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7 11:17      字数:4802
  心机得多,怎么也不会授人把柄。到底是我的心机尚不成熟。我有时暗自琢磨,倘若一切顺利,元昶一登九五,自己是不是能应付得了他那如花美眷的三宫六院。
  五月初五,中原的端午节,我依中原大礼回到孝仪宫给既是太婆婆,又是姑妈的太后行回门礼。
  眼见太后今天的兴致还不差,我忙奉上这几日预备好的刺绣大礼。
  “不错,亏你有这份心思想着。”太后点点头,道,“不过,哀家倒是想着你的那份碧水茶,这许久未见,怪想着的。”
  “回太后,”我恭敬地答道,“这茶水虽好,就只是不大对中原这里的水,泡出来,容易走了味道,凡而不如一般的茶。”
  太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道:“果然是经见了。难怪,你做的东西也不同了。”
  我会心地叩下头去谢恩——的确,元昶每次一俟我进宫,便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在宫中千万不要进贡什么吃食,而自己吃些什么,也留意些。故而成婚之后,我再不敢在宫里显示自己烹的茶,只是做一些绣品带进去罢了。
  正说着,只听门口的太监报道:“太子到!”
  我忙忙地退到了只有一帘之隔的偏殿去,大婚之后,我也渐渐清楚了中原的避讳,虽然是奉过了茶,但男女亲属之间,终究还是要避嫌的。
  还是老规矩,请安,饮茶,并没什么稀奇。不出半个时辰,诸位皇子,皇后,和六宫女眷也陆陆续续赶了来。
  方才坐定,皇后便问道:“怎么不见两个媳妇过来?”
  我忙从偏殿出来,伏下身子请安。
  “到底是娘家人。”皇后笑道,“果然来的早。”
  “娘娘说笑了,”不等元昶给我递眼色,我忙答道,“孝敬太后、父皇和母后和后宫尊长才是正理,玉儿不敢厚此薄彼。”
  “是啊,”皇后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对太后说道,“可不正是这句话,别说太后和淑妃了,连我,都捎带着享福呢。”
  “姐姐说哪里话?”淑妃忙离了座位,道,“姐姐才是正经嫡亲的婆婆,这么说,可是折杀妹妹了。”
  。。。。。。 。。。。。。
  我立在一旁,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暗藏玄机,心下委实觉得难耐。低头向元昶那边看去,只见他不引人注意地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太后笑道,“都是有福气的人,在这里争些个什么?是了,太子妃怎么还未过来?”
  太后和皇后的眼神都投向了太子,太子神色淡然,良久,才开口道:“儿臣不知。”
  我有些疑惑,看他人的表情,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有些巴望着出事的神情——看来,太子夫妇拒不圆房的事情,已经传遍宫闱了。
  可为什么,这两个人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做分毫呢?难道,海西的避子散,还能控制这些个?
  忽然,门外太监报道——太子妃到!
  原本在屋子里的嗡嗡声立刻安静了下去。太子妃有些娇喘地步入正殿,伏下身去请安。
  太后微微眯着眼大量太子妃,却一言不发。
  “霁月,”皇后连忙替太子妃开脱,“你怎么回事,就不能早些个过来么?多少人在这里等着你呢!你还当这是做姑娘的时候呢!还不快给太后谢罪。”
  “罢了,”太后竟然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怪她,看这跑的这么急,想必也是有心的,是不是?起来吧。”
  太子妃含混不清地谢了恩,起身站到了我的上首,我福身给她请安,她只摆了一下手,就当免了。
  不长的功夫,皇上派人来请太后去御花园泛舟。
  太后欣然起身,就在一阵鞋底碰撞地面的混乱中,我听见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什么是敛梅香。
  抬起头,正对上太子妃微微侧向一旁的脸颊。
  我不知如何回答,便只作没有听见。
  是海西的薰香么——太子妃的声音又飘进了我的耳畔,这次,她索性把头扭了一半过来。
  这算是试探么?我有些意外,一时间,仍是不知如何开口。
  “妹妹小心些。”太子妃在过门槛时扶了我一把,同时捏住我的手小声道,“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不像趟进这是非里,便正色道:“听人说,是孝贤贵妃喜用的。玉儿并不清楚。”
  我没有撒谎,成婚后,我再也没用过敛梅香。
  太子妃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轻轻道:“谢谢妹妹。”
  谢我?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竟然有些敌我不辨了。我不禁抬头望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太子,那一刻,恰巧太子也正朝太子妃这里回望着,但因为怕别人看着,只这短短的一瞬,太子的目光又消失了。
  我心下有些吃惊,却也有些喜忧参半——半年了,难道太子还是不能忘怀么?
  不同房,难道,竟是为了我?
  有孕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们好像不喜欢皇四子的番外,的确,写得很仓促,不足之处不胜枚举。
  所以,还是继续原来的故事啦。  “怎么,身上不耐烦么?”元昶擅长揣摩别人的内心,也精于观察身边人的变化。这一点我早在海西的时候就有感觉了,然而这也让我觉得,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有些许危险。时常被人看穿,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太热了,”我回过头去对打扇子的小丫头道,“用些力道,我身上燥得紧。”
  “怎么,今晚的菜没有解暑的么?”元昶开口问下人,口气顿时变得严厉了起来。成了家,分了府,我方才发觉,元昶待下人,倒比我待他们严苛得多。故而这府里的人,怕他多过怕我。
  小顺子忙去传管家。少顷,齐总管打了帘子进了来——这个齐总管是我从海西带来的,说白了,就是福升的三儿子,子承父业,他做总管,比作侍卫要便宜的多。大婚之后,我为了逢迎皇上的“抬举中原”,做主给他加了中原的姓氏——海西的奴仆,是没有自己的姓氏的。
  齐总管听得元昶问话,进了门就直接跪倒在地。
  “今晚上的膳食,为何没有解暑的?”
  “回王爷,厨下遵着王爷和王妃的吩咐,有一半的菜都是解暑的。”
  “你厨间尽是些什么菜?这都快三天了,王妃吃不下东西,做了和没做有甚么区别!去,把今日的菜单子报一回,让王妃听听。”
  “罢了。”我拦住齐管家,“拿来我瞧一瞧罢,听人念,也怪麻烦的。”
  管家哆哆嗦嗦地拿来了几张纸,我前后瞧了瞧,不见有什么想吃的。便推开了对芝兰道:“去冲些花露罢。”
  “怎么,还是不愿意吃么?”元昶有些焦急。
  “我实在吃不下,你吃罢,我陪着你说说话儿。”我说罢,又叫芝兰拿来了一把团扇,径自拿在手上懒懒地扇着。
  因为我不吃,元昶的晚膳吃得很匆忙。晚间,我陪他看皇上交待下来事务的时,小顺子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我接了过来,要端给元昶。他却抬头道:“给你做的。”
  “我吃不下。”我猜到了,不然一个大男人,吃这东西做什么。
  “你试一试,”他耐心地劝道,“芝兰说你这三天都不曾吃过什么,你只说你自己没有力气,这么下去,可怎么好。。。。。。”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他的皇妹,于是勉强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然而汤羹只进了一口,一阵恶心的感觉冲上了嗓子眼儿,我掌不住一下子呕在了帕子里,汤羹也扣了一地。
  元昶慌了神,一把抱了我往卧房走。一边朝门外喊:“小顺子,把府里的郎中叫来。”
  隔着床幔,我不知道郎中对我的脉象是个什么看法。但听得出来,元昶焦急得要紧,郎中刚一松开手。他便急不可待地问道:“王妃是什么症候?”
  郎中道:“奴才恭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
  良久的安静。
  还是小顺子反应最快,最先跪下道:“奴才恭喜主子!”
  元昶被惊醒了似的道:“哦,对,小顺子,带他去领赏。”
  我听得房外的脚步声乱糟糟地消失在门口,接着,床幔被缓缓地掀了起来,芝兰把床幔子弄好,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元昶在床边缓缓地坐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是喜脉。”元昶低低地笑道。
  “我知道,”我也轻轻地笑道,“我听到了。”
  元昶也笑着望着我,脸变得越发地红了,半晌,他憋出一句:“这么快,跟父皇当年差不多。。。。。。”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等了这么久,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我笑得越发高兴了。
  “有那么好笑?”他笑着低了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捏着我的手指。
  “不是,”我把我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忍住刚才的笑,“我想起你在海西,晚上饿了,要东西吃,也是这般的模样。”
  “又作怪,”他抽出手来揽住我,身子压了过来。他把脑袋凑在我耳边,笑着道,“听好,我要一个儿子。。。。。。”
  第二天,宫中的赏赐就进了府中。谭淑妃和元昶为了保住我的孩子,向太后上表,初孕者身子弱,易受风寒,出现滑胎。故而宫中连我的晨昏定省都免了。除非重大节日,我再也不用进宫面圣。
  我自然清楚元昶的心思。子嗣繁盛,这也是继承大统不可或缺的。母以子贵,我也真心希望,我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七月中,是京城最难耐的时候,燥热难当。
  我倚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芝兰在一旁轻轻地摇着扇子,这一段时间害喜害得厉害,尤其是用晚膳的时候,更是严重。然而却还是什么都吃不下,身子也日渐乏了下来。我心里暗暗盼着元昶今儿晚上在宫里用过膳了——总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究竟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又不披着东西?”半严厉半心疼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不用抬头,我就猜到是元昶回来了,于是,便强撑着上半身起来。转头一看,下人们已经被支走了,就剩芝兰一个人在那里低头端着茶站着。
  “好了,甭撑着了。”元昶蹲下身子,把手上的纱被披在我的身上。
  “你回来,怎么也不让小顺子来说一声。”我笑道,“不妨事,我这身上燥得难受。你用过晚膳了么?”
  “还没呢,”他看着我显出来了疲惫,便笑道,“是不是又来搓磨你了?”
  “说哪里话呢?”我有些感激地笑着握住他的手,“玉儿巴不得爷回来呢。”
  “又用这些个虚称,爷我不喜欢。”他道,“和你说笑罢了,我在太子那里用过了。走吧,屋子里去罢,我正有事和你商量。”
  “芝兰!”我正要叫芝兰去收拾一下卧房,却发现芝兰竟不见了踪影。
  “这丫头好有眼力见儿。”元昶轻轻地笑道。
  我看着元昶的表情,心下有些隐隐地担忧,却又慢慢有了主意。
  因为怕我受凉,卧房里的冰块都被撤下去了,芝兰在房里忙忙碌碌地把凉窗都掩得严严实实的。
  “好了芝兰,”我道,“可以了,下去吧,剩下的,我来弄。”
  “小姐,当心您动了胎气。”芝兰关切地道,“奴婢今晚叫王嬷嬷一起守在外边,可好?”
  我迅速瞟了一眼元昶,点了点头。芝兰很识事故地下去了。
  “呼。。。。。。”元昶歪在床里面,有些放松地出了一口气,“今儿父皇给了一桩好差事。”
  “什么好的?”我坐在床边问道。
  “下江南。”元昶道,“南边水涨了,父皇拨了银子赈灾。又怕地方官贪赃,再引出叛乱,这才要亲王下去督察。后儿个就走。”
  “嘁,”我拿帕子轻轻在他身上敲了他一下,顺势倚在他身上,“晟亲王,你昏头了?这算什么好差事?办得好了,不过得父皇一句夸奖。若是办砸了,你这亲王的爵位,是要还是不要啊?”
  “傻丫头,你那里清楚父皇的心思。”元昶道,“这次下江南,吏部、户部、兵部都跟了人去。只怕,没有督察这么简单。”
  “这次?”我有些疑惑,“难不成,还有前次?”
  “这督查是年年都有的,去年是五弟去的,就带了两三个人,”他把我的鬓角拢了上去,若有所思地说,“那次,倒还真跟你想的差不多。差事办砸,灾民险些就暴乱了。幸而五弟有个好娘亲,他只被罚在勤政殿跪了两天两夜,父皇便松了口。”
  “那今年叫你去,也不过是顶着亲王的头衔,带着一干臣子去收拾烂摊子。能有多好呢?”
  “不,”元昶回过神来,看着我的眼睛道,“今年,江南并未有汛报。”
  “那么。。。。。。”
  “父皇,是要稳定南方,”元昶沉着地道,“可是,正因为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又舍不得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