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车水马龙01      更新:2021-02-17 11:05      字数:4798
  一想起苏茗那个畏缩的眼神,苏荃没来由心里一阵烦闷。推开正在为她卸妆的祈儿,声音恢复了冰冷:“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好了。”
  祈儿知趣的退下了,临走时候还细心的关上门。苏荃又在梳妆镜前坐下,仔细瞧着镜中的容颜,拿着小巧精致的象牙梳一下一下梳着头发,似是在梳理着心中的愁绪。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温亦儒微笑的容颜。
  “啪”的一声,手中的象牙梳被折断成两节,苏荃眼中满是愤恨。
  又是那个混蛋小丫头!抢走了母亲的关注,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荣光,甚至还抢走了温亦儒!
  窗外风雨大作,屋内灯火憧憧。一灯如豆,晃来晃去,一摇,骤然熄灭了。
  屋内顿时漆黑一片。
  苏荃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她心烦意乱朝外喊了一声:“祈儿!点灯!”
  没有人回答。苏荃猛然站起身,突然,走廊上传来“哐嘡”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是祈儿!
  大半夜这等刺耳尖叫着实不寻常,仿佛是祈儿见了鬼,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脖子一般。出其不意的尖叫,险些吓掉了苏荃魂魄,她忍不住放声呼喊:“祈儿!”
  没有人回答。
  祈儿究竟遇到了什么?
  ------题外话------
  唔,今天的又传完了……啃着午饭深思。
  亲们对每天的字数有木有甚么要求?
  ☆、十六、我来,带你走
  屋内,门突然开了。
  从来是“吱呀”才能打开的门,此刻竟然悄无声息的开了。阴冷的风夹杂着阵阵冷雨,直扑苏荃面门。苏荃几欲窒息,只是死死抓着手里断成两截的象牙梳,盯着门外。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宁赐。
  尽管是第一眼,苏荃便认出了她,出人意料的是,一看到宁赐,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原来是皇太女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宁赐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瞪着苏荃,眼神中有莫名的空洞。
  苏荃觉得有些紧张,连喉咙也有些嘶哑:“你,你要做什么?”
  出乎她的意料,宁赐笑了。
  咯咯的笑声,混合在夜中的风声雨声,听起来居然说不出的诡异。咔嚓一个惊雷响过,电光一闪之间,苏荃突然惊叫出来!
  宁赐没有脚!
  她是浮在空中的!
  这个念头刚闪过,苏荃又是惨叫一声,惊恐的连连后退,大声叫道:“鬼啊!你是鬼!”
  冷风吹过,宁赐居然随着那阵风冷冷的飘进了屋中,雪白裙角滴着鲜艳的血色,她的面色惨白,如衣角一般。咯咯冷笑着:
  “我…是…鬼…被你…毒…死的…鬼…”
  苏荃惨叫连连:“别找我,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我父亲白菊君,白菊君!”
  宁赐幽幽浮在半空中,狞笑着伸出一只骨骼一般的手,轻轻抚上了苏荃的脖颈:“我不管…我要带你一起死…”
  雨夜,被鬼手拂过的脖颈僵硬。苏荃的瞳孔骤然放大,死死盯着眼前这骷髅般的手,所有皮肤都已经腐烂,所有的肌肉都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惨白的骨骼和鲜红的血…一滴滴滴在她的衣领上,而宁赐的面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阴森森的脸色,空洞无神的瞳孔中,倒映出苏荃惊恐欲绝的脸色…
  “我还会来的…我要带你一起死…”
  阴森鬼气直拂面颊,苏荃两眼一翻,堪堪要晕死过去之时,突然耳边听到一声惨烈叫声:
  “啊——!”
  又是祈儿!
  接着是大批御林军的皮靴声在逐渐靠近,兵器交接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苏荃立刻回神,可是一看到眼前居然仍然是宁赐滴着血的阴惨面容,她忍不住又放声尖叫起来!
  御林军统领似乎已经赶到,在门外大声道:“公主!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屋内没有人回答,死一般的安静。
  御林军统领正在踌躇间,只听见苏荃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直如鬼魅:
  “——不是我!不是我!是白菊君,是白菊君!求你放过我!”
  “砰”的一声巨响,苏荃突然撞开了大门,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苏荃惨声尖叫着:“鬼啊!——”
  还未待御林军统领冲上前去,苏荃已经双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昨晚宫中闹鬼,长公主苏荃受到了惊吓,晕倒半日,至今未醒。
  长信宫。
  皇太女殿下“醒”了。
  此刻外殿内只有三个人。其中险险作古的那个,也是昨晚的罪魁祸首,正在满心欢喜的抱着温亦儒摇来晃去,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的模样。说笑起来依然中气十足。
  “诶,亦儒哥,你怎么去的那么及时?我刚刚逼她喊出来,你就带着御林军到了。这下谁都听得见了。”
  宁赐笑得前仰后合,只是抱着温亦儒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哎你不知道~苏荃险些要被我吓死~哎呀呀,我不行了…你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被笑死…”
  温亦儒端正坐着,不动声色。只是眼中浅笑微微泄露了他的心思——这个古怪精灵的女子,吓到别人,真的有那么好笑么?
  倒是一旁的宫凤瑾瞧过来:“赐儿,你如何绕过御林军到了苏荃门口?”
  “这要多亏我的御风小师哥啦…”宁赐一脸坏笑的抬头瞧着屋梁,“是不是?”
  屋梁上传来了一个少年闷闷的声音:“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把你送过去。”
  “推卸责任?”宁赐眼珠一转,笑吟吟的曼声道,“是御风小师哥抱着我躲过了重重御林军的守卫,送我到门口…”
  “不准叫小师哥!”头顶上,某人在磨牙。
  “小师哥,小师哥?”宁赐自恃身旁有温亦儒,御风不敢乱来,叫的更加欢畅,“小师哥…”
  突然,重重宫门外,传来了侍女的传报声音:“女帝陛下到——”
  “母亲到了!”
  宁赐如临大敌,蹭的蹿到床上去,盖好被子,两眼一眯,脸色居然瞬间变白了,正如大病初愈,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悄悄朝温亦儒做着口型:“就说我快要好了——”
  “哗啦”一声,门开了。
  女帝陛下身上携带着来自议政大殿的晨风,以一往无前的姿势冲进门里,径直找到了床上躺的有气无力堪堪要死的宁赐。
  “赐儿!我听说你快好了?”
  ------题外话------
  惆怅地躲在角落郁卒思考。
  求收藏。
  ☆、十七、天下分合只为利
  四月闹鬼一事终于了了,御林军们的证词依次送上了女帝御案,长公主生父白菊君涉嫌毒害宁赐皇太女的一案,被女帝罚以禁闭,三月不准出门。而皇太女殿下的七岁生日宴会办得热热闹闹,女帝陛下宣布将皇苏三大势力之一的“惊云骑”移交皇太女殿下管理,并为皇太女开设了“兵”这一课程,委任太傅越瑾瑜,专门教导宁赐行军布阵之事。这样皇太女的课程已全部排满,每天清晨五时起床,子时睡下,甚至没有时间来看一看民间的日历。
  无论她看与不看,时间总是要流逝的。眨眼间三个月过去,如今已是七月末了。
  流火七月,浮光映雪。皇太女殿下身边从来不少陪读的公子。自从上个月温亦儒奉父命去西凉商行之后,女帝就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朝宁赐身边安插了三位公子。除了上次吵吵害的宁赐吐血的中书省李丞相之子李璟外,还有据说在南越以诗文见长的礼部尚书之子王怀元,以及尚书省丞相之子崔颐。三位陪读公子如尾巴一般寸步不离的跟着宁赐,每日费尽心机讨好着这位大越储君。
  宁赐全当他们是空气。
  她在怀念温亦儒在的日子。
  那时的花开,那时的岁月,还有那时的温润浅笑的少年。
  而如今,他是否也在遥远西凉,思念着她呢?西凉,皇宫。
  偏废的角落,密道交际处。
  那个人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动怒,没有一丝不耐烦。尽管他要等的人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依旧安静的跪坐在落叶上,低垂双睑,没有一丝不耐烦。
  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黑衣少年。
  没有任何对话,没有任何交流,两人静静对坐。
  一刻钟过后,那名黑衣少年终于开口了。
  “好,我同意。”
  少年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冷冰冰的杀意:“四千斤黄金,事成之后,你不要忘记你的诺言。”
  那个人垂下眼睑,轻轻笑了笑。明明时下已快要入秋,可那笑意是如此的温润清雅,竟然催开了二月的春花。
  “我知道,你一直好奇我这么做的原因。”
  那个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从容,仿佛天生就是这么淡定优雅,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激起他的怒火,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黑衣少年却冷冷地哼了一声,颇为不耐烦:“你们的事,我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只要你这个承诺,至于要我杀的是大越的储君还是皇帝,那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你要我杀的人是你自己,我也会照做。”
  黑衣少年拂了拂衣袖,自己起身,声音冷淡如萧瑟秋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不过温亦儒,我没想到的是,你也是这样的人。”
  那个人,正是温亦儒。西凉至高无上的皇太子,百里昭瑜。
  听了少年的话,温亦儒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他的笑容从来都是这么温润好看,不论对方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
  黑衣少年瞪了他半晌,又忍不住道:“你要我杀那个丫头,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
  温亦儒微笑着抬头,神色高贵:“你方才,不是不好奇?”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亦儒又低下头去,喃喃自语:“聪明的杀手都晓得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越不是好事。”
  他慢慢起身,准备离去。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她尊信你如亲兄,你也下得去手?!”
  那个身影瞬间一僵。
  不过只在瞬间,又恢复了昔日的洒脱从容。
  “人无好坏,只分敌我。”
  轻轻一拂衣袖,他的声音清冷,如同暮岁秋风。
  “怕只怕,北凌公子到时候,下不了手。”
  话音既落,他转身拂袖而去,只留黑衣少年怔立原地。
  ------题外话------
  呐,今天的完成了,下面没有存稿了,得写上一部分才能够衔接上下一部分的存稿……我很努力的工作喵,求收藏~
  ☆、十八、我叫宫琦秀
  大越,皇宫。
  天近黄昏,本应当是宫内用膳之时。然而平日热闹繁华的凤仪宫此刻却鸦雀无声,只有修长烛火随微风摇曳。侍女侍卫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正中端坐着尚且身著朝服的越瑢女帝陛下,眉眼清冷,神色阴鸷。身侧坐着长身曼妙的长公主殿下,凤目上挑笑不露齿,仪态端庄气象万千。
  “你倒是跟朕说说,今日溜出宫去,长了甚么见识。”
  皇太女殿下一声不吭立在当地,头低下去。身旁站着温亦儒和李璟两位侍读公子。
  女帝陛下接过萧妙音递上来的茶,却始终端在手里,一双冰霜似的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宁赐身上那一件楠华锦的衣袍,仿佛是寒风扫过一般,宁赐下意识缩了缩肩,不敢抬头。
  “朕准许你十天一休,是怕你如今年幼,学业繁重累坏了身子。”
  气氛压抑沉闷中,越瑢女帝居然微微笑了,那笑意里有说不出的阴冷。
  “朕准你平日无事可随几位陪读公子出游,是想让你历察民情,不至生于高墙深院,长于妇人之手,不识民间疾苦……朕准你化名出宫,是不想让你给皇苏惹是生非——可是,苏宁赐……告诉朕,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暗黄色灯光照耀下,越瑢女帝脸庞秀美绝伦,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二十八年的岁月雕琢仿佛没有在她面容留下任何痕迹,唯独随时日变迁,帝王气息越发凌厉。龙涎香尊贵韵味浮动中,越瑢女帝微微俯身,注视着面前的小女儿:
  “你逃学,化名宫琦秀去茶馆听书。为了一个小厮,跟朝中大臣的千金打架……动用皇苏名义,调用太子阁暗卫横行京师,惊扰百姓——苏宁赐,凭这些罪名,朕可以关你一年的禁闭。”
  一字一顿,不高的语调却如同惊雷,一个接一个砸了下来。只听得宁赐脸色微微发白,委屈的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越瑢女帝见状,不动声色抿了一口茶:
  “你觉得委屈?”
  宁赐伸手抹掉眼泪,声音里却是微带哽咽:
  “母亲既然知晓一切,我还要说什么呢?!”
  越瑢女帝冷笑一声,转向温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