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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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03 16:30 字数:4805
起啊……
她这是在暗示不愿再与他出门么?朱翰之心头燃起一阵怒火。
他起初或许是有些任性了,但经过连日来的相处,他对她已经很是顺从了,他还来不曾对别的女子如此亲近呢。即便是要嫌弃,也该是他先嫌弃别人,几时轮到别人来嫌弃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朱翰之脸色更加阴沉了:“我爱出门就出门,爱在家里歇着就在家里歇着,你是我什么人,也敢来管我?!”说罢转身就走了。
明鸾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远去,忽然涨红了脸。她好象误会了。瞧他这个态度,怎么可能是对她产生了某种感情?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嫌弃她一个女孩子张口闭口就是别人的婚事吧?是了。古代人对这种话题总是比较避讳。
真是冤枉……她明明只是在打趣来着。
明鸾气鼓鼓地回到山脚下,越想越觉得丢脸,同时还有些庆幸:幸好没有开口问那种问题。否则不但会被他笑死,还很有可能会将这么个大把柄落在他手中。那就真的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明鸾郁闷地赶着车回家,离家门还有一大段距离呢,便看见沈昭容站在自家门口,抬头看见自己,就扭头跑了。她不由得开始迁怒:沈家人又跑来做什么?沈昭容原本看着还不算太糟糕,结果现在也变成放哨的了吗?鬼鬼祟祟的,一定没干好事!
她把车马安置好了。便首先冲到沈氏的小屋去,一进门就瞧见自家便宜老妈正坐在床边,一只手被沈氏拉着,妯娌俩似乎亲亲热热地在说话,沈昭容就站在边上,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明鸾忍住气,叫道:“母亲,您在这里做什么呢?天色不早了,我方才瞧见周姨娘在厨房忙活呢,您不如过去给她搭把手?”
陈氏笑着起身:“说得也是。跟你大伯娘说家常,一时说得高兴,竟忘了时辰。我这就过去。”
沈氏忙拉住她道:“三弟妹,你就多坐一会儿吧。我们妯娌俩多久没好好说话了?厨房有周姨娘在呢,要不就让容儿过去搭把手?”
陈氏忙推道:“这怎么行?容丫头是客人呢,让她来照顾大嫂,我就够不好意思的了,怎么还能让她去厨下帮忙?再说,容丫头家里也离不得她,眼下都快到晚饭时候了,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别耽误了她回家的功夫。我改日再来陪大嫂。”说着就要往外走。
沈昭容有些无措地看向沈氏,沈氏倒没再强求,只是笑道:“好,三弟妹明儿可千万要来!”又向沈昭容使了个眼色:“容儿,一会儿你侍候我吃过饭,就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沈昭容眨眨眼,点头应了下来。
明鸾气冲冲地拽着陈氏回了房间:“您这是做什么呀?!我早让您别再跟她来往的,您还主动送上门去!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冲着茂升元的差事来的!”
陈氏嗔她一记,坐下捶着后腰道:“你当我傻呀?我还能不知道?但你大伯娘没开口明说,我也乐得装傻。今儿昭容丫头来请我,好说歹说,非要我过去与你大伯娘说话。我想着如今你祖父虽然恼她,但看在你大伯父和哥哥姐姐的份上,也没与她为难,自然也不好对她太过冷淡了,好歹也要看你大伯父的脸面呢。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我在家里也是闷得慌,找个人说说话又怎的?至于别的……自有你祖父做主,我一个小辈,怎么好自作主张?”
明鸾听着,总算消了几分气,但还是不放心:“您可要记住,无论她求你什么,你都别答应帮忙!那家人最会打蛇随棍上了,一但被缠上,可就难摆脱了!”
“这是自然。”陈氏笑道,“有些事,不答应便罢了,若是答应了却没让人满意,跟结仇无异呢。我何苦自讨苦吃?”
沈氏的小屋里,沈昭容见屋外无人,便缩回来压低声音问沈氏:“姑母,接下来该怎么办?章三婶一直不肯应声,我要如何向父亲回话?”
沈氏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若是从前,我说了这半天话,她早该主动提出来了,可今儿却……也罢,分开了三年多,生分些是有的,我估计她心里的恼意也还未完全消除。只要多跟她亲近亲近,这点隔阂很快就会消除的。你回去跟你父亲说,让他耐心些,许多事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
“可是……”沈昭容有些迟疑,“那个差事……这几天就要定下来了吧?若是来不及怎么办?”
“来不及就来不及,真想要弄银子,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沈氏觉得有些累了,懒懒地靠在床头道,“你父亲就是太过一根筋了,其实只要我们两家得了平反,能光明正大地回京城去,你当我们就真会一贫如洗地上路么?不说别人,茂升元首先就会给我们备好银两行李!只要跟三弟妹交好,到时候自然不愁没钱。”
沈昭容闻言神色一松,但马上又皱起眉头:“若真能与她交好也就罢了,可瞧她今日的态度,似乎……”
沈氏笑笑:“这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太孙的事呢。如今章家处处都要倚仗她娘家,她有底气端这个架子,我们也不必与她一般见识。等到太孙重回尊位,消息传来,她娘家再富有也不中用了。她没有儿子,连庶子都没有,只一个闺女,三叔又是那样的性子,文不成武不就……她想要让女儿将来有个好前程,还要靠你姑父与文龙的照应。该如何选择,她心里自然有数。你回家后,只管把我的话跟你父亲说,让他给我耐下性子,一个管事之位算什么?有了太孙,再有你这个太孙妃,还怕没人主动给他送银子?”
第六十七章 偶然
曹泽民整理好一叠书卷,正打算伸伸腰骨,却听得屋外传来曹柴声,走了出去,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大半少年在砍柴,忙道:“水生,那些事我自己会做,你不必忙活了,快停下来,当心别伤着自己!”
水生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抬袖擦了把脸:“不要紧的,先生,我替你做,我阿爹要我做的。”
曹泽民叹了口气:“你阿爹也真是的,你才多大年纪?就做这些粗活,我又不是什么娇贵人,用不着你侍候。快放下吧,洗洗手,一会儿我教你认几个汉字。”
水生顿时满脸是笑,正想要放下柴刀,却又停下了:“不,我砍完了柴再去,一会儿就好!”说罢也不理会他,径自去砍那堆柴,甚至比先前越发积极几分。
曹泽民劝了几句,都劝不动,只得由得他去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水生原是瑶民家的孩子,常年住在偏僻的山上,从没到城镇上去过。自己被流放到那处山坳里做个小小的士兵,除了职责内的操练与屯田耕种,闲时也会教附近人家的孩子读书认字,不分汉瑶,因此在那一带颇受尊敬。他本来是打算在那里过一辈子的,没想到师弟郭钊寻来,二话不说就自作主张替他换防区,为了平息他心中的不满,甚至招了不少他熟悉的邻居与学生到城中新店来做工。水生就是其中一个,本是进入郭钊在德庆城中新开的“华荣记”分号里做学徒,因性子老实勤快,又一向得曹泽民青眼,被郭钊特地派过来做了他的小厮。都是同门师兄弟,从小在一处学习起居,曹泽民深知郭钊此举目的,既是要在生活上照顾自己,也是想用这些人来牵扯自己,让自己无法拒绝他的照顾而这些照顾,本就是有目的的。但曹泽民早已无心重返官场,更无心继续参与权势争斗,对于师弟的所作所为也只能无奈忍受了。
没多久,郭钊那边的伙计又过来送了些新衣和米粮,甚至还有书本与笔墨纸砚。曹泽民对米粮新衣兴趣倒是缺缺,却有些无法拒绝书本的诱惑,看着因伙计带来的新衣服而欢天喜地的水生,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态度也软化下来。
过了半个月郭钊再送了两个男孩子过来,说是让曹泽民帮着教教算术与粗浅文字,好让他们日后到店里做伙计时不至于当个睁眼瞎。曹泽民知道对于这些出生贫困的男孩来说,到城中的大商号里做伙计,是十分重要的机会,也没有把人赶走。但人一多,又都是处于长身体时期的小孩子,米面肉菜的消耗也多了他自己可以吃苦,却不忍看着三个孩子也跟着他受罪,因此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弟的算计,他还是接受了,只要郭钊那边不给他直接送财物,他便不再板起脸拒绝。
如果又过了个把月功夫,郭钊偶尔到他住的地方来探访,曹泽民已无法再冷面相对了。不过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答应回京城的事,除了教导几个孩子,就是一心扑在自己的差使上。
他在千户所的差事是郭钊特地花了银子打点过的,只需每旬清点兵器库的库存兵器就行还有另外三名士兵与他共事,真真是再轻省不过了。但他为了打发时间,改成隔日清点一次库存,有损坏的也及时请人去修补,甚至愿意替共事的士兵代班,让他们得以私下告假去做自己的事除此之外,闲暇之时他常常去探望那些从山区里出来做工的年轻瑶民与山民,或是从自己的用度中挤出些余财和粮食布匹,托人捎回山区去。
郭钊对曹泽民做的事全都了然于心,他有些难过,也感到不解,自己做到这一步,花了这么多心血,师兄还是不为所动,如何不让他气馁?但源源不断从京城传来的坏消息却让他打消了气馁的念头,重新振作。如今欧阳伦门下所有门生中,最适合担当领袖之位、带领师母与众人摆脱困境的,就只有曹泽民一人了。郭钊相信自己的等待是有价值的,也相信曹泽民迟早有一天会改变主意,便耐下心来,继续对自己的师兄进行怀柔。
曹泽民却依然混迹于士兵群中,时不时教自家那三个小弟子以及其他军户的孩子认几个字,倒也跟同僚们相处融洽。一日,与他共事的老军户老于约他吃酒,两人便在街头的小酒馆里要了一坛本地酿的米酒,再要了一小碟花生米,两人有一口没一可靠地边喝边聊。
老于问他:“我瞧你家里住的三个孩子里头,有一个是瑶民,是在华荣记做小伙计。你不是认得华荣记的少东家么?既有门路,怎么不把另外两个汉人孩子送去做工,反而只让那瑶民小崽子去了?如今华荣记做的好大的买卖,外头人都说是大财主呢,他家店里的差使,也不是随便能谋到的。”
曹泽民知道老于家的小儿子今年有十五岁了,最近正有意寻差使,只是一直没有下落,便知道他这么问定有用意,也不多说,只含糊地道:“华荣记招什么人,岂是我能过问的?我不过是应他家少东之请,教他家伙计认几个字,再学些算术罢了。”
老于却是不信:“你还哄我?我瞧那位少东家四爷每每上你家去,总是赔着笑脸,还大包小包地送东送西,若你肯发句话,还怕他不肯收一两个伙计?我不过是白问你一声,你却拿这话来搪塞我。”
曹泽民笑笑,又问:“你家小儿子也大了吧?最近不是说要寻差事?可寻到了?”
老于见他开门见山,便也不再兜圈子:“我家里正愁这个呢,就是没找到!不是给的工钱太低,就是活儿太累了。你也知道,我那小子才十几岁,自小在家里被他娘宠坏了,就没吃过苦,若是真叫他上码头去做苦力,别说他娘了,我也不忍心!如今只好去那些有名号的铺子里碰碰运气,若是有哪家掌柜的能瞧上他收他做个小伙计,学些本事,将来也就不用愁了。”
曹泽民捻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真要他去做苦工,别说你们做父母的,便是我们这些旁人见了也不忍心。若是他能认得几个字,又或是记性好,性子机灵些的,倒还能进铺子里做个小伙计。若你不嫌弃,就让他时常到我家里坐坐跟我家那三个小徒弟学点算术,万一能叫人家管事看上,也是他的运气。”
老于喜出望外:“好啊!那我回家立刻就叫那小子去!”顿了顿,又小声问:“你不是哄我的吧?”
“你我是自己人,我哄你做什么?”曹泽民倒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对方都不是富足的人家,能帮一把是一把,“只是我不敢打包票毕竟是人家招伙计,能不能让人看上,就看你家小子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老于顿时松了口气,“你都肯帮到这份上了,若是那小子自己不争气,难不成我还有脸怪你?”
放下了心头大石,老于也有心情说笑了,他招了小二来多要了一碟猪头肉、一碟香炒花生米,笑嘻嘻地说:“老曹啊,你真是个好人。我跟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就数你为人最厚道!”
曹泽民笑笑:“少拍我马屁,你家小子的差事还没准信呢。”
“我是说真的!”老于睁大了眼,“换了是别人,哪有这么干脆?必得拖上十天八天,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