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节
作者:
天马行空 更新:2021-05-03 16:35 字数:5199
一副收养你的大善人模样,让你感着她的恩来活。丫头,你到底是天真,还是蠢?”
“一个人过得太久,总还会奢望世上有一份真善。你小时候,张铁匠那样打你,你都无怨无悔地受着,我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地去怀疑我娘?不管以前怎么样,但没有她,你们不会出现在长乐府,而我没有你们,可能真会死于寒症。我的心不大,能有这些就够了……”
止烨抓着凤浅的手骤然收紧,即便是心里不认同她的话,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父亲嫌弃母亲生不出儿子,喝醉了就会打骂母亲,他去受着,母亲就可以不用挨打。
他越护着母亲,挨打也就挨得越凶。
那时,父亲一喝多了,要揪着母亲打,他就会先撂倒父亲,让母亲抱着柳儿出去避避,等父亲酒醒了再回来。
他这么做的结果,当然会让父亲更加生气。
但除此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母亲带着柳儿离开,他再放开父亲,跪在地上,任他打骂。
每当这时候,父亲总是说,养了一头白眼狼。
所以,那时候,他也以为父亲是不喜欢他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
止烨的思绪慢慢飘远。
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那晚,他再次撂倒醉得双目赤红的父亲,放走母亲和柳儿,挨了父亲一顿打,突然听见村子里闹哄哄地,从窗口能看见,来了许多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父亲出去看了一会儿,匆匆回来,逼他喝下一罐子的麻子叶水,让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然后把他和来找他的无颜一起藏进烧铁用的炉子。
交待无颜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做好这些,他又抱起酒坛子。
一堆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看着父亲笑笑,“张将军,好久不见。”
父亲睁着醉眼,像是认了半天人,才认出对方,“原来是王将军,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止烨跟在父亲身边多年,这些年,父亲打他从来不手软,但教他功夫也从来不吝啬,父亲一身功夫好得出神入化,绝不是寻常铁匠能有的。
父亲教他功夫的方法严酷到近乎残忍,止烨感觉到父亲不是一个寻常的铁匠。
但除此以为,父亲的生活就限于打铁,喝酒,喝完酒打骂老婆,报怨生不出儿子。
在他身上找不出半点特别之处。
止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亲竟然曾经是一个将军。
王将军冷哼了一声,“张将军,当年你让人向国师谎报战死,却躲到这地方,怎么解释?”
“我也没想到能从鬼门关捡条命回来。”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去继续为国师效命?”
“虽然命是捡回来了,手却废了,回去也是个废物。”
“就算手废了,张将军回到京里,也是一世荣华,做什么要到这穷山僻野的鬼地方?”
“王孝,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这种人,一旦成了废物,就只有一条路能走――死路。好死不如赖活,我真不想死。躲到这破地方,也是无可奈何啊。”
王孝冷下脸,哼了一声,“当年,由你捕捉那头小兽,结果小兽不见捉来,你却诈死失踪。张蛮,你骗得了国师,骗不了我。说吧,你把那小兽藏在了哪里?”
“王孝,你自己当年向国师夸下海口,一定抓到小兽,结果手上功夫太差,被小兽地眼皮底下跑掉,交不了差,把责任推给了老子。当年我上有老母,心存顾忌,不敢怎么,但现在老子一穷二白,还能任你栽赃?”
王孝阴笑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四周,“听说你收养了个儿子,他该不会就是那头小兽?”
被藏在炉子里的止烨身体蓦地僵住。
张蛮呸了一口,“姓王的,老子现在虽然成了个废人,但也不是可以由着你小子胡说八道。那小兔崽子如果能是灵兽,老子还用窝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直接交给国师,别说我现在废了手,就是全身都废了,国师也少得不了我的荣华富贵,还能轮到你小子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
“就怕是你看那小兽可怜,不忍心交给国师,才拐带了小兽私逃。”
“屁,老子一生杀伐,哪来的那些心慈手软?”
“是不是,你把他叫来看过就知道。”
“被老子打跑了,哪找去?”
王孝能找到这里,知道他有一个养子,当然也知道他喝醉了就打人的事,对他这话也不全不信。
“听说他是个孝子,就算挨打,也不会走远,你把他叫回来。”
“那小子不听我的。”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王孝不再耽搁下去,示意属下擒下张蛮。
张蛮功夫再好,但终究寡不敌众,加上对方又是有备而来,最后被罩进满是倒钩尖刺的渔网。
十根手指被一根根切掉,张蛮痛得嘶声惨叫,却从头到尾都说出止烨的藏身之处,甚至没往炉子的方向看一眼。
止烨看着义父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模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但麻子叶水让他发不了一个音符,无颜怕他发抖的身体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声音,惊动那些恶人,把他死死抱住,压在身下。
二小抱成一堆,眼睁睁地看着数十种酷刑用在张蛮身上,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臭味和血腥味。
那一晚,真是人间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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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心暖
第304章心暖
张蛮死了,被酷刑活活折磨死了,王孝也没看见止烨回来,总算相信止烨被张蛮打跑了,根本不在附近,带人离开,去了别处寻找。
无颜把止烨从炉子里拖出来,代他给张蛮磕了个头,扛着他跳窗逃走。
止烨眼底**辣地一片,隐隐有泪意涌上来,忽地感觉一只手按上肩膀,蓦地抬头,对上凤浅关切的目光,长透了口气,故作没事一样强笑了笑,“怎么?”
“你没事吗?”
“没事。”止烨放开凤浅的手,“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你睡屋里。”
止烨在火堆里加了些枯枝,这里虽然是山顶,但自从麻婆村没了,这片山更加荒凉,难保没有野兽出没。
“你常回这里?”
“偶尔。”
凤浅见他眼底拢着一层暗淡,识趣的没再问下去。
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不再坚持,起身进屋。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隐隐听见一声如鬼泣一般的声音,陡然一惊,翻身坐起。
多年的训练,让她本能地无声潜到窗下,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飞翔的黑影在月影下掠过。
灵兽!
凤浅飞快拉开低矮的木门,门外火堆烧得正旺,却不见了止烨的人影。
心脏骤然收紧,难道他去追灵兽了?
略为沉吟,向灵兽飞落的方向而去。
****
止烨懒洋洋地抱着胳膊靠在湖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不住翻滚的水面。
突然水浪涛天,一条怪鱼从湖中跃起,直直地射向水边的止烨。
“吆喝,还真是迫不及待。”止烨眉梢微扬,只脚下微微一错,就避开怪鱼致命的一击。
怪鱼一击失败,不再急着进攻,立在湖中,警惕地瞪着止烨,突然开口说叫了几声,那声音尖锐难听,脸上神情变得紧张,但眼里却浮现出贪婪的神色。
止烨笑了,“居然是个有见识的,认得出爷来。”
这种怪鱼凶残,又凝积了水底煞气,自然比一般的猛兽灵通,看出他是灵兽,也不是稀奇事。
怪鱼挑衅地比划了几下。
止烨扬眉,“放心,爷来了,就没打算这么走。”
怪鱼被他激怒,张牙舞爪地向他示威。
止烨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爷不用真身,一样收拾你。”
用真身收拾它固然容易,但他现出真身打斗,势必搅动天地灵气。
一旦被附近的云夕察觉,又要生出事端。
止烨笑着朝它勾了勾手指,“来,速战速决,早些收拾了你,爷好回去睡觉。”
怪鱼受不得这样的鄙视,顿时怒了。
再次跳出水面,张嘴,一股毒液从它嘴中喷出,直喷向岸边止烨。
止烨不紧不慢地一个旋身,避开到面前的毒液,抽出一柄重剑,脚尖一点,迎着怪鱼直刺过去。
剑锋即时削去怪鱼的一条触须。
怪鱼吃了一惊,飞快反身沉入湖底。
“你是爷的,跑不掉了。”止烨口中调笑,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怕,闪电般追着怪鱼跃入湖中。
凤浅赶到湖边时,只见湖面翻滚,游鱼四处乱窜,片刻后水里化开一团血色。
凤浅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紧盯着水面。
突然水面‘哗’地一声水响,从水底跃出一个人来,轻飘飘地落在岸边,一身尽湿,一抛手中还温热的内丹,俊朗的眉眼随之展开。
“止烨!”
他没事,凤浅松了口气,但再看水中漾开的那团血色,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止烨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杀了它?”凤浅看了眼仍泛着暗红血腥的湖面,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内丹上,脸色微微发白。
“嗯。”止烨把重剑搁在地上,蹲下身,舀水清洗内丹上的血污。
“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吗?”凤浅心里堵得厉害。
“残忍?”止烨察觉凤浅口气有异,回头过来。
“它不招谁,不惹谁,那么小心,那么艰难地活着,你们却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屠杀它们,良心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凤浅虽然只见过那头灵兽一次,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它,心里就有些酸楚,看着止烨手中鲜血还没干的内丹,胸口燃起一把熊熊怒火。
“丫头,你发烧了吧?”止烨起身,伸手去摸凤浅的额头。
凤浅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止烨从来没见过凤浅这样无故发火,眼里的吊儿郎当慢慢褪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杀它?”
“惜惜的药引。”止烨皱眉,惜惜身有疾症,每年都得要一颗这怪鱼内丹为药引,而这怪事十分凶险,他和云末每年谁空闲,谁来帮惜惜杀鱼取丹。
按理怪鱼还有一个月才会出水,今晚不知怎么,竟提前出水,怪鱼一旦出水,就会四处伤人。
青岗山虽然少有人来,但偶尔仍会有猎人进山打猎。
他怕怪鱼伤了过往猎人,所以连夜赶来把它除掉,顺便帮惜惜取了内丹。
“惜惜要灵兽的内丹做药引?”凤浅脸色越加的白了下去。
“灵兽?”止烨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你以为这是灵兽内丹?”
“难道不是?”
“你是怕我杀了灵兽?”止烨不答反问。
“是。”
“为什么?”
“我见过它,它受伤了,独自舔着伤口,还要防着被人类追杀,它那么孤单,那么无助,我看着心里难受。”凤浅想到那晚躲缩在,帷幔后的灵兽无辜的眼神,鼻子一酸,竟差点落泪,“如果为了做药引活命就捕杀它,和国师有什么区别?和当年为了发财,屠杀蛟人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弱肉强食虽然生存的游戏规则,但良心……有时还是该要一要。”
止烨眸子慢慢黯了下去,突然上前,把凤浅一把捞了过去,抱进怀里,“傻瓜。”
灵兽在世人眼中,要么是妖魔另类,要么就是想方设法弄到手的财宝。
从来不会有人想到,他也是有生命的,也会艰难,也会孤单,也会无助!
而她却会为他难过。
凤浅死死撑着他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
“是食人鱼的内丹,不是灵兽内丹。这珠子,你曾经还给过我一颗,让我们拿去卖钱换盘缠,还记得吗?”
止烨低头,把脸埋进她微凉的颈窝,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心里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复。
“怪鱼?”
“嗯。”止烨长吸了口气,笑着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真是傻瓜。”
凤浅飞快地看向身边的湖潭,想起这是小郎以前一直不让她靠近的湖潭。
这么说,是她误会他了。
囧大了,凤浅脸上像起了火,用力捶了他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
止烨笑叹,收紧环抱着她的手臂,把她更紧的纳进怀中。
凤浅挣了挣,他却把她抱得更紧,她的体温隔着湿衣传来,明明没有多少暖意,却让他觉得格外的温暖,“真是小傻瓜。”
“你在这附近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