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
尘小春 更新:2021-04-30 17:16 字数:4963
只是刚开春不久,夕鸢便接到一个久违的帖子,竟是萧府下的。
“我们太太说了,久不见小姐,挂念的很,特请小姐过去吃茶说话。”来传话的婆子一脸恭敬,堆满了笑意,“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空,是否肯赏脸过去?”
夕鸢将那帖子放在手里,反复看了两次,笑了笑道:“还劳烦嫂子亲自跑来一趟,打发个小厮来不就得了,云谨快给嫂子上茶和点心。”
那婆子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咱们也是听太太的差遣,小姐千万不要这样客气。太太还等着我过去回话,小姐瞧瞧这是能不能应下?”
“萧夫人特意请嫂子送了帖子来,我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懂礼数了么?劳烦嫂子告诉夫人一声,明儿个一早我就过去叨扰。”
“哪里是叨扰呢,夫人知道了必定欣喜,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也不要云谨去送,笑了又笑的走出门去。等那婆子走后,云谨低声道:“小姐真要过去么?这萧夫人同咱们有许多日子没有来往了,如今怎么忽然又要下帖子请小姐。这两日楚公子不在苏州,若是弄出什么麻烦事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能有什么事儿,她请我过去,大约也就是说说话罢,你怎么把她想的跟洪水猛兽一样?”夕鸢不觉好笑,随口道,“再说了,她若真相对我怎么样,我也不会任由她为所欲为啊,你不用那么担心。明日一早你去铺子,我去萧府,至多正午前后也就回来了,她若要留我用饭我也不用,这样可放心了?”
云谨听她这样说了,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又叮嘱夕鸢遇上那兄妹俩也别生口舌,交代了一通话才肯作罢。
次日一早,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云谨便又想劝她别出门去,夕鸢伸头瞧了瞧外头的雨势,“也不算大雨,再说我又不是走着过去,淋不到多少的。你从昨儿个开始,就一直劝我别去萧府,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奴婢也说不好,只是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稳,打今儿个早起,这右眼皮又跳了两下,便觉得……”
“便觉得那萧夫人要害我?你未变太多虑了,她也不是头一次见我,要有害我的心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夕鸢今日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长发,没有多余坠饰,却更显出尘,柔声宽慰她道,“你就是关心则乱,我倒也很是好奇,她忽然下帖子给我所为何事。好了好了,我该走了,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罢。”
云谨的担忧夕鸢有些不大明白,只是萧夫人突如其来的找她,相信必定有事。
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还要见了她的面,才能知道。
夕鸢到了萧宅之后,那天来传话的婆子引着她走进一间偏厅里头,笑着端了茶水点心来,“小姐先坐一会儿,太太正在佛堂诵经,一会儿念完了经文,就过来见小姐。”
“不急,诵经礼佛的事情要紧,我在这儿自己先坐一会儿罢,嫂子去忙活就好,不必管我。”
那婆子哎哎的应了几声,一笑露出少许黄牙,看的夕鸢心头有些许不适。她又替夕鸢斟满了茶水,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夕鸢见着屋里的架子上还放了几本书,一时无趣便拿起一本来翻看,只当打发时间了。
这萧夫人倒也真有意思,一大清早请她过来,自己又窝在佛堂念经,倒还真不怕怠慢了自己。
只是这屋子倒也真怪,连窗子都没支开一扇,夕鸢在这屋里坐的久了,慢慢就觉得有些气闷。
她起身走到窗旁,想支起半扇窗子透透气,谁知推了一把那窗子竟然纹丝不动。她诧异的又加大力道,谁知竟还是不成,再换了别的几扇,也是一样,仿佛是让人给钉死了的。
夕鸢怔了怔,忽然醒过神来似的,快步走到门前,用力去推那门板。果真不出意料,门也没法打开,每推一下还能听到外头锁头摇晃的声响,竟是从外头给锁起来了。
她不可置信的用力拍了拍门,向外喊道,“有人在外头么?有没有人?”其实她心里早已猜到,费这一番功夫不过是徒劳而已,对方显然是有了预谋,将她骗到府中,而后又困在这里。
是萧夫人的主意?难道真的让云谨给猜中了,她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不成?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要是因为萧红袖的事情,她想跟自己算账早就找上门来了,何必等了个把月直到现在。
或者,是因为她忌讳着楚离?所以趁着楚离这两日不在城中,便将自己绑来,好杀之而后快?
夕鸢背上冒出寒气来,看那萧夫人长得慈眉善目,又吃斋念佛,该不会这样歹毒吧。
又或者,她不想杀自己,只是想把自己弄来给点教训?她顿时想到了还珠格格里阴狠毒辣的容嬷嬷,拿着一把小银针把紫薇戳掉了半条命的事情,这儿弄得密不透风,看起来也像个“小黑屋”,难道一会儿萧夫人就要捏着小针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了?
越想就越不着边际,但她可以断定,把她关在这里的人无论是不是萧夫人,都一定没存什么善意。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从这儿出去才行,否则身子让人困着,想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可是……从哪儿走呢?
这屋子方方正正,门锁着,窗户钉死了,屋顶也没有什么缝隙,就算是有,她也上不去房梁啊。
夕鸢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能够砸开那窗子的。只是却发现这屋里最坚硬的东西大约也就是那个铜制烛台,她将蜡烛取下,试着砸了砸,却发现敲击窗户的声音十分厚钝,似乎根本就敲不到外头。
想来也对,自己方才从外头进屋时,并没瞧出这屋子的窗户有什么异样。夕鸢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必定是这窗子在造的时候就做了两层,外头一层被浇筑封死,这样即便弄开了里头的一层,也打不开外头那扇。
这难道是萧家刻意做出来的禁室么?
正在她来来回回走动着想法子时,却听见外面铁链声音一动,传来开锁的声音。
夕鸢眸子一亮,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前去,谁知还不待她走到门边,那门锁就被再度锁上。只是地上多了一样东西,想必是方才开锁之人丢了进来的。
她凝眸望去,发现竟是一截熏香。
夕鸢想也不想,上前便一脚踩灭,只是屋里毕竟已经弥漫了少许,再加上这屋子密不透风,迟早也会让她吸进去些。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先是锁了她,现在又扔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迷香进来,跟她就有那么重的深仇大恨么?
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也算明白了,这人既然把她关在这儿,就是有万全的把握知道她逃不出去。与其再费劲挣扎,倒还不如安之若素,等着看看对方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既然关了她,就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会出来露面的。
夕鸢坐在屋里,连日头都瞧不见,全然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她早上出门前并没吃太多的东西,幸好这屋里还有些茶水点心,饿了渴了还能垫一垫肚子。只是她见屋里渐渐暗了下来,便想到自己大概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云谨见她久久不归,只怕要急死了。就算她性子再怎么沉稳,这会儿只怕也上萧府来问过了,可不必说,势必是无功而返。
她便这样静静坐着,看四下一点点的越变越黑,心里却比开始沉稳了许多,只等着那人现身露面。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刚才那香的影响,手上总觉得有些无力,虽不至于头脑发昏,但筋骨仿佛都比平时钝了几分。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缕光线从缝隙进入屋中,门被从外推开,夕鸢借着月光打量那人的身形模样,看清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并非是她假想了半天的萧夫人,也不是恨她入股的萧红袖,而是那个一直为了楚离不肯娶亲,萧府的大公子萧远山。
他走进来时,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只红烛,进屋后先将几个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屋里便顿时明亮起来。
夕鸢抿了抿唇,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笑道:“萧公子,好久不见了,我在这儿等令堂可是等了大半日了,也不知道贵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萧公子来了,是否可以同我说个明白?”
萧远山坐在夕鸢对面的圈椅中,说话倒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语气,反而很是客气,“这一天只有茶水点心果腹,想必顾小姐是饿坏了罢?无妨,顾小姐听我说完之后,马上就能离开。”
夕鸢含笑颔首,“愿闻其详。”
“实不相瞒,今日并非是家母下的帖子,而是我请的顾小姐。只是我与顾小姐渊源不深,怕请不到你这位贵客,便只好冒用了家母的名号。我请顾小姐过来,也不为别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请你离开苏州城。”
夕鸢见他前来,便已经猜到了大半,“萧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让我离开苏州城,是不是为了楚离?”
萧远山倒也好不避忌,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离儿,我才非要让你离开这儿不可。”
“萧公子是为了令妹?”
“也是,也不全是,离儿迟早要娶亲,可他如今对萧家便已是很不亲近,往后只怕更要疏远。唯独能够和他保持牵系的法子,一是他永不娶亲,二是他娶的女人是我的亲妹妹。这是两个法子,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不能有你在其中搀和。”萧远山此刻的模样精明无比,一字一句都说的分明,“顾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离开苏州城,我可以给比你此刻身家再多一倍的银子。”
夕鸢看着他这幅模样,面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跳起来抽他。
若不是因为那个倒霉迷香,搞得自己现在没了大半的力气,这萧远山的子孙根早就让她踹弯了。
“萧公子好谋算,可是公子难道没想过,我要是不肯呢?”
萧远山竟然笑意更浓,只是看在夕鸢眼里,除了让人恶心之外,再没旁的效果。他悠悠看着夕鸢,不紧不慢道,“若是不肯,那就只好咱们都受些罪了,顾小姐在这儿待了一整日,也是时候该歇息就寝了。”
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竟开始宽衣解带。
夕鸢怔了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你……你不是喜欢楚离么?这好男风的性子,对女人也能……也能……?”
“所以我才说,你和我都要受些罪,不过顾小姐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负责,明日我便打发人,上你宅院去提亲。”说话间,萧远山已经解开了一件外袍。
这人……是疯了不成?
夕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在盘算,自己这会儿没有力气,是不是该借用点什么东西来对付这变态的子孙根?
那个茶杯看起来小了点,茶壶倒还可以考虑,烛台上的红烛不断滴着蜡泪,要是用那个浇上去……
正在夕鸢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忽然门边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下,那门板竟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章 小惩大诫,我喜欢你
这一声巨响不仅引去了夕鸢的目光,且也吓得萧远山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门外。
楚离面容冷肃,是夕鸢从未见过的阴沉模样,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凉风从他的背后吹进屋里,掀起他的青丝长发和衣摆,舞动的宛如妖媚一般。
“远山,你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寒冰利刃一样的魄力传入耳中。
虽然他没说什么,也还没做什么,只是负手进屋,踩在那门板上。只是夕鸢却觉得,这是她见过楚离最生气的一次,简直就是山洪爆发的级别。
夕鸢现在看着萧远山,只觉得他脑门上刻上了“死定了”三个字。
只是萧远山却仿佛没有发觉,有些忙乱的将衣服理好,又干干笑道:“离儿,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这一路想必也累坏了罢?”
“我若是不来,你会对她如何?”
楚离并没有直接一个天马流星拳或是佛山无影脚撂倒萧远山,而是像闲话聊天一样问起话来,萧远山眼眸一转,笑着作势要拉夕鸢,“离儿,你也是大人了,该懂什么叫郎情妾意,什么叫你情我愿。这种事情,恐怕不大好宣之于口吧?”
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夕鸢简直想一巴掌糊上去,这可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所谓的睁眼说瞎话,也就不过如此了罢。
她打定了主意,萧远山只要敢碰到她手臂一下,就算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她也要踹死这个王八蛋。谁知萧远山还未曾近身,夕鸢便觉得腕子一紧,被拉着往后退去几步,落入一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