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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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来悟去 更新:2021-04-30 16:57 字数:4771
滕姬道:“那这几天要小心点,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都要小心点。楚离,要记得,你是楚国的太子楚离,也只能是楚国的太子楚离,你不能是别的什么人,不能是楚国的公主,绝对不能,否则的话,这个楚宫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位置了,你懂吗?”
苏离看着滕姬,说这些话时,这女人脸上的表情也仍旧是淡淡的,不见丝毫的激动和恐惧,参见于昨夜所见到的景象,苏离猜得出,如果太子竟是女儿身的事实被发现,那么滕姬所说的这个楚宫再没有她们的位置却就是死的意思,然而滕姬脸上的表情那样淡,像是毫不惧怕。苏离想不透,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看起来,像是比原本的苏离大不了多少的样子,也许是没有过三十岁吧,面上还更年轻些,但既然儿子都已十三四岁,按照古人十四五岁便生育的算法,接近三十应该是正确的年龄。可是三十岁的女人,怎会如此淡漠和毫不惧怕?
苏离久久的没有回答,滕姬有些失了耐性,又一字一顿的向苏离问道:“楚离,你懂吗?”
苏离终于点头,好吧,她认了吧,她真的像是穿越了,再不能含糊自己说是梦还没有醒。变成楚离就变成楚离吧,从苏离变成楚离,好歹不是鸭梨,她该偷笑了。大凡穿越的人都该有份奇遇,当然穿越本身在现实来讲就该算奇遇,但她是指穿越之后,这是穿越定律的一部分,谁都知道,哪怕再平凡的人穿了之后都会变得不平凡的,可以轻松的以若干年的人类智慧积累作为这种突变的借口。穿越没什么不好的,她可以随意的窃取这时间跨度中的人类智慧,这是穿越的意义所在,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穿到了一个怎样的时候,她刚刚听到了楚国二字。苏离所知道的楚国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
真糟糕,苏离想,她看的清穿比较多,难得她穿了,但却显然是看不到数字军团的出场了。不过也好,要是她穿到清朝去,她就得顶着半拉秃顶的脑袋了,这对于女人来说可绝对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吃过了早饭后,哑巴女人便领着苏离去书房,苏离已经知道哑巴女人的名字叫弱香,看起来,弱香是负责照顾苏离的饮食起居的人。
弱香将苏离带到书房后,便自行退去,看起来,这应该是原本的楚离每天需做的事情,所以不需特别的说上什么。然而苏离却不知道,他们把她一个人仍在这大书房中究竟是什么意思,要她自娱自乐吗?
苏离的疑惑很快被解开,一个小丫头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面目严肃的老头进了书房,对苏离行礼道:“太子,秦太傅到了。”
说完话,小丫头自行下去,留下苏离和秦太傅来瞪眼睛。
秦太傅有些不明所以,太子有些反常,看起来像是不认得他似的有些傻愣愣的样子,“太子,您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苏离想说她的确是很不舒服,精神恍惚,腰腹酸痛,再加上某物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以及对于这个世界的巨大违和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急了,想要摔东西,想要大喊大叫,想要让人知道她并没有这张脸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然而苏离也很清楚,对方可不是她可以用来发泄情绪的对象,略微思索了一下,苏离道:“多谢太傅关心,楚离大概是昨夜夜起,感了些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苏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秦太傅,暗自祈祷这样文绉绉的说法可以合上楚离平日的言行,不致让人对她起了疑心。反正电视上,小说上也都是这样演这样写的,算是现代人的智慧之一,想来应该还差不到哪去,就不知那时有没有出现风寒一词,若是不巧,风寒还没有横空出世,而这老先生又要她解释何谓风寒,她可就只能拿感冒来解释了,不过感冒似乎要比风寒出现的还晚些啊。总不至要她一来就开个现代汉语速成班吧。
好在秦太傅没有多问,面上也没有起疑的神色,甚至还非常体贴的说道:“若是太子身感不适,那今日不如暂停一天学习吧。太子脸色苍白,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
苏离心中就正在等着这句话出来,不然待会儿开始学习,这太傅马上就会发现她根本四六不懂,这话绝不夸张,哪怕从最表面的意义来讲,她也真不确定她看得懂这古代的四六二字。
师徒二人达成共识后,秦太傅告退,苏离回寝宫装病。
本来只是想要借着痛经来轻微装装,好得以暂时逃课。未料弱香也见苏离脸色不好,竟还去请了御医过来看病。苏离一直都纳闷这中医单凭把脉究竟能不能够辨明雌雄,然而也心知,弱香这知道她秘密的,既然敢请御医,便总能保证不会出现纰漏。只是苏离似乎并没有等到御医过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她本以为自己没事,却不料身体其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虽然告诉自己穿了也就穿了,反正穿了后可以预料到必将锦衣玉食,又有什么好多加抱怨?然而身体却忠实的反应出心理的不安和悲伤,她在不知几千年后的父母,她同寝四年的好友,她暗恋了好久却终于没有表白的男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与她永隔了,许是再不能相见。
苏离昏了又睡,睡了又醒。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再加也确是染了风寒,然而谁也说不明白这急火却又是来自何处。太医只得开些安慰似的方子,苏离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一连在床上昏睡了几天。
开始有传言说莫不是戚夫人真的化了厉鬼,要拖楚离前去抵命,然而这话毕竟不敢有人在滕姬的面前瞎说,只得稍稍的暗示看是不是要请太史令大人前来驱驱晦气。
滕姬哪听不出婢女的这些暗示,只是冷笑了一下道:“自古这些个后宫之争,王位之争,哪个最后站在人上的不是染了满手的血渍才走上去的?厉鬼?不过是那些失败的自己编出来图个心安罢了,没见哪个位居高位者,最后是真被厉鬼给拖死的。”
苏离最后到底还是自己醒了,醒的时候弱香、太医还有一些丫头一直都陪在眼前,弱香见她醒过来,一时倒哭得有些颠倒,小丫头们也喜极而泣。后来有人去报了滕姬,滕姬过来时仍是华服加身,发髻也整齐得一丝不乱,倒像是这病倒的人与她毫无关系。然而苏离注意到,滕姬的眼下有着很重的黑痕,虽是拿粉遮了,也还是明显,两只手掌上还有着握拳时被指甲刺进去的很深很深的痕迹。
苏离虽是醒了,但为自己的掩饰计,不得不装了些痴傻,声称忘了前尘旧事。
于是未过多久,宫中就都在盛传,说滕姬终于是糟了报应,唯一的儿子病坏了脑子,竟连一些三岁小童都知道的事情也记不得了。不过滕姬身为楚王唯一的正夫人,哪怕她的儿子是个傻子,将来也是要继承楚国的大王,是以也没有人敢更加嚣张,不过是些暗恨她又奈何不得的在心底有些幸灾乐祸罢了。
苏离病好后,也曾躲在隐蔽处听丫头们说些议论。据说这楚离原本倒是个极乖巧而活泼的孩子,兼且为人又很善良,对人总是很好,所以对比滕姬,可要得人心多了。大家都觉可惜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傻了。
苏离在暗处听了这话不由发笑,她可不是傻了,不过是宣称失忆罢了,最多也就是失忆得太过严重了一些。失忆比例在穿越大军中本就居高不下,多了她一个大概也不会有些什么妨碍。
苏离的性子本就有些淡漠,喜欢隔岸观火的当个旁观者,顶多偶尔再扔点木材进去,但绝不浇油。在自己看来算是个善良人士,若是路上遇见有人遭遇匪徒,苏离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但千万别指望她会见义勇为。苏离偏于安静,喜欢研究人性和人情,但绝不热衷参与,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会表现出闷骚的倾向。
其实作为一个21世纪的女性来说,虽然父母时常念叨着苏离不够活泼,但在某些传统的男人眼中,她无疑算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生。然而寄身在这样的一个孩子体中,又有了以上的一些背景作为陪衬,苏离一下子就变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因为受过刺激而性情大变,偏于木讷的小孩,这实在不是苏离的过错,她也就只能摊摊手,让众人继续误会下去。
另外根据暗中探听了几天的结果推测,这似乎并不像她想的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更简单一点来说,她的穿越基本上很有可能是属于架空的一类。
苏离想,这很好,所谓的架空就是可以毫无拘束的让她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而不必受到任何的限制,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符合她的心意的了。
第三章 兄友弟恭很重要
身体好了一些后,苏离仍旧继续被安排在秦太傅那里学习,秦太傅试了几次,想要证实苏离还记得一些他教的东西,苏离自然让他无功而返,秦太傅无法,也只得从新教起。
这些事情对于苏离来说倒也不是什么苦事,她本就比较怪胎的喜欢学习这些在别人看来也许枯燥的东西,也就渐渐的安心从头学起。
来了这个世界一些日子,好好歹歹的也知道了习取了一些常识,苏离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就是比较纳闷为什么这些时日以来都没有见过她现在名义上的那个父王,甚至于在苏离卧病床榻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
不过苏离也就只是好奇了一下,原本还有想过万一这不知从哪里截出来的古代社会需要天天的到王上那里请安什么的,可要如何是好,好在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麻烦。
苏离的日子过得还算顺畅,可楚阳宫中却已经开始人心惶惶。楚阳宫即是苏离和滕姬现在所居住的宫殿,从来都是只有楚王的正夫人才得住的地方。
自那夜之后,戚夫人的尸体在某处的池子中被人发现,自那以后整个楚宫中就开始渐渐的传起了闹鬼的传言。
传言最盛的地方就是楚阳宫和昌平宫。昌平宫是楚王的如夫人之一如水夫人溺境的住所,溺境一向依附于滕姬,两人往来紧密。戚夫人出事之后,两宫分别都传出闹鬼的传闻,据说都是有宫女发现奇怪的人影,过去查看时便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参血的水迹,所以宫内便全部盛言说是戚夫人的魂魄从池中爬了出来,来找两人算账。
这事儿,苏离原是不知道的,她刚刚大病初愈,谁也不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无奈苏离最近迷上了躲在僻静处听人闲言闲语的嗜好,是以也就知道了一二。然而虽然历经穿越,但苏离向来并不信奉鬼神之事,所以一直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本想入夜后去人说见鬼的地方查看一下,无奈自她大病后,弱香看她就看得异常严谨,根本不让她有偷溜出去的机会。
这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而宫中的闹鬼传闻也越传越烈。
这日,如水夫人又来楚阳宫中找滕姬诉苦。传闻出来以后,如水夫人几乎每日必到楚阳宫报道,神色也总是越见憔悴。她来了多次,苏离也早已见过她多次,不过这次比较特别的却是她带来了自己的儿子燎洛。
燎洛也才只得十七岁,却已长得颇高,就是略显消瘦,男子中比较少见的丹凤眼,尖下巴。苏离后来听宫女说过,燎洛出生时算命说他天生薄命,克亲友,是以楚王不太喜他,连累如水夫人也从当年最受宠的夫人一下子便等若沦落冷宫。
燎洛已经过了十四岁结发的年龄,也无法再在宫中居住,现在住在城中自己的府邸里,偶尔才进宫向如水夫人请安。
滕姬同如水夫人说话,燎洛则拉了苏离出去。
来到院中一处桃树下,燎洛随便的靠着大树坐下。
旁边有宫女赶紧给拿了蒲垫要垫下,燎洛随手截了蒲垫,却自己不坐,一只抱在怀里,一只撇在旁边示意苏离坐下。
苏离摇头不坐,只站在燎洛身前,她没有与陌生人并肩坐在树下聊天的习惯,哪怕此人是她现在有着一点血缘的亲兄。
那是正好是桃花纷落的时节,一个少年靠树坐着,一个更小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前,一个眼中带着玩味,一个脸上暗含疏离。
燎洛仰头看着苏离,问道:“离儿,你都不记得我了?”
苏离因燎洛的叫法而皱了皱眉头,道:“我谁都不记得了。”
燎洛理解似的点了点头,脸上却现出一份黯然来,“是啊,谁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我呢。”
苏离没有说话。
燎洛道:“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记起也可以。”
苏离很想问,那要是哪天又忘了呢,不过终于也只是想了想。
燎洛继续道:“离儿,你我的母亲情同姐妹,我们两个也应该兄友弟恭才是。”
燎洛边说着边扬起笑脸,苏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梨花般灿烂,却不是那种带着暖意的,而是一种清冷的灿烂。燎洛收起笑时,苏离才觉得刚刚他的这话有些奇怪,却一来已经错过了回答的时机,二来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