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
摄氏0度 更新:2021-05-03 16:34 字数:4812
有一个不靠谱的爹认为名字什么的应该交给老人家,偏心的祖父母认为应该让身娇体弱(?)受尽苦楚(??)的温柔可人(???)的儿媳来起,而他最不正常的娘亲一句话下来就将他的名字定了——
“反正叫什么都是叫他,看他长得这么软乎,就叫包子吧。起码一辈子饿不着。”
于是他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表示他很想这么做,很可惜他是个很正常的孩子,除了一头天生的白发,所以他掀不动那些沉到死的桌子。
从他过了三岁生辰,他娘亲就把他扔给了不会说话的无言叔叔,然后跑得不见人影。听偶尔过来的封羽哥哥讲,是爹向娘亲求婚,娘亲没给回答直接又跑了个不见踪影。
包子很不解,爹和娘亲没有成亲么?可是不成亲又哪里来的他呢?那些绣坊的漂亮姐姐们说必须要是成了亲才会有宝宝。唔……好吧,他娘亲是怪人,所以和别人不一样也正常。
他虽然还小,但是开智比其他孩子要早许多,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就有了模糊的记忆。
那个时候娘带着他在外面流浪,记忆里最深刻的是自己有一次爬到院子里玩,有许多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跳了进来,还砍伤了自己,抓着自己威胁娘亲——娘亲的身体其实不太好,似乎是生自己的时候受了伤,一年多的日子也没能好好养起来。虽然焦急,但也不敢硬来。
他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是那个挟持了自己的人突然就哀嚎着倒在地上,露出的手臂变得乌黑,然后像是雪一样地融化。自己就要掉在地上,就看见娘亲腰间的腰带像是蛇一样无限延伸蜿蜒的穿过整个院子,那些人就倒在了地上,自己也被娘亲接住。
那个时候娘亲哭了,眼泪是很烫的东西,他是从那个时候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之后娘就带他来到了这里。
来到王家,日子变得很平淡。但他不是很喜欢,因为没有了娘亲亲手煎的烙饼,亲手熬的肉粥,亲手缝制的棉袄。虽然下人做的也是顶好的,但就是没有娘亲做的暖。然后他两岁后的一天,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突然出现,之后娘亲就告诉他,那是他的爹。嗯,亲的。
但他不喜欢,因为那天晚上,娘亲哭了。
娘亲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也看不到,因为娘亲是抱着他哭的。娘亲不想他看到,不想他听到,那他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是最乖的孩子。
但是眼泪落到衣领里面,泪水很烫,一滴一滴,比蜡烛蜡油还要烫,烫到发疼,疼到了心里去。一定是那个人让娘亲伤心了,所以才会有这么烫的眼泪。
他要讨厌这个人,他这么想。
之后娘亲就不见了,那个男人对着自己发了一天的呆,也不见了。
以前总是喜欢掐他的脸的姐姐带着他到了绣坊,绣坊里满眼都是穿红倚翠的美貌女子。简烟姐姐说,娘亲把他交给她,以后他就是沐简烟的弟子。
过了没有一年,简烟姐姐,现在该叫师傅了。师傅带他回到了王家,王家和过去最大的不同,就是满眼的大红色——红绸,红灯,红剪纸。到处都是红色。
师傅说,娘亲要和爹成亲了。
—————————————-———叶招魂X王遗风——————————————————
叶招魂没想到王遗风会求亲。或者说在她的印象里,成亲为的也无非就是有老婆儿子,而王遗风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也就算是他的妻子,成亲这种繁琐的过程当真不必真的来上一次。
王遗风的态度却很认真,他说他爱上自己很多年,从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了好感。
她却害怕了。她害怕所有深沉的感情,太深沉,太认真,就会放不开。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束缚。
王遗风说会给她考虑的时间,但是不会太久。
所以她逃了。
虽然扔下儿子就这么离家不太好,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东都。于是她就给简烟留了个消息,继续旅程,就当是散心。至于儿子会不会变成妖娆的秀爷,这个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她只要确定自己儿子能够达到没人能欺负的程度就可以了,沐简烟虽然不爱出手,但武艺绝对是最顶尖的一流高手。
没有手下,没有仇敌,没有儿子,孤身一人。叶招魂易容成最普通的江湖侠女行走江湖。
她体会到了当年从未体验到的乐趣。过去的她起点太高了,藏剑叶家这个名字让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像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一样,她从一开始就要面对这个江湖最黑暗无底的一面。现在想想,若是她一开始抱的不是叶孟秋的大腿,而是柳风骨的,说不定当场就被柳风骨杀了,然后他会对叶孟秋说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而叶孟秋也一定会相信——藏剑山庄的少爷,总是又二又天真的。
如果是那样,自己或许就要和这个世界道别,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痛苦,生死艰难。她也许就会去下一个世界,然后放弃这个游戏,在现实中一年又一年的折磨自己,然后照顾弟弟。直到有一天她死了,或是弟弟死了,她就解脱了。
当年的事情最近有些记不清了,她本来就不是会在意别人死活的人。弟弟不一样,因为那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是她最亲近的人。其他人,就是父母死了,她也没多大感觉。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人是会死的,或早或晚,或悲或喜,仅此而已。
人活着总是要给自己一点支撑的,她的支撑就是弟弟,虽然不是亲的,对她而言也无所谓。她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又会在乎谁?
杀人什么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欢喜,她要杀了那个人,仅此而已,再无多余。
会对那段记忆那么深刻,并不是因为负罪感。想找弟弟的执念那么深重,也不是因为赎罪。她只是想要在找到那份温暖,再找到那个依靠罢了。
原本要将叶英当称那个依靠,可是叶英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叶英喜欢李承恩,而在李承恩之前的,是家人,是藏剑山庄。
自己还是一个人,别人或许会需要,却不是必须的存在。
不是独一无二的。
或许弟弟也会不再需要她,她也不再是不可或缺的。
找到了弟弟,这个模糊的想法成真。那个身负咒印和血毒的孩子眼睛里有他自己都看不到的执着温柔和疯狂,她的弟弟像她,也不像。但是如果有一个人这样为他可以不顾一切,他一定无法拒绝。而自己错过了可以分开两个人的时间——在他跳崖之前。
她的弟弟最像她啊,可以对所有人都很真心,因为毫不在意。但却绝对不会将性命交托,因为他们谁都不相信。可是现在,他可以为了这个孩子去死,她已经不能阻止了。
不能阻止就要放弃。
而她的孩子,也有一天要离开她将另一个人纳入怀抱,倾心竭力的对那个人好。娘亲什么的,都不会比得过那个人的一个笑容。
她来了洛道,这里的尸人一直是江湖的心病。就算是万花圣手也束手无策,五毒中人也在努力,毕竟是凶恶的古法,想要解开并非易事。
尸人迷失了过去现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荒山青冢,残垣断壁。
红衣教撤出了中原,阿萨辛和牡丹带走了大部分红衣教徒。只剩下一部分不知真相,却真心待人的教徒依旧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施恩不望报。
牡丹瞒着众人给这些红衣教徒留下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财产,足够他们维持教中运转,行走江湖。
叶招魂想,也许牡丹还是当年她见到的那个软软的可爱的襁褓中的王子。
中了尸毒的人寿命变得漫长,短短几年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叶招魂向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尸人孩子伸出手,手臂被咬破,鲜红的妖异的血不停地流出,滴落在地。那个孩子面上的青色迅速退去,恐怖的怪力消失不见,软软的躺倒在她怀里,眼神有了一丝清明。
他抓着叶招魂的衣袖,露出一个不像孩子的悲戚笑容。
他说,谢谢。
然后这个孩子就在她怀中化为飞灰,风吹过,就只剩下掌心的那一点灰。
洛道李渡城外有个华丽的不像话的房子,里面住了一个像是厉鬼一样的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江湖上传言传得越来越邪乎,毕竟洛道已经是个禁忌,没有人——就是初入江湖的菜鸟也会避开这里。真相如何能有几个人知道的?
叶招魂将那一点灰放到一个木筒里,埋在了房子的院前。
“你不是都给他下了蛊么?你还怕什么?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真拿你当命根子的,也只有王遗风那个笨蛋了吧?”
一身大红衣的疯娘子怒视着陷入情感纠结的不速之客,若不是打不过这个女人,她早就将这人扔的远远的。
“他到底有什么不好?”
许久,叶招魂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她说:“我也不知道。”
喜欢或是厌恶,她的情感其实单薄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恐怖。她其实一点也不爱她的弟弟,她只是想要抓住那种温暖的感觉,那一天,弟弟说得一点也没错——
【你是个怪物。】
她就是个怪物,她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
她那么喜欢那些故事,喜欢游戏,喜欢那些与她生死与共的人,其实不过是因为她贪恋那种温暖。但若是要放开,她就能走的洒脱,毫无留恋。那根本就不是喜爱,所以才能忘记的理所当然。
王遗风对她好,好的理所当然,就算被她所伤,被她算计,被她下毒,再见面的时候还是会用那种温润的目光看着她。
她害怕,就像是每一次站在雪中,天空阴晦,四合混沌,大雪将一切都模糊掩盖。那个时候她都好害怕,害怕却又期待着成为这雪中的一部分,等待着无声的消失。
疯娘子将她踢出了门,她说,你是爱他的。
叶招魂不断的反问,却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
【你是爱他的】这句话就像是咒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浮现。
昆仑山顶,终年飞雪。
她找到了当年王遗风在这里的住所,她坐在山顶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清冷明月。这样的大雪和寒冷让她渐渐困倦,这是最让她安心的事物,也许就让她在这里永远的沉睡也不错——被冰封,陷入更深沉的梦境,再不用想起这些。
柔软的白色貂裘将她整个包裹,上面犹带着温度,连指尖都被温暖。
她说,我对你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还在你身上下蛊,让你再不能爱上别的女子,也不能与别人欢好。你不恨么?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自己看到那双眼睛就会放弃就会妥协。
就算她不爱他,就算他不爱她。
王遗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起她,向回去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会离开。只要我活着,就会在你身边。”
她是……爱他的。
第76章 番外(四)
结婚什么的,真心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特别是还有人刻意来看笑话的前提下——
“呐,那些家伙全部砍掉,可以吧?”
手指无法克制的摸上腰间,有鉴于成亲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规矩,所以来当伴娘的是菡茗。菡茗表示此人婚前焦虑症太过严重,危险程度已经破表,姑且暂定为SSS级……o(╯□╰)o
“你克制一点,今天是你大婚,你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意外吧?”菡茗打量着那张写满了暴躁的脸,满心无力。“别忘了在外面招待处理的是子湄,你要是敢弄砸了它——结果不用我说吧?”
“啧!”叶招魂烦躁的坐下,手指无声无息的在桌上敲出一个又一个洞来。
东子湄最可怕的地方从来不是她的战力,而是在钱财上的严厉,若有人敢打扰了她敛财,绝对会享受到恐怖的嘴炮洗脑。就算是叶招魂也不想面对这种精神攻击——她已经够烦了。
院门外来往的人当真是什么人都有,几乎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势力的人都能见到,还总有几个不长眼的在那里探头探脑,爬墙头。“让他们滚远点!”
“是是~我尽量~”菡茗有气无力的捡起自己的银枪背上向外走,就听一阵鬼哭神嚎金戈交接之声,不多时便是一派清静。
“这么快?”
叶招魂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她需要做点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果然是讨厌死了,结婚什么的,成亲什么的……连儿子都有了干什么还要弄这么麻烦的东西?把她从昆仑骗回来的王遗风也真是够胆——知道毒药迷药对她都没有用,竟然敢把她打晕一路带回王家,等她醒过来请帖已经广发天下,连落跑都没有可能了。要不是看在爹娘的面子上,还有阿英的请求——她绝对要把整个婚礼搅和的办、不、成!
菡茗甩了下长枪收进包裹,一身无甲红衣风姿飒爽,马尾摇晃,“和那些小子说什么道理,直接打他们一顿看谁不乖?”
“真够直接的……”支着下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