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车水马龙01 更新:2021-02-17 11:05 字数:4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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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冷……
微弱的睁开双眼,尚未待开口呻吟,下一秒,一股彻骨的阴寒之气自身下的寒冰床泛了上来,直如一根根深入骨髓的钢针一样,刷的刺进全身的经脉血肉,那种万针噬心的剧痛让宁赐在刹那间惨叫出声。她的瞳孔惊恐的瞬间放大——冰床!四周都是冰!他们要冻死我!
铺天盖地的恐惧无处不在般覆盖下来,宁赐处身其中,竟然连瑟瑟发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瞧着灰白的屋顶,唇色一片乌青。彻骨的针扎剧痛一次次刺激着她脆弱幼小的神经,不知不觉间一滴混合着绝望与哀伤的泪水从她明亮的双眼中缓缓流出,只流到了脸颊的一半,居然被冻成了冰柱。宁赐徒劳的张大了口似乎要喊出她的呻吟,却只是无力的张着,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们要冻死我……
我要死了……
母亲!母亲救我!母亲…。母亲,救救宁赐…。
“——南宫亭!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雷炸般的怒吼在门外瞬间响起,带着铺天盖地的怒意直冲而来,以横扫的姿势瞬间袭击了所有看守门卫。云北凌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只发怒的狂狮:“你敢给我下迷药!你敢背着我杀了宁赐!——南宫亭,你真是混账狂妄!”
原本已经渐渐陷入昏迷的宁赐,在浑浑噩噩间突然听到了这个声音,直如醍醐灌顶一般神台刹那清明。可是清醒之后,那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宁赐咬不住下唇,一声极其痛苦地呻吟溢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门外的云北凌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不由的狂喜,扑到石门处急切的呼唤:“宁赐!宁赐!宁赐你可还好?!宁赐,我是云北凌!”
宁赐在心底苦笑一声,最初的剧痛已经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跟着泛滥的是一股从心底渐渐升起来的麻木。这麻木混合着无处不在的针刺剧痛,一波波袭击着宁赐幼小的神经,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敲击石门的声音,还有门外云北凌压抑着绝望的含泪怒吼声:“……宁赐!坚持住啊,千万坚持住!你们还傻站着等投胎么?快来帮我撬开这石门!……南宫亭,宁赐如有不妥,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来人…。快点!”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望望南宫亭,又望望云北凌,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南宫亭背脊上全是冷汗,却仍旧挺直脊梁,声音略带颤抖:“公子!南宫亭罪该万死,全任公子发落。可是这皇苏太女不得不死!她若不死,我们失信于人不讲,她若日后登基为帝,怎会不报被掳之仇!凌宸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公子万勿冲动!老臣给您磕头了,公子三思!”
他双膝一曲,径直跪在冰凉的石板上重重的磕头,抬起头来已经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公子啊!公子想想先人们的苦心经营,想想复国灭族之仇啊,公子三思!”
周围的大弟子们蓦然跪下,重重的磕着头,流泪膝行向前,苦苦劝阻云北凌。字字句句苦含情,石门前的云北凌死死咬着牙,未待开口,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他何尝不知道宁赐留不得!只是每每触及宁赐淡然澄澈的双眼,听得她语声清冽悠长,瞧着她虽年幼却不得不收起纯真谨慎游走于阴暗奸诈之外,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便油然泛滥,直至心底。当他蓦然惊觉这感情即将失去,那双笑意浅浅的眸子即将远离,那张薄而淡白的唇再也吐不出嬉笑怒骂之时,他的心刹那间如同被大锤重重击过,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子!”
周围人如遭雷劈,颤声抢呼:“公子!”
“南宫亭!”
云北凌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南宫亭,眼眸迸生出深深恨意,喉咙间吐出的字声声铿然如鸣金石:
“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老臣,今日你生生气死我便称心如意!”
胸口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雪白的石门刹那间染成殷红。南宫亭也惊呆了,哑声劝道:“公子千万保重——”
“嘭”的一声,云北凌的后背撞上了石门,接着无力地瘫了下去。大弟子们抢身上前扶起云北凌,却被他奋力挥开,只是自己扶着胸口,边吐血边断断续续的道:“你们…。给我听好,我云北凌,不惧背上祖宗基业千古骂名,不惧悠悠众口凛凛史刀!……我只说最后一句话,再不开石门……云北凌自裁以谢列祖列宗!”
“嚓”一声轻微的剑出鞘声,接着门外众人惊呼:“公子!”
……
“轰”一声巨响,石壁终于破碎。
那一刻,他刹那间失去了全身的重力,扑倒在冰冷的石室门前。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冰床上,双手叠放在胸前,上下交叠的睫毛很长,很黑。
依旧是那日她醉酒后他为之披上的月白披风,披风边角上璀璨的四叶花依然炫目。柔软而温顺的青丝伏胸贴下,发梢调皮的打了个卷儿,勾着一粒晶莹剔透的冰珠,映着室门外斜斜照射来的夕阳,无限缱绻美好,让人眷恋。如果不看她冻得乌紫的唇和她眼底格外扎眼的淡淡青色,整个人仿佛正是在冰雪中沉睡的美丽公主,等待爱的誓言将她温柔一吻轻轻唤醒。
可是,那毕竟只是“仿佛”。
在心底痴痴的描画着她温柔精致的眉眼,她饱满而光洁的额头,她小巧嫣然的唇色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刮过云北凌的心房,让他听到了血流不止的声音。滴答滴答一滴滴地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曲清风奏响的恋歌。
有人来拉住他,被他推开;有人苦求他保重身子,他置若罔闻。如同被海上的鲛人美妙的歌声吸引住一般,他痴痴的瞧着冰榻上沉睡的人儿,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冰室里,寂静悠长,撕扯着缠缠绵绵倾吐不尽的心事,随着一川烟雨飘摇委地。
那时的岁月,如泣,如歌,彼时的童真早已一去不复返,留着欲说还休的心事让人猜不透心思。那年树下的芙蓉花开烂漫如同夕阳下绽放的笑颜,是谁一路踏歌前来合着节拍送友人远行;那年的流水滔滔岁月悠悠,又是谁将满怀心事化作了漫天的风雨,天地做绢书写的字字句句全是心头血。一滴滴,颤颤巍巍,渐渐汇成小河蜿蜒流向远处,最终渐渐与温顺柔软的夕阳融成了璀璨华美的风景,美得惊心动魄,美成百年后回头仍然挥之不去的痛伤。
世间总是有人,错过了那一步。只来迟了一小步,从此天地间只剩陌路相逢。
——
云北凌就这样抱着宁赐的尸身呆呆坐着,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
第三天的黎明,他抚了抚衣袖,缓缓起身。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俊美苍白的面容上。一骑雪白,迎着日出的方向放马前行,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而他的背后,古朴的大门缓缓闭合。发出一声如同老人垂暮之年的叹息。悠长,凄凉。
……
半个月后,一直在外游学的东齐国四皇子宇文凌回国,位封楚王,赐号“楚凌君”。
南越越瑢八年,年仅七岁的皇太女于中秋灯节离奇失踪,十余天后尸身在西凉浮沉河边被人发现。面容栩栩如生,直如沉睡,气息脉搏全无。尸首被运回南越,百姓夹道痛哭。
消息传到了南越皇宫,越瑢女帝手中的权剑哐然掉地,两眼一闭,就在议政大殿上直挺挺晕了过去。
议政大殿,当殿开棺,却如神祗般飞出一只五彩神凤。两旁侍卫颤抖着手拿不住棺盖,“哐啷”砸在地上,映着众人惨白的脸,那只五彩神风优雅的舒展翅膀绕殿一周,洒下片片星子,高贵洒脱宛如上古神的遗迹。接着那只凤凰轻轻停在了御座旁的白玉如意上,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口吐人言,字字清晰,绕梁不绝:
“母亲!为我备好三昧真火,七日后儿必重生!”
于是南越皇太女离奇死亡却又神迹般化身为凤的故事如同闪电一般瞬间传遍七国,九州十八郡的百姓悉数沸腾——在战火频繁的年代,身披祥瑞临世的彩凤代表的是一国的和平安康,代表的是征战即将结束,流离失所的苦楚即将过去,安乐的年代终将到来。无数虔诚的七国百姓朝着正南的方向叩头求拜,更有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拖家带口千里迢迢投奔南越定居下来,导致南越一国人口骤增,实力大盛。
七日后,在越瑢女帝喜忧参半的目光注视中,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了,彩凤踏着余焰步步而来,片刻化作伏地不起的幼小女孩。眉目清冷,眼波淡淡,流转间全是昔日不曾有的芳华灼灼,令越瑢女帝也瞧得怔住神——这眉眼间的素丽清华,犹胜当年宁君后。
莫非世间真的有彩凤化人之说?
莫非这小女儿真的是九天彩凤生生不死?
——
下一卷:《东齐之战——只缘感君一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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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第一卷正式结束。下一卷:《东齐之战——只缘感君一回顾》。
☆、一、回殿下,臣惶恐
按照皇苏的古训,皇太女登基之前要巡视南越五郡,以便了解各地风土人情官吏治安等等。宁赐如今已经十四岁,明年及笄后便会登基为帝。因此遵越瑢女帝谕令,巡视南越全国顺便考核各地官员政绩,为日后独理朝政做准备。
以往的皇太女五郡巡视,各地官员须得费时费力恭敬迎送,因此免不了地方人物财力一番铺张浪费。南越地处江南,向来国民富庶物产丰饶,加上各地官员的刻意迎逢,排场不免极尽奢华。然而此次宁赐皇太女巡视,越瑢女帝高踞九重金殿上,一纸谕令下达南越各地。不准挪用公库里的钱财来迎送。
这无疑是个大问题:不用公库里的,莫非要官员们自己掏腰包?
女帝陛下是不管这些的。天子朱笔一挥,一封加急谕令送达五郡,誊抄了百余份贴在城墙上,百姓读后争先奔走相告:“皇太女州郡巡视所费财帛,由各郡官吏筹之。然但凡有以此为由敛财于民者,即着御察院申办。一经查实,交与皇太女处置,如朕亲历。钦此。”
如朕亲历。
这四个字刁钻至极。
越瑢女帝的冷幽默天分又一次充分展现出来。
这边厢,女帝谕令下的莫名其妙叫人摸不着头脑;那边厢,皇太女随从已经紧锣密鼓安排行程准备出行。眼瞧着皇太女出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南越官员们惶惶然叫苦连天,只好硬着头皮来应对,心中惴惴不晓得这母女俩究竟玩的甚么把戏。
于是五郡中,最先倒霉的是凤仙郡。
南越国都丽都便设在凤仙郡。天子脚下历来繁华,富庶非常。如今这未来的皇帝亲自来巡视,那些富商中期盼一睹天颜或者着意巴结的数不胜数。越瑢女帝谕令一下,他们全部大喜——不准用公库中的钱财,又不能向百姓征税,这就意味着官员们只能求救于这些富商了。久闻宁赐皇太女的准皇夫温亦儒公子手下财力延伸七国,若是能和亦儒公子拉好关系,那么在齐国的生意再上一个台阶自然是不在话下。况且,对未来的女帝陛下小心翼翼讨好些总是没错的。于是行宫门前意图拜见的富商们趋之若鹜,玉盘珍馐玲珑绸缎流水价送上来,奇珍异宝罕见古玩视若沙砾。皇太女殿下来者不拒,居然公然派人驻扎在郡守府,将他们送来的礼品照单全收,一件不回。于是郡守府门前日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如此五六日,在皇太女将要启程去上阳郡的时候,只见她素手一挥,下令道:
“所有礼单抄十份送往各郡,让各郡好生看看。”
这句话好生诡异。莫非是要其余四郡效仿?
上阳郡如是想。
上阳郡与西凉、许国交界,贸易兴隆,矿业发达,尤其生产美玉,自古便有“玉上阳,金凤仙”一说。皇太女车驾莅临,上阳郡守率全城文武百官出城迎驾,自此后每日上阳郡守门前热闹非凡,来往送礼之人络绎不绝,比起凤仙郡只多不少。
眼瞧得皇太女殿下面色愉快,似乎甚是满意。上阳郡守心中窃喜,自以为升官之日不远矣。
孰料五日过后,皇太女启程之时,一纸诏书下达五郡,将上阳郡守及其附属官员毫不留情痛斥一顿,字字锋利,说其“敛民之财,甚于饕餮”,“治郡无术,取财有方”。连带一干上阳郡富商们也被骂得狗血喷头,称其“聚财不足,为富不仁,称霸乡里,祸害百姓”,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