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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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 更新:2021-02-17 11:12 字数:4832
“姐夫这话说得,便是比一千个酒囊饭袋强,也终究是一个酒囊饭袋。”金凤举好笑的摇摇头,听赵伦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是姐夫说错话了,咱们家凤举可不是酒囊饭袋,你才是真正的智囊,文曲星下凡,哈哈哈……”
“姐夫,你喝醉了。”金凤举站起身,对赵伦恭敬道:“好了姐夫,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家中尚有妻妾要安抚,不然若回去的晚,只怕她们要疑心我去青楼烟花之地了。”
赵伦站起身,咕哝道:“我就不明白你,以你的身份,去烟花之地又如何?谁还能禁管得了你么?偏你就这样的洁身自好,纵着你家那几房女人,叫我说,你那几个妻妾都老了,有儿女的留下,没儿女的打发了,再换几个新的才好,你又不听。”
金凤举笑道:“姐夫这话可别让我姐姐听到,不然岂不是要伤心?”说完见赵伦猛然捂住嘴巴,左右张望了一阵子才讪讪笑道:“放心放心,不会让她听到,到王府七年,为本王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这府里谁还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就连我,也要让着你姐姐三分呢。”
金凤举哈哈一笑,听说姐姐过得好,也便舒心,他虽然聪明,然而其实却十分厌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置身事外,对家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多是冷眼旁观,任由其他人折腾去。若非荣亲王府的兴衰关系到自家家族的兴亡,他也不会参与进来。因此每当赵伦赞他智慧非凡时,他便以酒囊饭袋自居。
第十五章:门里门外
辞别了赵伦,回到家时已是过了未时,金凤举先来了书房,听说几个妻妾都在老太太跟前,他便没有进后院,而是进了拥翠园,这里原是他几位待字闺中的族中妹妹的居所,如今大多数姑娘都出嫁了,只余下两个,已经搬回了自己家待嫁,所以园子里现今没人住,却依然是打扫的干净整洁,预备留着这一代的女孩儿们长大了好搬进来。
沿着园子一路穿花绕树,微风吹过,只见落红成阵纷落如雨。金凤举不由得感叹韶光易逝,想一想,自己也已不再是当日那十六七岁的少年,转眼间就已是弱冠之龄了。
不知不觉便走出园子,忽见夕阳的余晖下,在远处绿树掩映中,有一角碧瓦飞檐突出来,墙头上一排或粉白或粉红的杏花探出来,竟还是盛放之姿。
金凤举蓦然便恍惚了,他记得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正妻,说是正妻,其实却是比弃妇还不如。只因金镶侯府和镇江王府是注定的誓不两立不死不休。这个女人曾经让自己的家族受尽羞辱颜面扫地,自己愤恨之下曾经发誓,终有一日要将她休出门去,管她有没有犯七出之条,管她被休后是死是活。
然而他万万没料到,这女人嫁进侯府后,起初还时不时有一些微小的动静,只不过那时不是休她之机,自己也就不予理会。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就像是在这府里消失了似的呢?竟让自己渐渐遗忘了她的存在,而留她到如今。
“或许,是该休掉她的时候了吧。”金凤举忽然出声,一出口,便让金明心里为之一颤。
“爷,那女人倒是安分。女人被休是天大的耻辱,镇江王府……只怕容不下她……”金明小心措辞着,连奶奶的敬称也不敢用了。
金凤举微微点头道:“我明白,她也只是一个无辜受累的女子。只不过,她毕竟是镇江王府的人,将来一旦弘亲王失势,我虽然可以护住她,然而终究有点儿麻烦,你该知道,我并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
这些年来冷眼旁观着,弘亲王虽然风头仍劲,却早已令君王生出忌惮之意,只不过他被眼前繁华迷住了眼睛,竟丝毫没有察觉他日的危险,加之其心浮气躁,金凤举虽然从未和赵伦提起,但心里早就明白,弘亲王是败局已定,能与荣亲王赵伦相争者,眼前唯有军功赫赫的烈亲王赵佑。
金明便不敢再说话了,他明白自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刚刚竟破例和自己多说了两句话,其实心里也是有一丝感叹吧。
“她的院门仍是闭着,难道真以为这里便是世外桃源?”金凤举摇头冷笑,缓步向晚风轩走去,一边道:“走吧,去看一看。”
这是金凤举见傅氏的第三面,第一次是新婚之时,第二次是听闻她悬梁之日,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金明在心里想着,再次为傅氏的薄命而感叹。暗道都说是红颜薄命,我记得那傅氏长相分明只是普通之姿而已,怎的也是这样命薄如纸呢?”
慢慢走近晚风轩,忽然就听一阵琴声隐约传来。来到院门外,琴声听的越发清晰了。金凤举便住了脚步,凝声细听。
“这琴声必然不是那傅氏弹奏出来的,她当日怎么说也负了个才女的名头,若是这样,不过普通而已。”金凤举淡笑着品评,忽然面色一凝,恍然大悟道:“是了,或许是那两个孩子弹奏出来的,想来她们如今也不过是七八岁吧?能弹成这样,倒也难得,看来傅氏果然有用心教导。”
“虽如此说,这琴声比三姑娘似乎还稍有不如。”金明在一旁陪笑着说了一句,他知道江氏所出的三小姐金绣贞极得金凤举的宠爱,所以故意说来讨好他。
“绣贞不过是凭着天分卖弄技巧,这琴声却显然是用了心的,虽是技巧平平,却让人心有所感。”金凤举轻轻点头品评,忽闻一阵朗朗读书声于琴声中响起:“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琴声忽然一转,如急风骤雨,读书声的语调也随之一变,节奏渐渐加快,金凤举在门外听来,这读书声竟是和琴声较上劲儿了。
金明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状况激烈,竟连他的心神都跟着沉了进去,忽闻琴声又是一转,悠悠扬扬飘飘荡荡。而读书声也是愈发缓慢低沉。
“要结束了,不分胜负。”忽听金凤举低声说了一句,金明转头一看,心中更吃了一惊,只见金凤举俊秀文雅的面孔上,竟难得现出一抹真诚笑意,远非他平日里那些流于表面的淡淡微笑可比,显见他此时心情非常不错。
果然,琴声悠然而止,读书声也渐不可闻。金明正要上前叫门,却见金凤举一摆手制止了他,然后高声道:“满园春色,主人何苦敝帚自珍?竟不肯开一开院门让人随意观赏。”
过了好半晌,才听里面一个童稚的声音道:“贱地不祥,恐碍贵客,还请移步他处。侯府贵地,自是*光处处。”听声音像是男孩儿的,让金明惊讶的是,这小孩儿竟是口齿伶俐沉稳,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
金凤举面上的笑容却是更浓,朗笑道:“既是侯府贵地,难道此处不是侯府之中吗?既是侯府之中,贵地之内,又何来贱地之说?”
门里面一时间没了声音,金明沉不住气,就又要上前叫门,却再次被金凤举摆手制止,这一次还被瞪了一眼。
忽听里面又传来声音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世间之事亦各有缘由,小子一番好意,贵客莫要见怪误会。此处偏远,日色已暮,恐主人家正四处找寻贵客,还望速速离去。”
这一席话却是有点不伦不类了,金明只见自家爷竟笑的无比开怀,亲自上前一拍院门道:“开门,我是你爹。”
第十六章:五年后的再会
金明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想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什么时候听见自家少爷这样说过话?哪里还有平日里沉稳淡然的翩翩风度?
不说他在这里惊讶,门里的兄妹两个也都吓傻了,藏锋和藏娇面面相觑,好半天,门外的金凤举只听里面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道:“不……不好了,哥你快去找娘亲过来,我且在这里顶着。”
金凤举脑袋差点儿撞在门上,心想我有那么可怕吗?什么叫“不好了?”什么叫“在这里顶着?”敢情是把我当成大灰狼了?一边想着,心里却也觉着趣味盎然,素日里妻妾和儿女看见他,都是一副无比恭敬和顺模样,虽然是礼仪周全,然而时间长了,却是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只听院中脚步声响,接着院门打开,只见一位布衣妇人,一头青丝只以手帕包住,鬓边插着一支毫无花样的银钗,看见自己,便盈盈施礼道:“妾身不知小侯爷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金凤举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平日里的定例没给你们吗?”说完目光转到傅秋宁背后的两个孩子身上,只看了一眼,心中便不由得一跳。
金明在旁边也直了眼睛,暗道哎哟喂,真没想到啊,那个丑陋的洗衣女人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一双儿女来,也是,看这两个孩子,倒有七八分似小侯爷一般,也难怪如此俊俏可爱了。
“回小侯爷的话,定例是按时送过来的,只是妾身闲暇时候喜欢在地里摆弄花草,恐污了绫罗绸缎,因此才穿着布衣。”
傅秋宁不卑不亢的回答,忽听金凤举道:“这也没什么,喜欢摆弄花草,倒是能怡情养性,进去吧,我走了半日,有些口渴,你倒杯茶来给我喝。”
“是。”傅秋宁无奈应了一声,站起身随金凤举向屋里走,一边对屋里吩咐道:“雨阶,上茶。”
“是。”雨阶答应一声,忙进了内间泡茶。这里金凤举便坐在椅中,询问傅秋宁她们在这里生活的状况,一边在屋里四下望着。闲话几句后,他便微笑道:“你这屋里倒是香的很,熏得什么香?”
傅秋宁一愣,之后方笑道:“回小侯爷,妾身这里并没有熏香,这香气想来是外面院中的花草香气,从臣妾进来后,见院中花圃里不仅是奇花异草,还有几味可以制作香料的植物,所以养起来,才得这满室芬芳。“金凤举点点头,又看了眼站在地上的一双儿女,两个小孩儿见父亲的目光望过来,实在无奈了,这才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脆生生道:“拜见父亲。”
金凤举眼中不自禁便回忆起自己初见这两个孩子时,那藏在傅秋宁身后的两个小叫花子,戒惧的眼神仿若惊弓之鸟。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那两个孩子竟可以出落成今日的模样。
思及此处,一向冷硬无情的心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和蔼道:“起来吧。”一边说着,就去怀中掏东西,发现却只有几锭元宝,他以前从没将这两个孩子放在心上过,此时心里略有愧疚,便觉这银子拿不出手,想了想,就将身上的两块玉佩解下,微笑道:“这是今年过年时,荣亲王送我的龙凤玉佩,我也是昨儿才上身,你们两个是龙凤胎,这玉佩正配你们,拿去吧。”
两个孩子都没想到这在心中和大灰狼差不多的爹爹竟然还能给自己龙凤玉佩,一时间不由得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却不敢伸手接,而是望向傅秋宁,见她微微点头,两个孩子才异口同声道:“孩儿谢过爹爹。”上前接了玉佩在手中。
傅秋宁不觉暗暗好笑,心想两个孩子莫非是跟着自己都成了财迷?刚刚还只是“拜见父亲”,生疏的不行,如今见有礼物可拿,立刻就变的亲热了。
金凤举也微微一笑,大概为孩子的天真没有机心而开怀。这时雨阶端上了茶来,轻轻放到金凤举面前,又在傅秋宁面前放了一杯,担忧的看着她,却见傅秋宁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说“没事”,她心中忧愁稍解,福了一福就下去了。
金凤举拿起面前那杯茶,只看了看颜色,就皱起眉道:“这是什么茶?怎么一股怪味儿?”
茶叶这种金贵东西哪是傅秋宁她们这里能喝得起的?只不过在古代,唯一的饮料便是茶叶,因此傅秋宁就想了个主意,将春天后院里刚长出来的头一茬青梅菜(野菜的一种,我们这里是这样叫,不知道别的地方如何叫,至今不知学名)挖出来,晒干后当做茶叶喝,倒也可以鱼目混珠。
当下听见金凤举动问,心知他家世金贵,于这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再瞒不过去的。只好微笑道:“回小侯爷,可巧前儿茶叶没了,我还没去要,这是妾身自制的。”说着就将方法说出来,又笑道:“小侯爷不要看着不起眼,这其实是好物,从那一次因为贪新鲜吃了几回,锋儿和娇儿的身体倒好像是康健了不少,接着制成茶叶日日来喝,到如今也没生过几场病,因此我们这院里三不五时便弄了这个茶来喝,”
傅秋宁这也不是瞎扯,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听一个老中医说过,这青梅菜对增强免疫力是最好的,有一次一个朋友的虾圈害了病,眼看着虾都要死掉,一旦死掉,那人也难免破产,便病急乱投医的去问老中医,老中医便让他把青梅菜剁碎了混在饲料里,如此喂了两三天,折腾了半个月也没好的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