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30 17:20      字数:4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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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姐姐是在说笑呢,你这丫头别胡思乱想。”皇后温言细语道。
  玉妃柳眉一蹙,对于皇后这明显的偏帮行径大为不满……这做梦的是太后,送梅的是皇上,皇后却把一切罪过牵责到她头上,小心眼的处处找她的茬……哼,有本事找太后、皇上说道去,一国之后,不也就是个欺善怕恶,敢怒不敢言的主,只敢对她这矮人一截的贵妃撒气。
  白妃得了皇后凤口一开,演得更加起劲了:“妹妹今日初来流华宫,难免兴奋过度,无法自持。玉姐姐或许不知,其实妹妹还未入宫前,便对姐姐是心生仰慕了,还记得那年皇宫设宴,忠勇王领蒙古使节入宫朝圣,妹妹当时还只是随兄赴宴的区区内眷,居于下座,大殿上,听闻姐姐会于酒过三巡后,亲跳先朝含霏帝姬所创的‘梨盐舞’,妹妹当时可是激动极了,只是最后姐姐却突然罢跳,着实可惜。所以之后入宫,能与姐姐相见相处,妹妹可是极为雀跃……今日莽撞,若妹妹有口无心招怒了姐姐,还望姐姐海涵一二才是。”
  恨意
  白妃这话明明说得谦和有礼,兴奋时,仰慕时,失望时,表情入木三分,可偏偏这过于投入的深情摸样,却使得冷眼旁观的皇后差点噗笑出声,也使得本就耐性用尽的玉妃,更加怒火中烧。
  玉妃银牙紧咬,一双纤纤玉手,不知何时竟攥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她却并不觉得生痛,胸腔的愤怒反而如绝提洪水一般,渲涛成狂,像是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全数淹没。
  梨盐舞,梨盐舞,梨盐舞……白妃竟然提起这几乎被皇上勒令,成为皇宫禁词的“梨盐舞”。
  当年,她一双玉足,踏遍金銮大殿琉璃玉地,皇上对她爱不释手,夜夜要观她舞至疲乏才肯入睡。可这滔天的恩宠,却就因一场梨盐舞,而赫此终结,也因此,皇上曾婉转下旨,这后宫中,谁也不许再提起“梨盐舞”三个字。
  那是一场“意外”,一场让她腿断、小产,从此,她不仅不能跳舞,就还连繁衍龙嗣的机会都……都微乎其微的“意外”。
  也就因那场意外,皇上虽然对她事后怜惜,却终究不过数日,便难抵后宫瑰丽成群,对她,不闻不问了。
  那段时间,是她最恐怖的噩梦。
  虽然碍于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后的亲妹妹,事后她养好腿伤,也还是能得升贵妃,有幸助皇后协理六宫……可这表面的风光假象后,藏着却只是她千疮百孔的芳心。
  自那以后,她小心翼翼,服侍皇上时更加惶惶不安,就连身边稍稍貌美些的丫头宫女,她都防范得紧张兮兮,可是,尽管故作端庄,尽管冷艳高贵,尽管死命的维护着自己仅存的尊严,那又如何……内里,她还是那个,从宠冠六宫的玲珑佳人,变成断翼蝴蝶,只敢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可怜虫罢了。
  这些痛,是她的死穴,是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实,也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残忍,可今日,那本结痂成块,就算一辈子无法痊愈,也至少可以偶尔自欺欺人的黑暗疤痕,竟然被白妃无情的掀翻。
  她恨,恨白妃的放肆,恨老天的不公,恨皇上的薄情,更恨那个害她成为现在这个鬼样子的罪魁祸首……
  而这个人就是……
  她目光冰冷,浑身血液逆流,汹涌猩红的双眸放射出骇人嗜血的红光,她看着皇后,全身骨骼像是碎了一般刺痛……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害她变成这九重凤阙里最大最惨烈的笑话,就是她——
  眼看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庭院更加静谧了……
  香巧是玉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有些事尽管玉妃不说,她也能猜到,那场意外的真相她猜得到,眼下这诡秘的气氛后隐藏的阴谋,她也看得到……
  白妃一向与灵妃交好,今日却与皇后一道,不就是为了趁太后这场大梦,触碰了皇后逆鳞时,趁机激怒玉妃,借刀杀人,让玉妃与皇后搏命,她就坐收渔人之利了吗?
  化解
  还有皇后,看皇后那恣意勃发的表情,像是压根不将玉妃的愤怒放在眼里,可香巧注意到,皇后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却是严正以待,似乎只要玉妃一冲上去,这些人就会以以下犯上,惶惹凤颜的罪名,将玉妃反扣收押。
  香巧看得清透,心里也就越发纠结,她从小跟随玉妃,是玉妃的贴身宫女,按理应该对玉妃全心尽忠,可她的家人,却都在云家,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都是冠上云姓的家奴,而玉妃尽管是云家的二小姐,可皇后才是云家的大小姐,是老爷与夫人的心肝宝贝……
  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家人性命,她是不是……不应该多嘴?
  像是想通了这些,香巧敛眉垂首,双耳紧闭,决定让自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
  下头,浣儿将一切闹剧尽收眼底,而当她看到香巧乖诺的垂首时,她突然无声的笑了……
  这微妙的时刻,连个小宫女都有自己的权衡,却奈何精明一世的玉妃竟然忘记了理智,看着怒气蓬发的摸样,只怕是白妃触碰了她什么禁地,而这个禁地,关系到的却是她的亲姐姐,皇后吧?
  呵,皇宫,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愤怒凌驾于玉妃头顶,愤怒狂妄的喧洒着红火的赤光,这蛮横冲撞的赤光像是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吞噬,仇恨的颜色越来越深,心底的黑洞越来越暗……
  “玉妃姐姐,以后有缘,你能跳一次梨盐舞给妹妹看看吗?”白妃带着恳求的声音,就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将玉妃那仅存的意识彻底摧毁。
  她双拳奋发,掌心已经被尖锐的指甲刺满了鲜血,她面色深邃,浑身颤抖,似乎下一秒,她整个人就会冲上去,用她尖削的愤怒,森白的银牙,咬碎皇后的喉咙,让这个伪善残忍的女人,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再不复苏。
  空气中危险的气流越行越湍急,玉妃突然脚步一璇,手臂一扬,一个带着血光的巴掌眼看就要覆上皇后精美的脸颊了。
  皇后依旧笑着,笑得灿烂夺目,似乎就等着她的巴掌落下……呵,一个巴掌,换一条人命,不是很值吗?不过,她是玉妃的亲姐姐,她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如何,但是,多抓着敌人的一条小辫子,总是有备无患的,不是吗?
  掌风凛厉,手掌将近……一切似乎正往着大多数人预计而期待的方向,快乐的前进着……
  可万事,总有意外的……
  比如现在……
  浣儿清润柔绵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巧的,豁然响起:“回娘娘,奴婢就是那个懒漫散惰,怠忽职守的草木坊宫女浣儿,请娘娘责罚……”她的声音温柔娇弱,还带着点瑟瑟发抖的胆颤。
  清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乱了计划中人的一切谋略,玉妃手掌堪堪的停顿在皇后鬓边三寸之处,她浑身震荡,心腔如雷如鼓,似乎她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差点闯下弥天大祸。
  皇后几可不闻的眯了眯眼,对于这宫女不合时宜的出声,显得有些恼怒。
  白妃则暗暗咬牙,拳头紧攥,玉足轻跺……这临门一脚了,却偏偏落了空,她怎会不恨?
  下土
  玉妃晃神几瞬,后怕的感觉充斥心脏,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敛心神,理顺前因,这才颤抖的一弯手指,冰凉的指尖抚上皇后鬓角的青丝,为她轻轻一挽,唇角带着牵强笑意,哑着声音,面容苍白的道:“皇后发丝乱了。”说完,手也放了下来,双掌交于身后,手心却早已血汗交织。
  皇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目光略带不虞的扫向那奴颜婢色,背脊微躬的柳绿衫小宫女,口气不善的道:“亏你还知自己懒漫散惰,管事的命令你也敢忤逆,那本宫的责斥,你又认不认呢?”
  “奴婢认。”浣儿继续柔柔的回道,臻首一直微垂,额前碎发让皇后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恐惧居多,还是胆怯居多?
  也或者,她只是很平静的笑着,可是无人会知……
  玉妃经历方才一场心战,早已身心俱疲,她漫不经心的偏头,却看到这拔身而起,在紧急时刻,或许无意的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就是那让她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熟悉感的绿衫小宫女。
  她下意识的想启唇说点什么,可猛一对上白妃那发亮期待的双眸,与皇后那隐忍怒气的侧脸,她又生生的压下了出口的欲望。
  不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皇后已经硬插上手了,就算此事于情于理都是她流华宫的事,可皇后也于情于理,都有清理后宫任何人的权利。
  “认罪?那又该如何?”皇后目光一偏,扫向玉妃:“玉妃,后宫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说说,本宫该如何处罚这玩物丧志的可恶宫人?”
  玉妃双手藏袖,紧紧攥紧,面上却露出温润柔和的笑靥,淡淡的道:“论罪,该是罚一百大板。”
  “好。”皇后冷应一声,朝身后宫人淡淡一瞥,似是准备要她毓凤宫的人来执罚……
  玉妃心头一紧,连忙抢在皇后开口之前,先一步道:“香巧,将这宫女拖下去,仗法厅棍仗伺候,一百大板,一板子也不准少。”
  “是。”香巧急忙应道,抬脚就要去拉人……
  可皇后却微一眯眸,面色不善的打断道:“别麻烦了,就在这儿处刑吧。”
  玉妃生硬的扯了扯唇,涩笑道:“恐怕沾污了皇后娘娘凤目,这下作的奴人,哪里值得皇后如此费……”
  “玉妃,本宫已经决定了。”强硬的语气,明显是宣泄方才到嘴的鸭子,突然飞走的不满。
  玉妃纵然还想争取,可被皇后这么强势的瞪着,也终不能为了个宫女,当真与一国之后叫板。
  浣儿低颔着头,轻妙的莞尔一笑,唇畔恰了抹似笑非笑的冷意,突然娇怯柔弱的扬声道:“娘娘们……奴婢、奴婢死不足惜,只是眼下梅丛入土才是要紧,娘娘们可否恩准草木坊的宫人,先将这坑加紧驻了,迟了,这梅树若是枯了……”她声音细小,可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却也显得清晰,而她话一说完,整个小身板便似因为大胆进言,而紧张得瑟瑟发抖,如风中柳絮般了。
  玉妃眼前一亮,当即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这贱婢子说得倒是在理,看那斗车上的梅树,根上都是除了硬土的,若是干置久了,只怕真的活不了。”
  皇后怒气郁胸,自然不愿放任,玉妃还想再接再厉,可一旁的白妃却倏地一笑,侧到皇后耳畔道:“娘娘,这梅丛可是皇上赐的……”
  一句话,算是正中死穴,可这话也就只能白妃说,若是玉妃说了,情况必定火上浇油。
  皇后满心不悦,却还是点了头,白妃见状会心一笑,清亮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再次瞥到那土坛子里,看着那片白中带棕的泥地,眼中的期待之色越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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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姬
  吩咐了草木坊的宫女全院总动,十几人七手八脚,不过须臾的功夫,坑便驻好了。
  莲姑姑也顾不得身上衣裳沾了污秽,抹了抹额上热汗,便兴奋的嘟哝:“好了好了,终于好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松气。
  白妃看着泥地上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坑都现行了,可自己想见的东西却没见着,她不禁急躁起来,侧首瞥向身后一袭黛绿色宫装的娇俏宫女,等着她的解释。
  那宫女也是伸长了脖子往泥坛里望,可眼看自己埋东西的地方已经被挖开了,里头却什么也没有,她面上也煞时惨白起来,再对上白妃指责的目光,她只得频频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白妃咬咬牙,脚下一跺,说不出的愤怒。
  玉妃瞥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不解,不懂她又发什么疯了。
  坑驻好了,树也栽上了,这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原本荒废残骸的东庭,摇身一变,变是娇粉玉黛,梅香扑鼻了。
  细小的雪还若有似无的下着,点点滴滴并不妨碍谁,可满庭梅朵儿娇艳欲滴,衬着细白的雪点儿,却是说不出的景观宜人。
  看着这百株梅丛遍布整个庭院,皇后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的精光,不自觉的就开口:“这江南的梅,与咱们北方的,就是不同。”
  玉妃温婉一笑,像是听不懂她语中的歧义,只单纯的就事论事:“江南四季分明,北方总显得阴凉,地域不同,生出来的梅样,也就不同。”
  皇后冷笑,目光扫了眼四周,却并未再见那柳绿服的宫女身影,她不禁冷哼,口气带了些讥讽道:“玉妹妹似乎很喜欢那个宫女,不过看着是挺机灵的,也难怪你中意。”
  玉妃低低颔首,笑得谦逊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