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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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7 11:18 字数:4865
有时我会想,她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答皇上对她短暂的不伦之恋,是为了维护太子残破不堪的为夫自尊,还是为了结束她自己荒谬可笑的情爱姻缘。
太子妃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个女人的悲剧;错爱。
本人不擅长写悲剧了;也不知道这样写出来会不会符合大大们的感觉。
“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美酒尊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屋子里,一个男孩子在朗声背诵。突然,背诵声戛然而止。
“皇儿怎么不背了?”皇后问道。
“儿子,想不起来了。。。。。。”那男孩子低声道。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我刚刚背过这首诗,不禁小声接口道。
皇后刚要说什么,却听到了我的声音。于是对刚进门的我笑道:“是霁月吧,快进来。”
我应声进门,俯身拜见皇后。
“那是太子,”皇后指着方才背诗的男孩子,笑道,“快给太子见礼啊。”
我再次俯下身,口称:“见过太子。”
“免了。”男孩说道,“你是谁家的小姐?”
我直起身子抬起头来轻轻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的迷惑与不解,他那袭淡紫色的衣袍,他那俊逸儒雅的气质,在那一刻迅速定格在我脑海中,就此征服了我。
我羞涩地浅笑道:“奴婢霁月。”
那一年,我八岁,第一次见到了太子。
我是父亲嫡出的女儿,故而小的时候,可以常常随身为命妇的婶母和母亲出入宫闱,探望皇后,就此与太子渐渐熟络起来。
幼年的太子很是儒雅,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诗家。但或许因为他的身世吧,他的眼中,总透着隐隐的忧伤。
太子那时常喜欢练字,他能写得一手漂亮的魏碑。
巧的是,魏碑也是我的最爱。
皇后曾经开玩笑说,我们有“志同道合”之意。
我不懂什么叫志同道合,但是,我喜欢和太子一起练字,喜欢看他挂着微笑,写下一首又一首的唐诗宋词。
后来想想,皇后大概早有把我们配称一双的心思,不然为什么任我们亲昵的交往而从不干涉呢?
我十岁那年,太子写下了一首诗,一首后来成为我挚爱的诗——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送给你。”太子写罢,向我笑道。
“啊,”我略略一惊,嗫嚅道,“为什么呢?”
太子皱眉想了一下,复又笑道:“不为什么,觉得你会喜欢啊。”
我羞涩地低下头,刚刚要伸手接过他的诗,却又灵机一动,道:“不用送我了,我也会写的。”
“哦?”太子挑眉道,“怎么讲?”
我不语,提起笔另外找张纸写下了一首《长干行》。
太子略显惊愕地看着我的字。
我写的也是魏碑,而且,我的笔迹竟然和他的几乎一样,无法辨出你我。
“你。。。。。。”太子惊讶地望着我。
我不再回避,笑得宛然如花。默默地爱了你许久,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现在,我要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一切顺利,在太子和我先后成年之后,我听爹娘说,皇后提出了将我许配太子的事情。我得知,心下暗暗的欢喜。
我知道大家的小姐是不该如此地浮想,可是,每当我读到《长干行》,心里仍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期待。那个自我八岁就认识的男子,终于要成为我的夫了么。
天佑七年,太后懿旨,回海西省亲。
宫中就此传出风声,说太后此举,是为了给太子在海西选妃。
尽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依旧敏锐地感到了爹娘对此的惶惑不安。
突然有一天,宫中的画师要为我来画像。
我问娘这是做什么,娘说,这是要把准太子妃们的画像呈给皇上,由皇上亲点太子妃。
闻此,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听说所谓的“准太子妃”不止一个时,我又紧张了起来——论才貌,我虽自恃才高,可却相貌平平;论家世,我家虽与皇后有姻亲,但父亲也不过是有名无功的闲臣。我真的可以如愿以偿么?
几日之后,皇上下诏,命我和几位世家小姐进宫。
我惴惴不安地走进神秘的宫城,这是我成年之后第一次入宫。更不成想,这一次入宫,竟是我荒谬姻缘的起始。
皇上威严地召见了我们,进宫前,听人说皇上喜欢贤德而稳重的女子,故而这次进宫,我处处小心。
简单的问话之后,已经快到午膳时分,皇上与皇后命我们坐下,宫娥为我们端上了一些茶点。
我轻轻搅动着手中的瓷碗,那里面竟然是梨子羹。
我小时胃寒,郎中是不许我吃梨的。
皱着眉头看了再三,见别人都已经轻轻啜饮。只得蹙着眉头掠饮了一匙。
“你!”皇上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怎么不吃,难道御膳房的点心还不好么?”
我慌忙放下碗,发现皇上正问着我,忙出席跪下道:“皇上恕罪,霁月自小因身子不好,忌食梨子。”
“身子不好?”皇上问道,“怎会身子不好呢?”
我一时语塞,慌乱之中,随口道:“这。。。。。。是霁月命里注定吧,皇上恕罪。”
“注定。。。。。。真的是命么。。。。。。”皇上不理会我,只是默默地玩味着我的话。
皇后见状,使个眼色叫我们都出去了。
回到家中,父母得知我在宫中的所为,不住地责备我的莽撞——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说自己身子不好呢,这样一来,不正给了他人让我不能成为太子妃的理由么?
我懊悔至极。
然而,峰回路转。第二天,皇后竟然叫我进宫。
我以为皇后要告诉我好消息了,忙梳妆整齐了进宫。
谁知,太监却将我引到了阑珊馆。那里只有皇上一人。
那天,皇上与我相对而立,很温柔地问我叫什么。然后,对我讲了莫梨的故事。
听他的故事,莫莉是一个和我很相近的女子——至少和我一样,不喜欢吃梨。
我很想问问莫梨是谁,但是,皇上不说,他也不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
一天,两天,三天。。。。。。皇上不断以各种理由请我进宫。
爹娘也不知所以然,不断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可我却不能告诉他们这一切,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皇上这是为了什么。于是,爹娘误以为皇上是要将我册立为太子妃了。
终于有一天,皇上再度以皇后的名义召我进宫。那一天,他喝了酒。
阑珊馆里,皇上睁着迷蒙的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喃喃道:“莫梨,朕的莫梨,朕要你,朕终于等到你了。。。。。。”
那一刻,我恍然。原来,皇上他要我。
我只能怪自己丧失了女人的敏感,因为,那时,我的所有心思都在远在海西的太子身上。
“不!”我哭着挣扎道,“皇上,不要,不要。。。。。。”
皇上抓着我的手,狂乱地道:“朕可以给你一切,一切女人有的。莫梨,朕求你别走,别走啊。。。。。。”
“皇上,我不是莫梨,我是乔霁月,我是。。。。。。”
“闭嘴!你是莫梨,你是朕的女人,你别想再骗朕!”
“不,皇上,我是乔霁月,乔霁月不是您的女人!”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震惊了,为什么?
皇上也冷静了下来,良久,他稍稍恢复了理智,低声道:“为什么不从了朕,朕喜欢你,不会亏待你。”
“皇上,”我瘫在地上道,“我不能,我。。。。。。我爱着别人。”
“谁?”皇上厉声问道。
我低头,半晌,方道:“当朝太子。”
皇上沉默不语。我那时也是昏了头,竟不怕皇上回龙颜大怒,当场杀了我。
“你不能。”皇上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皇上用深邃的眼光看着我,我却绝望地看着他。我希望皇上能看到我的内心,就此成全了我。
“朕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可你就是不能跟他。”皇上说罢,起身离开。
我却被秘密囚禁在了阑珊馆。皇上对外宣称,要我在宫中潜心学习礼仪。于是,朝野内外,都以为我将要被册为太子妃。
第二日,皇上来见我。
“从了朕。”皇上开口,只有这三个字。
“不。”我回答得更简单,既然已经生死未卜,索性痛快一回。
“朕不会让你跟了他。”
“霁月愿一死一报太子,决不委身他人。”
皇上听罢,拂袖而去。
尽管如此,皇上仍是每日必来,这样的对话还是会日复一日地上演。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后。皇上终于开口道:“朕放了你,成全你们。”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要谢恩。只听皇上道:“你会后悔的。朕也会。”
我后悔?怎么会呢?
出了阑珊馆不久,太后带着皇子们回宫了。和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名叫玉儿的海西郡主,听人说,那位女子生的饶有国色。
又听人说,太子在海西时,曾与那个海西郡主形影不离。
我心中五味杂陈,从前自己的想法太单纯,只知道太子是我爱的人,却忘了,他将来也是可以坐拥三宫六院的人。可为了他,我愿意接纳那个女子。
但是,我错了。
海西是举足轻重的军事贵族,太后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让那个女子屈居我之下,与我相比,那位郡主既有倾城之貌,更有海西和太后的支持。
我虽不喜欢读历史,但也明白,皇家的婚事,的确不是简简单单地结二姓之好——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交换与利用。
是因为这些,让太子动心了么?我不愿承认,可如宫人们所述,太子愈发加重的忧伤竟然时时印在脸上,太后的态度也越发地强硬了起来,皇后——我唯一的姻亲,却慑于太后的威势,不敢讲自己的意见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这时,我心中的不安也膨胀了起来。
然而,曾经一心想拥有我的皇上,此时却力排众议,将我册立为太子妃。果然是金口玉言,对此,我心里有种莫名而深刻的感激。
十一月初五,我去孝仪宫拜见太后。在那里,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海西郡主。
她的确是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子。初见之下,即使她侍立于一侧,她身上的神采竟然令我有种窒息的感觉——坦白说,我并不畏惧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让我隐隐感到不安的,是她身上莫名的气质。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女子!相形之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于平庸的角色。原来如此,难怪太子会动心。我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口出狂言。于是,那一次的拜会,让太后更加不喜欢我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成了太子妃。我想,大婚之后,凭我们八岁就相识的一切,我可以让他忘掉那个女子。
然而,我又错了。
大婚那天,我穿着一身的大红静静地坐在喜床上。少顷,太子走了进来,揭下了我的盖头。
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
许久未见,他还是那样的俊逸潇洒,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眼中的忧伤变得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深邃,我竟然看不懂了。。。。。。
“太子,储妃,”宫娥上来道,“请用交杯酒。”
“你们都下去。”太子道。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羞涩而惊慌地低下头。太子并不理会我,他拿过酒,径自饮了下去,我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他独自喝罢酒,沉重地坐在我的身边,胡乱地扯着他衣服上的扣子,然后,伸手解我的。
这算什么?你连交杯酒都忘了要和我喝么?
“太子。。。。。。”我想提醒他,交杯酒不是各喝各的。
“什么都别说,”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想听。”
我惊恐地看着他解下我的罩衣,他的罩衣,并将我拥在床上,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么?我在恐慌与委屈中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
我睁开眼,看到他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