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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还不能，她还不够强大，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害死小芙的凶手从她身边离开，越走越远。
  俞长歌忽然松开了手中的金步摇，簪子落地的清脆声让她想起了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她忽然将脸埋在膝盖间，泪水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落，带着低低的啜泣，带着困兽般绝望。
  如果说死亡是一种绝望，那么活着没有希望更是一种深沉的绝望。
  皇宫之中处处富丽堂皇，是很多人羡慕的住所，然而这里却有一处宫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冷宫。
  这是让所有女人绝望的地方。
  大楚的冷宫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踏入了，甚至连打扫的宫女嬷嬷都视这里为禁区，从不敢踏进一步。
  明惠帝甫一进入冷宫着实吓了一跳，难以想象大楚皇宫有这么败落萧条的地方，更何况二十年前冷宫也只不过称号是冷宫，所有东西一应俱全，连外面的人都不敢怠慢冷宫里的主子。
  毕竟这曾经住的是淳妃，是他爱的女人。
  徐公公小心的跟在明惠帝身后，周围的灰尘让他忍不住想要咳嗽，硬生生将咳嗽忍下，徐公公一张老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皇上，您龙体贵重，这里空气混浊，灰尘遍布，对您的身体不好。不如等奴才吩咐人来将这打扫干净——”
  “不必，朕想在这走走。”明惠帝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到了一间房子门前，他忽然哑然失笑，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苦涩。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条路他只走过一次却记得这样深，以至于过了二十年都没有忘记。
  “淳儿……”明惠帝对着虚空伸出手，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思念感伤。
  这是淳儿死去的地方，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送她来这，或许她不会死。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都在指示他当初的错误，无论是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还是他派人暗中查探的事情，而越是接近事实真相他越是接受不了自己当年的错误。
  是他害死了淳妃，罪魁祸首都是他！
  明惠帝小心翼翼的将眼前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门推开，扑簌簌的灰尘掉下，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身旁的徐公公连忙上前帮他将灰尘扑散开，小心谨慎的将他扶到内室，两人却被里面的情况震惊的定在原处。
  内室与外面的院子相同，也有一层灰尘，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这间房里有着深深浅浅的脚印，一层层叠加，显然是有人经常在这走动！
  “来人！保护皇上！”徐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尖细的嗓音忽然扯开，瞬间有侍从前来将明惠帝和他从从围在中间。
  明惠帝淡定如常，他仅留下了祁墨生亲自培训的几个侍卫在身边，对剩下的人摆摆手，“进去仔细搜搜。”
  “是！”
  不一会有侍卫就从最里面的衣柜里提溜出一个蓬头垢面，满头银发的人。
  那人枯瘦如柴，嘴里念念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侍卫将她丢在明惠帝面前，徐公公这才挺清楚她反复念叨的竟然是“不要杀我，娘娘。”
  果然，明惠帝神色大变，认真的打量起匍匐在地上的诡异女子。连徐公公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眯着老眼昏花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女子。
  她的脸上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显然是很久没洗过澡了。衣服也破旧不堪，明明初夏的天气却穿着冬日的破旧棉袄，灰黑的棉花从破损的地方露出。
  徐公公皱着眉，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可是她刚刚一直在叫娘娘，到底是哪个娘娘，这冷宫里只住过淳妃娘娘一个娘娘，莫不是娘娘的丫鬟？
  明惠帝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努力思索着淳妃身边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身边这个人。
  “你可认得我？”明惠帝循循善诱。
  疯女人抬起头，嘻嘻一笑，点了点头，“认得，你是天王老子。”
  “娘娘是谁？”她的样子已经疯癫，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原本明惠帝也没抱希望，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疯女人听到娘娘二字忽然像发狂了一般，四臂乱舞，不住的挣扎。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娘娘，求您不要杀小皇子，不要！”疯女人不停的磕头，声音砰砰作响，在冷宫里来回飘荡。
  明惠帝霍然起身，震惊的双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з」∠）＿入V第一章，好害怕根本没人买啊…自娱自乐一下吧…
  第五十九章
  徐公公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忙低头扯住疯女人的胳膊，制止了她疯狂磕头的行为。近看之下自己竟然也吓了一跳，那女人满脸皱纹，额头上鲜血淋漓，双眸紧紧的闭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耳边全都是她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声声刺耳。
  他实在想不起淳妃身边有这么个老嬷嬷，可是她显然知道楚琰皇子的死。
  明惠帝比他更加激动，他不顾身份甚至没想到这是不是刺客的伪装，冲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疯女人，急切的询问，“说清楚，什么娘娘，什么皇子？谁死了？是不是琰儿？快说！”
  那疯子看了看他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楚琰皇子长的真好看，淳妃娘娘还让我抱了他呢，嘻嘻……”她双臂在虚空环抱了一下，像是抱着婴儿一般轻轻摇晃了起来。
  “真的是琰儿——”明惠帝忍不住喃喃自语，“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娘娘？是谁要杀琰儿？”
  “娘娘？”衣衫褴褛的女人反应了须臾，忽然双臂抱头，恐惧的大声嘶喊，“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娘娘！”
  “皇上，她可能真疯了。”
  明惠帝点点头，“朕知道。”这女人的情况不像是装的，不过她的话却不得不让他疑惑。
  如果淳妃身边的丫头都知道这个‘娘娘’的事情，那么以淳妃的冰雪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和琰儿，更不会不作为只等死。
  他忽然想到那双和淳妃相似的眸子，祁墨生会是真的楚琰吗？
  “这些侍卫？”徐公公谨慎的靠近，小心的问道。
  “留着。”
  明惠帝知道徐公公想说什么，这些人中很有可能有贤妃身边的人，这些年他不是没看见贤妃与国舅的势力坐大，不过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与好的帮手才会一直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现在这个理由刚好能够证明贤妃是否是害死淳儿的人。
  果然，才过了两个时辰而已，探子就来回报冷宫的疯女人不慎坠井身亡。
  徐公公一脸紧张的望着明惠帝，后者却像是意料之中一样。太阳洒落在明惠帝的侧脸上，明晃晃的渡了层金边，徐公公眯着眼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明惠帝的脸上好像不太一样，那样子竟然像是——在笑？
  明惠帝确实在笑，那人急急忙忙的解决了冷宫中的疯女人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件事果然和贤妃有关。
  人总会在慌乱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判断，执行不理智的决策。比如现在的贤妃，比如当年的自己。
  他与淳妃相识于江湖，他与宋正遥的兄弟情义也是在江湖中的行走建立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储君，不过是个喜欢仗剑江湖的皇子。一切的变故都要从他登基开始，为巩固新朝的地位他不得不用久经不衰的计策——联姻。
  与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接亲，靠着他们互相的制衡取得朝廷的平衡，社稷的安稳。
  可惜自古以来后宫就不是个安分的地方，淳儿那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后宫。直到有一天贤妃将她和宋正遥通奸的证据拿了出来他才相信了他们的背叛。
  即使如此他却仍旧舍不得淳妃，只是将她和襁褓中的琰儿赶到了冷宫。
  他自己则征战沙场，是逃避，也是给彼此冷静的机会。
  谁知道他在战场御敌无数，换来的却是琰儿夭折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得到的又是淳儿冷宫自尽的结果。
  而今看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若是自己当初够冷静，或许就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准备马车，朕要出宫去祁府。”明惠帝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回他的琰儿！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王府的东苑幽静雅致，这点原本是俞长歌最中意的地方，现在这份静谧却显得有些萧条。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伺候的丫鬟奴才都看不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像是在等待迎接什么人。
  “你终于来了。”楚煜的话忽然从院子中飘进房间。
  俞长歌抬起头来，两只哭的红肿的眼睛茫然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他竟然还没走！
  她连忙从房中出去，不过短短几步，神情恍惚的的俞长歌竟然好几次险些被长长的罗裙绊倒。
  一袭白衣缓缓的从墙角出来，越走越近，俞长歌的心想跟麻绳一样随着他的脚步越绷越紧。
  “祁统领真是好闲情，竟然翻墙来我王府游玩。”
  祁墨生颔首微笑，笑容和煦如春风，“王爷有意邀请，下官不管不从。”
  俞长歌望着他温柔的褐色瞳眸，刚刚止住的泪水仿佛又要夺眶而出。祁墨生的手指微顿，心中闷闷地，“对不起，小芙她——”
  “我知道。”俞长歌笑了笑，一笑眼泪就滚滚落下，灼伤了他的眼，连他的心都跟着微微的疼起来。
  祁墨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生离死别他见得多，也看得开，他只是见不得俞长歌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再多的言语也不能安慰眼前的女子，祁墨生站在原地望着她。
  忽然，他的瞳孔微缩，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视线紧锁在俞长歌红肿的脸颊和破损的嘴角上。
  白玉般的脸上甚至还留着清晰的指痕，祁墨生袖中的手紧紧攥紧。
  “王爷好气度。”他忍不住出口暗讽。
  楚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伸手将俞长歌环抱在胸前，挑衅般的扯了个冷笑，“祁统领还是担心自己的境况吧，擅闯王府，你该当何罪？”
  他拍了拍手，刹那间原本空空如也的院子人满为患，一层层的黑衣人团团将祁墨生围在了中间，为首的人持刀站在他对面，正是百里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俞长歌看见仍旧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跑来，心里忍不住着急起来，“快走。”
  “怎么？心疼你的小情人了？”楚煜小声的附在她耳边低喃，这么暧昧的举动让俞长歌下意识想逃开，却被他抱的更紧，旁若无人的亲昵，他勾起她的下巴，笑容愈发冰冷，“本王今天就大发慈悲，让你亲眼见到他是怎么死的。”
  俞长歌心急如焚，纵使祁墨生武功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皇上都没有下旨逮捕他，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朝中重臣，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朝中重臣先是杀掉小芙，继而潜入王府意图对待王妃不轨，被侍从围剿击毙。你猜这样的话还会不会有人说本王不对？”
  俞长歌心如火灼，这才明白他的真正目的，“你害死小芙就是为了陷害祁墨生？”
  “错，还有给你个教训，一举两得不是吗？”楚煜笑得灿烂。不管祁墨生是什么身份，在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前死去，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俞长歌怒火汹涌，连握着的拳头都微微颤抖，那边的搏斗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白色与黑色交缠，分开，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她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谁的血溅了出来，空气中渐渐飘散了铁锈的腥味。
  这味道混合了园圃里花的香气，俞长歌绷紧的神经终于断了，仿佛看见了那个单纯的小芙浑身是血的倒在那，她忽然发狂了一般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刺进了楚煜的胸前。
  “唔！贱人！”剧痛让楚煜本能的回击，一掌击中俞长歌胸口。
  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飘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后面的墙上，祁墨生看的肝胆欲碎，连忙掠身而起想要赶过去，无奈后背空门大露被百里正一刀偷袭成功，阻挡了飞扑的脚步。
  俞长歌闭着眼等待疼痛的传来，却意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睛就看到冷着一张脸的熟悉面孔，“青冥。”
  “嗯。”
  小心的将她放下，青冥拔剑而起，剑气卷起的尘土让俞长歌后退了一步，第一次见到青冥出手这么快，这么狠。
  他的剑招招凌厉，处处向着楚煜的要害进击，那种攻击是不要命的，只攻击不回护。
  俞长歌心里酸楚难过，如果小芙在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