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3 节
作者:
猫王 更新:2021-05-04 17:25 字数:4752
目翳尚嫩,未可治也。归食发物,使其障厚,视日如昏夜,乃可奏功。请俟期年后!”患者便等待,直到“至期,则已盲矣。环乃施其术:投针于黑白之间,周围转绞,尽去其膜,又投针于黑之中、瞳之外,转绞如前,游刃有余,而患者亦不甚苦。毕,以绢单衣包之,付药数剂,曰:‘慎勿见风,俟三日,治可矣’。归途过慎,加以一领(多穿了一件衣服),三日后发红,再叩之,曰:‘有微火耳。’又服一二剂,遂愈,清明如故。”这一记堪称一个完整的医案,也是一个逼真的手术记录,其翔实程度,不逊于清初拨障大师黄庭镜在《目经大成》中的医案。此类笔记,足可供专科医生临床操作时的参考。即论书法亦传人-—名医书法佳话
其他 中医常识
旧时老中医带徒有四句话:“一手好字,二会双簧,三指按脉,四季衣裳”。这概括了一个有学养的中医应该具备的四个条件。其中“一手好字”被列为第一条,这确实是中医的一个优良传统。大凡名医都很重视处方书写的工整,追求书法上的功夫。清代名医何鸿舫(1821…1889年)不仅弛名大江南北,而且精通书法,凡处方必亲手书写,不假于弟子,这一点不像某些名医,口述药味,由门人抄写。何氏书法高妙,时人获其处方诊若拱璧,日本人来沪搜购,一纸值至银圆10枚,少亦4~5枚。其时,齐白石一幅画作的润笔也不过2元而己。名医程门雪为《何鸿舫编年药方墨迹》曾题诗:“每于烂漫见天真,草草方笺手自亲。不独医林仰宗匠,即论书法亦传人。”盛赞其不独在医界堪称宗师,单论书艺亦足传后人。
自古医坛书家多,许多名医都是享有盛誉的书法家。东晋著名医家葛洪,少时好学,家贫,“躬自伐薪以贸纸笔,夜辄写书颂习。”他为天台山摩崖石刻所书写的“天台之观”4个大字,被大书法家米芾称“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
南朝名医陶弘景幼时亦是家贫,“恒以荻为笔,画灰中学书。”他留在镇江焦山摩崖石刻上的《瘗鹤铭》,字势雄强秀逸,竟被大书法家黄庭坚误认为书圣王羲之所书。唐孙思邈也是一位大书法家,宋《绍兴秘阁续帖》就收有它的书法墨迹。
傅青主(1607…1684年)书法被后人尊为“清初第一写家”,足见影响之大,太原地区商铺的招牌均以得青主手迹为荣耀。他为晋祠“齐年古柏”所书“晋源之柏第一章”的题款,风格遒劲,气势磅礴,被誉为晋祠景区三绝之一。他20岁得到赵孟颊墨迹,爱其园转流利,后悟及书品即人品,赵孟颊由宋而降元出仕,“心术坏而手随之”,所以字也园滑。颜真卿则忠义不屈,所以字也雄浑沉厚,此后他就弃赵而专学颜体,真是字如其人。傅青主说:“写字无奇巧,只有正拙。正极奇生,归于大巧若拙己矣。”他的书法美学观是“四宁四毋”一一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这一理论至今在书坛上仍有影响。他的草书外表飘逸,内涵倔强。小楷最精,极为古拙。今太原汾河岸边有碑林公园,所收俱是青主墨宝。
近代名医而善书法者更如群星灿烂,光耀杏林,比如范文甫、谢利桓、丁甘仁、恽铁樵、王仲奇、肖龙友、施今墨、顾筱岩、徐小圃、秦伯未、程门雪、严苍山、陈道隆等,书法皆臻上境,他们留下的方笺,都被人们当作书法墨宝收集诊藏。
浙江名医范文甫有“诗、书、医三绝”之誉,以诗书驰骋士林。毕生学书多摹王右军,寒暑不废,其字笔走龙蛇,奔放雄浑,颇有骨力,别具一格,宁波商市招牌,都以能得其墨宝为荣。
北京四大名医之一肖龙友先生诗词书画率皆能之,以写字绘画陶冶性情,其书法真、隶、行、楷各体悉备,已臻炉火纯青地步,京师内外,“对先生的诊病墨案,视同珍宝。”解放前就有人出高价向病家购买他的亲笔墨案,裱好当作艺术品珍藏。今曲阜孔府尚有先生所书联屏多幅。
沪上十大名医之一的顾筱岩曾说:字是一张方子的门面,是一个医生文化底蕴、学识才华的外露。很多病家延医之先,常常先借你的方子一看,以度学问深浅,医道高低。字写得不好,业务少还是小事,字写得不规范,药师错配,贻误人命,危害极大。凡其入门弟子,先须习字,每晨先练字,临写字帖经先生批阅合格后,才能去读医书,已成定例。大约1年左右,先生认为大楷根底差不多了,才可以学行书。先生自己则喜欢颜真卿的《争坐位》,书法颇有颜氏韵味。他与张大千、吴湖帆、黄宾虹等书画大家过从甚密,时有墨迹相赠,吴湖帆誉先生“方笺之书有颜氏大将风度”。
徐小圃书法造诣颇深,法宗苏(东坡)、黄(庭坚),笔力遒劲,气势雄伟,有大家风度。
程门雪多才多艺,有诗、书、画“三绝”之誉。他自称:“我诗为上,书次之,医又次之”。此外,程又善篆刻,刀功布局,“功夫不让专家”(何时希语)。
秦伯未书学赵之谦,蝇头小楷,浑匀流利,隶书颇有功底,今上海城隍庙大殿上还留有他早年书写的一副对联。
严苍山幼承庭训,每日临池为必修早课。最喜欢《孙过庭书谱》,深得精髓,其书法飘逸中见沉着,婀娜中显刚健,隽永洒脱,别具韵致。20世纪60年代某日,医院出黑板报,报头三个大字总写不好,严氏路过,提笔不假思索,写下“黑板报”三个大字,园熟丰美,赢得—片赞声。著名画家丁斌正巧在场,亦赞叹无极,称“今人罕及”。
1945年,上海名医陈存仁仿“朱子家训”,撰写了“医家座右铭”,文精辞妙,脍炙人口,沪上医家颇为赞许,争相嘱陈书写。陈氏不善楷书,其业师谢利恒(《中国医学大辞典》主编)书法极佳,名望亦重,于是陈氏在《中医药月刊》刊登广告,由谢氏书写“医家座右铭”,每幅笔润若干。各地医生闻风求字者共有670件,谢氏足足书写了五个月方偿清文债。
沪上名医陈道隆自幼苦练书法,至老未曾缀笔。早年书学赵孟,后摹米芾、王羲之,晚年又临文徵明,博采众长,自成一体,雄浑中见飘逸,刚毅中不失柔和。人谓其脉案本身就是-张可供临摹的字帖。书法大师沈尹默先生初次见到他的字,脱口而出说:“想不到老表弟在医界作事能有这么一手好字。”他与著名书画家刘海粟、吴湖帆、谢稚柳、程十发等均有较深友谊,闲时常与他们切磋技艺。
以上所举,不过是眼界所及,可以肯定的是,还有许多名医的书法未被罗列进来,如果能编一本《近代名医方笺墨宝》的话,那肯定是一本值得珍藏的医学、书法俱精的好书,但愿有人着眼于这件事。金匾高悬传美名-—名医匾话
其他 中医常识
民国年间,上海某富商患病,群医束手,以为不治。独有一位中医认为可救,处方数剂,竟告痊愈。富商很感激,出千元求章太炎先生为题一匾,借重以扬其名。太炎手书四字,曰“第三扁鹊”。富商大惑不解,请教于他人,都认为“第三扁鹊”显含贬义,可能是“第二扁鹊”笔误。富商婉求太炎改写,章氏大发脾气,说:“所书无误,医之誉,无过于此者。彼果为名医,必知其义。”且补署落款“章炳麟”(太炎之名),以坚其信。富商不得已,将书法制匾奉送。医者收到后,喜出望外,高悬于厅堂。原来《史记》中的扁鹊,姓秦名越人,《史记正义》引《黄帝八十一难序》云:“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仍号之为扁鹊”,已经是“第二扁鹊”了,故誉某医为“第三扁鹊”并没有错。章太炎满腹经纶,焉能不知此等学问。此是一段趣话,借此谈谈有关名医与匾额的故事。
匾,或称匾额,是为题有颂扬或命名内容文字的横额,…般挂在厅堂或门亭上,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颇具特色的一种形式。说起来,扁额与名医常常有着不解之缘。医生治好了病,尤其是大病重病,患者为表谢意,最隆重者莫过于送一块金字牌匾了,古来如此。“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杏林春暖”等等匾额,着实可令厅堂蓬壁生辉。如果牌匾出自名家或权贵之手,其份量自然非同一般,常常寓含着一段历史,彰扬着医者的美名……
龚廷贤(1522~1619年),江西金溪县人,曾任太医院吏目。明万历21年,鲁敬王朱寿曾之妃张氏;患腹胀如鼓;左胁积块刺痛;坐卧不宁;昼夜不寝;痰嗽喘促;饮食不进;诸医罔效。召廷贤诊治;服药百剂,苦楚全消。鲁王大喜,称之为国手,钦赐匾额一方,题曰“医林状元”。是医学史上获得“状元”荣誉称号的第一位医生。廷贤墓地在今抚州市金溪县,墓碑上刻着“明太医院御医医林状元龚廷贤墓”字样。
1916年,孙中山赴绍兴视察时,陪同前往的胡汉民先生患病,经绍兴名医裘吉生诊治,服药治疗,一剂即愈,孙中山手书“救民疾苦”四字相赠。绍兴文人刘大白也拟了一联相赠:“未必逢凶化,何曾起死回。”横额“集腋成”,合在一起即隐含“裘吉生”三字。1929年,全国中医界奋起反对汪精卫“取缔中医案”,当时会场里和报纸上都悬挂和刊登了孙中山先生的这幅题辞,影响之大,自不待言。
孙中山先生还曾为沪上名医丁甘仁题匾。丁甘仁热心公益事业,济世扶贫,作出许多善举,时人颇有口碑。他在沪南、沪北创办了两所广益中医院,主要为了嘉惠贫困病人。丁氏每诊仅收1角(当时丁氏诊金一般为1、2元),即可免费得药一帖。由于丁氏善举影响,又有多医慷慨解囊,创设了仁济善堂、联义善会等多家施医所,广济大众,流泽无穷。孙中山感其诚德,亲书“博施济众”匾额嘉勉之,其匾即悬于丁氏诊室大厅正中,足以令蓬壁生辉。
张简斋(1880~1950年),民国时南京“首席名医”,中医界有“南张北施”之说,即南方的张简斋,北方的施今墨,俱为国手。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亲题“当世医宗”一匾赠与张简斋,也算实至名归。
1937年七七事变后,云南58、60军北上抗日,云南白药发明者曲焕章满怀爱国热情捐献了3万瓶百宝丹(白药)给抗日将士。李宗仁率40万官兵与日军血战台儿庄,云南白药以其神奇的“止血愈伤”功效救治了无数的抗战儿女,为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作出巨大贡献。蒋介石闻知很高兴,挥毫题写了“功效十全”匾额,专门派员到昆明赠给曲焕章。一时间,百宝丹的名声与抗日热潮一起传遍神州大地。云南省督军唐继尧也曾赐匾“药冠南滇”。
1929年,汪精卫提出了臭名昭著的“取缔中医案”,激起全国中医界的愤怒。名医施今墨等组织华北中医请愿团,联合各省中医到南京请愿。老天有眼,适值汪精卫的岳母患痢疾,遍请西医,未见少效,行将不起。有人建议请施今墨诊治,汪精卫无奈,同意试试。施今墨凭脉言症,每言必中,汪精卫的岳母心服口服,频频点头称是。处方时施今墨说:“安心服药,一诊可愈,不必复诊”。病危至此,一诊可愈?众人皆疑。孰料仅服数剂,果如施氏所言病愈。老太太要送匾额,施今墨说:“不必送匾了,您只要看看中医能否治好病。”汪精卫这才不得不有所转变,题字送匾“美意延年”(荀子语)给施今墨。美意,乐意也,“美意延年”意为无忧患则益寿延年,是常用祝颂语。
给医生送匾当然意味着褒扬感激之意,但是也有例外。范仲淹“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一语,是对为医者的嘉勉,“功同良相”也常作为金匾上赞誉之语。但是如果把良医比作“良将”,那就绝无褒义了。解放前,上海某医可能把某人家眷之病看坏了,或者其他原因,某人送他一块牌匾,上书“功同良将”,这就绝非赞扬了。因为唐·曹松有诗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意谓大将建功立业是以千万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的。所以,谓某医生“功同良将”实乃莫大嘲讽。业医者当时时警戒自己万勿作“良将”之医。
名医能够得到患者赠匾,当然是很荣耀的事。但是凡事都有个限度,如果弄得满墙到处挂匾,如同书画展览,那就有点炫耀之嫌了。很多名医对此颇为不屑,对赠匾看得很轻,显示了一种超然淡泊的气节。比如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汪逢春(1884――1949年),一生淡泊名利,名其书斋曰“泊庐”,取淡泊明志不求闻达之意。尝曰:“医家之技术如何,病家自有公论,何用自我吹嘘?”“医者以治病救人为目的,唯有恪遵仲景之言,勤求古训,博采众方,以充实自身,始能济世活人。联匾等踵事增华之物,不过一宣传品耳,于学问何补哉。”凡有患者赠送匾额者,皆婉言谢绝,不容推却者,亦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