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2-17 11:11      字数:4767
  「雅丹泊、雅丹泊呢?来人啊!把雅丹泊叫来。」太后坐起,白发散乱在她的脸上,她像一个疯了的老婆子,忽而大叫。
  惊坏了外头的侍卫,连忙奔去把雅丹泊主教请来。
  「太后,雅丹泊主教来了。」侍卫通报了声。
  「下去。」太后已经恢复昔日威严的神色,彷佛刚才失序的疯狂喊叫只是他人的错觉。
  「太后。」
  「雅丹泊,哀家要你预知天命,把东诏国的未来命运告诉哀家。」
  「这……」雅丹泊显得有些为难。数十年前他预知天命,造成今天这种结果,太子的早逝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他若再窥视天机,未来恐怕还有更大的磨难等待着东诏国……「东诏国不可一日无主,哀家老了,还能撑多久?未来东诏国会怎样,就连哀家也不能知道吗?」
  「太后,这是真主阿拉的天意。」雅丹泊只能这么说。
  「真主阿拉?又是真主阿拉,哀家已经受够了这些天意。」太后再度失控,不惜污蔑神。她不得不承认,她已被天意击溃,眼下没有什么比东诏国更重要了。
  「太后,万万不可怀疑真主。事实上,真主阿拉封闭一条路,必定早已留了后路。」雅丹泊语带玄机地说。
  「东诏国还有后路吗?」太后彷佛受了重大打击。在她死后,东诏国会怎么样?落入其它三强的手里?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啊!
  「有的,看来也不能再瞒着太后您了。」雅丹泊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二十年前,纳兰皇后生产的那一夜……**
  *「当时微臣将弘康皇子送到艾提朵尔清真寺,转眼都已经过了二十年……」要不是当年他有违天命,也许熙康太子也不会英年早逝吧!
  这是窥视天机,真主阿拉的责罚,也是他隐藏多年的秘密。
  「这么说,哀家还有一个孙儿?」太后听完雅丹泊的说明,并没有怪罪于他的知情不报,反而庆幸霍尔家还有一条血脉。如果她还是二十年前的她,必定会毫不留情下令弑婴,可今非昔比,再怎么说……现在她需要他来替她治理东诏国。
  「雅丹泊,派人去把他接回宫来。」太后下令。
  「太后的意思是?」
  「把他接回来,哀家要他代替熙康成为太子。」
  她以为事情可以如此简单,她以为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就可以如她所愿。
  「他不会答应的,他是个有感觉、有思想的人,怎么可能教他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哀家会有办法的,你尽管把他接回来就是。」
  「是。」雅丹泊没敢再多问,眼下最重要的是善后的问题。
  「太后,那环宣小姐呢?要将她送回去吗?」
  「不。」太后果决的否定这个提议,「在人民眼中,太子没死,受封大典照样举行。」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人心惶惶;只有这样,这几天的隐瞒才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只有这样,太子闹双胞、东诏国受诅咒的传言,才能得到完美的落幕……**
  *几天后,哈塞环宣在纾南大殿受封为宣妃,正式成为东诏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真是太过分了!太后以为太子崩逝的事可以瞒多久?」善舞替哈塞环宣不平,虽说小姐的身子已不清白,可没道理要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守一辈子寡吧……!
  「善舞!不要乱说话。」哈塞环宣斥道。皇宫内苑到底不比家里自在,这样大放厥辞让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再者,太后曾私下召见她,告诉她关于双生子之事和她的打算,在征求她的同意之后,才册封她为宣妃的。
  对于熙康哥哥的突然死去,她虽然心伤,可毕竟十年不曾见面了,她对他的那份浓厚情谊早被岁月冲散,升华成淡淡的友谊了。
  可相反的,真主阿拉既然让她和弘康哥哥相遇,想必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太后说会找回弘康哥哥,他会回来吗?如果知道她就是他的皇后,他会开心吗?如她所期待的一样。
  「小姐,不,宣妃娘娘,你真要在宫里守寡一辈子吗?那善舞……」
  「你想离开?」哈塞环宣自进宫后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去细想善舞的想法,或许她不该耽误她的青春。
  「不,善舞没有这样想,只是娘娘,你在这里没权没势的,将来太后若死了,谁可以当你的靠山?」善舞在哈塞环宣失踪的那几天,饱受其它奴仆的嗤笑,笑她跟了一个不贞的主子;好不容易脱离那儿来到宫中,太子却又死了,她心里只想不再受欺侮啊!为什么这么难呢?
  「太子没有死,过几天他就会回来了。」弘康哥哥,你会回来吧?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你的了,你就放下仇恨,别再想过去了吧!哈塞环宣在心中呐喊着。
  善舞却当哈塞环宣在说疯话,她瞠大眼睛,以为她疯了。
  哈塞环宣见状,不由得笑开了眼,「他是霍尔弘康,熙康哥哥的弟弟……」善舞是她的贴身侍女,迟早要知道一切的,她没有避讳地向她说出太后的打算……**
  *「你凭什么要我回去?」霍尔弘康根本不想理会她,要不是萨那亚的人挡不住了,他也不会出来见她。
  「唉,你的个性和你父皇一样固执。」自雅丹泊在米兰找到他以后,他就不愿和派来的人回去,说好说歹的,太后决定自己出宫来请。
  「我哪里有父皇,我只是个弃婴。」霍尔弘康冷哼。他听来人说了,霍尔熙康死了,现在他们需要他了,所以不惜纡尊降贵的来请他?哼,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弘康皇子,请不要这么说,当年皇上、皇后也是不得已的。」雅丹泊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些话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他不听就是不听。
  「这些话,怎么不在霍尔熙康活着的时候来说?怎么,现在有求于我了,就要来哄我?当我是三岁孩子吗?」霍尔弘康毫不掩饰的眸光闪着恨意,若非这是他唯一能宣泄的途径,想必他会以更激烈的方式来表态吧!
  太后见他态度强硬,对皇室的憎恶情感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弭,只好松口道:「哀家择日再来。」
  「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话不要说得太满,你会跟我回去的,而且是心甘情愿。」
  太后说完这句话便离开,气得霍尔弘康频频捶桌泄愤。
  **
  *当晚,萨那亚端了晚膳进霍尔弘康房里。
  「弘康,你还在生气?」见他没有出去大厅一起吃饭,他索性夹了几样菜送过来。
  「不值得一提。」霍尔弘康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脑子里心烦的他没去注意为何不是奴仆替他送饭,而是堂堂米兰国的王子替他送来。
  「承认吧!你还是在意的。」萨那亚知道他死硬的性子,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有多少怨恨,他不曾瞒过他。
  「难道你也帮着他们来说项?」他睨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背叛不以为然。
  「我谁也不帮,只希望你能放弃仇恨、怨怼。」替他布好菜,萨那亚将一对像牙箸拿到他的面前,「吃吧!再怎么生气总不能跟肚子过不去。」
  霍尔弘康不疑有它,举箸就食,谁知吃了几口后竟感到有些昏沉。象牙箸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唤醒他即将失去的神智,「你……你下毒?」
  「我没有下毒,弘康,我是在帮你……」
  萨那亚的话犹在耳畔,霍尔弘康已然失去意识,身子瘫软在桌上,头无力的趴下。
  「萨那亚王子,你做得很好,我东诏国永远感谢你的帮助。」
  这时,本该离去的太后出现在房里,身后跟着雅丹泊。
  「这忘情蛊真的只会让弘康忘掉仇恨这么简单吗?」虽然已经做了,但他还是不免有些迟疑。
  「是的,忘情蛊之所以称之为忘情,就是它能让人忘了七情六欲,为了东诏国的未来,哀家也只能这么做了。」
  西疆阿赛满族,也就是她的族人,终其一生都在养蛊;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会拿来用。是以,稍早前她才能以信心满满之誓,宣告他一定会回去东诏国。
  因为服了忘情蛊,能让人忘却一切仇恨,只听放蛊人所说的话。
  「来人,把太子扶好,我们回宫了。」太后向萨那亚点头,再次感谢地说道:「萨那亚王子,这次蒙你相助,哀家感激不尽,他日若是米兰有需要我东诏国的地方,请你不要客气。」
  「我能常去看他吗?」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弘康可会记得他?
  「欢迎之至。」太后点点头,表示首肯,同时也看出他的疑惑,「放心,弘康对你没有恨,既没有动到七情六欲,何来遗忘呢?」
  「我明白了。」萨那亚点头,心稍稍放下。
  随后,带着昏迷的霍尔弘康,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目送太后等人离去,萨那亚在心中一叹,没想弘康到最后还是得回东诏国,他希望自己真的帮了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霍尔弘康吃了忘情蛊,将之前的七情六欲全都冰封;当然,他也忘了那个红衣姑娘,那个与他缠绵七天七夜的红衣姑娘……
  第五章
  旧历三月,东诏国霍尔熙康太子登基,太后宣布退位,将政权完全转移,结束了太后执政四十年的岁月。
  而同时在纾南大殿上宣布的是在一个月后举行大婚,提早两年把该办的喜事办了;只不过依旧须遵循古礼,在大婚之前,未婚夫妻不得见面。
  宣诏之后,天子与平民同乐,完全没有人察觉,真正的熙康太子已经死了……「恭喜你了,表妹。」木克臻待在哈塞环宣的寝宫里说着,目光却停在她的首饰盒不动。
  三天前,她应邀进宫与表妹作陪。依习俗,即将要出阁的姑娘都必须为自己缝制嫁衣、鸳鸯枕头、龙凤喜被;可哈塞环宣的身份不同,尽管不是闺女了,还是有显赫的皇室肯收留她。对于这点,她早在心中吃味了数百回。这次能托表妹的福进宫来,看到表妹拥有的一切,她在心里打定主意,此生就待在宫里不走了。想她的样貌也不差,虽是差了表妹一大截,可总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这一点,她自是比表妹更自豪。
  她把心事隐藏得很好,没让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只要让她逮住机会遇上皇上,她有把握能替自己挣来高高在上的地位。
  「表姐、表姐!」
  哈塞环宣伸手在木克臻眼前晃了晃,这才把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啥?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呢?竟然想出了神。」哈塞环宣笑看着她,两颊的梨窝让她看来纯真无邪。
  「哦,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首饰?我瞧你盯了好半晌的。」那些都是太后奶奶命人送来的饰物,太多了,她哪里戴得完,表姐若是喜欢,全送给她也无妨。
  「哦,没有啊!我只是羡慕你,太后对你这个孙媳妇可真疼惜呢!」若是她知道你婚前失贞,恐怕会将你打入冷宫哩!她冷冷的看她一眼,她那看来无邪的梨窝真是刺眼呐!
  「是啊!太后奶奶对我真的很不错。」哈塞环宣赞同木克臻的话,完全不清楚她的心思。她站了起来,走到镜台前拿起首饰盒,「表姐,你挑挑看,喜欢的尽管拿去。」
  「真的?」木克臻一听到有首饰要送给她,她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可就不客气!」
  「嗯。」哈塞环宣把首饰盒放在木克的手上,由着她挑。
  「这块玉□挺别致的,我就要这个。」木克臻翻了翻盒里,最后在底部找到一块玉□。
  哈塞环宣看清她手中的玉□,面色顿时刷白,「表姐,那块玉□不行给你。」
  那是她由弘康哥哥那儿要来的,怎么能送给表姐呢!
  「你不是说由着我挑喜欢的吗?这么才挑中一块玉□,你就反悔。」木克臻心生疑窦,非要问出个什么。「不是的,表姐,你行行好,这块玉□不行。除了这块玉□之外,真的随便你挑。」哈塞环宣心急怕她不还,硬是一把抢过,好好在怀里护着。
  看她这般宝贝的模样,木克臻心忖一定有内情,于是故意耍赖道:「不行,你一定要说出个理由,否则我就当你是说话不算话。」
  「这是阿爹送给我,我一直戴在身上的。」
  「姨丈送你的?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过?」
  「是……是送我入宫那天他才给我的,你当然没见过。」
  她撒谎!木克臻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她聪明的没有拆穿她。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那好吧,我就换别样好了,不过我可要最昂贵的。」
  「都由你决定。」哈塞环宣大方的说,只要她别要她的玉□就好。
  算准了皇上下朝的时间、队伍行经的方向,木克面露慌乱的奔了过去……她不时边跑边回头看,冷不防地撞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