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4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766
  老天保佑朕哪一天离了这宫里。还有机会去瞧瞧咱们大明的锦绣河山。”
  朱翰之见他形销骨立,竟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加憔悴,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一点小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太医院的人竟敢怠慢你不成?!”
  皇帝苦笑着摇摇头:“太医们自然是医术高明的。你别冤枉了他们。朕心里明白,这是心病。自打那日去送了姨母最后一程,回来后就总是想起她临终前的指责,日夜不能安。好弟弟,你说……若我当日没有回来做这个皇帝,又或是坚持带着他们一道北上,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沈家不会一错再错。不会惹上官非,家破人亡,表妹不会堕落,姨母也不会伤心而死了……”
  “他们自作孽,与皇上何干?!”朱翰之怒道,“事情经过,章家三表妹都在信里告诉我了,是沈氏自己生了妄念,皇上处事清明。不曾为她所惑,铸下大错,这是皇上圣明之处,她自己看不开,死了就死了。皇上怎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皇帝又是苦笑,转移了话题:“总说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现下天色了不早了,索性你就留在宫里,今晚陪朕说说话吧。”
  朱翰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心里有个疑问。也想要在近前观察一番,才好下结论。这一晚。他与皇帝同食同寝,见事情样样正常,每一样饮食都是内侍拿银筷试过的,每一碗药都是正常的味道,又有内侍先尝过,太医问诊很是细致,宫人服侍很是贴心,半点异状都没有,就连香炉里熏的香,都是过去习惯的味道。只是半夜里,皇帝一次又一次地惊醒,嘴里哭喊着“姨母”或“母亲”,折腾了一夜,到天明时才渐渐安稳下来。本来他早上补眠就好,可没过多久就要爬起来上朝去,精神怎么可能会好?
  朱翰之劝皇帝多休息一会儿,朝政就交给燕王与大臣们,皇帝却道:“王叔不肯擅专,若我不上朝,他就不肯理事,大臣们也希望我能出现,实在是没办法。”
  下了朝回来,皇帝还不能休息,燕王与几位重臣开小朝会讨论政事,也要他出场,哪怕是一声不吭,也要坐在那里做个见证。这一忙,就得忙到下午,午饭也是跟燕王一起草草解决的。之后的时间皇帝才有了些自由,但马上就到晚上了,他要补眠,也很快就会被恶梦惊醒。这么折腾上一日,皇帝就算有太医精心看顾,也无法阻止病情加重。
  朱翰之心里为他难过,辞出宫来,茫茫然在街上走了半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南乡侯府门前,叹了口气,便去敲门求见了。
  章寂见他脸色不好,问了得知是刚从宫里出来,也叹了口气:“皇上这是心病太重了,但凡他能看开些,也不会病得这样。因他看着实在不好,今儿早上燕王才提议,让他在宫里多休养,这几日就暂时不必上朝了,想必皇上病情用不了几日就会好转。”
  朱翰之勉强笑了笑,又与章寂说了些在苏杭的经历,却有些心不正焉,前言不搭后语的,章寂就说:“你昨儿陪着皇上,皇上不能安寝,你又怎能睡好?我这院里的厢房有现成的床铺,你就在这儿歇一会儿,等吃饭了再叫你。”
  朱翰之自忖精神确实不佳,也就应了,到了厢房睡下,却总是睡不着,又起了身,想起皇帝的情形,心里就难受。
  明鸾听说后,就亲自下厨做了碗新近学会的补汤,送到厢房来,见他怔怔地坐在床边发呆,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喝汤。”
  谁知朱翰之忽然掉下了眼泪,吓了明鸾一跳:“到底是怎么了?!”
  朱翰之哽咽道:“我心里难受……皇上总跟我说起从前在象牙山上如何,显然十分想念那段日子。你说……若不是我去接他,他大概不会受这么多苦吧?做了皇帝又如何?还不如做个小老百姓自在。”
  明鸾听得好笑:“你不去接他,自有别人去。这件事从我先大伯娘瞒着人给大伯父捎信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哪里是你能阻止的?你往日从不会有这种念头,今天是怎么了?”
  朱翰之含泪摇头:“不,始作俑者是我。若我应了燕王叔所请,燕王叔就不会派人去接皇上,自然就没有后头的事了……我明知道燕王叔的打算,还帮着瞒皇上,是我对不起他……我虽恨太子妃,也恨沈家人,可是……兄长待我一向是很好的……”
  明鸾听得直皱眉头:“你又不是要害皇上性命,方才也说,他不当这皇上还更快乐呢,现在说这些,好象有些自相矛盾呀?你该不会生出什么糊涂念头吧?那可不行,你是我未婚夫,我可不会让你去做傻事,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早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怎么现在又伤心后悔起来?都不象是你了!”
  朱翰之一顿,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震惊地抬头看向明鸾,张着口,说不出话,眼神却已回复了清明。(未完待续)RQ
  ☆、第一百零一章 毒手
  “中毒?”明鸾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在皇宫里住了一夜,就中毒了?!”忙忙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痕迹,便起身要出去。
  朱翰之被她摆布得有些懵,愣了一愣才飞快地拉住她:“你上哪儿去?别惊动了姨祖父,我没大碍的。”
  明鸾急了:“你都中了毒了,还说没有大碍?就算不惊动祖父,也得请个大夫来瞧,要是觉得太医不可靠,我到附近寻个嘴风紧的大夫回来。”
  “真的没有大碍。”朱翰之笑着安抚她,“这毒并不致命,况且我也中得不深。”顿了顿,“这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见效的药,我大概是头一回中,症状才会厉害些。”
  明鸾皱皱眉头,拉着他回到桌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朱翰之于是把昨日进宫的情形说了,又描述了自己今日观察到的皇帝的状况,还细细回想了自己一路出宫来的心路历程,道:“我也没留心,只以为自己是见皇上如此受罪,心里为他难受,再忆起从前,觉得后悔了,才伤心起来。可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哪里是这等伤春悲秋的性子?方才对着你哭哭啼啼的,简直就不象我了。便是皇上,从前总为沈家人的事伤心,我劝他几句,他也就回转了,并不会太过执着。他与我都做出了平时不会做的事,必然有缘故的!我进宫时还好好的,只住了一晚上就变了。想必是宫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我着了道了!”
  明鸾想了想,道:“人家大概只是冲着皇上去的,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要长期发挥作用,皇上伤心的事周围人都知道,又生了病。时间长了,真要出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起疑。你不过是偶尔在宫里住了一晚上,才误中了暗算。不然,你又不是天天在宫里,人家算计你一回,只能叫你难受上几天。又有什么用?”
  朱翰之苦恼地回想自己在宫中碰过的饮食:“真奇怪,昨儿无论茶水饭菜,都有人试过,我半点异状也看不出来。若真有人下毒,到底是怎么下的呢?”
  明鸾属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忙道:“兴许那些东西单一是没毒的,合在一起才会有毒呢?我听说有些毒术高明的人,就是这样下毒的,叫人防不胜防呢!”
  朱翰之半信半疑:“真有这样的毒药么?”
  “怎么没有?”明鸾道,“说来也简单,有些毒药是两三种甚至是几种原料混合起来,才产生了毒素,你中的这种毒只不过是没有事先混合好。反而把必要的成份下在不同的地方,你和皇上吃了几样成份下去,就在体内混成了毒,但无论谁去检验,都不会在你们吃喝过的东西里头发现毒药的!”
  朱翰之紧皱眉头:“那……到底是下在什么东西里的呢?又该如何解毒?”
  明鸾想了想:“要找出解毒的办法,最好是先弄清楚毒是什么。说实话。这药看起来不象是正经的毒药,倒象是会让人心情沮丧的东西。皇上就算中了暗算,时间也不会太久,只要不再吸入,应该慢慢就会好了,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我就不知道了。你与其费事地从皇上日常起居饮食所接触的所有东西里寻找有可能沾上毒素的东西,倒不如直接找下毒的人比较快?”
  朱翰之脸色一冷:“眼下还有谁会对他下毒手?我连猜都不必猜!如今那人在朝上是越发有威望了,若不是皇上还在,立刻就登基为帝,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的。若皇上因病驾崩,死因又无可疑之处的话,他这皇位就更稳当了!”
  明鸾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不会有那耐性去等自己的孙子做皇帝的。但你没有证据,就算当面问他,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别忘了,皇上因为大伯娘的死而伤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发觉自己有可能中毒的原因,也不好告诉人知道。”
  朱翰之抿了抿嘴,闷声道:“燕王叔……以前说过,绝不会对皇上下毒手的!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答应与他合作?如今他变了卦,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鸾见状,倒有些迟疑了,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对他坦白一点:“你在这件事上,到底是个什么立场呢?我明白你不想害皇上,老实说,皇上虽不讨人喜欢,但对我们一向是不错的,我可以坐视他失去皇位,却没打算害他。但是,若叫我为了他去冒险,那也是不成的。你……你以前就为了不引起燕王的猜忌,做了许多事,也牺牲了很多,连身份都弃了,难道现在……是打算为了皇上,跟燕王翻脸吗?”
  朱翰之听得一呆,又继续沉默。
  明鸾只得再道:“无论你选择怎么做,我都能理解。但是……”犹豫了一下该如何表达,“如果可以,还是尽量保全自己的好。”
  “鸾儿。”朱翰之忽然道,“你知道,我与皇上……其实一直都相处得挺好。虽说因我生母之死,我恨上了他的生母,也因沈家而有几分迁怒于他,但是……他一直以诚待我,如今沈家人又都死得差不多了……”
  明鸾能理解,由于沈家下场比较凄惨,而皇帝对他很好,他内心的怨恨也消减了许多,如今就恨不下心来了。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朱翰之忽然握住她的手:“鸾儿,若我是个怕事的,只想着自己过得舒心,不管别人死活,大可以当作不知道皇上生病的内情,可是……人心肉长,若我为了自己的平安,就把真心待我的兄长抛开了,这样的人……你也会觉得厌恶吧?可我又怕害了你,所以。若我……若我有个好歹,你就忘了我,另寻一门好亲事吧。你我的婚约其实并未定下,不过是皇上随口提过而已。当不得真的。”
  明鸾一愣,抬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变心吗?!”
  朱翰之却不理会发红的脸颊。只是拉住她的手:“我不会变心,也舍不得你,可是……若因我之故,连累了你,连累了姨祖父,我心何安?倒不如……”
  “放屁!”明鸾生气地道,“你以为我跟你混了这几年。都是假的吗?我上哪儿找一个比你更顺眼的男人去?!还有,你以为自己存了破罐破摔的想法,跟燕王硬碰硬,就能救下皇上?你清醒一点吧!你有什么?燕王有什么?你怎么跟人家斗?!要是真有心要帮皇上,就拿脑子想个有可行性的办法出来。而不是轻而易举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撞墙!如果你撞墙就能救下皇上,那还有点价值,可你死了,他不也一样被人算计吗?到时候真是连半点助力都没有了!”
  朱翰之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即便我不跟王叔硬碰硬,只要让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也会将我视作眼中钉的。我用不着做什么,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明鸾气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另想法子去?”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当年若不是父亲护着。他早丢了性命,他常说终身不忘此大恩的,平日里也常把我们兄弟当成亲侄子一样,可如今他已经能狠下心对皇上下毒手了,又怎会对我心软?”
  明鸾绞尽脑汁想着:“他以前总打算用怀柔手段,引得皇上说出要让位给他的话。虽然阴谋诡计没少出,但这样直接下毒手确实是急躁了点。会不会是跟这次他盘算落空、只能屈就摄政王的事相关?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