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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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气得脸都白了,当着那内官的面就说:“二丫头,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即便是在穷乡僻壤住了几年,也不能连规矩都丢了。我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当着圣上派来的使者的面,这般跟我说话?!你把圣上的脸面摆在哪里?!”
  明鸾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要挖个坑给玉翟跳,一旦玉翟说的话有一丁点疏忽之处,她就能编个天大的罪名出来辖制住章家人,忙上前拉了玉翟的袖子一把。但玉翟没有理会,反而将她的手甩开,继续冷笑道:“圣上的脸面跟你有什么关系?如今是你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呢!你说我不敬长辈?那你的规矩又到哪里去了?!圣上下了旨,身为臣下就该听从;祖父是我们章家最大的长辈,他发了话,晚辈们也该听从。你先是违了圣旨,有背人臣之道;又公然违抗长辈的吩咐,有违人媳之礼。既不忠,又不孝,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充长辈?!”
  沈氏气得浑身发抖,章寂咳了一声,轻斥玉翟:“好了,二丫头,别在外人面前丢我们章家的脸。”
  玉翟气鼓鼓地扭过头不说话,明鸾上前挽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安慰着,摆出跟她一国的架势,还“小声”说:“二姐姐,你别生气了。大伯娘是病得太久了,又长时间不见圣上,才会一时犯了糊涂。圣上是什么人?如今世上哪里还有人能做他的主?即便有,那也一定是皇家的长辈,圣上秉承孝心,敬着几分,还有可能会听那位长辈的劝。咱们大伯娘虽是他姨母,到底是臣下的妻子,若是从前在外头也还罢了,圣上年轻,听她几句教导,那是圣上知礼。但如今圣上已经登基为帝了,一个臣下的妻子还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去教导他,圣上仁厚,不会说什么,却叫别人如何看待大伯父?万一有御史参大伯父挟恩图报呀,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的……那岂不是太糟糕了吗?”
  她这话明里是对玉翟说的。其实是在警告章敬。果然,章敬听了。脸色都白了。他如今可不正烦恼着么?万一沈氏说的这些话传了出去。朝廷上那些人还不定怎么攻击他呢,万一连燕王也误会了,岂不糟糕?他当即便训斥沈氏:“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可是病糊涂了?若是实在清醒不了,那你还是别进宫的好。省得冲撞了圣驾!”
  沈氏一心要见新君,怎肯放弃这个机会?只能恨恨地瞪了明鸾与玉翟一眼。暂时偃旗息鼓了。
  倒是陈氏板着脸站出来道:“大嫂所言确实有理,我们也就不去了。这位公公,还请您在圣上面前为我们请罪。若是圣上怪罪。您就说,这都是安国侯夫人的意思!”沈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却面无表情。
  她又不是木头做的,怎么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沈氏是皇帝的亲姨母,既然反对,她也没必要强求。进宫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荣耀的好事,若皇帝怪罪。就让他只管去寻自家姨母说话。
  内官一脸为难,章寂想了想,却点了头:“就这么办吧,索性二房、三房都不必去了。”章敬还有几分担心,章寂便冷笑说:“你怕什么?你夫人在圣上面前的脸面大着呢,只怕我们都要让她三分!”章敬心中暗恼妻子生事,嘴上却无奈地应了下来。
  送走了章寂与大房夫妻二人,陈氏吩咐了管家两句话,便命玉翟、明鸾与文虎各自回房去。明鸾上前问:“母亲,您方才怎么忽然间说不去了?虽然大伯娘不乐意,但咱们也没必要看她脸色呀?”玉翟也在旁连连点头:“她算什么东西?怎能因为她说几句闲话,就顺了她的意?!”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忿忿。
  陈氏叹道:“不让你们去,自有我的道理。你们细想想,好好的,她做什么拦着我们?若是因为平日里有些小口角,她心中怀恨,就更没必要了。如今后宫无人做主,留用的又多是前朝宫人,她单独一个女眷进宫,连个丫头都不能带,遇到什么事,可是连个帮手都没处找去,却还非要拦着我们,可见必是有什么缘故。”
  明鸾疑惑:“会是什么缘故?”玉翟若有所思:“难不成……是立后的事?她在提防我们?”明鸾吃了一惊:“我可从没想过这种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氏摇头道:“确实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都在守孝呢,你姐妹俩即便要说亲,也是孝期之后的事了。而新君已经到了该大婚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们。只是大嫂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一心要将她娘家侄女儿捧上后位,又怎肯冒险让你们抢先见驾?”
  明鸾只觉得好笑:“这有什么?以前在德庆的时候,我天天见皇上,也没怎么着。”
  陈氏仍旧摇头,她担心的不是明鸾,因为明鸾早已有人看上了,只是沈氏不知道罢了,以新君和朱翰之的关系,绝不可能兄夺弟妻,但玉翟却不同,她父在母亡,只需要守一年孝,算算时间,只剩下大半年而已,她从前在德庆时也不曾与新君照过面,沈氏要提防也是提防她,明鸾不过是顺带的。
  只是这些话陈氏不好明说,唯有含糊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恼了你们大伯娘,我也恼,但她是你们大伯父的妻子,是这安国侯府的主母,我们不搭理她就是了,没必要为一点小事就得罪了她。”
  玉翟脸色一沉,咬咬唇,跺脚道:“谁怕得罪她?有本事她就把我赶出大门去!”说罢甩袖走了。文虎懵懵懂懂地看向明鸾,明鸾便说:“快回你自己房间去吧,今天的功课写完了吗?”他连忙摇头:“还有一半呢!”蹬蹬蹬跑了。
  明鸾见堂中只剩下自己母女二人,便凑到陈氏跟前笑道:“母亲,别担心,她那点小心思家里谁不知道?祖父绝不会让她在圣上面前说出立沈昭容为后的话的。沈昭容的生母可是杀人重犯,被砍了头的,圣上再仁厚,也不可能立个罪犯的女儿做皇后。”
  陈氏叹道:“我自然不担心,当初怀安侯派人来接我们上京时,就已经听说过沈家的事了,他手下那些人还有燕王府出来的。沈家做的肮脏事,早已不是秘密,只怕连圣上都知道了,还念着旧情厚待你大伯娘,不过是念及她与悼仁太子妃是亲姐妹的关系。即便他真个糊涂了,燕王也不会允许他胡闹的,更何况朝中还有这么多大臣,宗室中也有不少长辈。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怎能不经细心挑选,就随便定下呢?你大伯娘自视太高了,还当圣上是从前的孩子,事事都会听从她吩咐呢!”
  “可不是吗?”明鸾偷笑道,“等她进了宫,见到了皇帝,大概就知道自己要踢铁板了!”
  陈氏嗔她一眼:“你老实交待,昨儿怀安侯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明鸾撇嘴道:“说说又怎么了?我不过是跟他说些家常闲话罢了,祖父也在场的,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还帮我补充了几句。”
  陈氏无奈叹道:“罢了,我知道你们都恼她,我也乐意叫她吃点亏。只是别太过了,毕竟她是你大伯父的妻子。这里是安国侯府,不是南乡侯府,等明日你大伯父的二房夫人到了,这府里的管事大权就要交出去,到时候,你我日子过得如何,就得看大房的脸色了。你又何必在这时候生事呢?”
  明鸾讶然:“不会吧?大伯娘明摆着不待见袁氏,袁氏还会帮着她来为难我们?!”敌人的敌人不是盟友吗?袁氏的出身再有底气,也只是在外头,在自家内宅,她总需要一点援手的。虽说袁氏是侧室,也就是现代人俗称的小三,但明鸾太讨厌沈氏了,只要能让沈氏难受,她宁可帮小三的忙!
  陈氏伸出食指戳了女儿脑门一记:“我说你糊涂,你还不服气!无论袁氏是什么想法,她都是你大伯父的二房,自然事事照你大伯父的心意行事。以你大伯父的性情为人,怎么可能将家中大权交托到别房的弟媳妇手里?!”
  明鸾恍然大悟,忿忿地道:“真是的,难得有好机会,我还以为能给那女人一个好看呢,没想到落空了!”
  陈氏瞪她:“都是你的长辈,你不是说了么?长房的妻妾争风与我们三房无关,我们只要看戏就好,你又多什么事,想去掺一脚?”
  明鸾暗道自己本不想惹沈氏,无奈沈氏太可恶,非要来惹自己,不还以颜色,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又想到袁氏一来,陈氏的管家权不保,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气呢,心里便暗暗着急:朱翰之不是说了,可以帮他们家将南乡侯府旧宅讨回来么?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明鸾径自烦恼着,两个时辰后,章寂和章敬、沈氏回来了。章寂脸上明显带着喜色,章敬虽也露出了笑容,但神情却有些晦暗不明,倒是沈氏,一回府中,也不跟迎出去的陈氏打招呼,便风一般冲回正院去了,似乎在生气。
  明鸾见状,猜想新君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转头看向章寂,四只眼睛正好对上,她好奇地眨了眨眼。
  第十七章 赏赐
  新君是个性情仁厚的好人,同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凡是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都会记在心里,然后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就大大地回报对方。
  这是明鸾在听说了家人进宫的经历之后,得出的结论。
  此番入宫,新君先是向章寂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继而为自己入京后一直未能腾出空来见他们而道歉,接着又问起章寂等人这些日子的经历、身体状况等等,虽然期间也询问了沈氏的病情,但并没有让她凌驾于章寂之上,让沈氏私下颇为失望,只能拿规矩礼数来安慰自己。但紧接着,新君就问起了章寂在安国侯府长子家中住得舒不舒服的事来。
  这个问题让章敬有些紧张,沈氏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被章寂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带了过去。新君听了,没有循旧例夸奖章敬,反而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对章寂道:“姨祖父的儿孙们,自然会孝敬您的,又怎会对您有丝毫怠慢呢?是朕多心了。”然后将南乡侯过去的旧宅与当年被没入官中的财物赐回给章寂,并且表示,南乡侯世子的爵位归属,会听取章寂的意见。
  南乡侯府旧宅早在建文登基后不久,就被赐给了一名有拥立之功的大臣,那大臣有一大家子,兄弟子侄也有不少人出仕的,因为跟几位藩王攀上了关系,加上家大业大,在建文倒台后,勉强生存了下来。也因他们没有明显的罪名,为了稳定大局,无论是燕王还是朝臣,都不打算追究他家曾经拥立建文的事实。所以他家仍旧得以在那旧宅中安稳度日。直到十来天前,有人告发他家几个成员在六部当差时曾出过大纰漏。既有贪赃枉法私吞公款的。也有中饱私囊以至于大型水利工程成为豆腐渣的,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那个子弟,还被人发现了私通父妾的罪证。短短三天内,原本显赫一时的官宦世家便如大厦倾倒。老一辈的丢官去职,有一个甚至被判了秋后斩首。年轻一辈的也有几个被革了功名,名声还臭不可闻,连家中的姐妹女儿也都受了连累。其中一个向来以嚣张任性出名的女儿。才出嫁一年,就被夫家休了回来。
  没了官职,这家人自然不能再住在那“御赐”宅子里了,皇帝将房产收了回去,又问户部是否已经将原本属于章家的财物清点妥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顺势归还给了章寂。
  这对于章寂而言,自然是意外之喜。那毕竟是他住了几十年的家,而且没入官中的财物里,也有不少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能够拿回来,他就真没什么遗憾了。这同样也是一种象征新君对章家的宠信的恩典,他怎会不欢喜?
  但章敬的想法却要复杂得多了。本来嘛,老父是在他府中住着,新君赐还旧宅,那老父是不是要搬走?还是随心行事?万一他有什么事惹恼了老父,老父威胁说要搬走,连落脚的地方都是现成的,到时候为难的就是他自己了。还有,新君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听说了前些日子章家发生的事?
  章敬犹自猜疑着,但陈氏、明鸾等人听说了消息,却都欣喜不已。陈氏眼眶含泪:“媳妇儿只当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呢!”玉翟、周姨娘则直接呜呜哽咽起来。
  章家旧宅对她们来说,是居住多年的地方,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明鸾穿越后只在那宅子里住了十来天,没那么深感情,她想到的是朱翰之说过的话,心道:莫非是他在新君面前进言的?又觉得自家母女若是能搬回旧宅去,就不用再看长房脸色度日了,就算那袁氏再帮章敬对付三房,也不必害怕。于是她便问章寂说:“那咱们几时能搬回旧宅子去?”
  章敬再也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