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30 17:20      字数:4789
  “朕对皇后如何教导宫人没兴趣,只是这玉佩确切是从这宫女身上搜出,那朕……”他语态一顿,墨眸霎时冰冻三尺:“便将她带走了。”
  “皇上。”皇后一惊,柳眉猛蹙:“此事还未侦查清楚,恳请皇上将此人暂且留下,待臣妾查清事情前因,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后是说朕还不如你英明?你的侦查就是对的,朕的侦查,就是错的?”东方瑾眸影一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皇后心头一紧,忙后退半步,匆忙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说……”
  “好了。”打断她的话,东方瑾语气已经开始不耐了:“这人朕就带走了,而你,似乎也有得忙了。”将这半是讥讽,半是暗示的话音丢下,他便一挥袍子,大步款款向殿外走去。
  张侍卫忙一个眼神,示意两个随行嬷嬷将这偷窃圣物的小贼扣上,再领着人,押解般的急忙追上。
  浣儿被狼狈的押着,她清眸深眯,心里暗忖,这个东方瑾果然不似东方凛,这父子,似乎到目前为止,一点也不相似。
  手被反扣,心头却是半刻没停的拼命思虑,她的计划里的确需要接近元尧帝,可并不是现在,不是在她武功还未练好之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一场意外,一次失误,她竟把自己弄到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真是晦气。
  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顺势而下,将计划进行到底?还是退一万步,以策安全的继续远观,暗练武功?
  两种做法似乎都不容易,毕竟她计划里勾起元尧帝注意的方式,不是现在这种……浣儿突然有些愤怒,对这种掌握不到主导权的感觉,深深不悦。
  景王
  前面皇辇静静的慢行在红瓦绿壁的长廊中,浣儿是走在最后的,远远看去,她只能看到东方瑾的背影,那明黄色的身影此时正随意的靠在撵轿中,动作优雅,仿佛一只慵懒的豹子,高贵,却具有足够的掠夺性。
  皇帝就该是这样的吧?高高在上,运筹帷幄,难以捉摸,神秘莫测……那东方凛呢?他做了皇帝后也是这样吗?所以他才背叛了她,因为他是皇帝,可以拥有后宫三千,享受万民爱戴,所以他抛弃了她,甚至,毒杀了她。
  又想到这些了,浣儿心底苦笑,却又忍不住继续猜测,东方凛,他后悔过吗?当初的他会料到有一天,她还能活着回来吗?如果他知道了,当时他还会这么残忍?这么决绝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瑾总感觉身后有双冰凉彻骨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是谁?皇后?宫女?太监?还是……
  他微微转首,看向身后长长的人行,一片规律而整齐的队列,与往常一样,与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并无半点不同。
  是他的错觉吗?可是那种凉入心扉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仿佛一柄利刃,从他的后背一剑贯穿至他的心脏,剑法之快,让他连疼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僵硬着窒息了。
  ***
  “阿敛,你又输了。”翔安宫内,随着一子落下,得意的男声轻快的响起,将白敛失神的魂魄拉了回来。
  “嗯?”白敛回眸,看着眼前黑白棋盘,随手丢下手中的黑子,淡定起身:“嗯,输了,我可以走了吗?”
  “喂。”对面男子忙一把将他拽住,面如冠玉的脸上委屈极了:“你难得回京一趟,这么就想走?不行,再来两盘,顶多我让你三子。”
  白敛扫他一眼,将这人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死扒开,表情平淡的道:“景王殿下英明,您就是让臣十子,臣也赢不了殿下。”
  对面男子因为他疏远的称呼而蹙起眉,不悦的嘟哝两声,委屈道:“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好,我就让你十子,咱们再来一盘,再来一盘。”
  “不了。”白敛理了理被拉皱的衣衫,淡淡道:“我该出宫了。”
  “你要出恭?好,我等你,要不要本王亲自送你去净房?”景王凑了凑脑袋,一脸嬉皮笑脸。
  白敛皱眉扫他一眼,二话不说,往外走去。
  景王连忙一跳,又八爪鱼似的将他缠上,拽紧他的胳膊,像个被遗弃的怨妇似的唉唉叫唤:“阿敛,我的好阿敛,人家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总是这么拒人千里呢,你这样,好伤人家的心啊……”
  白敛脸色一黑,素来清淡的脸上出现了龟裂,他咬咬牙,尽量保持冷静,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又怎么拽都拽不回,他怒了,刚想动用武力强行脱身,殿外高昂的通报声突然响起。
  “皇上驾到——”
  白敛动作一滞,景王也霎时愣住,两人对视一眼,景王眨了眨自己潋滟妖媚的桃花眼,倏地噗嗤一笑:“回自己的宫殿还要传报,几日不见,皇兄真是越发可爱了。”
  熟悉
  这话刚巧被踏步进殿的东方瑾听到,东方瑾微一挑眉,悠然一笑:“通报一声,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污了朕的眼睛。”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睨了白敛一眼。
  白敛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胳膊还被景王拽在怀里,便脸色阴黑的抽回手,冷冷的抛下一句“我走了”,便抬脚往外走。
  对于白敛这没大没小,不分尊卑的态度东方瑾显然是习惯了,只叮嘱一句:“记得从后门走。”便施施然的坐到了自己的龙椅上。
  景王这次倒没拦着白敛,他兀自坐回棋盘前,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迫带怨念的嘟哝:“皇兄要是再不回来,我肯定会被阿敛杀掉。”
  “那朕还真该晚点回来。”东方瑾轻蔑一笑,墨眸朝身畔的太监周九唤道:“将人带进来。”说完,又睨了景王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回避。”
  景王眉目一挑,忙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盅,笑呵呵的走过去,一双妖媚邪肆的桃花眼轻佻的眨了眨,暧昧的凑上去盯着东方瑾看了半晌,才古怪的问:“皇兄的表情……很高兴?”
  随手将人推开一些,东方瑾随口敷衍:“朕何时不高兴了?”
  “哦?”景王耸耸肩,一袭碧色锦袍衬得他俊逸如仙,仿佛林间仙子,翩若惊鸿。“难道我记错了,今晨早朝时,皇兄的心情可不太好吧?”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东方瑾眯着眼瞪他一眼,脸色倏地有些阴沉,俊美的容颜配上这沉郁的表情,让他看来就像秋雨湿润下的一口古井,从井口往下看,黑压压的一片,阴阴森森,泛着凉意。
  景王猛地感觉后背一沁,忙摸摸鼻子,识趣的窜进内殿,不敢再与盛怒下的皇兄同处一室。
  而翔安宫外,浣儿被嬷嬷反手扣押,一张清秀娟丽的小脸渗满了凉意,她抬眸淡淡的瞥了眼宫殿大门,目光冷峻凛厉。
  可倏的,她猛一下感觉后颈一热,一股熟悉的如芒之感,让她浑身一震,她快速的偏头,视线瞥向翔安宫右侧一角,那里一道黑影闪过,稍纵即逝,快得让她捕捉不及。
  又是这个人,在流华宫的梅院里这人就出现过,这会儿怎的又会出现在翔安宫?
  正在浣儿失神时,殿内一位身穿青绿色太监服,手拿浮尘的年轻太监走了出来,他扫了眼被扣住的浣儿,高傲的吩咐:“带进来。”
  翔安宫作为一国之君的寝宫,按理说,无论是装饰还是地理位置都该是整个皇宫最好的,可一进翔安宫,浣儿却感到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她举目四望,注意了一下院落中树木的排列,花草的摆放,还有殿宇的前门格局,越看她越心惊,这翔安宫的格局,竟被人摆出了“天煞局”。
  “天煞局”顾名思义,是格局阵法中,颇为邪气的一门局法,长久入住此局中的人,会被煞气沾染,命薄者朝夕丧命,就是命硬的也一生不顺,不过倒是多亏了东方瑾身为国君,有皇气遮掩,否则在这等地方住上一年,这整个翔安宫的人,怕是都要见阎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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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病
  进入主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富丽堂皇,金雕玉砌,浣儿冷笑着环顾一圈,心想,再精致的摆设也掩不了深藏在暗地里的杀气,这些不过是掩耳盗铃,装腔作势罢了。
  “你对朕的翔安宫很有兴趣?”凉凉的声音自高处传来,带着温润笑意,如绵延春风,扰人心湖。
  浣儿定目,毫不畏惧的看着上方之人,对上他似笑非笑的俊颜,她只淡淡敛眉,平静的问:“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奴婢?”
  东方瑾墨眸轻弯,笑了一声,挥挥手,将那两个嬷嬷遣退,才慵懒的靠在椅榻上,笑眯眯的问:“不装了?”
  双手获释,浣儿揉揉肩膀,无谓的道:“皇上慧眼如炬,奴婢这点小伎俩哪能逃得过皇上法眼。”
  “放肆。”太监周九一听这区区三等宫女竟敢对皇上出言讥讽,眉目一挑,翘着兰花指,细着嗓子就是一喝。
  浣儿心情本就不好,又听这人咋咋呼呼的,当即冷下脸,轻描的问:“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并非慧眼如炬?”
  “你……”周九眉头一皱,当即就想发作,可又想到皇上在场,便忍下了怒火,一脸委屈的望向高坐之上的九五之尊:“皇上,这贱婢没大没小,还请皇上恩准,让奴才教训教训她。”
  东方瑾仍旧笑得一脸春风,他扫了周九一眼,又看向浣儿,挑眉一应:“好。”
  浣儿凝目看向他,他如玉的面孔上带着恰合的浅笑,整个人犹如一只高贵优雅的豹子,恣意雍华。
  是要试探她吗?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
  浣儿冷哼,来的路上她便想好了,既然引子已经开始了,那她便没退路了,何不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将计划提前一些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顶多她万事小心一些就是了。
  周九到底年轻,一听皇上恩准,立刻耸着肩膀,一脸阴笑着走近,纤细的手指还配合似的故意拧了拧。
  看他逼近,浣儿眉目未动,只淡然的瞥他一眼,朗声问:“公公最近可是夜不能寐,失眠多动,夜半如厕的次数也多了?”
  周九一愣,奸险的表情一滞,下意识的眨眨眼,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浣儿温柔一笑,笑中潋滟芳华,明明不算娇艳的容貌却在这狡黠笑意下升放出无限光彩。“我还知道公公近些日子每日早起晚睡时,势必头疼欲裂,昏昏眩眩。”
  “你……”周九霎时激动了,女气的脸上露出既惊又喜的古怪之色:“你懂医?”
  浣儿勾唇,清澈的瞳眸弯成月牙状:“务须懂医,公公的症状并非体滞病理所致。”
  此话一出,不止周九错愕,就连斜躺在龙椅上的东方瑾都皱起了俊眉,墨眸狐疑的看向她。
  周九吃惊的仰头看了东方瑾一眼,沉下心思,才转眸又道:“太医院的院首大人亲自为杂家断症,说明了杂家这是修养不慎,体虚气弱所致,只要服用两剂安神之药,便能药到病除,这位姑娘莫非还有别的见解?”方才还是贱婢,一回头就成“姑娘”了。
  十日
  浣儿悠悠一笑,并未对这称呼多加嘲讽,只继续说:“若奴婢没猜错,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不久吧?”
  周九皱了皱眉,脸色突然有些不耐:“姑娘还需猜?杂家在皇上身边当差日子长短,这宫里还有谁不知道的吗?”话语中带着的讽刺,言下之意就是,这整个皇宫,上至皇后,下至各处宫女有谁不想靠拢皇上,而巴上皇上的第一要素,就是调查清楚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人,所以他周九打从来翔安宫当差的第一日,就收到了各院各宫的拉拢,就连太后,看到他也是和气三分的。
  浣儿一愣,很快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却不觉失笑,她倒是忘了这个,笑了一声,她又说:“是奴婢孤陋寡闻了,公公这症状并非病状,而是……气候。”
  “气候?”这话是龙椅上的东方瑾说的,他俊眉一挑,面容温润:“倒是个新说法,你的意思是,朕这翔安宫的气候影响了周九的身子?这么说还是朕的不是了?”
  浣儿淡笑一记:“皇上就是给奴婢天大胆子,奴婢也不敢抱有如此大不敬的想法,不过若是皇上宽容,能给奴婢十天,奴婢必能让周公公周身痊愈,并且永不复发。”
  “哦。”东方瑾挑眉:“你这拖延时辰的方法,有些老套了吧。”
  浣儿耸耸肩,一副听天由命,全无所谓的表情:“若是皇上不允也无妨,不过奴婢敢保证,周公公这病怕是要越演越烈了。”
  她话音一落,周九心尖立刻一颤,他想了想,便急不可耐的冲上去,贴着东方瑾的耳朵小声道:“皇上,奴才这身子是不要紧,可这宫女会医术,那倒是值得留为己用。”
  东方瑾稍稍抬眸,睨他一眼:“会医术算什么?整个太医院,就是个洒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