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5-03 16:35      字数:5172
  凤浅怔了,小郎的母亲当年不是被虞金彪凌辱后,被云末亲手刺死……
  飞快地看向车中美妇,那眉眼果然就是当年被虞金彪凌辱的女子!
  难道,她当年没死?
  美妇冷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
  云末低头,“孩儿不敢。”
  “不敢?本宫三番五次召你回去,和妩冰完婚,你不但不回,连话都不回一个,还敢说不敢?”
  云末默然。
  他越是不哼声,美女更气得身子发抖,“你是被那丫头迷惑得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美妇身边的美人立刻给美妇顺毛,柔声劝道:“娘,云郎不回去,一定有不回去的原因,您先听他把话说完,别急着生气呀。”
  凤浅向那女人看去,以前南朝鼎盛的时候,太子一定要娶白族的圣女,这位恐怕就是白族的圣女了。
  云末面无表情,无喜无怒,仍是淡淡地,“母亲认为孩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责罚,但不要错怪他人。”
  “错怪?如果不是这个小妖精,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悔婚?”
  云末抬头,“母亲忘了,孩儿十四年前就已经娶妻。有妻之人,何来悔婚之说?”
  凤浅的心骤然一紧,十四年前,是和两个月大的她拜的天地。
  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儿时,她搂着他的脖子,叫他哥哥,他叹气,把她抱在怀里,轻道:“我不是哥哥,是你的夫君。”
  凤浅看着跪在马车前笔挺的白色身影,眼底忽地发热。
  车中美人的脸瞬间白了。
  美妇瞟了眼凤浅,目光冷怒森寒,“凤浅?”
  “是。”云末目不斜视,不看凤浅一眼,回答却干脆利落,半点不含糊。
  美妇勃然大怒,手中长鞭再次挥出,直抽向云末肩膀。
  云末不避不让,一边肩膀顿时皮开肉裂,血浸湿了白衣。
  凤浅心口一痛,仿佛那鞭子是抽在了她的身上,见鞭子再次抽向云末,噬魂飞卷而出,极快地缠住缠尾,拽着噬魂的手被震得一麻,却死握着噬魂不放,猛地向旁边拉扯,生生地把鞭子拉离开去。
  云末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美妇回拽长鞭,没料到长鞭被那第彩绫缠住,竟没能收回去,有些意外。
  她的鞭法绝不是一般人能接下的,传说凤浅不学无术,不能文也不会武,她竟生生地接下了她那一鞭,而且还压制得她没能收回鞭子。
  “你不是凤浅?”
  凤浅冷冷睨了她一眼,不答,收回噬魂,走到云末身边,去查看他肩膀上的伤。
  云末微微侧身避开,柔声道:“我没事。”
  凤浅拉着他的手,要他拉了起来,“我们走。”
  云末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先进去。”
  不管她和他之间有多少怨积,但他因为她挨打,她哪能把他一个丢在这里,“跪在这里挨打,好看吗?”
  美妇冷眼看着,更是怒到了极点,“果然是个自以为是,不懂规矩的丫头。”
  凤浅见云末不肯起身,本是恼怒,再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下气,一声冷笑,“我一个小辈不懂规矩,不过是遭人笑话,可是有人一把年纪,却不懂规矩,只怕就不是被人耻笑的事了。”
  “你说什么?”美妇声音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凤浅冷笑,“这里是长乐府,你一个长辈,不分青红皂白,也没个说法,上门就动手打人,这是哪家的礼法?这是其一,其二,生为父母,该教育子女讲信用,守道德,可是你却公然迫自己儿子抛弃结发妻子,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这又是哪一家的为母之道?他孝敬父母天经地义,但你端着母亲的架子,迫他愚孝,就不该。”
  “浅浅!”云末脸色微变,把冲着母亲理论的凤浅拽了回来。
  美妇几时被小辈这样教训过,气得浑身发抖,收回去的长鞭再次出手,这次绝不像前两次一样随意,夹着凌厉风声,快出闪电地抽来。
  凤浅练习噬魂虽然有些小成,但哪里避得开这样凌厉的鞭法,眨眼间,长鞭已经到了面前。
  她以为这鞭是挨定了。
  突然腰上一紧,被云末揽腰抱住,生生地往后退开两步,避开了那几乎能要人命的鞭子。
  云末连着两次护着凤浅,把美妇彻底激怒,“末儿,你敢和我做对?”
  云末怕母亲再对凤浅出手,把凤浅护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声音也转了冷,“够了。”
  美妇没想到云末敢顶撞他,怔了,一时间,反而没再说什么。
  云末转身,轻抚了抚凤浅的冰冷的脸颊,笑了笑,神色温柔,“芹菜不喜欢,也要吃些。雪莲籽性冷,就算再喜欢,也不要多吃,对你的身子不好。”
  四目相对,凤浅竟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他转身,才急急开口,“你要走了?”
  云末轻点了点头,“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活得很好,是么?”
  凤浅心头一哽,堵得厉害。
  他笑笑,翻身上马,带马走到马车前方。
  美女瞪了凤浅一眼,落下了车帘,“启程。”
  凤浅望着云末远去的身影,心里空空落落。
  她对他有恨,也有怨,但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方式分别。
  漠然转身,却看见容谨清冷的身影静立在门边,冰冷无波的视线停驻在她身上。
  第308章 劳燕纷飞
  第308章劳燕纷飞
  容瑾视线和凤浅一对,转了开去,冷清的身影没入人群。
  凤浅深吸了口气,迈进门槛,她本是只身一人,谁来谁去,又有何妨?
  长乐府里。
  怜心笑盈盈地看着母亲送给她的亲信珍嬷嬷,“我娘怎么说?”
  珍嬷嬷道:“皇上说了,长乐郡主已经和宁王订下婚事,云公子不必再陪伴在长乐郡主身边,只要云公子愿意,就可以留在公主身边。”
  “他一直把我捧在心尖上的,怎么会不愿意?”怜心微眯了眼,她身体里还有凤浅的一脉魂,他要保住这脉魂,不惜一切,哪怕是用血来喂养她,也从不眨一眨眼,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
  有下人匆匆跑来,“公主,云公子走了。”
  “去了哪里?”怜心脸色一变。
  “不知。”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怜心的脸一层层地白了下去,“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我来了,不可能走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凤浅迈进门槛。
  怜心看见凤浅,一扫脸上不安,恢复高傲的神情,“他向来事多,出去几日,有什么稀奇?”
  “他不会回来了。”凤浅走到椅子上坐下,“他不会留在我身边,同样不会去你身边,怜心,你是不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长大了,变成了我这模样,反而会失去他?”
  “笑话,我会失去他?”怜心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回来,到时,我会让你看明白,我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那你就慢慢地等吧。”凤浅起身,长乐府已经没有她留下的必要。
  凤浅回到玲珑轩,千巧迎了上来,“郡主,止烨公子在等你。”
  凤浅轻点了点头,打发了千巧,自行进屋。
  止烨坐在桌边,手指轻敲桌面,瞧模样已经等了一阵,见她回来,也没起身,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
  凤浅走到桌边坐下,“有事?”
  “我们几个都要离开了,你知道吧?”
  云末离开,凤浅就想到了其他人也会各自散去,“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要去做。”止烨忽地握住凤浅放在桌上的手,“你就这么放不开他?”
  “谁?”凤浅装傻。
  “小郎。”止烨紧盯着她的眼。
  凤浅再想装得没事一样,嘴角的笑仍禁不住僵住,对上止烨的眼,最终收去脸上装出来的无所谓,苦笑了笑。
  “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我身边,我饿得哭,他背着我在后山抓野母羊,他明明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却不舍杀掉野母羊,只为了每天能挤点奶喂我。我病了,反复的发烧,他昼夜不睡,一遍一遍地为我擦身退烧,整整五天没合过一眼,等我烧退了,他却病倒了。止烨,这样的他,没有心,我不信。可是他如果有心,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因为他不能有心。”止烨深吸了口气,云末和他都是不能有心的人,但不能有心并不是真的没心。
  他和云末一样,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世上突然消失,这样的自己,能给她什么承诺?
  既然给不了,就自断情丝,不再奢求。
  二人隔桌相看,再没语言。
  止烨凝看着她的眼,心道:“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来找你。”
  凤浅看着他,心里乱麻麻地一片,分不出是何种滋味。
  门来突然传来一声咳。
  止烨和凤浅同时一惊,各自缩回手。
  玉玄扛着大刀,站在门口,两眼望天,故意不看他们,直到止烨起身,才神色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我得回水族了,觉……觉得该来打声招呼。”
  止烨‘咦’了一声,“你以前要走就走,几时做过打招呼的事?”
  玉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怒道:“老子没做过打招呼的事,难道你小子做过?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不是和她告别。”
  止烨一本正经,“正在告别。”
  “你以前离开,也不见你来和这小妖精告过别。”
  “以前不想,现在想了,怎么,不行?”
  玉玄眼角抽了一下,美人脸越加涨红得如同刷了猪血,论厚脸皮,他不是止烨的对手,“老……老子也想了,不行啊?”
  止烨‘咦’了一声,“玉美人成年了啊,也知道想了啊?要不要哥哥给你找个温柔的姑娘,给你试试头炮?”
  凤浅‘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玉玄脑子没转过来,没明白止烨那个“想了”和成年什么关系,“老子来找小妖精的,找姑娘做什么?”
  凤浅嘴角抽了一下。
  止烨又恢复了平时的嘻皮笑脸,走到玉玄身边,伸臂勾了玉玄的肩膀,“一般男人第一次都是瞬射,你确定不先找个姑娘试试,要在这丫头面前丢人?”
  话说到这份上,玉玄哪能还听不懂,飞快地看了凤浅一眼,蓦地想到凤浅趴在他身上,小手在他身上乱摸的情形。
  他长得比姑娘还漂亮,最怕被人说他娘气,现在当着凤浅的面,被说出第一次,而还有可能瞬射,又窘又急,怒道:“谁说老子瞬射了?老子……”
  他虽然没碰过女人,但男人生理反应不是没有过,也悄悄用手解决过,从来没有瞬射的事。
  但自己给自己解决这种丢人的事,怎么可能当着女人的面说出来。
  恼羞成怒,提了大刀向止烨砍去,“你小子欠揍。”
  止烨一旋身避开刀锋,向屋外跃去,笑嘻嘻地打趣,“哟喝,难道美人背着我们的去外头偷了腥?是哪家的姑娘?”
  玉玄骂道:“偷你娘的腥。”骂完,见止烨眉梢扬起,才醒起,如果没偷过腥,岂不是承认没干过女人,那么他还是可能‘瞬射’,脸上更挂不住,急跃出屋,向止烨追去,今天不揍止烨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被止烨和玉玄一闹,凤浅的心里郁积散了不少,等玉玄出门,才发现惜惜站在台阶下。
  眸子微微一沉,“你也是来告别的?”
  惜惜平时觉得凤浅特别讨厌,按理这时离开长乐府,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这时凤浅直问他是不是也要走,竟有些开不了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晃了晃小金算盘,“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凤浅把卖药得来的钱递了过去,“现在只有这些,剩下的再宽限些日子,行不?”
  惜惜看着她手中钱袋,突然觉得刺眼,转身外走,“这点钱,有什么用?等有钱了送到于家,别想赖。”
  话出了口,自行怔住,他居然让她送去于家……
  她送去于家,就意谓着还会再见面。
  他不是应该再也不想见到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懂,也不想懂。
  凤浅看着惜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突然间有些不舍。
  她自从回到这里,就和他们朝夕相处,吵吵闹闹,难有片刻消停,突然间静了下来,竟有些不习惯。
  长嘘了口气。
  都走了,这个可算是真清静了。
  花里胡哨的身影在眼前飘落。
  碧玉扇柄挑起她的下巴,“凤儿,他们全走了,再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不如今晚,花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