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1-05-03 16:29      字数:4952
  他的头脑似乎是恢复了一点意识,身体却明显地还处在酒精的控制之下。还在不断颤抖的手令他的努力成为徒劳。
  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和语调,我轻轻地在浴缸边上坐下来:“你今天晚上喝的可真不少啊!”
  他并不答话,手指有些痉挛地紧紧抓住浴缸边沿。
  我轻笑起来:“你真的很可怜啊!”
  他抓住浴缸边的手指,连指节都已经泛白了。他还能支撑多久?
  我的脸现在看起来一定充满恶意和嘲讽:“很讽刺,不是吗,菲利浦?”小心地凑近,玩味地欣赏着他受伤的眼睛,“劝说别人及早退出以免伤害,可你自己呢?这算不算是一种惩罚?对你的执迷的惩罚?”
  他分明受到了伤害却依然倔强地紧闭着的嘴唇让我心里陡然升起怒气,用力捏起他尖俏的下巴:“你在警告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他会这么快就离开你?”
  你现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吗?心里的恶魔在这样叫喊着,你对我下的残酷的裁决,如今又成为你自己的痛苦。这原本就是你的罪,世人不能亦不敢言其名的罪。
  “你现在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菲利浦?刚才你还问我,我是不是不要你了?”好以整暇地调整坐姿,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黑发,观察他略微惊惶的表情。一颗水珠滑过他的额角;滑过眉毛和眼睫;滑过脸颊和嘴唇……
  因为喝过酒而显出鲜艳色泽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一道血痕来。
  不明白自己心中那一瞬的感受,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抑或是一时的恍惚,用食指轻轻地拂过那一道血痕,指下柔软的触感……
  “如果我要你,你会怎么做?”
  “啪!”下一秒钟我就从混沌中醒来。他打落了我的手,嘶哑的声音夹杂在急促混乱的呼吸间:“你出去……出去。”
  熄灯许久,听到他轻轻躺下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又涌起一阵懊恼来,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不可能成为代替品,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用力地将自己埋入枕褥之间,驱赶这脑海中犹如针刺般的念头,我必须强迫自己入睡。为了明天的比赛,现在不是放任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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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回复:【NP】繁华一梦 BY 风铃
  之五
  半梦半醒在混混噩噩之间,眼前闪过许多曾经经历过的和不曾经历过的欢乐的和悲伤的场景,胸口和眼睛被沉沉的睡意紧紧压住,却有细碎的波涛在心底不断地涌动。
  “啪啦!”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很刺耳。
  睡魔在那一瞬间消散了。
  房间里的空气冷得有如凝固,使人产生某种错觉,仿佛窗外的月光是炽热的。
  他倒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游移的眼睛在躲避着我。
  他似乎是摔倒了,带倒了桌上的杯子。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伸手想去拉他起来,手掌下滚烫的感觉却令我惊呆了。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我对视:“PIPPO,你发烧了?”
  他在我怀里发抖着,脸颊上泛起一阵阵不正常的潮红:“好冷,桑德罗,我好冷啊!”
  抬手轻触他的额头,心里不觉有了一丝负罪感。上帝啊,也许我本不该那么粗暴地对待他的。
  抱他回床上去吧。他好轻!仿佛我手里抱着的只有灵魂。
  “你躺着,我去叫队医来。”给他拉好被子,转身就想走。
  “不!”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住我手臂的力道令我惊讶,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惊惧,“不要去叫队医。”
  一下子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他再度倒了下去,黑色的头发散乱在雪白的枕头上,随着剧烈的喘息阵阵波动。
  细长的手指却还抓着我的衣袖:“别去,桑德罗,不要惊动队医和特拉普。我没事,真的没事的。”
  我把手盖在他的额头上好让他感受到温度的差异:“你疯了!你在发烧,怎么可以不看医生?”
  我想站起来,却依然被他紧紧地抓住:“不用叫医生来。在天亮之前我就会好起来的,明天的比赛我还要上场——”
  我终于生气了,打断他的话:“别痴人说梦了,你这个样子还能够上场比赛吗?就算在天亮之前你能退烧,你的体力也绝对不可能恢复到平日的三分之一。更不要说——更不要说你还喝了那么多酒,回来的时候连站都站不住了。明天你根本就不可能上场比赛的。”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脸上的红潮令我心惊:“桑德罗,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我一定要上场比赛。我的生命里现在只剩下这个了,”他的声音,像他平日喝的黑咖啡般苦涩,“你说的对,我没想到过事情会是这样的,许多事情都结束了,可是——我依然要把生活继续下去,我的生命里少了那么多,只有这是我唯一的补偿——我依然是意大利最好的前锋,是不是?”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眼里迸出一星光彩来,一种意气风发时的光彩。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如果硬撑到明日,即使有着超人般的意志恐怕也难以支撑激烈的比赛。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必须去叫队医。”
  嘱咐自己心肠要硬一点,这是为了他好,“这和你是不是好前锋,并没有什么关系。”
  走到门边,深深地吸一口气:“别糟蹋自己的身体,这是最重要的。”
  队医脸上表情凝重,特拉普站在他身后,急切地问着:“怎么样?”
  摇头:“不行,发烧得这样厉害,绝对不可以运动。”低头思考了一下,“视接下来的情况而定,才能知道是不是要把他送回去。”
  上帝保佑我刚才没听他的是对的,他的热度似乎又上升了。眼神再度开始有散乱的迹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队员们也已经地进入了我们的房间。
  马尔蒂尼队长满脸焦虑地上前看了看他,他的尤文队友们却只是静悄悄地站在一旁。眼角无意见瞄到Alex,寂寞而冷淡的表情,阴郁的眼睛——都灵这个城市会把所有的人都变成这样吗?
  特拉普看起来似有疑惑:“怎么会突然发起烧来的?”
  我一惊,眼光急速地向后扫去――托蒂的蓝眼睛看着我,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却并没有说话。
  “桑德罗,你要不要换个房间去休息?”在其他队员都退回各自的房间之后,特拉普这样问我。
  我低头,他的身体忍受着高烧与疲惫的双重折磨,汗珠不同地从额角滚落下来。队医在床边忙前忙后,脸上的表情依然沉重。
  “不了,”我抬头笑笑,“估计我也睡不好了。再说,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在留在这里帮忙吧!”
  “好吧,我不勉强你。”特拉普拍拍我的肩,“但如果觉的累了就必须休息。”他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用一种叹息的口气说道:“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个重要的队员,不希望再少一个了!”
  我默默地做在一边,看着队医给他擦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白昼却迟迟不肯来。
  在队医返回房间去拿药的时候,他拜托我暂时照看菲利浦。
  我坐到他的床边,用毛巾拂去仍在滚落的汗珠,听到一声仿佛呻吟般的低语:“你连最后的一点东西都不肯留给我吗?我生命中最后的骄傲也将离开吗?”
  他烧的满脸通红,却奇怪地没有再度失去神智。
  他的棕色眼睛出人意料地平静,仿佛极度燃烧过后剩下的灰烬。
  他微笑地看着我:“你明知道我会恨你的,恨你!”
  我也看着他:“我也是。”
  接下来的故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天一亮,他马上被就近送回皮亚琴查的家中,而我,则准备着我的比赛。
  站在绿色的球场上,过分刺眼的阳光让人觉的几分虚幻,仍然热力十足的风中传来更为灼热的球迷的叫喊,眼里、心里只要有那黑白两色的球就行了。
  过去的12个小时,不过是一团揉皱了的时间。
  往后的日子一如往常,我们为各自的球队努力着。我一如既往地远离西蒙尼,也免的见到他身边对他千般呵护的美女。不是地听到菲利浦的消息,不外乎他又和某名演员名主持名歌星出双入对。唯一的相见是在球场,他不曾有任何异样的表情或举动,老一套地在我面前假摔,在我面前越位,面无表情地和皮耶罗交谈,偶尔看向我的时候,漠然的眼睛犹如棕褐色的琉璃珠。
  我每天自我折磨般地疯狂训练,这对于卫冕冠军来说也并不过分。这是很有用的办法,使的我简直连想加布里艾拉的时间都没有。
  只有在晚上躺下想睡的时候,眼前总是会交替地出现两个身影,一个在蓝色宁静的天空下身披金色明媚的骄阳,另一个,却只能看到燃烧过后的眼睛和嘴角单薄模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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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回复:【NP】繁华一梦 BY 风铃
  (七)
  初冬的街道看起来有点萧条,抬头看看阴霾的云层,似乎要下雪了。突然想起些什么,下了银色的轿车,甩上车门,靠在大圣母堂灰白的墙上,浮雕上的十字架是新修葺过的么?失去了沧桑感。喜欢自然中刻画着往昔的东西,看着它们,人们会回忆起过往平静的日子。过往……现在……变了的是别人还是我?
  教堂悠然的钟声里,有白鸽扇起羽翼飞向高空,很宁静的感觉,但很寂寞。
  西蒙尼终于不再带着那种忧虑而疑惑的眼光,在训练中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他和马尔库奇之间的感情,倒是出人意料的稳定呢。所有的意大利人都在看着,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一个人的心是空的,那么即使他身处繁华似锦的地方,也只会觉得寂寞。
  冷冷的空气中有甜甜的香味,圣诞烤饼的味道。
  圣诞节啊!
  虽然圣诞节算是球员的假日,但对于我们来说,假期同样是难熬的日子。
  作为卫冕冠军的拉齐奥,却眼睁睁地看着罗马登上冬季冠军的宝座,不能不说是一种痛苦。
  为了避开球队内部的晚会,我接受了加布里艾拉的邀请,去参加在她家举行的圣诞晚会。
  看看手表,该走了。我本就属于应该提前到达的人。我启动车子,前去迎接我的命运。
  端着酒杯微笑地在人群中穿行,向对我打招呼的人回以谢意,对于我来说已是轻车熟路的事情。
  这一回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不惊讶,我早已看过了宾客名单。
  可他在用奇异的眼神看我,与以往的漠然略有不同,有点不安,有点犹豫,甚至有点……怜悯?
  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该被同情的人是他吧!
  我朝他笑笑:“和美女相谈甚欢?”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依然在看我:“你是指萨曼莎?”
  “觉的如何?”
  “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很聪明,虽然比我要年长,”他回头去扫了一眼,那国家电视一台的花瓶正与他人谈笑,抬头间给了他一个妩媚的微笑,“不过没关系,或许我们兄弟俩都一样。我弟弟有了‘意大利最美的女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岂可落后?”
  我酒杯里的斯普曼特微微荡漾,在灯下闪闪发光。
  “为什么不去球队的晚会?不想见西蒙尼么?”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一时间竟是愕然不知何以应对。
  他继续说:“他本来想今天告诉你的,当然也是告诉大家。他希望大家能为他祝福,也为了阿莱西亚和他们的孩子。他知道你今天晚上不来很失望,所以托我转告你……”
  为了他们的孩子……
  有一只无形发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正把里面的血一点一点地挤压出来。一种冰凉的酥麻感从指尖向心脏涌来。两相碰撞之下使我觉得喉间气血翻腾。
  在头脑的一片混乱中我绕过大厅走到加布里艾拉面前:“亲爱的,我有事必须出去一下!代我向你父亲告辞。”
  我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无视旁人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出了大厅我才感觉到冷,几个雪片飘过我的脸。
  果然开始下雪了么?
  白色的圣诞节,原本该是属于情人的。
  我现在是去干什么?
  在我把钥匙插进车门的时候,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
  “你现在不能去见他!”
  我霍地回头。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脸是苍白的,眼神忧郁但很坚定。
  我笑笑:“我不去那里。要上车吗?”
  我并不是生平第一次开快车。我并没有醉,头脑是该死的清醒。
  他在副驾驶座上,静默无声地安坐着,似乎并不介意我会把车开进台伯河里去。可我感觉到他的视线,我最讨厌的那种,不可捉摸的眼光。
  我突然想知道,在他喝醉了的那天晚上,我自己用的是什么样的眼光。
  雪下的越发大起来,雪片划过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