐耳边低声道:“第一出戏你就赏了这么多银子,二出、三出你还要赏多少?”
  “一出扔银、二出扔金、三出翡翠……”林夕落道,“最后一出是孙女的,您也一样要赏。”
  林忠德瞪了眼,“胡闹”
  “祖父,您今儿可是大寿”林夕落脸上笑的格外灿烂,周围也有目光朝此瞧来,林忠德的脸也不能太阴沉,“你收着点儿”
  林夕落道:“林宅北面还有一座三进两塘的院子,我要了。”
  “你……”林忠德未等说话,林夕落为其擦拭嘴角,“不给我就把银子都赏出去,百寿图也不是白雕的,百寿字也不是白绣的……”
  林忠德冷哼,“看你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