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5-04 17:29 字数:4986
姜氏忍着笑意,指着那口坛子对身边儿的春雨道:“快些打开给这两个馋猫瞧瞧,不然口水都要滴一桌子了呢!”
韩筃不禁脸上微红,抱怨道:“母亲就会打趣女儿们,分明知道我们心急的不是这个!”
这坛果子酒可不是往年姜氏看顾做的,而是把法子交给了两个女儿,头回教她们两个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
果酒不比黄酒、米酒这些陈酿,虽有些许熏意,却是给妇人、孩童们喝的,便是半坛子下去,也不过微微上头罢了。因此,入坛后不过个把月便能饮了,若是久放上些年虽会醇些,却也要比寻常的酒品香甜清淡些。
第二十八章 玉如意
打开上头的泥封,拿竹制打酒勺子乘了一勺出来,倒进一只琉璃杯子之中,姜氏在两个女儿满是期待的注目下,神态安然的端起那只杯子,拿在手中先观酒色,再闻酒香,最后,才放到唇边轻抿了一点。闭着眼睛品了品滋味,复又饮了一口。
细尝过了滋味,这才缓缓把那杯子放下,接过春兰递来的茶水:“有几分意思了。”
说罢,就见那两个丫头的眼睛“忽”一下子亮了起来,不由得好笑道:“这回是我盯着你们两个做的,明儿个你们再分头各盯着下人酿上几坛,若是好,今年过年时送亲友家的年礼便都着在你们两个身上了。”
做这果酒并不太难,虽层层下来也不比酿那米酒容易,可到底不必她们亲自动手,只记着依次的顺序,看着下人们动手就是了。说起来简单,可到底也是有门道的,不然任谁猜着、蒙着,不都能回家自己弄出来了?
姜氏的这品果酒,极最为机密之处,便是在酒曲之上。这等酒曲只能放在果酒之中,且不掩果子的香甜。再一个,这等酒曲放在酒中,能叫人明明品得出酒香来,却又偏偏不上头,可不是别人想学就能学去的。
做这酒之前,光这酒曲这就足足叫两个丫头学了小半个月的功夫,后头酿酒这一步反倒容易得很。
这酿酒一道,韩筃上一世中出门子前就没学成。倒不是姜氏藏私、不舍得教她,而是因为——上一世里,为了那婚事,自己跟母亲闹起气来。等真的随了自己的心意后,自己又忙忙的做起针线、又想着那宋裕慈是个探花郎,学问必是极好的,宁可窝在绣房多读几本子诗书,好过去后能红袖天香,也没理会这酿酒一道。
再加上当时姜氏心里堵着口气,直到女儿快出门子时才想起这事,可那会儿早就没了机会——酿这果酒,可是要用新鲜果子的。姜氏用的多是秋日里的果品,韩筃出门子的那会儿哪里去寻?
看着两个女儿一脸喜色的模样,姜氏心中又是安心,又是伤怀。安心的是,年底下,别处不必说,头一个,白家那里走的礼就能拿出女儿亲酿出的酒来了。若是梗Ы愣幕槭碌绞蹦艿酶鼋峁幕埃匀灰灿辛俗急浮?br />
伤怀的则是——学会了自己压箱底的这一手,两个孩子再在家中的日子更是一日少似一日了……
姜氏正在这里感怀着呢,想叫两个女儿过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拉在身边儿叙叙母女情深时,就听那边韩梗Я窖鄯⒘恋睦藕N嘀咕:“二姐姐你说,我做的那个辣椒酱可能不能当成礼一并送出去?”
韩筃一愣,随即眼睛也亮了起来:“这行子可是别人家里从没见过的,就是说出去也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且口味独特,若是当走礼来使,可是别人家再没有的!”
“可不是?!这辣椒酱以后可是咱们韩家外再没的了!”
姜氏原本的一腔母爱之情全被这两个丫头的一应一答给搅合没了,抬手按按额角:“那行子实在太辣!像我这样的,哪里吃的了?你们送出门去,再把人家给吃出个好歹来?”
二女对视一眼,韩筃道:“真就没法子弄的轻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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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加那些个?怎么不早说?不如一会儿试试吧。”
“你说说她们……”姜氏一脸无语的指着那两个商讨完毕、道了辛苦,就手拉着手的往厨房跑去的女儿,扭头冲一边捂嘴偷笑的姜妈妈。
姜妈妈忙道:“这还不好?夫人受不了那辣味儿,三小姐口味又太重,这会儿让二小姐帮着,也好帮你添个菜不是?”
“我又没说这个!”再抱怨了声,姜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罢罢,让她们琢磨去吧,真琢磨了出来,也算是给咱们韩家又添了个新鲜玩意儿,真有那不大辣的,回头等过了年呐,就加进礼单子中去!”
一转眼,韩府今年第二回的及笄礼又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韩筃看着坐在当中正由母亲亲手一下下梳理着头发的韩梗闹杏行┗紊瘛庖谰墒巧媳沧用患那樾巍R蛭媳沧永铮'并没过到母亲名下。
这些日子过得实在让人如在梦中,以至于韩筃险些忘掉了之前的种种。躲过了前世的债,同母亲感情如昔,跟姐妹们整日说笑玩闹,是许久不曾得过的宁静祥和。她宁可前世那种种都是梦幻,只这一世才是真的……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妹妹的一加已毕,正下去换过衣裳,预备二加之礼。
身边李芸长长的叹了一声:“……真可惜,她今儿个没能来呢。”
韩筃挑挑眉,含笑转头看向李芸:“以往也没见你同她有多交好啊?怎么,她这一出门子,你倒想起她来了?”
李芸脸上一红,先是挑挑眉毛,似是想顶上一句半句的,却又消沉了下来,叹气似的笑了一声儿:“以前那么张狂的个人……筃姐儿,我有些……怕……”
“怕?怕什么?”韩筃凑了过去,低声问道。见她脸上果有些忐忑不安的神色。
“怕……也遇上……宋家那么一位……”李芸低着头,脸上有些微红。
韩筃知她的婚事前不久刚刚说定,正是上一世嫁的那家,合府都在外省任上呢。
听她如此说话,韩筃苦笑一声:“谁家还没点子锅碗碰瓢盆的事?只寻常人家的……不会像她家的那位似的,那么的……严苛。”
二人说的正是赵茹岚同宋家的那位老太太。上一回相见时,韩筃并没跟着,虽不知到底生了何事出来,可以她前世同那位宋老太太相处看来,也能猜出一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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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筃低低叹息着——又是一个痴的,想她是新妇,本就脸皮薄。宋母又知道她以前“克”死过三位未婚夫的事儿,怕是拿捏住了。不然,以赵茹岚那脾气定是不能忍的。
小姐妹间低语了半晌,李芸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没一会儿就把这份烦恼抛到一边儿去了。那边,换过衣裳的韩梗г俅纬隼矗印⑷樱癯伞?br />
送走宾客,众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之后只要再预备年底的节日就好。
姜氏回到屋中,脸上的笑意这才停住,眉头紧锁着:“把今日的礼单拿来。”
春雨疑道:“夫人不等两位小姐过来一起看了?”虽口上问着,却还是差人去取了过来。
“我先看过再说。”姜氏嘴角抽了一下,说是笑,又不大像。
今儿个三女儿及笄,亲友都到了场,这不必说,可五皇子竟又亲至了!
上一回过来,还可说是因着长公主同白家的几分交情,兼着五皇子怕是又得了闲儿,方过来凑凑热闹。可今天不过是个庶女——虽过在自己名下,可自己女儿多,他们这些皇子们哪能回回亲至?
这事儿姜氏想不通,若说今天梗Ы愣捏抢瘢ド险嬗幸馑及压'给谁做妾、侧妃,只要礼到便可,没个让五皇子亲至的到底,可今天……
正想着,那边几个下人已经把礼单呈了过来,便守在屋外听夫人的吩咐。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里头姜氏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把长公主、五皇子送的礼取来……”
一柄雪白通透的玉如意,通体晶莹剔透、浑然没有半丝杂色,放在紫檀架子上面,散着盈盈的光华。
“老爷,这……”姜氏声音有些发颤,转头看向韩朴。
从单子上头看到五皇子竟送了柄玉如意来,就已经唬了姜氏一大跳,现下看到了实物,她的手就没止过抖。
韩朴皱了半晌的眉头,轻叹一声:“都收拾下去吧,把长公主、五皇子的这两份礼单给三丫头送去。”
下人们闻声行动,都退下之后姜氏才靠到韩朴身边儿,止不住心里扑腾扑腾的直跳:“你说这真是……可……怎么可能?”
韩朴也缓缓摇头:“我本也觉着不大可能……不过是份礼,虽贵重些,也不好先传出消息去,要万一不是,省得再招惹麻烦。”
“这个我自然省得。”姜氏连忙点头,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是我看轻三丫头——她性子好,也聪敏,可外头却没几个知道的。这事要是落在二丫头、四丫头身上还好说,可她到底……”
第二十九章 又一道圣旨
当日太后那话,叫把三丫头过到自己名下的意思,姜氏还当皇家是想提个家世高、出身却不必太高的进宫给哪位皇子当妾去。可现在这一柄玉如意,却着实吓着姜氏了。
韩朴叹了一声,只觉有些头疼:“倒也不是不能……毕竟前一位五皇子妃是留下一女的,后娶的若是身份高过前一位到底不好。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圣上再重用我、我死前能做到一品大员,三丫头是个庶女,只这一点也不会超过前一位去。”
姜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缓过来了一些:“这就好、这就好……”能做正妻,谁乐意自己家的女儿去给人当小老婆?之前不过是没法子了,现在既然有个希望,姜氏自然是盼着梗Ы愣苡懈龊媒峁?br />
韩朴则摇头道:“不尽然。”
“老爷这是怎么说?”
扫了姜氏一眼,韩朴朝门外头看了看,见无人在,方低声道:“皇上年事已高……虽咱们家同长公主府更近一些,可却从没起过从龙之意……如今,三丫头若是……到时,可就不由你我了。”
姜氏定了定神,转头看向韩朴,皱着眉头道:“若这事是真,便是皇上的意思。自然是皇上要把咱们推到那边去的意思,更不必说咱们之前就同那边亲近了?再说……”伸了个“五”出来,“是嫡出,那一位……”说着,缓缓摇了摇头。
“皇家之事,谁也说不好。”虽韩朴心中也更认同五皇子的为人,可皇家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连女婿都能抢了老丈人的皇帝位子来坐,何况都一般是皇帝的儿子?一步为天、一步为臣,又不是同母生的,谁乐意当被踩在下头的那个?
看着送过来的几件礼物,韩梗д驹谀羌苡袢缫獗呱希屯纷聊プ拧<父鲅诀咧坏毙〗阏谛郎湍怯褚饽兀⒉桓夜创蛉牛闹闹写耸闭胱拧昏Υ谩⑽蘖盐疲饷匆槐子袢缫猓媚苤刀嗌偾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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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尘土阵阵,一列车马朝着京中西门飞驰而去。
远远的看见车上的“白”字,白安珩两眼一亮,几步走到亭子边儿上,朝那当头的车子迎了过去。
车马停稳,一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见到来接自己的儿子,笑着抬手捻着胡须,点头道:“果然白回去了。”
白安珩一个脚步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一脸的绛红色,冲父亲作揖道:“父亲路上辛苦,家中母亲、嫂子已经备好家宴,正等着父亲回府呢。”
“二哥哥。”后头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刚刚爬下车,走到二人身边,一本正经的冲着白安珩作揖行礼,姿势比白安珩的看上去还标准板生一些。
“高了。”白安珩笑着抬手想去摸小弟的头,却见白安珣皱皱小鼻子,一脸端正的道:“父亲没摸哥哥的头,哥哥也不要摸我的头,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手僵在半空中,白安珩僵笑两声,抬头看向父亲,正见那捏着美髯的中年帅大叔正带着一脸揶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