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813
  朱翰之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小张子手中接过了火把,然后点燃了身边不远处的帐幔,接着又将火把转向家具摆设。
  建文帝看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发颤了:“你要干什么······”
  朱翰之将他身边所有帐幔、家具都点燃了,挥手示意属下们退出去,才淡淡地对他道:“我要干的事不是很明显么?虽然你是个弑兄逼父的畜牲,但我不能跟你一样无耻,因此我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去祭奠亡父。可若叫我放了你,我又实在不能接受。虽然燕王叔说,会让你以越王的名义下葬,给你一个体面,也好显示我兄长的仁德。但如果你没死的话,这个体面自然就用不着了。你还是继续做丧家之犬比较好。因此我选择叫你尝尝这大火焚身的滋味,等你烧成了飞灰,也不会有人认出你是谁,只当你是个寻常内侍或是禁卫,不幸被卷入了火海,若有点骨头灰烬留下,自然会跟其他内侍的尸首一般,被送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不······不!你不能这样!快救火!快来人啊!”建文帝听得魂魄俱丧,拼命扯着脖子大声叫唤,企图引起过路宫人的注意力。朱翰之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垂死挣扎,回想起当年东宫中的惨状,心中象冰一样冷硬。
  “公子,王将军已经带人进宫了。”赵喜从属下处得了消息,连忙来向朱翰之禀报,“我们需得立刻离开!”
  朱翰之没动,但他将手中的火把直接抛向建文帝。建文帝被死死绑在椅子上,见状顿时吓得拖着椅子要逃,但在下一秒就被朱翰之挥刀砍断了双脚。他惨叫出声,火势却迅速蔓上他的身体。
  朱翰之转身向外走,随行众人迅速跟上。建文帝断了腿又遭受烈火焚烧之苦,就算王将军立刻赶来,也救他不得了。
  王将军丝毫不知道建文帝被烧死在兴庆宫中,他只听人说皇帝被人护送着出了东华门,但太后与三皇子却往玄武门去了,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带人奔东华门去了,直到追上了那替身,才知道那不是建文帝。但此时,燕王大军已经攻入了皇城,他只能再带人去追赶太后与三皇子,却听到了他们被早已经狮子山守候多时的燕王大军拿住。无奈之下,他唯有带人撤退,却对自己往后的去向一片茫然。
  皇宫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天半方才被扑灭,随即,燕王也奉太孙入京了。京城百姓与臣民夹道相迎。
  明鸾扶着祖父章寂,带着陈氏与玉翟,也在人群中看着太孙坐着车驾从正阳门进入京城,而大伯父章敬就在随后护送的武将行列之中。
  章寂叹道:“总算等到这一日了,咱们家可算熬出头了!”
  明鸾心中激动,连连点头,看着太孙与燕王的车驾从面前经过,转身看向皇宫方向。只见艳阳之下,一缕青烟正从宫城上空袅袅升起。
  (第三卷完)
  第四卷 宅门春 (宅门院深深,遥望一枝春)
  第一章 优柔
  对燕王奉太孙朱文至进入京城后,因皇宫大火,许多宫室都被烧了,便只草草收拾了前头大殿的几处房屋,以作太孙下榻之所。其余房屋,就只能等到日后再整修了。至于燕王本人,他在京城里原有一处府第,虽然多年未住人了,但他长年在外征战,本是武将性情,倒也不介意。
  燕王大军攻入皇城时,太孙还带着随从远在百里之外的后方,接到燕王急信日夜兼程赶来,身体已经颇为劳累了。但他看着自小长大的宫院,心里也是感叹万千。宫人中有不少仍然感念悼仁太子夫妇的旧人,闻讯赶来拜见,他一个一个认下去,说起往事,心中十分伤感,当即便留下了几个曾经侍候过先帝元后——-也就他亲祖母的老宫人,至于其他内侍宫女,则全交由胡四海打发了。他虽是个仁善的性子,却不是傻瓜,燕王再三提醒他要小心宫中还有建文余党,他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拨宫人离开后,太孙才有空歇口气,这时候,燕王来了。
  燕王是请他到大殿上朝去的:“大军入城已有两日,但京城臣民还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当年你父亲惨死,但凡是站在他那边的人家都落难了,剩下的这些勋贵都是袖手旁观甚至是落井下石的,除去临国公石家在去年重又投向我们,其他人都有些心虚,又有建文提拔起来的几家人,都担心你会秋后算账呢。虽说他们可恶,死不足惜,但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陛下且忍让着些,等日后局势平定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不迟。”
  太孙忙道:“王叔言重了,侄儿怎会不知道事情轻重?况且侄儿本来也没打算对他们从重发落。”说罢叹了口气:“当年建文帝夺位,有多少世家勋贵一夕之间败落?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侄儿绝不会学他那样暴虐!”
  燕王微笑道:“这怎么一样呢?陛下宅心仁厚,却也要赏罚分明,这不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而是让罪有应得之人得到他们该得的下场。否则,人人都以为自己即使背叛君主,也能依仗君主的仁慈逃得性命,日后哪里还会有敬畏之心?”
  太孙闻言肃然:“王叔说得对,是侄儿想岔了。”
  燕王摆摆手:“陛下还年轻呢,难免有些思虑不周之处,算不得什么。臣已经命人传召文武大臣上朝一会儿陛下就去露个面,宣布几件事,安抚一下他们,就把他们打发走吧。接下来还要预备陛下登基之事,有的是事情要忙呢。”
  太孙忙应了,又问:“要宣布什么事?”
  燕王答道:“第一件事,就是对朱允的处置。如今明面上他下落不明,只说他抛下生母兄弟和子嗣逃走了就是臣已经备好了诏书,陛下尽管废了他的帝位,重新降为越王再命宗人府审理他逼父弑兄篡位之罪,多多数上十几二十条罪名,废去他的王爵,并公布天下,也叫世人知道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太孙听出几分不对:“明面上下落不明?那实际上······”
  燕王轻咳一声,见殿内只剩下自己和太孙以及胡四海三人,便压低声音道:“宫中起火时,翰之带人秘密潜了进来,命臣安插在宫内的人手帮着将朱允诓到此处绑起来烧死了。翰之和他身边的人都亲眼看着朱允被烧成黑炭,确认无误。”
  太孙吃了一惊:“弟弟怎能冒这么大的险?!”但他对于大仇人的死还是很高兴的:“好弟弟,他总算为父亲母亲报了仇了!只是为何不等我一等?我也想亲手杀了朱允!”
  燕王叹道:“这事儿是他自作主张,事后还特地来向臣请罪。他说,朱允虽是你们兄弟弑父仇人,但他身份在那儿论血缘又是你们亲叔,若让你进城后,再将他处死,总会有多管闲事之人跑出来说嘴,指责你不该杀叔,到时候岂不是叫你为难?倒不如象如今这般,悄悄儿把人解决了,外头人也不知道,只当他早已逃走,日后即便是下落不明,也没人会再怪你。这是他做弟弟细心之处,虽有些莽撞了,但臣也不好说他什么。”
  太孙红了眼圈,道:“他这是一心为了我,连大风险都顾不得了。我领他这份情。王叔若要罚他,就让我代受吧!”
  “陛下说笑了,臣也是担心他行事莽撞,会伤到自身,哪里是真要罚他。”燕王转了话题,“朱允死了,陛下日后也能安心,这事儿也就罢了。只是吕太后与衡、徐二王,以及朱允所出三子,都被我们的人扣住了,要如何处置,还要陛下拿主意。”
  太孙又犹豫了:“论名份,吕太后还是我祖母,衡、徐二王也是我亲叔,三皇子更是我亲侄,侄儿便罢了,若我要处置吕太后,只怕有不孝之嫌,世人知道了,也会觉得我不敬祖父的。可若要我对他们从轻发落,我又······”他咬咬牙,“他们当年也是朱允的帮凶。”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太孙踌躇不定:“我···…我不想宽纵了他们,可若是世人非议……”
  燕王心中暗暗摇头,只觉得太孙依旧优柔寡断,都敢起兵将皇帝拉下马来了,还顾虑什么世人非议?吕太后先有纵子谋逆之举,若不是先帝去得早,她兴许连后位都保不住,又不是亲祖母,有什么孝不孝的?若是轻纵了她,岂不是愧对惨死的悼仁太子?
  只是这些话燕王不会说出口,他直接给出了建议:“衡徐二王不可轻纵,京中曾经传言,指当年悼仁太子去后,先帝曾有意立他为储,虽说那时陛下出逃在外,生死不明,但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认为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抬举他与陛下打对台。今日就一概用谋逆罪名收拾了他们,若是陛下心存仁德,就革去他们的王爵,将他们与各自的家眷一并送回凤阳广安宫幽禁。能饶了他们的性命,陛下已经是万世少见的仁君了。”至于幽禁期间他们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死去,那就是后话了,谁也不能担保他们就不会有生老病死
  太孙听了觉得燕王这个建议极好:“王叔说得对,就这么办!”
  “至于朱允的三子,虽然年幼,但他是罪人之子的身份,为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也当同样送往凤阳。我听说他生母也跟他在一处,就让他生母继续照料他吧。若是日后他长大了能知道忠君再放他出来做个寻常宗室子弟,若不然,由得他在凤阳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燕王顿了顿,“而吕太后,既然是先帝遗孀,自当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只是以她所作所为,又有大逆不道之处若仍旧让她安享尊位,只怕先帝与我朱家祖宗们都要看不下去了。还是去了她的尊号,为她在宫中辟出一处清静的宫院让她在那里反省自身的罪过吧。”
  这就是将吕太后幽禁在宫中的意思了,将她与衡徐二王分开看押,也有牵制之意。太孙隐隐猜想到燕王的用意,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忙笑着向燕王行了一礼:“多谢王叔建言。”
  燕王侧身避开,正色道:“陛下,臣既然已经改口了,陛下也当正视自己身份的改变才是。您如今已是一国之君,马上就要登基为帝了,待臣下不可再如此客气。”
  太孙却道:“王叔是我长辈也是我恩人,我怎能在王叔面前摆架子?您再这样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又叹息:“我真是无用,事事都要王叔为我操心。”
  燕王不答反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趁着还有些时间你进些茶水点心,歇口气儿,一会儿自有人来侍候你换衣裳。朝会是在巳正三刻(上午十点四十五分),请你提早一刻钟出发。殿外会有人备下车辇。”
  太孙忙应了,燕王又嘱咐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太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胡四海上前小声道:“陛下为何叹气?早先奴婢还担心大军不能顺利拿下京城,接着又担心燕王会有异心,如今瞧燕王殿下言行,处处为陛下着想,陛下还有什么可感叹的呢?”
  太孙盯了他一眼:“这话你连想都不该想,王叔怎会有异心?可别让他知道了,不然,王叔生起气来,我也保不住你!”
  胡四海慌忙跪下请罪,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太孙消气,忽然想到一件事:“陛下,先时听底下人说,章家人已经被广安王安然接入京郊了,想必此时即便不在城中,也离得不远。章将军是随大军入城的,他长年在外征战,京中的房舍也早在当年抄家时被抄没了,若是要接家人回去团圆,只怕连座象样的宅子都没有,要不要······赐章将军一所宅子?”
  太孙合掌道:“叫你提醒了我!快快去请宫中总管来见我,大姨父的宅子固然是要赐下去的,但别的也不能少了,还有其他将军们,也当论功行赏!”
  且不说太孙如何见大臣们,又如何对燕王一系的将帅论功行赏,章家人进城后,欣赏了一番太孙与燕王进城时的英姿,便寻了处客栈住下。
  若在平时,京城人员控制得极严,他们这样身份来历不明、没有官方户籍路引的人是断不可能轻易入城的,借着当初卞副使帮忙办的身份文书,也仅仅能在京城周边地区找个庄子落脚罢了。但此时正值新旧朝交替,城中刚经历了建文帝的一番清洗,无数人家被抄没入罪,无数人家逃走,又有无数人家派了亲信家人入城打探消息,加上燕王大军入城,城防士兵人心惶惶,不知该何去何从,竟叫章家人钻了个空子。但这种情况并不长久,燕王已经派人去收编京中各处军队了,城卫军自然也不例外,第二日清早,街上便开始有没受伤的士兵四处巡逻,到得午后,更有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盘查,以防有建文余党漏网了。
  在这种情况下,章家人处境有些尴尬,明鸾不知道朱翰之在什么地方,见街上有士兵出现,便劝章寂:“不如先回江宁庄子上去,留一个人在京中慢慢打听大伯父的消息,让大伯父派人来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