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4-30 16:15      字数:4856
  可能是俞长歌那天的扮相深入人心,让明惠帝总是浮现出淳妃的影子,特别是刚刚梁柏秀的说法,让他想起了同样热心爱民的淳妃。
  若是明惠帝再了解俞长歌一点,一定会知道,热心从来不会出现在俞长歌身上,至少不会出现在今世的她身上。
  “瘟疫的事情就交给你和煜儿去想吧,有什么需要跟煜儿直说就行,也可以找祁统领帮忙。”明惠帝微笑的望着俞长歌。
  俞长歌低头答应,心头却大惊,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草率的将瘟疫这等大事交给她处理。
  贤妃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高贵端庄的微笑,无论是梁柏秀触怒龙颜还是俞长歌被授以重任,都是一副高贵大方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高高竖起的发髻里已经汗湿涔涔。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梁柏秀若是惹的皇上迁怒楚煜,那后果不堪设想,甚至连太子之位都可能就此失去。贤妃这样想着不禁又冷汗直流,对梁柏秀刚才的莽撞厌恶不已,反倒对俞长歌的好感就增添了不少,这个人若是能好好利用起来,对楚煜未来册封之事有利无害。
  小小的风波过去,大殿里恢复了刚才的歌舞升平,苏绯歆跃跃欲试,就等着她京都第一才女上场表演,可惜被外殿的喧哗声再一次打破。
  明惠帝浓眉紧蹙的望着殿外,祁墨生警惕的戒备上前护在他身侧。
  一个侍卫大惊失色的冲了进来,“启禀皇上,在宫中发现刺客!”
  一时间吵闹异常,众人大惊失色。
  “刺客?”明惠帝霍然起身,“墨生你去看看。”
  “是。”
  祁墨生依言出去,片刻后回来,“刺客应该已经逃走,有侍卫在与刺客搏斗时拽出了他怀中不少的金银珠宝,想必不是为了行刺,只是进宫行窃而已。臣已经派人将宫中层层围起,若他还在宫中,势必插翅难逃。”
  明惠帝点点头,身心疲惫,先是瘟疫,后是行刺,让他的心情败坏殆尽,也没有摆寿宴的心情,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自己率先走出了殿堂。
  刚刚被刺客那么一闹,即使不是以刺杀为目的,也足够娇俏的女眷花容失色。此刻见明惠帝一走,急急忙忙在丫鬟侍从的拥护下离开正殿。
  俞长歌被挤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退到角落,宫灯已经被撤去一些,角落看起来有些昏暗低沉。
  幽暗的光线让她的心跟着昏暗不明,莫名的害怕今晚楚煜会去自己房里。
  忽然一只温润冰凉的物体被塞入她左手,接着有一把好听的男声划过耳畔,像潺潺流水般动听,“信我,别怕。”
  简单的四个字瞬间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俞长歌抬眸,祁墨生已经移出数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俊雅的面容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褐色的眸子温暖迷人。
  纤细的手掌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东西,那好像是玉?
  俞长歌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不要再喝那药了,我有办法。”祁墨生说完这句话就堙没在了夜色里,挺拔修长的背影莫名的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仿佛异常可靠。
  俞长歌下意识在心中重复他的话,低头望着手中温润的物体,这是玉佩。
  这玉佩竟然与娘的一模一样!
  俞长歌震惊不已,娘的玉佩已经分成两半给了她和小陌,那么手中这块完完整整的又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祁墨生手中!
  俞长歌心惊肉跳,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异常害怕。
  “小姐……”
  小芙急急忙忙赶过来,望着出神的俞长歌,深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
  “嗯?”俞长歌透过小芙的发髻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楚煜等人,楚煜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俞长歌忽然有些紧张,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俞长歌骇然,脸上却微微一笑,“要回府了吗?”
  “是呀,大家都在等你。”
  不着痕迹的将玉佩收好,俞长歌施施然走了过去。
  依然是那华丽的楠木马车,楚煜原本与他们一同坐马车回府,却在半路上接到消息匆匆离开,神色焦急。
  俞长歌望着他焦虑的神情下意识想起了祁墨生温柔的话语,“信我,别怕。”
  还有他说的药,祁墨生到底对她的事情知道多少,他打算做什么?
  还有那玉佩,他是从何而来。
  俞长歌对外公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外公曾权倾朝野。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给自己女儿的贴身玉佩,必然不会是街头小巷随处能够买得到的,若不是独一无二,就是天下只有这一双。
  她曾经听娘提起过,娘亲有个疼爱她的大哥,若是她没猜错,这玉佩必然是属于自己的舅舅——宋温畅。
  只是宋温畅与祁墨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真是宋温畅的原因,也总算能够解释,为什么祁墨生会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了。
  豁然开朗却又怅然若失,俞长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只是下意识的在袖中摩挲那温润的触感,一次又一次,像是要抚平内心的躁动不安。
  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楚煜会急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听妹纸说最近有抽评论的现象,只要发颜文字或者一些特定的字符就会被系统自动删掉…虽然木有神马评论,但还是想自作多情的提醒妹纸一句…么么哒…
  第三十章
  昏黄的烛光从雕花窗棂透出,影影绰绰照亮院子的一角。
  一袭白衣的男子弓着身子在案桌前写字,骨节分明的手在烛火摇曳下如玉般透明无暇,连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头低垂着,薄唇紧抿,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清秀动人,只是眸子太过冰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寒气逼人。
  白衣男子将毛笔放在一旁白玉雕刻的笔格上,抬眸望着底下的男子,手指轻叩案桌,看起来悠闲自在,出口的话却含着一丝违和的残忍。
  “左冯翊可是死了?”
  “是。”黑衣男子恭敬的回道,“大皇子派了不少武林高手保护他,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斩草除根,还请主上责罚。”
  白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浅褐色的眸子微眯,“可知道是谁?”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跪在下首的黑衣男子却听的明白,思索片刻,他沉声回道,“那群人一直隐在暗处,直到属下出手才开始围攻,为首的黑衣男子虽然蒙面看不清楚,但看招式,很像是在官道围攻县主的黑衣人。”
  “哦?”白衣男子轻叩案桌的手指顿住,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果然是楚煜派去的。现在他能够派人保护左冯翊,说明楚煜对他们的行为早就有所防范了,可是他又知道多少呢?是不是已经窥探到了他们的计划?
  片刻的沉默让跪着的人微微有些不安,忍不住抬眸,冰冷的眸子里敬意十足,竟是一直跟在祁墨生身边的青冥。
  “那黑衣人与我曾交过手,楚煜不将他安排在身边反而让他去保护左冯翊,看来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事情。”顿了顿,他忽然问道,“你可有受伤?”那群黑衣人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
  “属下无能。”青冥低头算是默认。
  白衣男子瞬间移到他面前,将他拉到油灯下细细打量,握在手里的衣角湿漉漉的,显然是受伤不轻,已经被血染红,原本他以为那血腥气是别人的血,万万没想到不过刺杀个文官也会遇到高手让青冥受伤。
  “坐下吧。”白衣男子淡淡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又从案桌上的木格里取出干净的纱条。
  青冥怔愣片刻,起身站在一旁却不入座,“属下不敢。”主仆有别,纵使他们之间已经超过主仆的感情,却终究是身份有别。
  白衣男子微笑,如玉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将他原本隐藏在阴影下的脸照了个清楚,正是祁墨生。
  祁墨生望了一眼青冥,淡淡道,“好好养伤,过几日随我去锦州。”
  “主上——”青冥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有什么说吧。”
  青冥思索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四肢都有些僵硬的垂着,“锦州已经被封锁了,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染上瘟疫,主上身为凤苑庄庄主,又是——”
  祁墨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了。
  青冥对自己的中心日月可鉴,他说的话处处都是为自己着想。这点祁墨生很清楚,只是这次他必须亲自去锦州。
  “主上可是为了县主?”
  若是没有她,祁墨生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去锦州,他若是有什么意外,部署多年的计划就会付诸东流,如此冒险的事情真不该是从容有计划的祁墨生会做的决定。
  他总觉得主上在遇到俞长歌之后改变了不少,不管这些改变是出于什么目的,对祁墨生来说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凤苑庄虽然人数众多,但最忠心的就是你了。”祁墨生招手示意他坐下,却不再提去锦州之事,原本他做了决定就鲜少有人能够改变。
  青冥不再推辞,在小凳上坐下,将黑色劲衣退到腰围,露出了精壮的后背,一道红色的深沟从肩胛骨划到后背,在伤疤遍布的后背上显得尤其可怕,皮开肉绽,血肉淋漓,然而青冥仿佛毫无知觉,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祁墨生将小瓷瓶的塞子拔起,将黄色的细粉末均匀的倒在青冥后背的伤口上,不意外的听到青冥倒抽气的轻哼,他手脚麻利的将纱布过上,尽量让动作放的轻柔。
  “伤口没有毒,可见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不像上次围攻他和俞长歌的时候,刀上都是猝了毒的。
  青冥不解,“为何?”他是杀手,直来直往惯了,对敌一直都是尽全力,务必至他们与死地。
  祁墨生嘴角一勾,淡淡一笑,眼角末梢犹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冷凝与残忍,“恐怕是故意留你一命,给我警示,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惜楚煜太过自负,他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局棋要慢慢来才好。”
  青冥不再说话,主上的话他并不是全都明白,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不管祁墨生要做什么,他都会在他身边誓死捍卫,只要有他的存在,就不会让人伤害到主上。
  烛火摇曳,屋内一时寂静无比,同样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地方是王府楚煜的书房。
  楚煜坐在雕花镂金的黑檀木椅子上,浓密的眉头紧锁。身边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正是他最信任的谋士——萧长飞。
  “跟丢了?”楚煜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眉毛一挑,话音里隐藏了一丝愤怒与不耐。
  底下跪着一个黑衣男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有些瑟瑟发抖,“属下无能,万万没想到他受了重伤竟然还能逃脱我们的围剿。”
  萧长飞侧身抱拳对楚煜说道,“王爷,那杀手身受重伤,必然还在京都之中。如今左冯翊之死,正好给我们正大光明寻找的机会。”
  楚煜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追查那杀手最好不过,只是他和俞长歌刚刚在圣上面前领了解决瘟疫之事,如此贸贸然将视线放到左冯翊之死上面,会让皇上怎么想,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冠上逾越之罪。
  “这件事偷偷的进行,先吩咐城门守卫看紧城门,没本王命令谁都不得出城,待本王明日进宫面见圣上禀明一切再做决定。”
  “是。”萧长飞躬身退下。
  楚煜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厌恶的表情在眼中一闪即逝,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留一个是失败者的性命,可惜现在非常时期,他必须有这种江湖高手在身边待命,想了想,他换上了衣服丰神俊朗的笑容。
  “你也退下吧,若是有下次——”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却让毛骨悚然,跪着的黑衣人冷汗涔涔,想也知道,若是下次再失手完不成王爷的任务,他的下场估计比死还要惨。
  “属下定不会再负王爷所托!”黑衣男人重重叩首,在安静的夜晚里略显突兀,像是噔噔敲在人心上的鼓槌,骇的人头皮发麻。
  “嗯…”
  “属下告退。”黑衣男子躬身退下,自始至终眼皮就不敢抬一下。
  楚煜把玩着手中的羊脂杯,杯身被热茶烫的暖融融的,粗粝的指腹在圆润的杯身上摩挲,若有所思的轻弹杯身,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宰相宋钧慕被杀,他当时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完全不可能参与进去,但是宋钧慕一家被满门抄斩却又与他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