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0 节
作者:
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869
个嫡子嫡女,他们也会成天说那妃子的儿子多么聪慧,多么适合做太子,于是我的儿子女儿就一个一个死的死,废的废。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叫那些女人害我的骨肉?!”
昭宣帝听得目瞪口呆,想要劝他,可想想自己,又觉得没有底气,叹道:“可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皇帝不纳妃的……”
“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有皇帝逼着弟弟做皇帝的!”朱翰之哂道,“要是你们都觉得,送几个贤淑女子进宫做我的妃子,能乖乖待在自己宫里不出门,不惹事,不出现在我们夫妻面前,不生儿女,不争名位,娘家人不求升官发财,只要占着后宫妃子的位置,省得叫人说我不纳妃嫔,那我倒是无所谓。宫里地方大,屋子也多,估计多住几个人也没什么。”
众人都无语了,若真是这样,他们何必送女入宫?
文臣们都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燕王府众人也觉得,这个条件断了他们送人入宫的希望,似乎也不大合适,正打算推袁先生出马去表达一下意见,可袁先生却很犹豫,他可没打算现在惹章家人不高兴,况且新君虽说不纳妃,以后如何还很难说得准呢,万一新君将来反悔了呢?
朱翰之扫视众人一眼,忽然笑了笑:“我的条件也就是这几样,你们若答应了,一切好说。其实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过去几年也多得众位照应。我听说各位大人家中子嗣大都成人了,无论习文练武,都是一时俊才。我若真的登基为帝,自然少不了广纳贤能的,还望众位大人不要吝于举荐才是。”
这话又说得众人眼中一亮。送女入宫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自己和家中子嗣搏一个更光明的前程,新君不纳妃,却纳才,要是还执迷不悟,惹得新君不快,自家女儿未必进得了宫,自家儿子就先惹得新君厌弃了!一时间,众人都齐声称善,连最生气的老臣也露出了笑脸,赞朱翰之一句“不爱色,是君子”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心里虽想法各异,但都不再反对朱翰之继位,也不明着反对他的三个条件了。燕王府众人可以依照原本的安排得到官位,文臣们可以为自家子嗣争取光明前途,武将们仍旧拥有兵权,虽还觉得不足,却也不是不能妥协。最郁闷的,也就只有宗室们了。只是藩王们谁也不打算先跳出来惹众怒,只能继续憋闷着。
昭宣帝见无人有异议,心中欣喜不已,忙道:“既然大家都赞同,就这么定了吧!”转向朱翰之:“好兄弟,朕这就下旨了,明日先为王叔发丧,丧礼过后,朕就传位与你。朕日后只要做个逸王就是,若你遇到难事,需要我出面,只管与我说。”
逸王,乃是燕王生前为昭宣帝定下的封号,王府就在钟山脚下的一处行宫。
朱翰之便笑笑:“皇兄闲了,也常到宫里坐坐。还有,燕王叔的侍从我不能留下,皇兄带走的宫人内侍,若有用不着的,就拨几个给我吧。”
昭宣帝笑道:“我带走的人太多了,哪里用得着?原本还想说等过了这阵子,就寻个名目打发一些人回乡的,你既要用,只管选去!只是我登基后不曾进过新人,那些宫人内侍大都有些年纪了……”
“有年纪才好呢!”朱翰之笑说,“老成,稳重,细心,做事也有经验。若是新人,不知有多淘气呢,我可不敢要。况且我们两口子能用几个人?有原来一半的宫人也就够了。”
底下众人听了,又是一阵郁闷。这回连以宫人名义送美女入宫都不成了。
袁先生倒是头一个冷静下来的,恭敬禀道:“皇上,侯爷,大事既定了,不如请些请燕王妃与世子、郡主出来,商议燕王后事?”
宗室王爷们顿时精神了。
第一百零七章 新元
朱翰之笑了笑,没出声,昭宣帝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袁先生又忙建议:“王妃伤心,不如请武陵伯出面劝慰吧?”正跃跃欲试的宗室王爷们立刻瞪了他一眼。
昭宣帝也应了,武陵伯领命退下,由内侍领着去坤宁宫了。他早已得袁先生面授机宜,知道该怎么劝说妹子。妹夫与外甥是不能继位了,侄女也早已失势,还好李家已经定下未来皇后的姐姐为嫡长媳,李家仍旧是稳稳当当的皇亲!
大局已定,朱翰之便开始心猿意马,他还未将这件大事告诉明鸾呢,也不知她会是什么想法,只怕他还要费些心思。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说服未婚妻之际,昭宣帝说话了:“皇弟,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若不为你做些什么,心中委实难安。我知道,我今日任性,坚决退位,可日后难免会有人打着我的旗号与你为难,甚至有可能逼你将皇位让回来。又或许,老天垂怜,我日后也能有子嗣,那孩子身边的人说不定就生了妄想,要将这皇位抢回去。万一他们也学了建文一般再起承兴末年之灾,连累了你的妻儿子孙,岂不是我害了你?你原本能安享一世富贵,长命百岁,妻贤子孝,若不是我逼你继位,也不会遭受那等横祸,倒不如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早早替你断了后顾之忧,也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朱翰之非常震惊,倒不是被昭宣帝这番话感动,而是没想到对方会考虑到这么长远的事。难道从前他都小看了自家哥哥?
众臣们则大惊失色,齐齐跪下道:“皇上,您不能啊!”几位老臣都老泪纵横,也不顾自己满头白发、行动不便,当场磕头不已。
朱翰之与朱文至兄弟俩看得莫名其妙,后者问:“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事儿又有什么不能的?”
为首的一位老臣哽咽道:“只要皇上能保重龙体,您愿意让位给谁都行。臣等再也不阻拦了!”他身后众臣则哭声震天,还边哭边磕头,虽然当中也有人只是跟风嚎上几声,并不是真哭。但这架势也够吓人的。
朱翰之忽然猜到他们误会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皇兄,你还是把自己的真意说出来吧,老大人们好象误会了你要做什么傻事呢!”
嚎哭中的众臣闻言都顿住了,齐齐望向昭宣帝朱文至,后者隐隐有些明白,颇觉无语:“我怎会做傻事?只是我若有后人。这后人又生了妄想,定然会拿什么嫡呀庶的来说嘴。若皇弟遵礼法,自然为他们所制,但若不理会,又要被他们指责不守礼法,未免于名声有碍。因此,倒不如早早将名份理清楚的好。”
朱翰之并不认为自己真会因为这点小事受人所制,只是对兄长的话感到十分意外:“这要如何理清楚?”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昭宣帝却笑道:“好兄弟,哥哥还能不知道你的心事?放心,绝不会叫你为难的。”
朱翰之的神色缓和了些。微笑道:“若果真是那样,弟弟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要他对着悼仁太子妃沈氏的牌位行大礼,他看在兄长面上也就生受了,顶多回头折腾沈家人出气!
昭宣帝摇摇头,向众人扬声道:“先皇祖父去世前,一直深恨我母,倒也不全是为了我兄弟的生死,也怨她在危急之时,放着同在宫中的公爹不求,也放着父亲素来得用的部属不用。反而瞒着人诓来了姻亲,将我送出宫去,却又延误了拯救吴王叔的时机。他老人家曾有明旨,不许我母以父亲正室身份入皇陵,只将她另行择地安葬。我回京登基后,虽因孝道追封亡父。却因祖父的旨意,始终不敢为母亲定下名份,实在不孝之极。如今,我既要退位了,也不打算把这件事留给后任,因此,我就再下一份旨意吧!”
他看向朱翰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我母本是先父太子妃,因错被祖父夺去正室名份,那就以侧室身份记入玉牒。我追封父亲,礼部拟的庙号是怀宗,那先母就追封为怀宗贵妃,另追封张宫人为淑妃。皇弟,你我皆是怀宗侧室所出,再无嫡庶之分。你与我,原是一样的!”
朱翰之张张嘴,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皇兄……这又是何必?!”
昭宣帝笑着摇摇头:“张宫人有殉葬之功,本就早该追封的,是我疏忽了。只是无论沈贵妃,还是张淑妃,都早已由先帝下旨安葬妥当,此时也无需再惊动先人了。只需更改玉牒,再厚待其家人便是。”
沈氏是被另行安葬的没错,但当日承兴帝因孙子之“死”而怜悯同死的张宫人,安排她随葬悼仁太子,虽然只是以侍妾的身份,但如今名份一抬,说不定就成了唯一与“怀宗”同穴之人。等朱翰之日后地位稳固了,小小操作一把,追封为后也不是难事。这个身份的改变意味着什么,朱翰之心知肚明。但他不想拒绝,便默默接受了兄长的这份好意。
底下跪着的众臣们心头则是百感交集。若昭宣帝不再是嫡出,只纯粹是悼仁太子的长子,那他们也不是非得执着于他,对自己、对天下人都有了个交代,再加上方才受的那份惊吓,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只要昭宣帝旨意一下,朱翰之在出身上立刻就与他平起平坐了,又有什么配不上皇位的地方呢?
倒是宗室王爷们这回是真要吐血了。若是昭宣帝真的下旨,从根本上抬高朱翰之的出身,再去除自己的嫡出身份,他们哪里还有理由质疑朱翰之的继位资格?他们着急地望向大门口,就指望燕王妃能出来说句话了,否则他们还怎么夺那摄政王的位子?朱翰之可不是朱文至,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燕王妃带着世子姗姗来迟。她脸色苍白,神情透着麻木,郑重地向昭宣帝行那已有些日子没有行过的大礼,当着众人的面道:“皇上圣明,为王爷实现遗愿。臣妾感激不尽。”言下之意,就是接受了众人的安排。
终于有宗室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燕王妃你这是什么话?!那日商议好的事你都忘了么?!只要你说一句,我们宗室就甘愿奉你嫡子为新君,你怎能毁了亲骨肉的前程?!”
当场就有宗正老王爷与两个老臣斥他:“休得胡言乱语!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
也有不少人盯着燕王妃,等候她的回应。武陵伯有些紧张地看着妹妹,就怕她又犯了糊涂。不过燕王妃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她淡淡地回答道:“这位王爷休得胡言,皇上愿意让位给我们王爷,是因为我们王爷贤德而有才。世子年方八岁,他能有什么?不过是个远支宗室之子罢了。哪里有福份做九五至尊?”
朱翰之微微一笑:“王婶何必贬薄自家骨肉?弟弟自小聪明伶俐,我和皇兄都很喜欢他。王叔有大功于大明,如今他不幸身死,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与弟弟妹妹们。等我登基,下的第一份旨意,就是让他承袭王叔爵位,享亲王禄,等他孝期满了。就让他进宫读书,供给与皇子等同。王婶放心,我必会给他最好的。让他快快活活过一生!至于妹妹,我也会给她寻门好亲事的!”
燕王妃的神色稍有几分缓和,笑意里夹杂着三分无奈,三份认命,还有四分释然:“臣妾……谢主隆恩!”
大局已定,朱翰之只需等到燕王明日发丧,就能将他要继位的消息昭告天下了,然后便是登基大典,接着还要准备大婚事宜,真是忙碌得不行。如今他已是真正的储君。上至昭宣帝,下至袁先生等人,都劝他索性留在宫里算了。但他却不肯,坚持要回府去。
昭宣帝只得对他道:“你如今身份不比以往,侯府守卫不如宫里严密,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朱翰之摇摇头。小声道:“住在宫里倒没什么,只是我需得见三表妹一面,把这事儿跟她解释明白。我先前许诺了她好些话呢,如今变了卦,要是不跟她说清楚,她定要恼了我!”
昭宣帝无奈:“你对她倒真是一心一意的。也罢,南乡侯也不是外人,那你多带上几个人吧。”
朱翰之迟疑了一下:“皇兄,要不……你也与我同去如何?姨祖父好象不大乐意做外戚的,若有你从旁相劝,他大概会没那么生气。”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明鸾,若有哥哥说服章寂,明鸾那边就好办多了。
他没有猜错,明鸾听说他要继位的消息后,果然生气了。
她面上虽不露怒色,但也没有喜意,反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恨恨地盯了朱翰之一眼,扭头就走。
章寂在后头叫了她几声,见她不回头,只得向昭宣帝道歉:“小女无状,还望皇上见谅。”顿了顿,看向朱翰之,犹豫着道:“只是那皇后之事……”
“姨祖父!”昭宣帝打断了他的话,满面堆笑,“皇弟与表妹的婚事是我做的主,虽说如今我要退位了,但一日是君,就君无戏言,哪有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