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7 11:16      字数:5018
  “好吧,你对该从何处着手调查已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但你究竟想寻找什么东西呢?”
  “眼下我一点儿也想不出来。”布兰森坦率地说,“要是伯利斯顿的警方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我将回去,因为我确信可以发现某种东西,但愿我能发现它。我不是一个专业的调查人员,我只得凭猜测并靠上帝保佑去进行调查。”
  亨德森明白了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希望迈尔斯科夫能在这里。”
  “他是什么人?”
  “一个我认识的人。他在细菌战研究部工作。
  对于那里发生的情况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谣言。据说他们发现了一种能逼人走上绝境的饮料,也许是某种病毒传播开了。要是迈尔斯科夫在的话,他就能告诉我们。”
  “我们?”布兰森重复道,并带有强调的口吻。
  “这是你的问题,不过,我们俩一起在讨论,不是吗?”亨德森说道。
  “不错,我们是在讨论,但这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结果,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你连续不断地受到调查,并对此感到十分讨厌。因此你变得谨小慎微。最初你指责我受人利用,从另一个更具有劝诱力的角度来探听你的情况。”
  “噢,布兰森,我有权保留……”
  “你有事要隐瞒,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你决心继续隐瞒下去。毫无疑问,你对我的故事确实很感兴趣。毫无疑问,你也十分愿意与我一起来分析目前的情况,因为你觉得我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你现在只能采取这种态度,因为你无法确信这的确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也许是—个狡猾的诱饵,用来引你上钩,使你吐露真情。而你不允许个人的兴趣或同情心迫使自己吐露真情。”
  “且听我说……”
  “你听我说。”布兰森用坚定的口气对他说,“我们假定你也遇到了与我同样的麻烦,但你的幻觉在脑子里印得更深而你又没有通过调查来消除这种幻觉。显然,你如果坦白自己的罪行并说出受害者姓名的话,你就会遇到麻烦。根据你的观点,这种愚蠢的行为将使执法机构去寻找能判你有罪的证据。”
  “可是……”
  “然而,假定你告诉我,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在某个地方,你杀害了某个人;假定我把此事告诉了警方;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吗?他们会以宽容的、期待的笑容来欢迎我。他们会赐给我一把椅子和一杯咖啡。然后,他们想知道何时、何地以及这桩凶杀案是怎样发生的,还有是谁干的。我承认我无法告诉他们。于是他们会立即夺走椅子和咖啡,并一脚将我踢出门外。如果他们上门来找你,你又会怎么说呢?你会否定所有这一切,并告诉他们我是个疯子。警方就无法继续调查并且也不愿进行调查。
  他们已经够忙了,不会在这无用的废话上浪费时间。”
  亨德森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搔了搔头发。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看上去很不自在。
  “对于你的说教,你认为我该说些什么呢?”
  “我不想听姓名、日期或其他该死的细节。我只希望你对我直截了当的问题能作出明确的回答。
  说得清楚些,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是否真的相信自己曾杀害过某人?第二,你是否已经找到或曾经企图寻找任何能使你相信自己犯罪的证据?”
  对方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说:“是,也不是。”
  八、疑 点
  布兰森站起来说:“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一个人坐在船上,在虚幻的海洋中飘荡,就像生活在地狱中一般。当我知道有人与我在同一条船上时,我感到非常宽慰。你的感觉如何?”
  “感觉跟你一样。”
  “可惜我们无法找到其他人,不然我们俩可以一起劝他们说出真情。然后我们大家可以共同努力,去查明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侵害我们的头脑。”
  布兰森环视着四周,想寻找自己的帽子和衣服。
  亨德森担心地问道:“你要走吗?”
  “是的,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时候到了,我得走了。”
  “在这种时候你能去哪里?”
  布兰森惊奇地望了望手表说:“我去找个地方睡觉。如果实在无处可去,我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过夜。”
  “你没有开车来?”
  “没有,我把汽车留给了妻子。”
  “眼下你并不是在一个大都市。”亨德森提醒他说,“你的处境十分危险。下一班火车将在早上十点半开。你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呢?我这儿有—张空床。”
  “你真是太客气了!你肯定我没有打扰你吗?”
  “我很高兴能与你作伴。我们有共同之处。”
  “你说了实话。”布兰森重新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对方,“你准备怎么办?”
  “从你告诉我的情况来看,我必须采取某种行动。我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像你那样想到要调查。当初我应该立即想到这一点,但我却没有。我只想到了躲起来。”
  “一个较为充分的理由也许是因为你头脑中有一个藏身之处,而我却没有。”布兰森说,“我唯一能想到的较为偏僻的地方就是伯利斯顿。我去那里完全是因为我无法想出任何其他地方。”
  布兰森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也许我比你更感到害怕,害怕得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信。我认为你的头脑中产生了某种怀疑,从而促使你去了那里。人类毕竟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可能对此作出类似的但并非完全相同的反应。”
  “我想是的。”
  “再说我自己的问题。”亨德森继续说道,“我必须回去调查。只有傻瓜才不去调查。这样看来,要是老阿迪愿意的话,他就可以来我店里帮忙了。”
  “谁是老阿迪?”
  “那是一个曾经管理过这家五金店的人。在一次度假中他花了我不少钱,可他已多年没度假了。他享受到了一个72岁的人应该享受的乐趣,痛痛快快地度了一次假。10天前他回来了。自那以后,他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到处游荡。由于他闲得难受,有两次他曾对我暗示,如果我需要,他很乐意来这儿帮忙。要是我花时间去调查我过去的情况,我当然需要他帮忙。我已把许多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投资到五金店的生意中,我的生意即使停业一周也不行。如果老阿迪愿意暂时代管一下,我就能去一趟……”
  布兰森打断他的话说。“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在目前情况下,我看不出这有多大关系。毕竟你已把有关伯利斯顿的事对我说了。”
  “不错,但我觉得较为有把握时才告诉你的。
  我已作过调查,而你却没有。这就是我们完全不同的地方。在你尚未确信自己受到了幻觉的折磨之前,你会因我对你的情况了解不多,因而无法牵制你而感到宽慰。所以不要增加自己的烦恼,不要在我走后担心自己是否说得太多了。你现在的忧虑已经够受的了。我明白,对此我已有亲身体会。”
  “你在伯利斯顿已经有所收获了。”亨德森说。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有一件事情我很想知道。”
  “什么事情?”
  “假如你调查后发现所有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会不会因解除心中的忧虑而感到宽慰并继续从事五金生意?或出售五金店并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
  “工厂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他们已经让别人接替了我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会考虑那些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的人。”
  “要是他们非要你回去不可,怎么办?”
  “他们并没有这样做。有两个爱管闲事的官员曾唠唠叨叨地要我说出离厂的原因。这好像是唯一能使他们感兴趣的事。”亨德森无可奈何地叹了_口气,然后说道:“我击退了他们的进攻,他们无法使我改变主意。不久我便来到了这里,自那以后他们没有麻烦过我。我曾下过决心,要是他们追查我并再来打扰我的话,我下一步就要跨越国境了。”
  “其他人中大多数已跨越了国境。”
  “我知道。”
  “但愿我们能找到他们并能同他们谈谈。”布兰森再次说道。这时,他在考虑是否要告诉亨德森他已受到别人的追查,有一个狡猾的人正在监视他。但他略加思考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认为这样做会造成亨德森不必要的惊慌,而且毫无意义。于是他继续说:“将来你要做的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联系。”
  “我也这样认为。”
  “我时常给你打电话好吗?要是你再更换地址的话,你可以设法告诉我怎样跟你联系。我很想知道你调查的结果,你也同样希望知道我的结果。
  我们中有一人可能会偶然找到对另一人特别有启发的东西。我们这些疯子如不想被人关起来就必须团结起来。”
  “我完全赞同。只要你愿意,随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行。同样,如果我有值得告诉你的事,我就朝你家里打电话。”亨德森看了看钟,“好吧,我们去睡觉,怎么样?”
  “我已准备好了。”布兰森站起身,伸了伸手臂,打着哈欠,“明天还得跟警察打交道。在伯利斯顿时我就该向他们发出诱饵,但我当时缺乏胆量。你给了我不少勇气。”
  “你也给了我不少勇气。”亨德森说,“这是公平交易。”
  早上,亨德森想去火车站为他的客人送行。但布兰森不赞成。
  “我们不能让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呆在五金店内,我慢慢逛出去,就像一名顾客。”
  他俩握了握手便告别了。在店外,布兰森留心着里尔顿派来的暗探。唯一使他感到可疑的人,是站在附近的一个衣着褴褛的游手好闲者。当布兰森路过时,那人用迟钝的目光看着他。在街道远处布兰森回头望去,那人依然站在街遭拐弯处,并没有想跟踪他的意思。也许那位意料中的暗探过于精明,很难被人察觉,也许在他看来这只是一项可以随意敷衍的、草率的工作而已。
  在火车上,布兰森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在跟踪他。与来时一样,这次旅程他在原来的地点转换两次火车,其中一次他等了半小时。他利用了这半小时找了一个电话亭,给汉伯雷的警方打了一个电话。当电话接通时,他要求与警方负责人说话。对方接电话的人对此感到好奇,显示出一副爱管闲事的样子,不肯答应他的要求。直到布兰森发脾气并声称要挂断电话时,他才与警方负责人通上电话。
  “我是帕斯科警长。”一个听起来更深沉、更粗哑的声音说,“你是谁?打“我叫罗伯特·拉法格。”布兰森机智地说,“大约20年前我妹妹阿琳去了伯利斯顿,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返回。我们认为她大概与一个男人私奔了。你也知道,这是一种秘密的风流韵事。她是一个任性的、容易感情冲动的人。”
  “这一切与我有何相干?”帕斯科警长耐心地问道。
  “不曾暴露!不曾暴露!”布兰森紧张地暗自叫道。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胜利的感觉。
  布兰森继续说道:“最近我与来自你们镇的一个人聊天。他提到不久前,我忘了确切的时间,他说你们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个女孩的尸骨。根据发现的情况来看,这好像是一桩旧案。这使我感到不安。我不知道死者会不会是阿琳,你们是否找到了其他有助于证明受害者身份的证据?”
  “是谁告诉你的?你的一位朋友?”
  “不,只是一个偶然相识的人说的。”
  “你肯定他说的是汉伯雷?”
  “他说这事刚好发生在伯利斯顿镇外。那是你管辖的地区,不是吗?”
  “当然是。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会知道的。但我们并不知道此事。”
  “你是说……”
  “我们并没有发现尸骨,拉法格先生。你是否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妹妹被人杀害了?”
  “恐怕没有。只是因为我们已多年没有得到她的音信了,上述消息使我产生了这种忧虑。”
  “告诉你的那个人认识你妹妹吗?”
  “不认识。”
  “你没有将你妹妹的情况告诉他?”
  “绝对没有。”
  “那么,他告诉你的只是他的想象。”
  “也许是吧。”布兰森表示承认。他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想用电话拖住自己以便抓他的意思。“但我不明白那人的意图。他对我讲一个虚构的故事,可他自己一无所获。”
  “他获得了一位听众。”帕斯科警长带着嘲弄的口吻说,“正如吸毒者需要往手臂上打针一样,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