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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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1-04-30 17:20 字数:4750
叶络出来的时候日头正毒,晒得人闷热,匆匆跑到地里,跟着哥哥后面捡他锄下的草放到箩筐里,牛很乐意吃这种和庄稼一起成长的草,肥嫩多汁。
“阿络,这么热的天你咋跑来了,在家呆着不是凉快?”哥哥的一脸不赞同,这日头多毒辣啊,晒得小妹红乎乎的。
叶络看着哥嘿嘿笑,“我要哥等下带我去烤甘薯呀。”
叶将没办法说她了,“你啊,小馋猫。”
叶络不是真就为了吃甘薯,而是现代小时候,寒暑假回老家也跟村里的小孩子一起去地里烤甘薯、去河边钓鱼、在树上摘野果等。
这些不论过了多少年都是她心里最温暖的童年记忆,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不断重温那种感觉。
叶络看看四周,爹他们正去河里担水,往水田里浇灌,奶奶她们拔地里剩下的花生,二婶则是拔几颗就停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花生没收多少,汗倒是流了不少,弄得好像她多劳累一样。
奶奶每次看着二婶这幅干活像要她命的模样,开始念叨,“你看看你都不如一小姑娘,真是惯会偷懒。”阿络小小身板吃力地拉着个大筐跟着她哥后面捡着草,看着就惹人疼,再瞧瞧二媳妇这懒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婶不干了,站起来掐着腰大声嚷嚷:“我不干活您说我,我干活了您还说我,那我不如不干了。”
“哟,就你干活那模样,还真不如不干呐。”二婶的声音有点大,附近地里的村民听到了,与奶奶相熟的谢家大奶奶忍不住出言刮刺她,心里真真是为老姐们摊上这样的儿媳妇抹一把辛酸泪,要这是自家儿媳妇,早劝儿子和离了。
地里的村民们听到全噗嗤笑了,大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亏得她还有点羞耻心,也不接着说啥了,朝其中一个新嫁妇狠狠剜一眼,岔岔不平地蹲下身子,埋头用力拔花生。
叶络时不时就会看到这位奇葩上演泼妇戏码,要不是不大适合,她真的想跟奶奶提个建议:“您劝二叔纳个小妾回来,刺激她,让她们去相恨相杀,看她还会不会觉得自己一身光景,还敢这么嚣张。”
人的忍耐皆有限度,要不是看在她是叶飞叶漫的娘,二叔对她又好,像她这种人,叶氏早开祠堂大会全体批/斗了。
叶络最担心的倒不是她骂人,就是怕她这么做风做浪下去,有一天这个家会不会被迫分了?毕竟二叔这人心肠不坏,对自己和哥姐都不错。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叶络真的会恨透她。
叶络一直坚信,家是温柔港湾,不论自己身在何方,皆是喜爱亲情的温暖,那是种不论在外拼搏多累多苦的最后救赎。
前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声打断了叶络的沉思,抬头看过去是叶飞正跟一群小孩抠土找“鸡虫”。
玉米地里的土细软,一小圈的土堆在一起就说明这是它的窝,小孩子们最喜欢去破坏它们的窝,顺着小洞抠一会就能在底下找到它,一个窝一只,把它们捡起来放在破瓦罐里拿回家喂鸡,小鸡吃了长得快。
本来叶络有点怕昆虫类,不过这种虫看着真不可怕,也不恶心,叶络看了一会心血来潮也跟着玩玩,不过自己不会,抠着抠着虫不知道去哪了,几次都是这样,这时候叶飞就会一脸鄙视地看着她,“去去去,阿络你根本不会抓,白白浪费了好几个窝。”
好吧,被鄙视了,还是乖乖去跟着哥哥后面锄草去,哥哥答应了要待会带她去烤甘薯。
村里小孩子们大都喜欢吃甘薯,半大点的甘薯才成熟,顽皮点的小孩就忍不住挖出来去烘烤,有时候挖自己家的不过瘾,专门趁人不注意去偷别人家的,都是村里的孩子,只要不太过分,大人不会过多干涉,小孩子嘛,爱玩的年纪。
大人在干活,小孩在小树林里烤甘薯的香甜味传来,对于大人,真的是种味觉上的考验。
烤甘薯的过程非常简单,燃烧的起小火堆,直接把甘薯扔进去,注意火候,差不多了就熄火,一个个烤得黑乎乎的甘薯就成型了。
要求高点可以挖个坑把甘薯放进去,再盖上一层薄土,上面燃起柴禾,高温传到地下甘薯会被闷熟,这样熟了的甘薯,不会满嘴吃得黑乎乎。
叶将经常带着弟弟妹妹们烤甘薯,早就练就熟练的技术,不多会儿,一批香喷喷的甘薯就好了,“小妹,拿这些给爷爷他们送去,小心烫。”
叶飞才不会等到第二批,不顾烫手,抓着一个剥去皮就往嘴里送,叶将看他这样,笑着摇头,“你慢点吃。”
最后烤了四批甘薯才够,还留几个给娘她们,两年前叶飘叶漫也会跟着来玩,如今都是呆在家里安静绣花了,叶络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果然一旦开启嫁人之路就失去自由,这里景色多么美妙,她们怎么不出来走走看看?等到十五岁及笄嫁人,要是过了农妇生活,那又得背朝黄土面朝天了,哪还有心思去赏什么景?
罢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在现代过得都是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才会觉得是眼前这一切田园风光皆是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 亲萌,国庆节欢乐,大家假期快快乐乐,意努力存稿中,继续一如既往地关注家常里短可好?O(∩_∩)O
定是好的惹~~
☆、村民侃大山
接近正午,日头更加毒辣,土地被晒得热气腾腾,太阳底下呆久了皮肤都会微疼,这预示着到了上午收工的时间,各家扛着农具担着箩筐准备归家吃午饭。
叶络虽然没干什么累活,但大太阳下来回走抱草堆,这小身板扛不住啊,这是真累啊,满头大汗,后背全湿了被叶将拉着往家走。
叶将看她走路开始吃力了,笑话她,“看你以后早上还敢来,没力气了吧。”
叶络真的累得不想说话,好想吃饭啊,回答却是,“阿络以后还来。”怎能轻易放弃,身体总会长大,出来多多锻炼都好。
午饭就是一大锅稀粥,再加一篮子窝窝头,摆上一叠腌制的萝卜干,清水煮的一大盆青菜,里面滴入几滴猪油。
大家都饿了,没什么人说话,埋头安静吃饭,二婶看到没什么可抢的菜,撇撇嘴不大情愿地开吃。
果然还是亲娘好,轮到娘做饭,粥里满满都是的米,叶络拿起碗喝了一口粥,配着脆嫩的萝卜干,再夹起一筷子青菜,隐约可见菜叶上的虫眼,暗叹这就是远离农药的天然无公害食品啊。
叶络明显感觉叶舞心不在焉,手里拿着个窝头时不时小咬一口,粥也就拿着筷子扒拉几口,一副游离在外的模样,早上不是还好好的?还夸她手艺进步了呢。这中间几个时辰出啥事了?
奶奶明显是时刻注意着女儿的,很快便发现不对劲,关心地询问:“小四,咋的了,身子不舒服?”
奶奶的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叶舞身上,一时间气氛静滞,除了叶飞若无其事继续喝粥嘴里发出砸砸声。
叶舞看着大家都停下吃饭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呐呐回答:“我,我没事,你们继续吃着罢。”说完拿着吃了一点的窝窝头起身往自己房间。
大家一头雾水,奶奶问起一直呆在家里的娘,“大郎他娘,小四上午可有啥不对劲的?”
娘脸上也很疑惑呢,“没啥事啊,小妹和大丫一直在房里刺绣呢,对吧,大丫。”说完转而找女儿确认。
叶舞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对,啊,不是,我想起来了,姑姑出去过一趟,娘,就是你去河边洗衣那会功夫。”
“别是出去遇见啥人了,遇到啥事了。”冷不丁的,一直沉默的二婶冒出这么一句,明显幸灾乐祸的语气。
“她个姑娘家的能认识谁,可能只是身子不适。”娘看到大家听了二婶的碎嘴忙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忙出言安抚。
“对对,大家先吃饭,他娘,你一会去看看她。”一家之主发话了,大家继续吃饭。
奶奶明显是坐不住了,草草喝完粥,拿起袖子把嘴一抹,起身向叶舞房间小跑去。
吃完饭,姐妹俩帮着娘收拾碗筷,三婶把娘烧好的热水倒进盆里,沾点草木灰刷碗,热水里再过一遍,这样洗的碗很干净,烧点水又不缺那一点柴禾,再说看了也舒心。
当然只有娘和三婶会这样,二婶和奶奶觉得这样有点麻烦,农家人用不着那么讲究,再说不是过年过节碗也没什么油污。叶漫原先拿着扫帚准备帮着李氏打扫的,被二婶生拉硬拽走了,说是要给她看啥好东西,没轮到她做饭还不是眼红女儿帮别人干活。
叶络想着姑姑到底是怎么了,真的很少看到她这样,她过了最好出嫁的年龄被村里的一些农妇嚼舌根的时候也没看到她这么失落,她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厨房这边收拾好了,娘就赶她们去睡午觉了,大中午村里人都是睡一觉或者去村口的槐树下侃大山。
叶络没睡午觉的习惯,午后不是看看书认认古文,就是跑到村口听故事,槐花树下就是村里各路消息收集地,村里的或者外村的谁家的什么东西被偷啦、谁家又娶了媳妇啦、谁家又盖了新房啦……等等,各家要出了什么丑事也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简直就是个简易“情报站”。
本来吧,这种说别人家闲话的心态要不得,你说我家的我说你家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今日我家丑事就在这传出去的,明日你家出了丑事我不得来这说道说道啊”,大家都抱着这种愤愤不平,相互坑的心态,于是“情报站”就这么被传承下来,生生不息。
叶络到的时候,村里出了名的“八卦”头子,郭婆子正激动地拍着大腿向大家描述今日她的见闻,“你们那是没看见啊,隔壁村的阿花嫁的那叫个好啊,整整五十抬嫁妆啊,十八抬对于农家人来说都了不起了。李大富家还那么多铺子、地契、田地,租给别人租金都得值得不少银子呢。虽说阿花是被娶做二姨娘,但那家的女主人死了这么多年,阿花再熬个几年被抬成太太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谁说不是呢,你说的阿花我见过,我还替二狗去她家提亲呢,怪不得人家看不起我们二狗呢,人家这是有了穿金戴银的机会啊。”接话的是村里的媒婆一号,林婶子,她是隔壁张大爷的旁亲,前阵子替张大爷的小儿子二狗去阿花家说媒。
……
这些大娘说得那叫吐沫纷飞,叶络跟村里的小孩站在后面静静听,有时候也会说到自家,因为叶舞十八了还未出嫁、三婶新嫁过来品行如何,二婶的撒泼等,总之大娘们也不会避讳她,当她是小孩在玩不在意。
不多时,郭婆子又说起另一件事,“你们说那石头媳妇咋这么些年愣是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可把石头娘那个愁的呀。”
“谁说不是呢,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何用?石头娘早该劝石头娶了二房,传宗接代可是大事。”
叶络被这个平时跟二婶有的一拼的毒舌妇吴奶奶的话给雷得皱眉,这种话这样大咧咧说出来也不怕挨骂。
这里对于生不出儿子的妇女本就呵责,更何况是不曾有一儿半女的谢兰。她们不会相信生男生女是各占一半的概率,还是男方那边决定,结果生不出儿子却把一切都推给女方。现代人尚且仍有这种想法,何况是这里?
石头就是姑姑叶舞的那个青梅竹马,四年前娶了邻村胡屠夫的姑娘谢兰,谢兰性子温顺、人也勤快,日子过得还可以,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子嗣,不知看了多少郎中,抓过多少药,肚子就是没消息,这不就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闲话,石头娘每次听了都糟心,索性都不来这了。
照叶络看来,既然谢兰吃了这么多年药不见好,也许问题就出现在石头身上,石头娘也不能对于儿子太过自信就不多方找寻原因。既然想生孩子就要两方都试试,不能什么都赖女方,哎,再一次看清这里的妇女地位,不是一般的低下。
村里还是有说句公道话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石头媳妇也是盼着怀上呐,你看那药给吃得脸蜡黄蜡黄的,是药三分毒,哎,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容易,我们都嘴上留点德吧。”性格比较直爽的李婶子,也就是梅子姐的娘,坐着边飞快打络子边说。
吴奶奶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口了,“要我说石头还是跟叶老三家的四姑娘合适,你说他咋就这么快娶了邻村的,咱村的叶舞不挺好的,小时候两人还在一起玩。”
听到吴奶奶说起叶舞,叶络真就默默翻了个白眼,算是在古代亲眼见识到什么叫“躺枪”?这就是活生生的躺枪。
“那还不得怨王氏棒打鸳鸯啊,好好的一对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这么拆散了。”林婶子说起这个还有气呢,当初石头娘也是托她去叶家说媒,结果被王氏给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