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旅游巴士      更新:2021-05-03 16:29      字数:4845
  夙砂哈哈笑了一声:“人类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会忘记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他们两人至始自始所追求的都是同一样东西,遇到我是大幸才对。”
  陌桑无奈地摇头:“你啊,唯恐在下不乱。”
  夙砂伸手勾起他的发丝绕在指间,低低地笑:“这不是很有趣么。”
  那两个人,都曾有过人世间最悲惨的遭遇,都曾承受过失去至爱的痛苦。
  同样寂寞,也同样孤独。
  他们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却又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对情的执着,对爱的忠诚,对世俗的藐视。
  相遇只是开始。
  从这一刻,开始。
  白。
  望不到尽头的白。
  杨过拖着脚步,寒汽凝成冰渣结在他眉角鼻端,眼前除了朦朦胧胧的白色外,已看不清任何东西。
  身体僵硬的没了半点感觉,只剩伤口的剧烈痛楚勉强维持清醒。
  每迈一步,都像要耗尽生命。
  冷风夹着雪粒呼啸地从他身边刮过,可他依然没有倒下。
  深浅不一的脚印嵌在雪地,一点一点向前延伸着。
  有人影突然迅速掠过,挡住他去路。
  杨过停下脚步,眼神在那一刹那变得凌厉慑人。
  即使无法看清面前站了什么人,但他依然感觉到了杀气,比寒风更凛冽的杀气。
  听有人叫道:“胡斐,交出雪山洞窟里的藏宝图!”
  胡斐?
  是方才庄子里的那个人么?
  杨过面无表情:“你们认错人了。”
  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江湖中谁不知道雪山飞狐就隐居在雪山之颠,今日你若不交出宝图,休想活着离开!”
  “看他这样子,好像伤的不轻啊。”
  “可没听说胡斐是独臂啊。”
  “你管他一只手二只手呢,咱们走运了,完成这次任务,教主肯定有赏。”
  “只要你乖乖交出宝图,兄弟几个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杨过冷冷地转过身,抛下一句话:“我说过,你们认错人了。”
  身后静寂片刻,刀风忽起,直冲他背部而来。
  杨过移动右脚侧身闪过,两指夹住刀身,左脚往那人胸口踢去。
  那人惨叫一声,被踢的心胆俱裂,立时毙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另几人都愣住。
  “大……大哥……”
  “怕个屁!取不到宝图,回到教里还不是死路一条,兄弟们,拼了!”
  余下的几人朝他扑了上来。
  杨过挑起掉在地上的刀,拿在手中,迅如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霎时惨叫连连,那几名杀手还未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血溅当场。
  腰畔剧痛更甚,浑身经脉仿佛要炸裂开来般,胸口一震,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
  眼前发黑,倒地晕了过去。
  第 3 章
  3。
  积雪厚实,有脚印凌乱地嵌在上面,沿着山道延伸。
  胡斐蹲身查看,从这些痕迹的深浅程度来看,这些人上去已经有一段时候了,脚步匆忙急促,似乎是奔着某个目的而来,而且武功绝不弱。
  抬头向上望去,微微皱眉。
  冷风瑟瑟,送来一股刺鼻的腥甜味儿。
  莹白的雪,殷艳的血。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沿着几具横陈的尸体蔓延开来。
  胡斐几乎以为杨过也死了。
  抱进怀中身体已没有半点温度,鲜血浸透衣襟,双目紧闭,眉间一片死灰,被冻僵的左手还紧紧握着那把凝了血的长刀。
  隐隐的,见他睫毛轻颤几下,发现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原来还活着?!
  伸手去摸他的脉像,目触到腰畔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这人是存心在找死么!
  迅速封住他身体几处大穴,手掌抵在膻中,以真气导入经脉。
  良久,杨过动了动手,缓缓睁开眼,猛得剧咳几声,吐出一口污血,急促喘息着。
  抬眼茫然地扫过四周,突然拿长刀支住地上,挣扎地站起身。
  风扬起他的发,凌乱地飞在脸上,那一抹血迹犹凝在嘴角,满地鲜红冷白相交替,折出他眼底灼烧一般的执着。
  胡斐被这种强烈的眼神惊了一惊。
  踉跄的身影与他错身而过,留在地上的脚印带了明显的血渍。
  胡斐侧目看他,冷冷道:“以你现在的伤势,绝不可能活着走出雪山。”
  杨过一顿,听那毫无热度的声音从背后继续传来:“如果你死了,你想做的事就会和你的尸体一起,被雪山永远埋藏。”
  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进喉里,扎得心口刀割一般痛。
  沉默了良久,终于道:“你说得对……”缓缓转过身,直视胡斐,又将话重复一遍,“你说得对,我会活着,我一定要……要……”
  身体轻晃几下,向前倒去。
  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黑暗侵占了意识,杨过闭上眼睛。
  胡斐解下裘衣裹在他身上,避开伤口,将他打横抱起。
  天已经黑了,昏淡的晚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有些淡淡晕染的凄清之色,呜咽的风声中,盘旋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装束怪异,腰间均缠了一条扎眼的金丝带,不似中原一派。
  周围脚印虽然凌乱,但并无打斗痕迹,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全部是在一招之内毙命的,且毫无反击能力。
  江湖恩怨是非本就寻常,他们是向这人寻仇而来的么?
  怀中人仍旧昏迷,削瘦的脸庞毫无血色,几缕发丝从臂弯垂落,荡在风中。
  可是以他的身手,断不可能被这些人伤得如此重!
  莫非……是为了那样东西?
  皱头紧紧皱起,脸色跟着阴沉下来。
  若真如此,那么,江湖又将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脚步顿住,不觉捏紧了手。
  兴许是碰到杨过的伤口,他轻轻呻吟了一声。
  胡斐回过神,连忙绕开手,看他眉端纠结,似乎是藏了深不见底的苦楚。
  那么这个人呢,他的出现得如此蹊跷,究竟是是偶然,还是另有图谋?
  玉笔山庄藏有许多伤药,再加上从山下牧民那儿取来的一些草药,虽不精医理,但好歹也保住了他一条命。
  意识混沌之时,总会听到他不住地轻唤一个女子的名字。
  “龙儿……龙儿……”
  如此深沉的痛苦,又如此刻骨的思念,每听一次,都叫人心头跟着发紧。
  原先还担心会有另一拨杀手来滋事,但这几天却风平浪静的很。
  可平静不一定就是好事。
  今天早上胡斐便在山脚发现一片杂乱的马蹄印。
  围着上山的路兜兜转转好几圈,突然又掉头走了。
  也就是说,昨天夜里,曾有人想要上山,却又在临时改变了主意。
  明天就是除夕,没有一个牧民会在大半夜来雪山脚下闲逛,除非另有目的!
  一路面色凝重,刚回到玉笔山庄,就看到杨过站在雪地之上,满地冷光折出他苍白的笑容。
  神情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自己仿佛远行了许久,而他便是一直在等待的人。
  见他神色怪异,杨过迎向他,问:“胡兄是下山去了吗?”
  胡斐回过神,点了点头。
  杨过知他在查在那几个杀手的来历,便道:“可有发现?”
  胡斐摇头,走过他身边,道:“你的伤才刚刚好,外面风大,不要呆得太久。”
  杨过低眉想了一会,突然道:“那日杀手将我误当成你时,曾提起过一样东西。”
  胡斐心中一惊,顿了片刻,侧过身看他:“是什么?”
  杨过道:“雪山洞窟里的藏宝图。”
  果然!
  那些人果然是冲着这个而来的!
  胡斐沉下脸色,道:“杨兄可还记得他们的武功路数?”
  杨过摇头,歉意道:“那时我意识模糊,连他们是几个人都未看清。胡乱便杀了人,倒是给胡兄添麻烦了。”
  胡斐冷冷道:“你若是放过了他们,此刻我也不会安然站在这里。”
  杨过微微一笑。
  这个人永远带了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明明是安慰的话,说出口时却也冷冰冰的。
  “说来在下还没有谢过胡兄的救命之恩。”
  胡斐看着他上弯的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怎么也蔓延不到眼底,那一汪幽黑中,只有深不见底的忧伤。
  心中蓦然一痛,移开目光:“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玉笔山庄。”
  杨过认真道:“不管怎么样,我欠胡兄一条命。”
  胡斐猜出他心中所想:“你想下山?”
  杨过点头,正欲开口,一阵冷风吹过,灌进喉里,引得他剧烈咳了几声,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
  胡斐微皱眉:“你若觉得自己可以走出雪山,便走吧。”
  杨过苦笑一声:“胡兄说得对,我要是死在半路,可就对不起胡兄这些天的悉心照顾了。”
  沉默片刻,抬头道:“但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风扬着他的发飞在空中,交织出眼底神色,如磐石一般坚定。
  胡斐看了看天色,道:“你走不了了。”
  杨过讶异:“为什么?”
  胡斐缓缓道:“因为今晚会有暴风雪。”
  杨过跟着望向天际,清淡淡的一片莹蓝中竟隐隐渗出一抹乌黑,铺向整个天空。
  “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会送你下山。”
  留下这句话,胡斐转身走进庄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在年前更新了。。。。。
  这篇文,其实纯粹抽风的产物,所以我不能保证更新速度,只能说,不会弃坑。。。
  第 4 章
  4、
  一入了夜,雪山便沉入绵延千里的黑暗中,冷风夹着雪粒呼啸而过,呜咽声穿过窗棂空隙响在屋子里,衬得四周更显寂静。
  杨过掀起帘子向外望去,混沌中隐隐透出惨淡的白,与寒风交织肆虐,吞噬着天地,极是骇人。
  无法忘记,同样大雪纷飞的夜晚,龙儿含泪的笑颜似落花般,凄美地凋零。
  十六年的期待与等候,换来的只是一场更加心碎的别离。
  遇见夙砂,恍如一场梦境。
  满池绽放的红莲,银白的发丝散在池面,他轻卧于莲台之上,赤色的眸子里满是俯瞰众生的妖冶。
  ——我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他漫不经心地笑,微挑的眉角一片盅惑。
  ——拿你的五世姻缘作交换,我将会给你和你的妻子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这只不过是一场玩转在指尖的游戏,而他便是操控一切的主宰。
  可杨过拒绝不了这场交易。
  只要能再与龙儿相遇,违天背地又怎么样?
  为此连孩子都可以舍弃,更何况只是五世姻缘!
  手不自觉握紧,几片雪花从半敞的窗户飘进,落在指尖。
  看它缓缓化作一滴水珠滑下,痛楚随之填进眼底。
  人影倒映在窗上,还未及回头,便见一只手已伸至面前,取走他手中的帘布。
  杨过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情绪波动之下竟将整块帘子都揪了下来,不由得尴尬,歉意道:“胡兄……”
  胡斐将手中药碗递上去,淡淡说了一句:“喝药吧。”
  深褐色的液体盛在白瓷碗中,一股辛辣味儿直冲鼻端,杨过忍不住蹙眉,接了捧在掌中,却不急着喝,只笑问道:“胡兄在雪山住了多久?”
  胡斐背过身去挂布帘,传来的声音略略沉闷:“九年。”
  杨过讶异不已:“一个人?”
  胡斐的背影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说道:“从二年前开始,是一个人。”
  没有温度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烛影瑟瑟,给他镀上一屋暗淡的光晕,低头看那影子近在脚边,随风轻晃,漫起一地寂寞。
  心忍不住抽痛一下,深深地叹息。
  胡斐回过头看他:“你怎么了?”
  杨过抬眼一笑,摇头道:“只觉得有些感慨,如此冷清的地方,胡兄居然住了九年。”
  胡斐望着晃动的烛火,神色黯然:“这世上若没有想见的人,身在哪里又有何差别。”
  杨过怔了一怔,想起玉笔山庄后那座被白雪包裹的孤坟,墓碑上刻着一行清晰的篆字——爱妻袁紫衣之墓,而这个人总会在墓前静静地坐着,有时候甚至连他站在身后都察觉不到。
  若非痛到极处,又怎么会有如此寂寥的眼神?
  张嘴欲言,胡斐却像是有意阻止他说下去,先开了口:“药快凉了,先喝了吧。”
  杨过这才想起手中的药碗,透过掌心只余一丝温热,笑了一声,仰头灌下去,微凉的液体滑进喉里,满嘴尽是涩苦之味,忍不住咳了起来。
  一杯热茶递在面前,急忙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