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尘小春 更新:2021-04-30 17:16 字数:4881
?”染香只觉得她这一个早上,性子只跟换了个人似的,比从前不知沉稳了多少。如今她只让夕鸢这样一瞥,无端端心里头便提了起来,半分也不敢松懈,忙道,“太妃不是说了,这事儿不急,那账目本子和钥匙,这会儿只怕还在李侧妃那儿。大约过了午后,就着人送来了吧。”不急?夕鸢不屑一笑,她当然不急着让我碰这些了,府里头的权柄,握在她嫡亲侄女手中,在她看来可不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夕鸢的眸光变深了几分,唇角凝笑,我好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哪儿能就让你们当个软柿子来捏呢?那名义上的老公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无论自己往后想脱身还是长住,总要在这府里先站住脚跟才好。她这会儿倒是有些明白王熙凤为何要一味抓着钱权不放,倘若在四下根本没人可以让她依靠倚仗的时候,钱和权这两样东西,确实是最可靠不过了。她边走边盘算着这些,等刚回了屋里坐下,便见着从门外进来几个婢女和小厮,一应上前请安道:“奴才们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夕鸢见了,倒也不忙着喊这些人起来,只看着跪在最前头的一男一女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他二人见状连忙俯身道,“奴才长桂、奴婢云谨,参见王妃。”夕鸢抬眼瞧了瞧他们,笑意不温不火,慢悠悠道,“恩,我瞧着你们二人,在这众人之中便显得格外稳妥些,在这府中多久了?”长桂倒像是个很机灵的,眼睛虽小却显得十分灵动,他冲着夕鸢十分讨巧的笑了一笑,道:“奴才是打小就在府里头的,侧妃听说王妃进了府,恐怕王妃这儿没有得力的人用。又见小的还不算太粗苯,便指了奴才过来伺候。”“奴婢倒不是王府中的老人儿,奴婢从前是宫中服侍太后的宫女,因着年岁到了,太后又想到王妃新婚之事,便放了奴婢出来,特来服侍王妃。”云谨抬眸看向夕鸢,面容沉稳大方,不卑不亢,“奴婢往后便是王妃的人,自当尽心竭力,为王妃效力。”夕鸢对他们这番话语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却是想起另一事来,同长桂问道,“你既然从前是侧妃身边的人,可知道这府里头的从前的账目,是否都是由侧妃过目的?”长桂不解其意,只得笑着点了点头。“我初来王府,许多的事情都还摸不着门路,不过这也不打紧,假以时日也便熟了。”她的眸子缓缓扫过下首众人,漫不经心似的道,“你们心里头,各自有各自的主意并不打紧,只需要谨记自己的主子是谁便好。主子的事儿,也容不得你们在下头嚼舌头根子,若是让我发现了谁管不住自个儿的舌头,那我到时候也自然有根治的法子。”下头众人心头一凛,俱是没有想到这位王妃头一日便说出这样厉害的话来,他们有些人心里头虽不服气,想着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晦气人,在这会儿却也不敢不从,俱都恭顺的叩首应声。夕鸢何尝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只不过这是头一步,气势总要先端出来些的。她随手一挥,命染香分发下去了些赏银,又同长桂道:“你既然是李侧妃身边的老人儿,那便由你过去将账目和钥匙从她那儿取过来罢,替我同李侧妃说,过去辛苦了她。这往后,料理王府的琐碎事情,自有我来担当了。”她的眸光凛冽,斜睨着长桂道:“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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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后传召
长桂倒是十分利索,极快便赶了回来,手中不仅拿了账目和一个匣子,身旁还跟了个人。
“奴才长顺叩见王妃,王妃金安。”那人同长桂一同跪下,挂着笑道,“奴才是府里头料理账房的,长桂正是奴才的犬子。本该一早便来向王妃请安的,刚刚却被李侧妃喊去查账目,还望王妃莫要怪罪奴才。”
夕鸢挑起眼睛瞧了长顺一眼,伸出手含笑道:“起吧,你打理着账房,事情自然多些,没什么可怪罪的。”她顿了顿又问道,“怎么不见总管?”
长顺低眉顺眼的笑道:“总管去外头的铺子上了,听闻近日外头有些事,王爷便命总管前去瞧瞧,一时只怕还回不来。”
她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命染香从长桂手中接过账本和钥匙匣子,翻了几页后道:“往后这府里头的大小事情,你只管前来回我便是,一应的开支和收租,也都报上来告诉我就是。”
“这……”长顺颇有犹豫,踟蹰开口,“这些事儿,本当是这样的,只不过刚才李侧妃说,王妃初初入府,恐怕对府里的事务还不很熟悉,还是让她……”
“今儿个不熟,明儿个不熟,难不成一个月两个月,还会不熟么?”夕鸢向他投去目光,将账本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端声道,“太妃身子不好,如今我既然嫁入王府,理应替她分忧。至于李侧妃,她的话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遇着了不懂的地方,自会向她讨教。”
自然了,这个不会的地方,夕鸢想来也不会让它存在太多。
笑话啊,经济学的硕士,难道还看不懂账么?这才是她老本行呢。
长桂和长顺父子对视一眼,互相换了个眼色,长桂忙赔笑道:“是了是了,王妃说的自然不错,只是刚才奴才去取账目的时候,侧妃说了还有些没弄完的地方,请王妃看完之后暂且先送回去呢。要不……奴才先替侧妃将账目送去,等侧妃料理完今日的,再作商榷?”
“何必这样麻烦,送来拿去的,若是有没做完的,着人到我这儿来做完了就是,我也正好跟着学学了。”夕鸢笑意盈盈,眸中却不见半分欢愉之色,托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后悠悠道,“难不成,你们是不放心我来料理这些?”
长顺忙道:“奴才岂敢,王妃既这样说了,那咱们往后只来回了王妃就是。”
夕鸢一笑,起身扶了长顺和长桂道,“知道你们父子都是忠心的,往后我还少不得有倚仗你们的地方呢。”
两人忙道不敢,夕鸢又命染香特赏了长顺,才打发了他们下去。等下人散去之后,夕鸢舒出口气,同染香道:“去将那账目给我拿来。”
染香取来账目,又有些不解道:“小姐从前在府里,对管家这样的事一贯不很上心,如今怎么倒不嫌繁琐,要亲力亲为了呢?”
夕鸢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傻丫头,我在这府里头,你方才也瞧清楚了,下头那些个人,只怕除了云谨之外,没有一个是诚心服气我的。”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口气有些唏嘘,“在这府里头,如今我能抓住的便是这些,自然要紧紧抓着不能放手。”
“小姐……”染香有些担忧,轻声道,“奴婢总怕,小姐过的不快活。”
夕鸢摇头轻笑,眸光潋滟,“我若在王府也一声不吭,任人欺凌,岂不就是走了娘的旧路?堂堂正妻,明媒正娶,哪里容许那些人随意作践。如今这样,虽谈不上快活,却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染香仍旧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样,夕鸢也不好同她说的太多,只是想到方才的另一人,便吩咐道,“你去唤云谨来,我有些话要同她嘱咐。”
云谨进了内堂之后,夕鸢不复方才对长桂长顺父子那般疏离态度,而是亲自起身,携了她的手道:“论起来,你从前既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人,我还应当称呼一声姑姑的。”
云谨微微惊讶,连忙道:“奴婢当不得王妃这一声姑姑,王妃直呼奴婢贱名便是。”
“你既然服侍过太后,想来是很周全的人了,如今这府里头,我倒也不妨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夕鸢走到塌旁坐下,眸子对上云谨,轻叹道,“我实在也是如履薄冰,步步艰辛。染香性子单纯,不经世事,我能依靠的,大约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王妃说这样的话,让奴婢如何承受得起。”云谨连忙跪下,恳切道,“奴婢离宫前,太后便吩咐过,定要尽心竭力服侍好王妃。王妃放心,奴婢虽然无用,对您却绝不会生出二心来。”
夕鸢瞧了她片刻,眸子微一敛,再抬首已换了笑意,“跪下做什么,快起来罢,说起来也是我自己无用,新婚之夜孤守空房,外头的人要怎么说我,我也不觉奇怪了。”
云谨蹙眉道:“王妃到底是王妃,若说昨夜王爷便是喝醉了酒,却也不该当真不回房来。奴婢倒是觉得,恐怕不是王爷不肯来,而是有人不愿让王爷来。”
夕鸢想起李氏和徐氏的神色,心里大约也明白几分,浅色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不愿让王爷来么?罢了,这事到底也没什么凭据,况且这闺房之事,也不足为外人道了。眼下,我倒是要先将这府里的账目弄通才是,旁的事情,且先放到一边罢。”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中想的却是,靠!爱来不来。
虽然还没看清脸,但是就单敲那副拽样子,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心智发育不健全。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云谨眸中闪过一丝激赏,笑着点头道:“王妃说的不错,王爷如今心性还不稳,这日子还长着,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府里头的账目事务,王妃确是应当好好抓在手中,也让她们瞧上一瞧,什么是相府嫡女的气度呢。”
夕鸢同她会心一笑,摊开账目,一点点的细看起来。这王府的账目做的倒是很细,各个园子里头的花销收支,全都一一记在上头。
初看这种竖排的账本,夕鸢还觉得有些不适,只是她对自己说,就算是再怎么不适也要适应。往后自己若真想离开王府,也要有谋生的手段,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哪怕不能离开这里,把账目融会贯通,做一个铁腕正妃,对自己的处境也是有利无弊的。
她用了午膳之后,连午觉也没歇,便接着览阅账目,谁知这会儿却听染香从外头进来道:“小姐小姐,您赶紧沐浴更衣,太后在宫中设了晚宴,请您进宫去呢。”
啊?夕鸢一愣,起身问道:“只命我前去么?今日还不是入宫觐见的日子啊。”
“太后说了,这是家宴,不必据着日子的。”染香眼眸发亮,笑的止不住,“王爷今儿个也在宫里,这晚宴王爷定会同去呢。”
夕鸢面色一僵,心中不由呜呼哀哉,要不然让他一天见那张死脸两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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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妃辛苦!
虽说还有三个时辰才要入宫,夕鸢却被染香和云谨早早的请去沐浴熏香,重新理妆梳发,丝毫不得马虎。
“今晚王爷也在,小姐必要好好打扮一番,等回了府,王爷必定来咱们这儿。”染香一边用浸过茉莉花汁子的篦子替她梳发,一边笑着道,“没想到大婚头一日,太后便要小姐入宫,可见太后是当真心疼小姐呢。”
夕鸢心里有些不耐,面上淡淡道:“不必弄得那么繁琐,只要合乎规矩就是了,既是去见太后,实在不宜太过招摇。”
云谨笑着取来一套红宝石点翠头面,往夕鸢的头上比划,“王妃自然是懂规矩的,若是往常倒也罢了,只是毕竟刚刚大婚,穿的喜庆些,太后见了心里头也高兴。”
“奴婢还听说了,太后特意嘱咐了,说今晚是家宴,只请小姐进宫去。”染香眉眼间俱是掩不住的欣喜与得意,“那些个侧妃,都不配去呢。”
夕鸢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
染香不解其意,愣愣点头,却听云谨在旁道:“王妃的意思,奴婢明白,是怕刚一进府,还未尽得人心,却在太后跟前风头过盛。只是,太后的垂怜,对王妃如今而言,虽易招人嫉恨,却也是个极有利的屏障。”
“嫉恨倒不至于,只是那些人在背后,定要议论的更多了。”夕鸢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左不过也就是说我什么给人退过婚的身份,又是不祥之人,新婚之夜不得夫君喜爱这些的。”
染香听了忙道:“小姐别在意那些爱嚼舌头的人,今晚王爷正经见了小姐,必定再不会冷落小姐。”
夕鸢不置可否,只专心为自己画眉,她倒是不在意这个王爷能给自己多少恩宠,外面的闲言碎语也大可当做听不见。她如今每一秒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过的更好一点。
梳妆完毕之后,染香前去捧来吉服,宝蓝色的缎底,上头以金线和彩线所绣八团花卉纹样,当真是比在王府中穿的家常衣裳要郑重许多。
夕鸢便像个娃娃似的,任他们摆弄着换上衣裳,她微微一晃脖子,便觉得沉甸甸坠的难受。再加上脸上脂粉涂得厚些,又用了绯红色的胭脂抿唇,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