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
天马行空 更新:2021-05-03 16:34 字数:5301
是啊,那些是虞国的兵,屠杀百姓的人,不是他。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面向自己,“凤浅,你会是下一任的虞皇。”
凤浅用力摔开他手,挣扎出他的怀抱,往马下滚去。
他吃了一惊,飘身下马,在她落地前,把她接住。
凤浅推开他,站稳脚,“你误会了,我不姓虞。”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再说话,转身向前走去。
夜风袭来,冷得刺骨。
凤浅大口地吸气,让自己尽快地冷静。
望向四周,到处黑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该去哪里。
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他追去。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救不了。”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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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妄想症是病得治
第76章妄想症是病得治
“难道说诏王的能耐,仅限于折腾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是。”他头也不回。
凤浅噎住,简直对牛弹琴,猛地转身,往反方向急走。
人影一晃,他拦住她的去路。
“你以为,凭你能制止那些屠杀?”
“你不是说,我将是下一任的虞皇。既然这样,我说的话,总能有些用处。”
“在你坐上那个位置以前,你的话,什么也不是。”
凤浅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为什么说,我可能成为下一任的虞皇?”
“因为你有一个不简单的娘。”
“我娘是谁?”凤浅之前已经想到。
“你该去问你爹。”他拉住她的手,拽着她继续前行。
“那你放我回去。”凤浅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抓住的手上,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辜。
那一世,六岁就死了,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却摊上了他这么大的仇恨。
夕日的温柔夫君,变成了变着法子折磨她的恶魔。
问题是,她没小说里的受虐嗜好,被人虐身虐得要死,还能无怨无悔。
就算他是小郎,她也会恨死他。
“想回去?”
凤浅立刻点头,她宁肯去对着长乐府里的那几个混蛋,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变强,也不愿在这里对着他的仇恨。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讨我高兴,我一高兴,没准就放了你回去。”
“难道你都是用老二想问题?”
“这些年,你尽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好气又好笑。
“这还是斯文的。”凤浅哼哼。
“还有什么,说,我听着。”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自个问着挨骂。”
他真要她骂,凤浅反而骂不出来了。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柔软浅笑。
吹了声口哨,唤来马匹,带着她翻身上马,‘驾’了一声,窜进无边的黑夜。
天亮后,他们进了一所临时搭建的营帐。
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官迎上来,“敌方情形可探查好?”
诏王点了点头,凤浅这才知道,他进婉城是为了探查敌情。
凤浅被诏王粗鲁地丢给了两个士兵,看着他和那军官转身走了。
她被推上军队中的战鼓车。
“诏王呢?”她向四处张望,大批的部队按阵形排开。
凤浅这才知道,地宫,并不是她想象的,只是在暗处活动。
“诏王正在带兵攻城。”负责看守她的士兵虽象不愿搭理她,但仍老实的回答。
“攻城?婉城?”凤浅心生寒意,昨晚所见历历在目。
“是。”士兵看向前方,整个部队除了脚步声和马嘶声,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可见军纪十分严谨。
望向前方,一个矫捷的高大身影身披银甲黑色风氅翻飞骑着汗血宝马,挥动长枪,拨打着城墙上射来的箭雨,勇猛得如天将一般。
到了城下,弃马带着先锋部队顶着箭雨巨石,冲上城墙。
不断有人被乱箭穿身,巨石击中滚落竹梯,惨叫声绵绵不绝……
凤浅的心瞬间揪紧,是他……
冲在最前面的黑袍人正是她儿时的夫君小郎,现在的禽兽诏王。
他迎着箭雨而上,那些箭随时可能穿过他的胸膛。
虽然已听福权说过,他带兵打仗总是冲在最前面,但亲眼所见却又是不同的感观。
枪起枪落,滚打在刀光血雨中,决断勇猛。
这一刻,她算明白了什么是真男儿,何为英雄人物。
在心悬在嗓子眼上,久久不能落下的同时,对他的勇猛却深深折服。
能长年冲在最前面,出生入死而生存下来的人,绝非仅可以用一个“勇猛”来形容的。
马匹践踏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呼吸间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放眼全是无情的杀戮。
小手紧拽着衣角,不知何时早已把衣角揉碎!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焦急等待。
就在她感到缩紧的肺部,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紧张和担忧的时候。
听见远处欢声四起,死寂的气氛变得热腾起来。
“诏王告捷了!”
凤浅悬着的心蓦地落下。
城门打开,队伍缓缓前进。
凤浅被送进了婉城,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城门口赫然挂着昨晚所见屠杀城民的副将的头颅。
心慢慢下沉,今天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杀戮。
一个士兵向她走来,“诏王要你去侍候。”
凤浅美绝的小脸上,露出凄然一笑,他终究是要用她来娱乐手下将士。
现在反抗,只会惹来更多的侮辱。
凤浅木然地跟随在士兵身后,进了一所大院。
大院中到处是男人欢悦爽朗的笑声。
凤浅双手紧握,掌心冷汗涔涔。
诏王回头看到她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一笑,那笑中竟透着几分苦涩,又再转过头去与将士们一同饮酒。
他已除下了银甲,但杀场上的英武却无法从她脑海中抹去。
凤浅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他与他的将士们一起,是如此爱笑。
被人从后面一推,向前扑倒,在倒地前,被他一把提起,“来,陪我喝酒。”
说着他便拿起酒坛,率先喝了一大口,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不在意地用衣袖拭去酒渍,将酒坛递给她。
“我不会喝。”凤浅紧抿着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将脸撇向一边。
她态度的恶劣本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微扬了扬一边的眉梢。
周围的将士哄笑起来,“我们的诏王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没有斩不下的敌首头颅,却搞不定自己的一个丫头,哈哈哈。”
那人与他说笑完全没有顾忌,如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被他们取笑的人是让人闻名变色,在沙场如魔似煞的地宫宫主诏王。
诏王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你们这些家伙。”
就着酒坛又喝了一大口,睨视着凤浅,“真不会喝?”
凤浅咬紧了唇瓣,闭口不言。
她一直阳气低,一旦醉死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
所以从来不沾酒。
他见她不回答,摇头叹道:“我这刚打了个胜仗,正在兴头上,你不陪我喝酒,胜利的喜悦便少了几分,岂不是遗憾……今天就由我来当你的启蒙夫子,如何?”
话音刚落,长臂一伸,极快地将她卷入怀中。
头一仰灌了一大口烈酒在口中,一低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的小嘴猛然压下。
凤浅在惊慌中被灌入烈酒,辛辣无比,腹中一股热气象是有生命一般,向她扑来,竟让她感受到他们战捷的万千豪情。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诏王,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喝的是寡酒,你却是美人加美酒。”
一边的士兵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诏王呵呵一笑,“喝酒,喝酒!要抱,回家抱老婆去。”
“你……”凤浅心里一荡,难道他当她是他的妻子?
念头刚过就被凤浅否认。
但如果他当她是妻子,又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
不管他当她是什么,她也不愿当着众人的面,被他轻薄。
想着他的种种恶行,怒气再次涌了上来。
哪肯被他当众欺辱。
双手使劲推拒,却被他强壮的手臂牢牢锁在宽大的怀中,动弹不了丝毫。
“这烈酒感觉如何?”诏王笑吟吟地凝视她,单手拭去她唇边酒滴,深眸里闪过痛楚。
“人在伤心的时候,没有这陈年烈酒怎么成?”
说完,默默松开手,又和将士们饮酒。
看是豪爽,却透着凄然落漠。
凤浅脱离了他的掌控,却沉默了。
她知道他在为死去的城民难过,忍着酒气回瞪着他,于他的无礼却并不着恼。
再强悍的男子,也会有一块不可触摸的柔软地带,一经触撞,便会搅起剪不断,理还乱的柔肠,有时也需要一杯畅饮解愁肠。
而她就是他的愁肠,他曾豪情壮志,不会为任何女人动情,可是她却让他失落了心。
原以为借着国仇家恨可以抵去对她的儿女情长,可是试过方知,对她已用情至深。
第77章 落花有意烽火无情
第77章落花有意烽火无情
就在她冰冻的心在慢慢融化的时候,一个粗壮的将士走进来。
手上提了一个血淋淋的包裹,将那包裹往木桌上一顿。
接过诏王递过的酒坛喝了一大口,才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这厮化妆成百姓,我追到城南,差点没认出他来,好在这家伙走路不长眼睛,摔了一跤被我注意到,才认了出来。另外在这狗贼身上搜到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信。
诏王微笑,淡然道:“辛苦了,挂起来。”
抽出信,飞快地看了看,向凤浅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森冷寒意,慢慢折起信收进怀里。
凤浅望着他的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将士将桌上的包裹,抖落在地,却是一颗刚刚砍下的人头,鲜血尚未凝固,“来人,去,挂起来,奶奶的。”
凤浅不怕死人,但冷不丁看见光秃秃的一颗人头,仍惊得后退一步。
在看清那颗人头的一瞬间,脚下忽地一软。
这世上,凤浅认得的人实在有限,但偏偏这颗死不闭目的人头,她认得。
这位是靖南王的亲弟弟,她的亲二叔。
这位叔叔镇守外疆,前些日子回京领封赏,因为不能在京里久留,凤浅在丞相请客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她记住了她的这个二叔。
那血腥味熏得她无法呼吸。
她一步步后退,到了后来,推开人群,向大院外狂奔。
诏王深眸一寒,隐去脸上笑意,一拍桌案,身体轻飘飘地跃过她的头顶,立在她身前。
她收势不住,一头撞进他怀中。
他手臂一紧,将她抱在怀中。
“放我下来,你这该死的,放我下来!”她乱踢乱打,头脑中一片混乱。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丫头。”他冷哼一声,手臂却抱得更紧。
他身上的醇厚气味,加上她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令她几乎窒息。
她与二叔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那人实实在在地是她的亲叔叔。
眼睁睁地看着他杀她的叔叔,让她怎么接受?
诏王踢开一扇雕花木门,单掌扫落窗边桌上的笔砚纸卷。
将神情呆滞的凤浅放到桌上,轻巧地跃上书桌单腿曲膝坐下,背靠窗棂,结结实实地将她锁在怀中,“浅浅,这就是战争。战场上的人,没有谁的双手不是粘满鲜血。”
凤浅红着眼圈,揪紧他的衣衫,“不,你们不能这么残忍,他是我的亲叔叔。”
“他是你的亲叔叔,就可以任意屠杀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不该死,难道被他们屠掉的无辜百姓该死?难道那些死掉的人,没有儿女父母?”诏王厉声反问。
她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两行泪从大眼睛里滑落,“我现在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你为什么偏要我来看到这些?”
“你不看,难道这些事,就不存在?”
“我不想看。”
“难道不看,就能心安理得?”
诏王怒了,她害他母亲受辱,害他被迫杀母,害他千千万万的城民被屠,她看不见,就可以无视?
“我不记得以前到底做过什么,让你恨我成这样。你对着我,只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