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4-30 17:16      字数:4940
  宇文哲淡淡一笑,轻轻晃着琉璃盏中的西凤酒道,“老六嘴皮子总是活泛,看来合该让皇兄先给你指一位王妃,好生管束着。”
  “六弟年纪还小呢,只怕不肯早早成家,被人绑着。”李氏轻轻摇着手中团扇,轻笑着道,“不过六弟若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可要早早定下,免得阴差阳错,自己的心上人成了旁人的媳妇。”
  夕鸢不动声色,起身为宇文昊斟酒道,“虽说今儿个喝的是西凤酒,不算烈的,但王爷也少喝些才好,身子要紧呢。”
  “小嫂说的是,依我看啊,这娶妻的上佳人选,最好是像四嫂这般的。温柔贤惠,沉静大方,四哥实在是好福气,能够得一位这样好的贤妻。”宇文渊不过刚刚十四,心性未定,并不止这话说了听在各人耳中,会有如何的不同。
  宇文渊说者无意,在座几人听了却是心思各异,宇文昊微微一哂,执起夕鸢白皙指尖拢于掌心道,“你四嫂自然是好的,这样的福气,我也甚为珍视。”
  夕鸢报以一笑,柔声道,“妾身亦是如此。”
  宇文哲眸光微微黯了一黯,仰首独自喝下一杯酒去。
  李氏在旁笑盈盈的瞧着,缓缓扇着手中的团扇,声音柔婉的为众人劝酒劝菜,一副贤惠模样。
  这一顿饭,倒果真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兄弟间只是说了说近日各处的趣事,虽也提了几句朝堂只是,也是草草带过。宴饮过半之后,云谨在旁提醒道,“王妃不是还炖了栗子羹在厨下?当下应该也快好了。”
  夕鸢颔首笑道,“是了,若不是你提醒,我都险些忘了。王爷,妾身去瞧瞧那栗子羹,知道六弟素来喜欢,便备下了。”
  宇文渊来往王府次数多些,又年岁稍小,咧嘴笑道,“到底是四嫂待我上心,我就先多谢四嫂了。”
  宇文昊笑道:“瞧瞧,老六一听见吃的,这嘴都笑开了。你去罢,这会儿凉了,你若觉得衣裳穿的单薄了,便去添一件衣裳也好。”
  夕鸢委身一福,含笑退了出来,走到殿外许久之后,云谨方低声道,“方才李侧妃说那话时,可吓坏奴婢了,万一王爷心里起了芥蒂,那可怎么好。”
  “她哪里会觉得我好呢?不过是日夜盼着我能够不好罢了,王爷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应当没有大事。”夕鸢眸光泛冷,伸手折了一只桃花枝杈,冷哼道,“无妨,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总不会像徐氏一般不中用。”
  她将手中的枝杈随手抛去,却在此刻听到一声吱呀声响,夕鸢回眸望去,心中陡然一惊,连忙低头道,“睿亲王安好。”
  宇文哲不知何时过来的,面上总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有些难以开怀之事。他瞧了夕鸢片刻,而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方才既喊了我三哥,何苦还要改口,四弟妹不必多礼。”
  “三哥不在里头坐着,怎么倒出来了?”夕鸢抬眸微笑,态度亲和中自带了一分疏离之意,端庄有礼的瞧着宇文哲。
  “坐久了气闷的很,出来醒醒酒。”宇文哲负手而立,柔和的目光落在夕鸢身上,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片尽是花木,红粉相叠,一簇簇的开的甚是好看。宇文哲眉目如刻,眸中似愁非愁,竟如画一般,让人有些难以挪开目光。
  “三哥可是有什么心烦之事?”话一出口,夕鸢便有些后悔,迅速将眸光挪开,轻声道,“是妾身多事了,三哥切莫见怪。”
  “怎会,你心思纯善,会这样问必定是一番好意,我又岂会不知。”宇文哲的眼中闪过一丝欢喜之色,目光愈加温柔,静默片刻后方开口问道,“你……在这儿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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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天气真热啊,呆在家里就不想出门了TAT
  第十九章 王爷自重,不想同房!
  此时日头已经西沉,却还有一丝微红余光,清风卷着花气幽香扑面而来,四下寂静如斯,仿佛一切尘嚣都离得极远。
  夕鸢心中轻轻咯噔一下,敛眸沉声道:“三哥这话问的很有意思,妾身乃是端亲王妃,这端亲王府便是妾身的家,岂有不好之说?”
  “因我母妃一念之差,累的你名声受损,每每想起此事,我心中总是十分的过意不去。”宇文哲低声轻叹,眉目间含着淡淡的愁绪,“不仅是愧对于你,更多的是我心头的悔意难消。”
  “三哥怕是方才喝多了酒罢,怎么说的话妾身都听不懂了?”夕鸢含笑同云谨吩咐道,“一会儿让人做些醒酒汤来,各位爷都喝了不少,别醉后失言,闹出什么笑话来。”
  云谨忙笑道:“是,奴婢知道了,这会儿有些起风了,王妃回去更衣罢。”
  夕鸢颔首,同宇文哲道了声告辞,转身正要离去,却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云谨惊得低叫出声,夕鸢眸子猛的瞪大,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哲,而后极快沉下心神,厉声道,“睿亲王难道真的喝糊涂了不成?可知男女授受不亲,这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我的名声才是真正给坏了个彻底!请王爷放手!”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宇文哲眉头微动,忽如梦初醒一般,放开夕鸢手腕且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是我失态了,绝无冒犯之意,只是……罢了,你若是过得好,我便也可放心了。”
  夕鸢深深吁了口气,眸子扫了一眼四下,本想就此离去。可心里总是有个疑惑,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既然知道失态,就请往后莫要再犯,妾身与王爷应当从未见过,无论王爷是出于什么原因目的,妾身都希望与王爷彼此除了敬重之外,再无其他。”
  宇文哲凝视着她的眸子,语态温柔,“你或许不记得了,有两回我去给太后请安,都遇上你从太后那儿出来。所以咱们并非是未曾见过,只是造化弄人,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造化也好,机缘也罢,王爷是聪明人,应当明白这样的事情,与你与我都没有好处。”夕鸢神情疏离,客气中自有一股冷淡之色,“妾身还要先去更衣,先行告辞了。”
  宇文哲这次再未加阻拦,只是站在远处遥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老四内宠颇多,你嫁给了他,当真过得很好么?说到底,也是我对不住你,若没有与我的婚约在先,想必你也能活得更自在些。”
  夕鸢同云谨疾步走了一阵子,只待再也瞧不见宇文哲的身影后,夕鸢方长长舒出口气,倚着水边扶栏靠坐下来,低声道,“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往外吐露半字,否则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我死的。”
  云谨连忙颔首,凝眉正色道,“幸好那儿僻静,没让旁人瞧去,这三王爷也真是的,便是喝多了就酒,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倘若落入王爷太妃的耳中,那还了得了?”
  “他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不管从前我与他有什么婚约瓜葛,如今我都已经是端亲王的妻子,是他弟弟的正妃。他不是糊涂人,这样的错应当不会再犯了,否则别说我一己之身不保,他堂堂亲王的名声,岂不也是付诸东流?”夕鸢轻抚着胸口,微微眯起眸子道,“我信他是聪明人,今晚只是酒后失言,忘了便是。”
  她站起身子,掸了掸袖口尘烟,沉声道,“陪我去更衣,别让王爷和贵客久等。”
  待她回了宴席之后,见宇文哲早已回去,夕鸢刻意不去瞧他,只同宇文昊盈盈笑道:“妾身方才吩咐厨下做了些解酒汤,一会儿王爷用些,免得到了夜里觉得头疼。”
  宇文昊笑道:“到底是你最贴心的。”
  宇文渊打趣道:“四嫂不过是为了四哥贴心,我和三哥是沾了四哥的光呢。”
  “我是王爷发妻,自然要为王爷贴心。”夕鸢抿唇一笑,神情自若。
  宇文哲见了之后,眸光又黯了一黯,淡笑举杯,“四弟真是好福气,为兄敬你一杯,愿你与弟妹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样的时候如何少的了我?弟弟也敬四哥一杯,愿四哥与四嫂早生贵子。”宇文渊兴致勃勃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这一场家宴,到最后恐怕只有宇文渊一人是畅快而归,待几人走了之后,李氏同夕鸢相携回房,李氏忽然轻声道,“听说王妃从前还因睿亲王府退婚而伤心欲绝,妾身只当王妃怨恨睿亲王已久,却没想到能够如此和睦,王妃当真好心性。”
  “伤心欲绝?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竟不知道,只不过是那阵子时气不好,我出门少些,外头竟传成了这个样子。”夕鸢微微一哂,淡然道,“姐姐若是有这个空闲,还是好好看顾兰珍郡主罢,大郡主身旁的奶娘起了异心,和徐氏勾结坑害大郡主之事,如今想起来我还觉得心有余悸。兰珍郡主小小年纪,冰雪可爱,若是也受了那样的苦楚,那可怎么好呢?”
  李氏面色微变,抬眸看着夕鸢,笑意端庄,“多谢王妃关怀,有王妃的体恤,太妃和王爷的疼爱,兰珍郡主自然能够安然长大。倒是方才,王妃去更衣不久,睿亲王便也跟着走了出去,说要醒酒,还不要人跟着。王妃去了多时,不知可见着睿亲王了没有?”
  “我更衣乃是往内室去,王爷醒酒应当是去庭院之中,如何能够遇上?”夕鸢一笑,而后又作不解道,“好端端怎么问起了这个,姐姐莫不是疑心我和睿亲王吧?”
  李氏眼波似流水般柔婉动人,笑容亲切道:“岂会呢?王妃对王爷一片痴心,王爷亦对王妃珍爱有加。妾身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绝没有旁的意思,这样的龌龊事情,妾身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既是这样,那便好了,姐姐想必也要回去照看郡主,我便不留你了。”夕鸢正想和李氏在岔口处分别开来,忽然见宇文昊身边的小厮长喜一路小跑了过来,到她跟前请了个安,笑嘻嘻道,“见过王妃,王爷方才说了,将书房公文看完之后,便要去王妃那儿歇息呢。”
  他这话一出,李氏面色霎时一沉,在旁似笑非笑道,“刚刚还说王爷爱重王妃,果然如此,妾身先行告退。”
  她却不知,夕鸢若不是脸上控制得当,其实那幽怨之色比她还要多出几倍来。
  夕鸢轻轻扶着额头,掩住一脸的惨不忍睹,柔声说了句,“知道了,晚上我等着王爷过来。”
  不都好些日子没来过了么,面上相敬如宾还不够,非得滚了床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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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夜半私语
  晚上宇文昊过来的时候,已不见在朝露芳华轩那般微醺的模样,神智清明,面带笑意。夕鸢正要放下手中篦子起身相迎,宇文昊摁了她的肩膀道,“不必拘礼了,我今日过来的晚,你若困了就该先睡下才是。”
  “王爷日理万机都不觉得困,妾身又岂会乏累呢?”夕鸢望着镜中宇文昊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轻笑道,“倒是有个事要同王爷商量,徐氏被休弃之后,她那屋子便空下来了。她性喜奢华,屋子里头也是富丽堂皇,若是就这么空着,未免也可惜了。”
  “恩,那依你之见呢?”
  “徐氏的屋子位置极好,日头也充足,兰清的病久不见好,怕也是因为那屋子里头病气散不出去的缘故。妾身想着,不如让兰清搬到徐氏的屋子里头去,一来为着养病,二来离我这儿也近些,平日方便照看她。”
  宇文昊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床榻坐下又同她招了招手,待她到了身旁时方道,“你仿佛对兰清格外不同,上一回若不是她,也不能让徐氏栽赃与你。怎么你对她倒是疼爱更胜从前,丝毫不见介怀呢?”
  “兰清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她身子不好,在府中又受人欺凌……分明是长女身份,却因生母而受到牵连。王爷虽然有心疼爱,毕竟不太过问闺阁琐事,太妃身子不好,难免也顾及不上。”夕鸢缓缓坐下,轻叹道,“我是推己及人,如今既能够待她好一些,便不想让她受太多委屈。”
  她说这话时,烛火依依映着她容颜姣好的侧脸,琼姿如玉,却含着一抹情愁。
  这个模样的夕鸢,是宇文昊平素最为少见的。
  “总以为你是个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没想到也有这样感慨的时候。相府中的事情,我从前也颇有耳闻,你爹在朝中最是沉稳精明的,在家中……却到底亏欠了你。我也是父亲,自然不愿我的女儿来日同你这般,每每想起便十分伤感。如此就依你所说罢,这两日让人将嫣然阁整理出来,给兰清住。”
  夕鸢抿唇一笑,淡淡道:“兰清比我幸运许多,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