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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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1 字数:4808
正准备打过来呢,这一招他们能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朱翰之来了。
朱翰之只带了几个随从,打扮得象个普通大户人家公子来温泉度假那般过来了,找借口派人请了章寂与明鸾祖孙俩过去,便向前者请安,并告知了燕王与太孙的近况。
燕王与太孙都安然无恙,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并且还成功地说降了徐州守将。据说,这位将军的夫人跟冯家有些亲戚关系,听说她在京城里也受了些牵连,虽然被家人护送着安全离开了,但也经受了一番惊吓,更要紧的是,她亲哥哥曾经为冯家做过不少事,因此在京城的清洗运动中被冠上一个违反圣旨的大罪名丢了性命,他妹子的家书送到徐州,那位将军就义愤填膺了。他在前线为建文帝抛头颅撒热血,建文帝却在后方砍了他大舅子的脑袋,抄了他的家,还差点将他老婆下了大狱,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加上燕王派去的人巧舌如簧,又许了他不少好处,他就顺势倒戈了。
这位将军乃是抵抗燕王大军的中流砥柱,他倒戈了,沿路其他将领就丢了一半的勇气,燕王大军势如破竹,再过两日就能到达凤阳了。那里可是本朝龙兴之地,拿下了那里,建文的气数就所剩无己了。
章寂听了这些消息,内心欣喜不已:“好,总算等到这一日了!如今建文手下可用的武将不是受冯家牵连,自身难保,就是投入冯家那边成了乱臣贼子,建文哪里还有人可用?大敌当前,他还只顾着内斗,可见他气数已尽了!”
明鸾心里也在高兴,但她还没忘记先前的疑惑:“广安王殿下,前几天我在庄上砸晕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呀?”
朱翰之顿了一顿,笑道:“三表妹还是别知道的好,就怕你听了他的名字,会吓得半死呢。”
明鸾白了他一眼:“你又耍我了,就看那人的窝囊样,我才不会被他吓死呢!”
朱翰之笑而不语,章寂低头喝茶,似乎已经有所察觉。明鸾郁闷地看了看他俩:“究竟是谁?我瞧他的年纪……打扮……气度……可是冯家的人?”见朱翰之摇头,又想:“总不会是建文帝吧?”
朱翰之也端起了茶碗,却没有摇头。
明鸾睁大了眼:“真是他?!”章寂轻咳一声:“三丫头,那人身份不一般,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别与人说去,免得泄露了风声,惹祸上身。”
明鸾却忍不住笑了:“我当然不会傻到跟人说我把皇帝打了,但心里还真是爽快。我那天应该多打他几下的。”
朱翰之叹道:“你那天打得他面目全非,又踩了他……”顿了顿,“……那么多脚,我手下懂医术的人检查过,说他回去了也要受尽苦楚,若是没调养好,只怕这辈子都休想再有子嗣了。若不然,他正值壮年,又不信自己会被太孙与燕王夺去皇位,又怎会甘心立个三岁娃娃为储君?你还嫌不足。”
明鸾冷哼道:“如果不是他,我祖母又怎会死?我堂兄弟姐妹们也不会在流放路上病死了,还有我父亲,也会至今安然无恙。那就是我们章家的大仇人,有机会报仇,我不砍他几刀就算是好的了,砸他几板凳算什么?那几脚也轻得很,我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就一刀剁了他的小鸡鸡,叫他做太监去!”
正在喝茶的章寂被呛住了,在旁连连咳嗽,朱翰之眨了眨眼,干笑两声,便凑过去嘘寒问暖:“姨祖父没事吧?没事吧?您慢点儿喝,这茶烫着呢……”
明鸾走身走到祖父身后替他抚背,等他喘顺了,才有些疑惑地问:“您怎么会呛着呢?这茶也不烫呀?”
章寂又咳了两下,摆摆手,微笑着问朱翰之:“既然那日来的是建文,你们怎么将他弄过来的?那几日冯家人在宫中兴风作浪,连大皇子都丢了性命,想必也跟建文不在宫中脱不了干系吧?”
朱翰之悄悄瞥了明鸾一眼,见她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便答道:“他当时其实在宫中,只是被冯皇后软禁起来了,身边的人都换上了冯家在宫中的爪牙,他的旨意传不出寝殿,殿外的消息也传不进去。是我命燕王府早前派到宫中的人手想办法将大皇子被赐死的事捎信给他,又将他带出殿外,在宫中僻静处演了一场好戏,找个声音象冯皇后的女子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他误以为冯皇后要置他于死地,还把禁卫诸将也拉下了水。因此建文以为自己在宫中孤立无援,就逃出宫门,我们的人正好将他迷晕,送到庄中。”
章寂皱了皱眉:“万一叫他发现庄子所在,就怕反而惹来祸事。”
明鸾却问朱翰之:“前些天我看你们在庄子里动土,改建了不少房屋,整个庄子都大变样了,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朱翰之笑了笑:“你道我为何当初会选中石家这处田庄?就因为它的格局极象冯家一处庄子,当年建文帝在南郊游猎时,曾在那处田庄小歇,可以说是极熟的。让他发现庄中格局,不用我跟他说,他自己就先疑心是冯家搞鬼了。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事情还是照我们所设想的完成了。建文帝以为冯家要杀他,就先下了杀手,把最后压箱底的人手都派出去了。”
“那……”明鸾眼珠子一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朱翰之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要看燕王那边的动作了。”
第七十三章 祥瑞
没过几天,消息传来,燕王大军抵达凤阳,很顺利地从地方官与当地守军指挥官手中接过了控制权,并未再往前走,却在凤阳城里停了下来,宣布太孙要祭祖。
然后,在燕王特地命人选定的良辰吉日当天,太孙与燕王前往皇家先祖陵园哭祭之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金色祥云,遍布整个天空,陵园中更是百花齐放,彩蝶飞舞。世人见了,都啧啧称奇,道是天降祥瑞,果然太孙就是大明江山的正统继承人,不是建文那个无道昏君能比的。当年建文回凤阳祭祖时,不但没有祥瑞,还连着几天刮风下雨,显见是祖宗们对他不满了,不象皇太孙朱文至,正儿八经的嫡皇孙,受了这些年的苦楚,但老祖宗就是认他。
明鸾是从朱翰之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消息还未在京城内外传开。她听完后第一个反应是问朱翰之:“百花和蝴蝶就算了,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悄悄弄些手脚也没什么难的,那金色祥云是怎么回事?”
章寂在旁听得眉头一皱:“住口!三丫头,这是天降祥瑞,乃是天意,怎会是凡人做的手脚?休要胡言乱语!仔细叫外人听见。”最后一句说得极小声。
明鸾缩缩脖子,抿嘴笑而不语,只是拿一双眼睛瞟朱翰之。朱翰之被她瞟了两眼,犹豫了一下,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也没什么出奇的,不过是火烧云。燕王身边有能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推算得那日清早会有此异象,便定了那一日祭拜。只不过火烧云一般是在夏天才有,少在春天出现,加上燕王暗中派人四处传播消息,世人就当作是天降祥瑞了。”
“哦——”明鸾明白了。偷笑道,“我说呢,事情哪有这么巧的?其实就算那位高人推算有误,没有火烧云,光是陵园里的百花开放、彩蝶飞舞什么的,也称得上是祥瑞了,只不过不如火烧云引人注目而已。”
朱翰之笑笑:“确实平淡了些,因此本来还准备了别的。但有了金色祥云,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
明鸾心领神会。要不是有所准备,燕王和太孙好好的祭什么祖?现在可好了,天降祥瑞呢。如果只是花和蝴蝶呀,算不得什么,但那金色祥云一出来,看见的人就多了,只要燕王好好施为,还怕这舆论战打不赢?建文帝现在正忙内斗呢,天天抓人杀人,哪里有闲心经营自己的形象?
她心下有些兴奋,便又想凑近朱翰之多问些燕王和太孙的事。但靠得近了,忽又警觉,自己怎么忘了之前与他的尴尬,倒象没事儿人似的跟他有说有笑起来了?还主动凑近乎,太大意了!
她迅速将脖子缩了回来,正襟端坐,眼神却有些飘。又偷偷看朱翰之,担心他会因自己方才的失态产生什么想法。
她这一偷看,便正好与朱翰之对了一眼。朱翰之冲她咪咪一笑,她便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朱翰之却觉得很有趣,也有些不满足。方才明明气氛很好的,明鸾跟他说笑得正高兴,怎的忽然就板起脸来了呢?想了想,他便撩拨似地道:“三表妹想不想知道燕王叔他们本来还准备了些什么?”
明鸾有些好奇。但脑子里理智占了上风,她偷偷看了祖父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二人瞧,便低头咳了一声:“既然是天降祥瑞,又怎会是事先准备好的呢?广安王殿下可不能胡说,仔细叫人听见。”
朱翰之眨眨眼。转头看向章寂,见他正眯着眼瞧自己,神色隐有不善,便也干笑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章寂心中讷闷。若说从前他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却是看得分明。他面前这对小儿女的关系绝不仅仅是相处时间比较多、关系比较友好的表兄妹而已,朱翰之似乎有心向明鸾献殷勤,而明鸾偶尔会被他吸引,但不至于失了分寸,只是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对于朱翰之的想法也是心里有数的。这叫什么事儿呢?朱翰之的年纪比明鸾大好几岁,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两人会有什么纠葛,当初在德庆时,也觉得明鸾一个假小子模样的小女孩,陪在朱翰之这个少年身边做个向导也没什么不好的,哪里就想到他们半年不见,关系居然会有了变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明鸾已经十三岁,又在父孝中,等除了服,也是嫁人的年纪了,配朱翰之倒没什么不妥当的。只是朱翰之身份不同,等太孙登位,他便是新君唯一的亲弟,身份尊贵,而明鸾丧父,仅靠着昔日南乡侯府章家的门第,未必能与他相配,更别说朱翰之的年纪已到婚龄,能不能等上三年,犹未可知。
章寂沉吟不语,觉得回头还是要警告孙女一声,让她别跟朱翰之靠得太近了。如今她已经长大,不是个孩子了,回到京城,行事也不象在德庆山里那般无拘无束,总要有所避讳。
朱翰之察觉到章寂的沉默,只看对方神色,倒有几分了然。但他不觉得自己的心事有不可见人之处,反而更高兴于明鸾的长辈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这样一来,在明鸾守孝的这三年里,章家应该不会对她的婚事进行轻率的安排。他本身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的近亲就是皇太孙朱文至,绝不可能反对他娶章家女儿为妻,而燕王也不会反对他选择一个没有显赫家世的女子。明鸾虽是章家女儿,有个手握兵权的伯父,但章敬有了那门婚约,一个侄女的份量就算不得什么了,燕王反而会因为明鸾是章敬侄女,而觉得她是个忠诚可靠的人选。朱翰之觉得,自己的前路上并没有太多的障碍,唯一要担心的也就是章家长辈们的意思罢了。如今明鸾守着孝,他不好开口,只能向章寂暗示一下,然后静静等待三年后。
章寂与朱翰之各怀心事,都沉默了下来,让明鸾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燕王和太孙祭祖遇到祥瑞的事,应该很快就能传到京城了吧?不知道建文帝会有什么反应?”
朱翰之回过神来。忙笑道:“他一定要气死了!这几天他就忙着精算冯家的党羽,又命人追踪二皇子与冯家人的下落,哪里还顾得上凤阳那边的消息?他大概还以为自己派出去的大将一定会把燕王大军挡住的,哪里想到底下的人已经拆了他的后台?”
明鸾听得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那个将军的大舅子被建文砍了头吗?”
朱翰之微微一笑:“那是我们的人动的手脚。建文帝当日下令时,吩咐手下的人,将冯家满门斩立决,若有人阻拦,就视作同伙杀无赦。传旨的人可没替他客气。但凡是冯家住的那条街里,与他家关系密切又替他家做过走狗的,通通没落下,当中不但有徐州守将的大舅子。还有好些个其他武将的亲戚呢。加上这几日京城里风声鹤唳,无论文武大臣,只要跟冯家沾上边的,都无一幸免,通通被下了诏狱。若是建文帝神智还清醒,兴许就能想到此时对这些可以替他打江山的武将需以安抚为佳,但他正在气头上,身边又没人提醒他,等他发现时。黄花菜都凉了。”
明鸾恍然大悟,笑道:“建文帝真糊涂,若他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在这时候跟冯家闹翻,无论冯家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坐视燕王大军顺利南下的。就该让他们出力去打仗,等把燕王打退了。他们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才好收拢权利呢。他居然现在就跟冯家撕破脸,对依附冯家的人又赶尽杀绝,那不是自断臂膀吗?”
朱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