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7 11:13      字数:4790
  “嗯,你们爹爹也是很辛苦的。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少年模样,走马章台风流倜傥,然而他为了你们过更好的生活,不得已早早担负了荣耀家族的重任,就变成了你们平日里看到的那个模样。所以锋儿和娇儿长大后要孝顺爹爹,也要争取早点懂事来帮爹爹分担重任,知道吗?”
  “知道了,儿子(女儿)一定要好好用功,早点帮爹爹娘亲分担活计,孝顺爹爹娘亲。”金藏锋和金藏娇异口同声的回答,显然平日里暗中嘀咕了不少这样的话。傅秋宁觉得还挺安慰,不管以前的那个金凤举是怎样一个渣吧,最起码,就冲着现在这个自己有一些了解的金凤举,她就不介意善意的引导孩子们,让他们从小就尊敬他爱戴他。那个心怀天下,并且至今遵守诺言的男人,现在看来还是担得起这份尊敬爱戴的。
  金凤举从晚风轩离开,想了想并没有回清婉阁,而是直接来到了江夫人的上房。
  “太太正在念佛,等一下就出来。”江夫人的丫鬟菊蕊走出来,替金凤举上了茶和点心,便静静站在旁边守候。
  果然,不一会儿,江夫人便走了出来,面上冷冷淡淡的,看了菊蕊一眼道:“你出去守着,莫要让别人进来。”
  菊蕊答应了一声退下去。这里江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看到金凤举吃了一块点心,又喝了茶水送下去,她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柔声道:“怎么?饿了吗?可是早上急着上朝,没有吃东西?”
  “娘,在佛堂忏悔了一会儿,心里可好受些了吗?”金凤举却没有回答江夫人的话,而是继续吃着点心,一边抬眼笑看着母亲。
  “你在胡说什么?”果然,就见江夫人的脸色猛然变的苍白,手持佛珠的手急速捻着,甚至添了一丝颤抖。
  “好吧,儿子不孝,让娘亲受惊了。”金凤举放下点心,也坐正了身子,刚刚面上那一丝调皮退去,只剩下一贯的冷淡肃然,看着江夫人淡淡道:“俗语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何以儿子不过说了句话,娘亲便……”
  “够了,你想说什么,就给我直说,别这样含沙射影的,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亲吗?”江夫人何曾受过儿子这种话,面色越发难看,厉声喝道。
  “儿子一直敬重母亲,奈何母亲这一次做的事情不地道,所以娘亲别怪儿子不孝,若娘亲能因为儿子不孝的态度自此警醒,不再做这些损人未必利己之事,儿子愿一如既往尊重敬爱母亲。”金凤举丝毫不为江夫人的严厉态度所动,沉稳应对,一时间竟让江夫人说不出话来。
  “你……你还有脸说你一直孝顺,上一次我就让你休了那傅氏,你听我的话了吗?”气势上压不下儿子,道理上更不用说,江夫人不禁就有了一丝心虚,只好拎出从前的事情拿来说事儿。
  “娘亲,你可知忠孝不能两全之时,堂堂七尺男儿无一不将忠字放在当前。”金凤举站起身,神色郑重的看着母亲 同样的,母亲若以孝道要求儿子做伤天害理之事,儿子亦不能因为孝心便弃良心于不顾。”
  “那傅氏嫁进我家的目的,你难道不清楚?休了她正可让我侯府扬眉吐气,怎么就成了弃良心于不顾?”江夫人拍着桌子,看儿子的眼神颇有怒其不争的意思。
  “镇江王府害我,却不是傅氏害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女孩儿家,难道能反抗?莫要说她,便连儿子,贵为侯爷之子,一甲进士,不也是要听从父母安排迎娶她进门吗?父母若不堪受辱,当日大可鱼死网破,何必忍气吞声?如今她嫁给我,五年我不曾踏进晚风轩一步,可她却无怨无悔尽心尽力将我一双儿女养育成人。娘,儿子自认为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不然当日不会只因自己的错误,便弃一双无辜儿女如敝履。如今想来,只觉愧悔难当无从补偿。娘亦是女人,将心比心,您敢说,秋宁不是一个贤德的媳妇?她有功于我,无愧于心,品德贤良,七出之条半条不占,你要我休她,儿子怎能答应?即便答应了,天地良心,人间道理能放过我们吗?”
  金凤举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将江夫人说的哑口无言,更是无从反驳,却听金凤举又淡淡道:“镇江王府不好,儿子自然知道。这笔账也不可能就此揭过。然而今日儿子将话撂在母亲面前。即便两府势如水火不死不休,这些与秋宁无干。儿子只冲着她无私爱护锋儿和娇儿这一份赤诚,就要将她当做发妻来尊敬爱戴,就要拼力保她平安,母亲可明白儿子的意思?”
  第九十一章:惊吓
  “你……你是说……你想将她,将她当做妻子对待?那你……那你置婉莹于何地?”江夫人颤声道。
  “母亲。”金凤举此前一直背对江夫人,此时豁然转身,沉声道:“你怎的如此糊涂?只要婉莹不做过分的事,我自然爱她敬她一如既往。在您的心里,是我这个儿子重要?还是您的侄女儿重要?婉莹的儿女是您的孙子孙女,难道锋儿和娇儿就不是吗?他们也是我的骨肉啊。我不求您公正无私,但是偏心总要有个限度。”
  “过分的事?什么是过分的事?事事为你着想,只是想赶走一个抢自己丈夫的女人,难道就叫做过分的事吗?”江夫人心中酸楚,很为侄女儿不值。
  金凤举冷笑道:“母亲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别忘了,婉莹是平妻,傅氏才是正妻,若按您的说法,似乎傅氏更有这个过分的资格吧?更何况,当日的姨娘和妾氏,何尝不是母亲为儿子做主?为何这时又来反问儿子,早知如此,便只该让儿子娶婉莹一个进门。否则每一个儿子的女人,都有资格做这样过分的事,难道不是吗?”
  江夫人哑口无言,说到底,这是封建思想和社会的悲哀,可是她又怎么能明白这其中道理?在那个时代,嫉妒乃是七出之条,谁敢沾染?反而曲意求全才能够被称为贤惠和顺。这整座候府中,也只有傅秋宁,敢对这样残害女人的制度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母亲,嫉妒虽为七出之条,可儿子也知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度,若是昧了良心,就别怪儿子不念夫妻之情了。儿子不是针对婉莹,今日形式倒转,变成了是傅氏处心积虑的要害婉莹,儿子同样不假辞色。”金凤举淡淡说完,心想算了,这些话也够娘亲受一阵子了,且先这样吧。
  谁知刚走了几步,却又听江夫人惨笑道:“这么说,你是定然要护着那傅氏了?为了她,不惜当众给我和婉莹没脸,现在我们婆媳两个,大概已经成了府里仆人婢女们议论笑话的对象。儿子啊,这就是你为傅氏出头,来报复你母亲和你妻子的手段吧”
  金凤举眉头微皱,转回身道:“娘亲多心了,这的确是手段,却不是针对娘亲,而是儿子另有用意,有关一件大事的,娘不必挂怀,也不是什么报复。只是今日之事,娘,用不着儿子说的更明白吧?傅氏卖东西六年,怎么忽然就在此时东窗事发?那张三一向是个稳妥的人,是谁许了他事后可以把玉娘配给他的条件?让他心神动摇之下吐露实情?娘亲,侯府的颜面,事实上是谁损害的?为了赶走秋宁,竟不惜自损名声,这等行径,若是让爹爹知道,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江夫人“咚”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中,恐惧的看着儿子。她一直都知道儿子聪明,想着这一次的事情,未必就能让儿子半点疑虑都没有的对傅秋宁下杀手。事实上也证明,她的确低估了金凤举对傅秋宁的维护之心。然而她怎么都没料到,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儿子竟然将什么都查明白了。明明江婉莹告诉过她,凤举是昨天晚上才气冲冲往晚风轩而去的。
  “而且,母亲知道吗?这件事,是烈亲王告诉儿子的。就在勤政殿前,儿子被他用秋宁绣的帕子迫去与他一同饮宴,以探听事情经过。那烈亲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吧?到如今,儿子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后招何在,娘啊娘,你可知因为你一时的糊涂,很有可能让儿子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是烈亲王?你这些日子忙,我知道你不会留心这些流言,所以想骤然让你得知,大怒之下休了傅氏。这流言虽然广泛,不过也是我特意传出去的,所费时间不过一天,何况……何况毕竟事关王府名声,婉……我……我也吩咐过,不许大肆张扬的,只要能以这个为理由赶出傅氏就好。烈亲王怎么就会知晓?”江夫人心神大乱之下,自己就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她没忘记替侄女儿背黑锅。
  “不许大肆张扬?可此事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一天时间,竟然只有一天时间?那烈亲王怎会如此快速的知晓?”金凤举直起身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忽然转向江夫人道:“娘,你刚才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没……没错。”江夫人已经被恐惧把精神压垮了,她当然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紧紧抓着金凤举的手:“儿……儿啊,娘是不是给你闯祸了?这……这烈亲王的目的何在?他是不是要陷害你?不如……不如先躲一躲……”
  “事到如今,躲又有何用?”金凤举拍拍母亲的手:“放心吧,儿子也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以往替皇上办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不也都是化险为夷了吗?烈亲王若有动作,迟早总会露出尾巴,到时见招拆招也就是了,母亲且请放宽心。这件事到此为止。父亲那里,儿子也不会说,老太君想必心知肚明,不过她既然派儿子来和母亲说,也是有息事宁人之意,毕竟家宅安宁才是合家之福。佣人们都是不明所以人云亦云,更不必多虑,母亲只管放心吧,莫要因此受了惊吓,儿子今日,有些话也说得重了。”
  江夫人频频点着头,只是心中恐惧却不曾稍减,金凤举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罢了罢了,想来这一次娘也该得些教训,只盼她日后能对秋宁一视同仁,虽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从江夫人的上房出来,金凤举回到清婉阁,却见江婉莹独自坐在榻上,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看见他回来,便站起身勉强笑道:“是从晚风轩回来的吗?先把大氅脱了吧。”说完就要上前帮他脱掉大氅。
  “不用了,等一下我还要出去一趟。”金凤举淡淡道,想了想,又对江婉莹道:“今日这事情,娘已经全部揽到她自己身上了,我也不想再继续追究,相信该受教训的人,也都长了些记性。只不过婉莹,你从前做的也有缺失。我虽然将傅氏放在晚风轩中,但我并没有想害她性命。那时我也特意和你说了,各项定例要按时送过去的。不然我为什么把两个孩子送去那里?难道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们跟着傅氏一起活活饿死吗?虽然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不喜欢他们,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难道你以为我能冷酷到将他们饿死?嗯?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没有,表哥,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江婉莹面色苍白,眼泪都快下来了,却听金凤举沉声道:“既然没有这样想过,为什么五年来,她们娘儿几个从没得过半分份例?难道你要说,她们是在我面前撒谎吗?这些年,份例都没有少过?”
  江婉莹早在策划了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个后果。她并非不知道这事会稍微牵连自己,只是想到有江夫人保护,自己应该无虞。更何况,为了将傅秋宁赶走,她也不惜牺牲一两个棋子。却没想到金凤举竟是那般回护傅秋宁,为了她,不惜苦心安排,到底解了对方的围,如今,自己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脚,该牺牲的手下半点也不能马虎了。
  因想到此处,只得把心一横,咬牙道:“都是赖儿媳妇那个混账东西,当日我因为不愿意听晚风轩的事,便和她说了,每个月的月例月供都发到她手里,由她送去晚风轩。谁知这糊涂东西竟然起了贪心,想着那里不过是爷厌弃的地方,我又不过问,她……她竟大胆把东西银子都贪了去。”
  “哦?她竟如此大胆?就不怕饿死了傅氏和孩子们,我会找她偿命吗?”金凤举神色铁青,剑眉竖起,看的江婉莹心头一阵阵突突跳,只好硬着头皮道:“怕……怕是那混账;老婆存了‘死无对证’的狠毒心思。表哥,你别生气,我已经问明白了,将那一对混账夫妻都赶出了府去。从此后,姐姐那里的月例月供由我亲自盯着,断不至再会有缺失。”
  “哦?赶出去了?”金凤举眉头一挑,锐利的视线盯在江婉莹脸上,似是能够看透人心。
  “是,这样没良心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表哥……表哥可是觉得我做的过分?我……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江婉莹似乎是无从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