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5-03 16:35      字数:5176
  暗眼不敢进无颜的院子,但虞金莲却敢。
  虽然虞金莲上门,虽然云末可以拿不见客为由,把虞金莲拒之门外,但那样的话,难免会引起虞金莲的怀疑。
  她起了疑心,真赖着不走,硬生生的把这一屋子的人堵住。
  云末倒是可以等无颜回来后,一个爬窗进来,一个爬窗出去,把人给换过。
  但这里的活也就麻烦了。
  虞金莲不会就这么放弃和无颜的婚事,她想得到这桩婚事,只能等回到虞国再从太上皇那里下手。
  在回到虞国之前,她凡事都会忍着,不但要忍,还要想方设法的不让宁王和凤浅的风流事乱传。
  但被凤锦这么一搞,这事不但瞒不住,还传得遍天都是。
  凤浅是虞皇告示天下的义女,也就是皇家的人。
  皇家要脸,这事传开,无论如何也要凤浅和宁王成亲的,即使是虞金莲去找太上皇也改不了这桩婚事。
  这样一来,虞金莲哪里还坐得住,一定会来找无颜,不让这事再继续下去。
  凤浅想通了来龙去脉,脸沉了下去。
  云末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喝自己的茶。
  凤浅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凡事都要忍。
  既然云末敢这样做,他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她现在只要安静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大不了见招折招,再大的场面都见过,还能栽在这里不成?
  扭了头不再看云末,仍去看一二三四正在进行的地道工程。
  在只有一些简单工具的条件下,挖地道绝对不是简单的活,一二三四竟把这么难做的活做得有条有理,而且几乎不发出声响。
  虽说有云末去打点过,但在案子没结以前,送金竹走,一旦被国师知道,虞皇和于家都要受牵连,凤浅不敢有丝毫大意,从一二三四动工,就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周围动静,免得被国师的人听了墙角或者偷看了去还不知道。
  坐在桌边的云末虽然穿着无颜的花衣服,但仍是平时的习惯,泡了杯茶,安静地坐在桌后,看自己的书。
  他看似闲然随意,心思却一直放在凤浅身上。
  他答应假扮无颜,他和无颜就已经联手布置好了所有防备工作,就算国师有三头六臂,他的人也不能靠近这间屋子,顶多能爬到墙外头的树枝上,看看院里的动静,而院子里的障眼法足以将他们误导。
  第226章 最无情的人
  第226章最无情的人
  能传到国师那里的消息,半真半假,却没半点用处。
  以凤浅的聪明,在看见他的一刻,就该想到这些,而且他还当着她的面,为她的作为改变了一些策略,也就是告诉她,这里是安全,她可以放心。
  但凤浅仍全神戒备,可见她对他是不信任的。
  收回留驻在凤浅脸上的目光,看回手中书卷,书卷的文字在眼前晃过,却半点不能入脑,看了半天,字个个认得,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烦。
  心烦则乱,心乱则天下乱。
  云末微蹙了眉头,这样的情愫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冷静淡然的处理,所以他一直做的很好,每一步都走稳稳的。
  如果不能事事淡然冷静,处理事情的时候,稍有些偏差,就会让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不该有的情愫扰乱心绪。
  已经过了一夜。
  挖掘地道有大量的土挖掘出来,在众人眼皮底下,转移挖出来的土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本以为凤浅会有什么好主意把土弄出去。
  结果凤浅压根不把土往外运,全堆在了无颜的大床上。
  土不往外运,外头暗眼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屋里正在挖地道?
  他们整天盯着两个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防着凤浅给金竹易容混出去。
  人不从屋里出去,他们就觉得没有问题。
  只要再过一天,地道与于家的地窖相通,人从地底下送走了,他们还傻乎乎地在外头盯着。
  云末瞟了一夜没有合过眼的凤浅一眼,看向无颜的那张大床,床上的被褥被掀开,上头泥沙堆得象一座小山。
  就算过后再怎么清理,也会有沙土从角角缝缝里走出来,寻常人睡着都会很不舒服,无颜生活琐事上样样穷讲究,让他在上头睡上一夜,他脸上的神情想必会极为好看。
  无颜这屋子外头是一个池塘,那池塘有好几尺深。
  云末在知道凤浅要在这里挖掘地道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些安排。
  挖出来的土只需从窗口倒进池塘,事后自有人会下水把泥土在塘底抹平。
  哪知凤浅对他的建议不理不顾,硬是让人把土堆上无颜的大床,还说什么节约时间。
  地道到大床和窗口的距离只差两步,能节约什么时间?
  说来说去,不过是凤浅变着法子给无颜添堵。
  凤浅儿时表面乖巧,实际上却古灵精怪,离开他后没了约束,把这份古灵精怪彻彻底底地发挥到极处。
  如今的她可真是有仇必报,他那样对她,等她证实了他的身份,不知要如何泡制他呢。
  抽筋扒皮恐怕都是轻的。
  云末嘴角浮上一抹极浅的笑。
  他对那一天竟有些期盼。
  他并不是有受虐倾向,只是他宁肯看她怒,看她暴跳如雷,也不愿看她这张没有半点真心的笑脸。
  云末不动,凤浅也不动,安静地看着一二三四挖地道,突然听见院子里小五提高了嗓音的声音传来,“公主,宁王现在不见客。”
  留在洞口搬土的三菊和四竹向地道里的一梅和二兰发了个信号,一梅和二兰立刻停手。
  三菊和四竹以最快的速度脱掉穿在外面防泥尘的罩衣,连罩衣和手中器具一起丢进洞中,拉过卷在一边的地毯,飞快地盖住地道口,转到屏风后,在事先备好的水中洗去脸和手上的土,从屏风后出来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们在这之前还干着挖地道的活。
  在这同时,凤浅走到床边,放下床幔,遮去床上的土,向云末看去,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卷,慢慢起身,走到凤浅面前,俯到她耳边低声道:“郡主请上床。”
  凤浅的心脏陡然一紧,猛地抬眼向他看去。
  “郡主怎么了?”云末含笑看她,他一如平常的温雅俊秀,那双眼仍黑得见不到底,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所想,“云末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凤浅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干巴巴的,然看着他这双眼,想着金竹说过的话,心里就象卡了根刺,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云末笑笑,“郡主再看下去,金莲公主可要进来了。”
  “没你许可,她敢进来?”
  “自然是敢的。”
  凤浅皱眉,想到上次在窗外看见的情形,虞金莲和宁王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床上了,虞金莲只怕真的敢闯无颜的寝宫。
  她和云末在这屋里杵着,虞金莲一进来,不见无颜,反而看见云末,那么云末假扮无颜的事就穿了帮。
  外头风言风语,说她整整一夜都和无颜在一起,如果云末从后窗离开,虞金莲进来不见人,同样会起疑心。
  凤浅不能确认虞金莲是不是和国师一伙,如果是说的话,虞金莲就是国师在移宫里的眼线之一。
  国师多疑,知道无颜不在,一定会想到无颜是去帮她查金竹的事了。
  那样一来,金竹的案子更加难查不说,说不定无颜还会遇上危险。
  因此,这时候,云末不但不能走,还得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却又不能让虞金莲看见他的人,那就只有上床了。
  现在她是无颜的未来老婆,就算虞金莲跟无颜有一腿,也只能是地下情人,从来没有哪个地下情人敢跑到人家正房夫人床上找人的。
  原来云末打的这个主意。
  凤浅往床上瞥了一眼,开始悔肠子。
  她弄这床的土,是想折腾一下无颜,现在可好,无颜还没折腾上,她得先到床上土堆里滚一滚了。
  再看云末,想到诏王面具下的那双眼,脸慢慢地沉了下去,“床,我不会上,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自己另想办法摆平。”
  门外吵闹的声音大了起来。
  小五死活拦着虞金莲不放。
  虞金莲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也敢拦我?”
  小王哭丧着道:“不是小的敢拦公主,确实是不方便……”
  换成平时,虞金莲见着小五,也会给几分面子,毕竟这小厮是宁王的亲信。
  但今天她大清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绕到门口,见凤浅的丫头千巧守在门口,更怒不可遏,偏偏这时,小五又追了上来,拦在她身前,哪里还压得下心头怒火,扬手照着小五脸上掴云,只听‘啪’地一声,小五脸上顿时浮起三根手指印。
  小五跟在无颜身边,从来没挨过打,一时间也有些懵。
  冯妈妈见自己家公主把宁王的打了,心里突突乱跳。
  小五虽然是奴才,但是宁王家的奴才,就算奴才做的不对,也得自家主子教训,公子这一巴掌,打的不是奴才,而是宁王的脸。
  虞金莲出了手,也有些后悔,但接着想,不过是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
  宁王还能为了个下人跟她计较?
  重哼了一声,向门口直冲而来。
  千巧见小五挨打,眉头也是微微一蹙。
  几年不见这个公主,越发的张狂了。
  好在云公子事先交待过,让她意思一下地拦一拦就放她过去,要不然,恐怕她也得象小五一样挨打。
  千巧拦着虞金莲不给进门,直到眼见要挨打了,才装作害怕闪过一边,虞金莲急着见到宁王,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丫头身上,也不追着她打,推门进屋。
  屋里香烟袅袅,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服侍。
  那两丫头看见闯进来的虞金莲,象是惊得呆了。
  探子说凤浅带了五个丫头进屋,外头一个,这里两个,还有两个……
  虞金莲脸色一沉,往屋里大床看去。
  床幔垂着,只得中间一线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角雪白褥衣,隐隐能看见床上人影幢幢。
  跟在虞金莲身后婆子丫头吓得脸色发白,忙低下头,生怕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虞金莲压在胸膛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冲上了脑门顶,眼瞪着床幔后的那点幢幢人影,眼睛扭曲得几乎抽了筋。
  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从宁王身上扒下来。
  三菊和四竹象是回过了神,上来拦虞金莲,“公主,宁王在休息……”
  在休息?
  分明是在鬼混。
  虞金莲在听说凤浅在宁王屋里一夜未出,就想到二人多半已经滚上了床,但二人腻了一夜,在虞皇眼皮底下,怎么也得注意影响,这时候也该起了身。
  哪知二人竟连床都没下。
  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理智。
  见一个丫头还敢上来拉扯她,哪里还压得下心头怒火,扬手就往三菊脸上打去。
  虞金莲在外头已经打了小五,如果再当着宁王的面打这屋里的人,可真是不给宁王半点面子了。
  再说凤浅的丫头都是虞皇给的,打了凤浅的丫头,不光打的是凤浅的脸,打的还是虞皇的脸。
  虞金莲这一巴掌下去,可是把宁王和虞皇得罪得彻彻底底。
  冯妈妈吓得脸色发白,但虞金莲手已经出了,拦已经来不及,忙抢上前一步,站在三菊面前,那一巴掌重重掴在了冯妈妈脸上,冯妈妈的脸顿时被打得歪过一边,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虞金莲看着冯妈妈的老脸,越加恼怒,但人却瞬间冷静下来。
  她这么闹法,宁王竟没反应,有些不正常。
  凝了神往床上没完全合拢的那点缝隙看去。
  床上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
  虞金莲看过宁王笑,看过宁王没正没经,也看过宁王不可一世的模样,但从来没见过宁王发火。
  她不知道宁王不高兴是什么样子,说话又是什么腔调。
  也就分辩不出那声冷哼并不是宁王的声音。
  但那声不悦的口气却让她心里一颤。
  她得罪谁都可以,但得罪了宁王,还怎么让他娶自己。
  不过她来坏宁王的好事,让宁王不高兴是难免的。
  在她看来,把这事先搅和了,事后再想办法哄他开心就是了。
  所以,明明听出他不高兴,也不以为然,淡定道:“金莲有事和宁王说,闲人能不能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