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车水马龙01      更新:2021-04-30 17:13      字数:4851
  时间不早了,贺顿不敢再耽搁下去,开始在厨房操持。先把土豆皮打掉。一层糙皮之后,土豆依然保有可疑的绿色,只有继续狠狠削皮,直到土豆露出乳汁一样的洁白。胡萝卜也难逃被大刀删削的命运,皴皮一层层褪去,鲜艳的橘黄色凸现出来。然后在微波炉里解冻鸡腿,这道工序比较简单,很快妥了。贺顿开始淘米煮饭,进行到一半时分,钱开逸归来。
  屋里弥漫着泰国香米特有的那种类乎胶鞋的味道,还有洋葱的辛辣和胡萝卜略带甜味的清香。钱开逸非常高兴,这种味道让他心中发颤,这就是家的味道,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啊。
  贺顿系着围裙的腰身,显得格外窈窕,原本平板的胸脯,在围裙带子的勒扎下,难得地耸起来,加上手中的忙碌和炉火的熏蒸,额头汗水涔涔,脸色也红润了,略显几分风情。
  钱开逸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贺顿身后,用双臂轻轻环住贺顿纤细的腰肢,轻轻地在贺顿的头发上吻了一下。这是一个试探,原来他们是同事,这一吻之后,就成恋人。
  贺顿感觉到了从头发传来的微小扑动。人们以为头发是没有知觉的,岂不知头发是人的性器官的一部分。头发梢的神经一定链接着大脑的性感中枢,所以和尚才要把青丝剃去。
  贺顿很奇怪自己的感受,一方面,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有一种汹涌的冲动在崛起,这就是性本能吧?她有着醉酒一般的恍惚。另外一方面,她好像却步抽身孤独地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缜密分析,解剖着自己,进行着学术上的探讨。
  这是一种可怕的状态,贺顿却无法拒绝。半身冰冷的她因此与众不同,永不会被情欲牵着鼻子走,在分裂中特立独行。
  任重道远,贺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她要按着计划小心行事。钱开逸非寻常人也,要让他乖乖入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顿回过头来,轻轻地回吻了钱开逸一下,这一吻恰到好处,像是公鸡啄米点到即止。
  轻了,就怠慢了钱开逸:太重了,钱开逸情绪高涨起来,事态也不好控制。钱开逸十分惬意,这是爱的突破。他觉得贺顿的回应也很干净。如果太热烈了,钱开逸就要提防,他居高临下的位置和钻石王老五的经历,都让他自我感觉甚好,受不了冷淡也受不了趋之若鹜。
  “咖喱酱买回来了?”贺顿问,其实她已看到了钱开逸手中的包装。
  钱开逸喜欢这种明知故问。家庭生活里就是充满了明知故问,只有在谈判桌上和办公场合,人们才是言简意赅一言九鼎的。家就应该是一个有很多重复甚至乱七八糟的地方,人才能放松。
  “我还买了一些凉菜。以前不注意咖喱这东西,真要买了,才发现有很多牌子呢,就买了一种最贵的。”钱开逸说。
  贺顿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不买贵的,只买对的。忘了这句广告?”
  “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咖喱这个领域里,什么是对的。”钱开逸扮了一个鬼脸。
  “告诉你吧,在这个领域里,恰好贵的就是对的。”贺顿说着,熟练地把咖喱酱包打开,切下了三人份的量。其实,他们只有两个人,贺顿的饭量也很小,两人份已足够了,但贺顿特别多下了分量,这样味道更浓。拿下男人的胃,就拿下了他的心。
  洋葱的特点就是夺人心魄的香辣。贺顿一边将洋葱爆炒,一边说:“你知道洋葱像什么?”
  博学的钱开逸还真不知道有关洋葱的典故,说:“讲讲看。”
  贺顿说:“洋葱是古埃及人的圣经。古埃及人认为洋葱代表着多层的宇宙,因此他们会对着洋葱发誓。就像如今的人面对上天。”
  钱开逸听罢对着洋葱举起右手,说:“我发誓,我爱你。”抱住贺顿。
  贺顿莞尔一笑,可惜这个微笑未及完成,就被钱开逸用嘴封住。两张嘴唇似乎穿上了丝缎,柔滑而充满了古典的纹路,丝丝入扣。唇与唇的对接如同两块煮热的豆腐,温暖而华润。
  加上咖喱的异域风情,这顿普通的晚饭不但充填了胃,而且激荡了大脑。钱开逸打开了一瓶奥地利的冰酒,两人各喝了半瓶。
  “知道冰酒是怎么回事吗?”钱开逸的舌头有点大了。
  “不知道。”贺顿回答,贺奶奶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猜猜……猜……”钱开逸打趣。
  “就是把酒冻成冰吧。”贺顿也信口开河。
  “不。冰酒是冻了冰……的葡萄酿的……天下第一。”钱开逸说。
  “你常常喝酒吗?”贺顿其实有很好的酒量,只是轻易不喝。'奇‘书‘网‘整。理提。供'这点酒对她来说,毛毛雨啦。
  “没……不……”钱开逸说。他真的不胜酒量。
  “那你还不少喝点?”贺顿假意相劝。其实为了马到成功,她巴不得钱开逸多喝点。
  “古人是借酒浇愁,我喝,是因为心中愉快。”钱开逸这会儿很清醒。
  “为什么高兴了反倒喝酒?”贺顿说着,把自己酒杯里面剩下的半杯酒又倒入了钱开逸杯中。
  “喝了酒,人就恍惚了。如果没有酒的微醺,这快活就太清醒了。清醒的快活让人惆怅,担心它稍纵即逝,只有在似醉非醉中,快活才显得更长。”钱开逸振振有词。
  “那你就把杯里的酒全喝了,快活就翻几番。”贺顿劝酒。钱开逸听话地一饮而尽。
  “今天,你不要走了。”钱开逸像个小孩似的拉住贺顿的手,恋恋不舍。
  贺顿不能一口答应,虽然这正是她此行的初衷。她一定要矜持,一定要婉拒,否则,即使被酒精麻醉着的钱开逸,也会心生疑窦。
  “我先把这残羹剩饭锅碗瓢盆收拾利落了,扶你躺下休息,然后,再走。”贺顿柔声说。
  “你陪我一道躺下。”钱开逸拉住贺顿的手。钱开逸的手心很烫,汗津津的。
  “不。”贺顿拒绝,但口气温和,手也没有抽出来。
  “见死不救啊?”钱开逸半是清醒半是糊涂地开玩笑。
  “你死不了。”贺顿说。
  “想念一个人,也是可以死人的。”钱开逸用另一只手捂住贺顿的手,好像贺顿的手是一只受惊的蝴蝶,只要捂紧了它就飞不走。
  “那我就急救你一下。等你好了,我可就要回家了。”贺顿说着,半推半就地和钱开逸走向卧室。
  钱开逸的卧具非常考究,掀开床盖之后,看到的是闪光的丝绸。“像地主老财用的。”贺顿嘟囔了一声,半蹲下来,为钱开逸脱去袜子。
  “我用的被罩和床单都是丝绸。你刚钻进去的时候,有一点凉,过一会儿就好了。”钱开逸说。现在,他很清醒,他不喜欢用暴力,也不喜欢哭哭啼啼好像伟大奉献的女人,情投意合鱼水之欢才是做爱的至善至美。
  钱开逸拉上了窗帘。带有遮光布的双层帘子尽职尽责地把所有的光线拒之窗外,屋内在黯淡的灯下,如夜晚一般静谧。
  贺顿找到了有床头柜的那一边,静静地躺下了。她有些怕,只好又祭起分身术,将身体和意志分别打理。她的思维腾空而起,贴在钱家的天花板上,在那里俯视着一切。看到自己的衣服被钱开逸一点点剥开,看到自己像一粒干瘪的蚕蛹,铺衬在钱开逸粉红色闪亮的丝缎之上。然后,是钱开逸温和的抚摸。
  钱开逸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没有舒适,只有触觉的移动。她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钱开逸的指甲旁有一粒倒刺,在抚动她的乳头的时候刮到了乳晕旁隆起的小颗粒,她的乳头就敏感而昂扬地挺立起来。钱开逸不知道这个原因,以为是贺顿的兴奋到来了,高兴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贺顿很想告诉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要搞那些花活。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应该说话的,一个处女在这种情况下,理应沉默。当然了,真正的处女应该是怎样的表现,贺顿也拿捏不准,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也不说。
  钱开逸看不到呼应,但自己的兴奋越来越强烈,按捺不住开始了进入。
  没有疼痛,只有扩张。就像一柄大号的牙刷进入了小孩的口腔,横冲直撞。
  飘浮在天花板角落里的贺顿的灵魂,掉下了一滴猩红的眼泪。但是,很快那个灵魂就镇定下来,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你还有诸般事宜要做。
  贺顿静听盖在自己身上的钱开逸呼吸越来越急促,知道那离弦之箭就要射出。这是最好的时辰了,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贺顿轻轻地从褥垫之下摸到了那颗胶囊。饱满光滑,虽然没有灯光,贺顿仍然能看到那个胶囊的颜色,半截是白的,半截是蓝色的,好像大海和白云。这不是卧床的贺顿看到的景象,属于那个飘浮在空中的贺顿的视觉。
  钱开逸猛烈冲击的时候,贺顿把那个胶囊放在了身下。随着钱开逸的发力,她用手指猛地一搓,那个胶囊就破碎了,贺顿甚至听到了胶囊破裂如蝉蜕撕裂般的声音。当然了,亢奋之中的钱开逸什么也不知道。
  贺顿在黑暗中抚摸着钱开逸的丝绸床单,不由得生出惋惜之情,这么好的床单,就被染脏了。但是,有什么法子呢?不要有妇人之仁,计划是最重要的。
  那个倾倒出了内容物的胶囊还在贺顿的手中,现在,尽兴之后的钱开逸已从贺顿身上滑脱,正趴在一旁假寐。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贺顿用手拂了一下头发,如果钱开逸这会儿睁开了眼睛,会以为贺顿也像自己一样汗流浃背,以手拭汗,没有丝毫异样。其实贺顿利用极短暂的空隙,将那个胶囊吞到嘴里,无声无息地把它咽了下去。
  当胶囊细碎的片屑在舌头下化成一团极小的泥,并被口水冲刷走之后,贺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大功告成了。
  贺顿酥胸寒冷如霜。她向天花板眨眨眼睛,让那个飘逸的自己归位。现在,她是统一的,她要进行酝酿已久的谈判。
  钱开逸彻底醒过来,一睁眼,看到贺顿目光迷离地躺在身边。
  “多长时间了?”钱开逸轻声问。墙上就有挂钟,他不愿去看,要享受被人告诉的安逸。
  “不知道。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贺顿也不去看钟,轻声回答。
  “你为什么不睡觉?”钱开逸问。
  “这里不是我的家。”贺顿回答。
  “你安心睡吧。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钱开逸说。
  “我有自己的家。”贺顿坚持。
  “你好像不大高兴?”钱开逸说。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贺顿说着,起身上卫生间。她把粉色丝绸的被罩掀开,空出一大片床单。
  钱开逸说:“冷。”
  贺顿就把被子整个撂到了钱开逸身上,这样她原本卧着的那块床单就彻底裸露出来。贺顿穿上拖鞋,走出房门。临出门的时候,把卧室的灯打开了。
  “关上。”钱开逸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因为双层的被子压在身上,他有一些鼻音。
  贺顿已经走出去了,留下一句:“你不会自己关啊?那么娇气。”男人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说话就放肆起来。
  钱开逸不喜欢强烈的灯光,加上双层被子捂得燥热,干脆趁机爬出被窝透透风,就起身去关灯。他坐起披上睡衣,就在袖子伸到一半的时候,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里。
  粉红色的丝绸被单上,有一小片绛红色的血迹,沁入丝绸的肌理,虽然已经干涸,依旧触目惊心。
  贺顿走了回来,说:“你干什么呢?”
  钱开逸说:“看。”
  贺顿也俯下身来看了看说:“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别看了。小心受凉。”
  钱开逸躺下了,搂着贺顿说:“没想到。”
  贺顿说:“为什么?应该想到的啊。”
  钱开逸说:“看你一副江湖闯荡的样子,不知道你还洁白如雪。”
  贺顿说:“看你紧张的,是不是觉得要负责任啊?”
  钱开逸信誓旦旦:“我不怕负责任。”
  贺顿说:“别那么紧张。我不用你负责任。是我自愿。”
  钱开逸说:“我再看看。”推开贺顿,戴上眼镜凑到床单上看个仔细,甚至还用鼻子闻了闻。
  贺顿有点紧张,因为她的药囊里灌的是红墨水,红墨水是有一点酸味的。马上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你怀疑是假的啊?”
  钱开逸说:“怎么出血这么少呢?我以前睡过的一个处女,单子湮湿了一大片。”
  贺顿说:“你以为这是杀人,血流漂杵?总共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能出几滴血就了不起了。你碰到的那个处女,可能是个假的。现在,很多人做手脚。”
  贺顿说这些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知道贼喊捉贼这招厉害。
  钱开逸本来正怀疑贺顿处女之宝的真假,见贺顿自己挑明了,也不甘示弱,说:“你说别人是假的,我怎能知道你是真的呢。”
  贺顿笑笑说:“你当然可以怀疑我呀。”
  钱开逸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贺顿说:“那我问你,当初那个血流成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