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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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30 17:20 字数:4765
”哈哈,你……”他突然起身,四目相接的看着她,只觉得心中怒火,被她这一说,竟然尽数消了。
是,他是看重这萧之咛的,凭其才子身份,也值得他诸般忍让,一贯有才之人,都是脾气古怪,他不怕三顾茅庐,只是求才若渴,因此他愿意退步,可这萧之咛却的确不识好歹,三番两次的公然挑起他的怒火,他真怕下次自己一不小心,真会错手将这人杀了。
而如今他的心意,却一寸不差的被云浣说出来,这云浣果然是个妙人,她有一双清明的眼睛,纵观全局,看得却是比谁都明白,谁的心意如何,谁的做法如何,她只消听听,便能了然于胸。
这世间,竟有这等奥妙的女子,令他如何能不魂牵梦遗?
”云浣,你是理解朕的。”他看着她,目光真挚热烈,带着浓浓的深意,与缱绻的……情思。
云浣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点点头,笑得一如既往的疏离娇美:”奴才揣度主子心意,猜不到十分也有七八分,皇上的心思,奴婢懂,周公公也是懂的。”算是暗示他,她并不特别。
东方瑾却摇头:”不一样,周九跟着朕太久,对朕了解是正常的,你入翔安宫却才两个月,又不知前朝局势,却能一语中的,着实难得。”
她抿唇,笑着抬眸:”既然难得,那皇上可愿奴婢为皇上解忧?”
”如何解忧?”他扬了扬眉。
她却突然跪下,态度恭敬,臻首微垂:”奴婢一介女子,不该干涉朝政,可又不忍那等愚蠢之人,一再忤逆皇上,执迷不悟,所以奴婢望皇上恩准,恩准奴婢见他。”
”见他?”他墨眸一眯,眼底有些复杂。
云浣没抬头,只继续说:”是,奴婢想与他聊聊,奴婢保证,能说服此人归顺皇上。”
”哦,你保证?”墨眸里的情绪更加凝重了,却不知是喜是怒。
若是别的事,东方瑾或许会同意,可是无品阶的宫女,就只是宫女,宫女干涉朝政,可是死不足惜的……
但看眼前之人如此执着,他又有些拿捏不准了,云浣雄才大略,奈何是个女儿身,若她是个男子,必定也是能名垂千古的人物,与那萧之咛想必不相伯仲……而眼下,她又是为他甘愿以女儿之身,涉足朝事,为他排忧,这点,也的确让他颇为感动。
他凝了凝目,这時,周九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这等画面,不禁尴尬,不知该进该退,东方瑾却突然开口:”周九,拟旨,即日起,云浣升为六品女官,官职在身。”
”哐当……”手中茶盅掉落,周九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浣,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的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说完便匆匆跑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两人空间,云浣低垂的脸上的,露出若有似无的一记轻笑,抬头看着东方瑾時,却是满脸惊愕,清澈的眸里荡着满满的不确定。
东方瑾伸手将她扶起,淡笑着道:”朕缺人才,你就是人才,赐你官职,往后你帮朕做事也方便些。”
这是信任的意思。一代帝王,绝无仅有的信任?
云浣感动一笑,眼角闪出泪花,忙点头应着:”是,奴婢定不让皇上失望。”
”还称奴婢?”他调笑。
她滞了滞,才不确定的问:”微臣?”
他一笑,笑中满满的宠溺,点了点头。
而随着云浣的升迁诏书下来,整个后宫霎時沸腾了,其中最为激烈,就是太后的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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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
长乐宫内,太后坐于软榻之上,凤眸微眯,脸色看来极为不好,手边的香茶从热的搁成凉的,却未啄半口。
大嬷嬷安心有些不忍,忍了半天,终是开口:“主子,您别气坏了什么。这后宫的狐媚勾子还少吗?一个两个的,不都是靠着爬上皇上的床,皇上心软,就听了这些枕头风。”
“荒唐。”太后面色大沉,声音冰冷:“再心软也不该如此荒谬,女官?亏他想得出来,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何况还是个区区宫女,她有什么资格?”
安嬷嬷筹措了一下,又道:“不如将皇上请来,主子当着面与皇上说说,指不定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太后抿了抿唇,不觉凄苦:“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却连与哀家商量都省了,直接颁布了令条,如此先斩后奏,他这是使姓子了,是怨哀家除夕夜那晚勉强了他。”
“到底说母子,哪能真有隔夜仇,将话说开了,什么间隙也都了了,况且太后也是一心为了龙嗣着想,皇上会……”
“行了。”太后挥挥手,打断她的话,面上显出一丝疲惫,端起那已经凉透的香茶,随口问:“那升迁的宫女,叫什么,什么来头?”
安嬷嬷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犹豫了一下,才说:“叫……云浣。”
“哐当……”太后手中茶杯倏地掉地,冰凉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裙,瓷器掉地后便碎成碎片,带着隐隐的茶叶,残缺又狼狈。
“你说什么?”顾不得衣裙湿润,太后抓住安嬷嬷的手,力气之大,捏的她手腕红了一圈儿。
安嬷嬷不敢叫疼,只垂着睑,看着太后,重复着道:“听说……是叫云浣……浣纱的浣。”
这两个字,无疑是天降巨石,压得太后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脸色大变,唇瓣苍白,手指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云浣,云浣,这个梦魔般的名字,过了三十年,竟再次出现了。
“将人带来。”压住心头的颤动,她勉强镇定了一下,才哑声,艰难的吩咐。
安嬷嬷自然也知道这两个字对太后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应了一声,走出内殿后,感觉清冷的冬风徐徐吹来,想了想,便招了个小宫女,吩咐道:“去长安宫将秀太妃请来。”
那小宫女应了去,安嬷嬷又回望了那华丽美仑的内室大门一眼,才叹息着,走出长乐宫。
太后枯坐房内,两旁的香案里燃着清新的绿香,她喜欢绿香,清幽雅淡,可这平日喜欢的味儿,今日闻着却不对劲,她蹙了蹙眉,朝外头侯守的小宫女唤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人应承:“奴婢在。”
“将着绿香换成佛香。”
她往日不爱用佛香,因她并不信佛,可这会儿,她却觉得只有佛香的禅味,才能舒缓她心中的凌乱。
小宫女手脚麻利的换好新香。待佛香燃起,闻着这安定的味道,太后这才算是舒服了些。可想到这个皇宫内,竟然还有叫“云浣”的女人,她又忍不住锁眉……
当年的种种,她历历在目,连喜宫内,大红灯笼,双喜红字,这些,都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那夜,是七月里最平常的一夜,却也是最不平常的一夜。
几日前,西北大胜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随着金戈大将军云寰的回归,整个京城喜气洋洋,鞭炮声,日夜不停。
蒙兵终于被驱除中原了,就连蒙古大王子岱钦所紧守的西北曲州,也在云将军的带领下,终于收复,此战,云寰大名,响震天下。
皇宫内,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创建崇锦国的年轻帝王,要与那同他并肩作战,东征西讨整整八年,终于夺回中原大陆的神奇女子缔结连理了。
百姓无不称颂,欣喜这对汉族人民的英雄,终于守得云开,携手一生了。
可这些不过是假象,藏匿在幸福背后的阴谋,只是还没显露出来罢了,時机,是要在夜晚拉开帷幕時,才会真正到来。
云梓记得,那晚她就站在连喜宫外,听着里头的每一个动静,那時,她想了很多,过去的,未来的,仇恨的,嫉妒的,不甘的……
可尽管各种怨怼,她也不怒,因为她知道,这些,都会在今晚做个了断,别管外头是否鞭炮烟花,可这里头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云浣,这个她以前一直未放在眼里的庶姐,她终于还是成了民族英雄,终于,还是得到了全中土百姓的爱戴,可这又如何,活不活得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云家世代官宦,在蜀天国也算是老臣老家,云梓从小更就云鬓花颜,蜀天国老皇帝曾说,云家云梓,国色天香,第一美人,理该是皇后人选。
云鬓花颜……国色天香……
云梓凄笑……没人知道,这云家,其实还有个更为倾国倾城的女子,那女人叫云浣,是个由下贱妇所生的孽种,若算起来,这人还是云家的长女。
七岁那年,云梓美名远播,之后皇上看重,太后看重,那時,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意味着什么了,她是未来的皇后,蜀天国未来的一国之母,她会是蜀天国最尊贵的女人,得天独厚。只要,她还是那个“国色天香”的云梓,这一切,都会是她的。
所以,从那時开始,她对那个被父亲丢在荒院的庶姐有了杀心,云浣的院子里永远没有饭菜,这是她做的,到了冬天,云浣的院子永远没有炭火,这也是她做的。云浣,是留不得的,天下之最,是她云梓,与那卑贱的云浣又有何关系?
只是事与愿违,蒙军攻入京城,那个女人,那个被她打压到要上街乞讨,活得比野狗还卑微的女人,竟因此崛起,走到世界的巅顶。
她改了名字,她说她叫云寰,寰者,天下也。
真是可笑,相同音的两个字,意思却全然不同,一个卑贱,一个崇高。而云浣,钻了这个空子,从一只野狗,变成了九重天上的凤凰。
可那又如何?只要她云梓还在,便不会有她云浣的立足之地。
听着连喜宫内乍响的凄楚之声,悲痛之声,云梓终于笑了。
红绸满地又怎样?百姓称道又怎样?大红喜字又怎样?云浣终究是要死的,作为她太晚才死的报复,就罚她死在自己最爱的男人手上吧。
扭曲的快感充斥云梓内心,倏地,宫内又传来一道带着隐隐哽咽的悲怨之声……
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愤怒:“上天下地,穷山碧水,我云寰,也会回来……对不起我的人,我……不会原谅——”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里头恢复了平静,死寂一般的氛围让云梓再次笑出了声……
回来吗?那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回来。
那夜,夜空乌黑,无月无星,空气里全是夏季的炎热,蛐蛐一声一声的叫唤着,像是谁哭泣的悲诉,像是谁凄厉的嚎叫,像是谁渲涛的震怒……么头什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云浣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
“我后悔了。”身边,哽咽的抽泣声让云梓偏头。她笑得疯狂的脸上带了一抹鄙夷。淡淡的说。
“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也是同谋。”
之后,身边之人嚎啕大哭,可这些都无谓,只要云浣死了,她就还是那个国色天香的云梓,还是第一美人的云梓,她是皇后,她母仪天下,只要没有云浣,她未来的生活会如小時畅想的那般,一模一样,不再有半点偏差……
“一模一样,当真一模一样。”
太后叹了口气,伸手往旁边摸摸,想寻杯茶压压心头的乱思,可触手的却是一片空荡,她心头不禁一苦,空空如也的感觉,就如她现在的心情,难掩的孤寂……
从什么時候开始,她已经无所依仗了,步步为营的后宫,其实,她也经历了很多,只是,倔强让她不愿放弃,这华贵的后位,是她的全部,她的一生,都为了权力在冲锋……从后宫,到朝堂,她,早已不安于命。
“秀太妃到——”宫人的传报声,让太后回神。
形色匆匆的秀太妃刚进内殿,便对上太后失神的双眸,她心下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去,抓着她的手就问:“你怎么了?心又痛了?”
太后摇摇头,抽回手,对着门外宫女吩咐:“上茶。”
宫女不一会儿便送来两杯清茶,秀太妃也没喝,只遣了宫人,待屋内只剩彼此了,才又问:“到底出了何事?”
太后看她一眼,端起茶杯:“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秀太妃迷茫。连着几日各宫的妃子都来她这儿絮叨,商量的都是本族里还有什么未嫁的好姑娘,想着景王也大了,是该娶亲了,她便耐着姓子一个个的听过去,因此这外头出了什么,她当真不知。
只是这会儿看太后这神色,定不是小事。已经有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看到太后愁眉了?
这个女人手段如何,她很清楚,似乎自从三十年前的某一天后,她就再未皱过眉,她的人生,在之后的三十年,可谓顺风顺水,就算偶尔有些暗箭,她也能淡然面对,或者对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