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2-17 11:03      字数:4796
  “哪一幅字画不幸被你看中了?”
  我听出那话里的嘲讽意味,切,在我手里就是不幸,在你手里就是幸福是吧。我要自力更生!
  “不要,我哪一幅都不要。”
  “唔?那你要怎样?”
  “我要…。借你的文房四宝一用。自己画!”
  这下猩猩和段凯可都没笑,猩猩眼中不屑,段凯眼中兴味昂然,问我:“你会作画?”我骄傲挺胸:“画得相当不赖!”
  猩猩抿着嘴唇看我,半晌道:“那你就姑且在此处做上一画罢。”
  文房四宝石桌上摆定,段凯在一旁为我研磨,我抓着毛笔,手兀自抖个不停。我高估自己了,这毛笔,到底是控制不了。
  猩猩一言不发,满脸期待我出丑的神情,段凯倒是很真诚的在帮我做着准备工作,看来对我期望很大,我。。绝不能让帅哥失望!
  抖抖擞擞下了一笔,歪歪扭扭,黑叽叽一团,我惊,墨沾得太浓了,想提笔,手却一抖,几滴墨汁散落纸上,猩猩的耻笑声已经飘出,段凯疑惑的看着我,牛已经吹出去了,这,可叫我如何收场?猩猩开口道:“你怎的就会干些不着边际的事?不会就不会,何必说大话?”
  不着边际?又挖苦我!不会使毛笔难道是错,我会用铅笔钢笔原子笔,你会吗?为何他总是能一句话便撩起我的怒意,我狠挖他一眼,低下头盯着那一团黑叽叽和几滴黑叽叽,脑中一轰,豁出去了,我大吼一声:“研磨!!”提笔便画。
  一团黑叽叽加深加大些,前方加个小圆脑袋,小尖嘴,上面加只抽象派的翅膀,底下一二三四五六道小爪子,几滴黑叽叽怎么够,索性再多加几滴。抖着手,滴这滴那,滴前滴后,差不多了。唔,略显单调,我回忆,貌似还有太阳。好,一个大圆,唰唰唰唰万道黑光。再给你加朵小花,不麻烦,五个圈圈嘛。基本完了,我端起桌上不知谁的茶杯,猛喝一口,对着刚完成的大作用力一“噗”。大功告成!
  回头再看两人,已呈石化状。我得意洋洋。
  猩猩率先苏醒,皱着眉道:“这便是你的相当不赖?”我没作声,你懂什么呀。
  段凯随后醒来,苦笑道:“天歌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我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斜眼看着他俩,古人的智商是很难明白我这水准的,我也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看样子有必要给他们上一课。
  “来来来,都坐下,等着我这画干,顺便跟你们介绍一下这画的来历。”
  二人不动,我一手拉一个,都给我坐下。猩猩一脸鄙夷,段凯一脸无奈。待他二人坐定,我又抄起不知谁的杯子喝了口水,传道解惑授业也:
  “在你们欣赏我这画之前,我得先给你们说个故事。”
  猩猩嗤笑一声:“欣赏?”我不理他,见段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来了精神。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家乡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才子,名叫唐寅唐伯虎。他为人狂放不羁,傲气凛天,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见山吟山见水吟水,实属世上罕见之奇才。在他所有的诗作中,最知名,也是最广为流传的便是一首桃花诗。”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看听众的反应,猩猩仍是淡淡,而段凯却已来了兴趣。我笑,张口缓缓念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诗吟罢,段凯已呆了,嘴里喃喃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好诗!果然是好诗!”猩猩虽未出声,也能看出神色稍稍凝注了些。我暗道:唐伯虎的千古绝诗还震不倒你们?
  “诗确是好诗,但这位唐才子,最拿手的却不是诗。”关子卖一个。
  段凯急问:“那是什么?”
  我摸摸下巴,嗨,没胡子:“是画!”
  “画?”
  “不错,他最拿手的是画,唐寅一生踏遍无数名山大川,胸中充满千沟万壑,尤其以画山水出名,大幅气势磅礴,小幅清新隽永,画风尤其写意,是不少达官贵人乃至寻常百姓争相收购的佳品。”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我老爸一辈子最欣赏唐伯虎的为人处世风格,日日在家中临摹他的画,更让我对这人了解了不少,没想到这拿到古代来也能唬唬人。
  那二人已经完全被我的介绍吸引了去,四只眼都紧盯着我,盼着我继续说,我心中暗笑,接下来的就是参照唐伯虎点秋香再外加我自己的恶搞了,反正你们也相信了不是?
  “话说有一日,唐伯虎应邀到一朋友家去做客,却见那朋友在院中急的团团转,唐伯虎便问他为何着急,原来,那朋友竟欠了一大笔赌债,没有银子还,想请唐伯虎为他做上一画,好拿去抵债。唐伯虎十分生气,在此之前,他已经为这位朋友作过好几幅画,也知他一转眼便拿去卖了钱,早生过几次要与他绝交的念头,架不住这朋友指天跺地的赌咒发誓,便一忍再忍了下来,没想到,今日他竟又犯了老毛病。”
  段凯笑道:“这样的朋友确实不得再交”
  “正在拉扯间,赌坊老板竟带了好些打手上门要债来了,正将唐伯虎堵个正着。”
  猩猩脸色也是一紧,呵呵,我说书本事不错吧。
  “那赌坊老板也是唐伯虎的崇拜者,十分想得到他的墨宝,却因唐伯虎卖画挑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一见唐寅也在,更是高兴万分,要起帐来也气势逼人。将那朋友逼的没法,只好给唐伯虎下跪了”
  段凯又道:“已经到了跪求一画的地步。”
  “没错,那赌坊老板见唐寅始终不肯答应,心中盘算着聊胜于无,便与那朋友说,不管画的什么,只需唐寅落款即可。朋友一听老板放宽了条件,赶紧与唐寅商量,求他救自己一命,唐寅被逼无奈,打手又堵门不让他出去,只好松口,让他那朋友随便作一画,自己落款便是。可他那朋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若论起书画来,那只能说是狗屁不通了”
  听我说了不雅的话,猩猩竟未生气,脸上还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朋友铺好文房四宝,手握毛笔,抖啊抖,抖啊抖,始终落不下去。”
  猩猩笑意加深。汗,定是想到与我今日情景相同。
  “那老板急了,大喝一声,你倒是画呀!朋友吓得一哆嗦,笔就直直跌下去了,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大团黑黑的墨迹,旁边还散落些小墨滴。朋友扑通跪倒在地,嘴中叫道,杀了我我也画不出来。把那老板急的直跳脚。”
  段凯已是笑的前仰后合。
  “唐伯虎一旁冷眼看着,心道今日若不落笔怕是出不去这个门了,可这一团乌黑若是落上我的名字,只怕日后流传出去会毁了自己名声。略一思忖,他便走上前去,拾起朋友掉落的笔,也未沾墨,唰唰加了几笔,掏出印鉴落了款。从院旁井中舀出一瓢水,喝了一口朝画纸喷去。之后冲那朋友说道,从今之后你我陌路,便扬长而去。老板上前一看,只见那团墨黑转瞬间便成了一只小鸡模样,那散落的墨滴竟成了米粒,小鸡上方还多了一轮太阳。整幅画竟活灵活现,一只小鸡在阳光下自在啄着米粒的情景栩栩如生,仿似会动一般。老板大喜,也不再管那朋友,只顾抱着画开心的走了。”
  猩猩长出了一口气,兀自作思考状,段凯看看我刚画的那玩意儿,再回味我讲的故事,笑道:“妙妙妙,妙极了!不知此画何名?”
  我嘿嘿笑道:“唐寅甩袖而去没有留名,那老板本是个粗人,自然不会为画起个风雅之名,抱着画在家中坐了一夜,终于为这画想出了一个好名字,还一直流传了下去!
  “哦?那是何名?”
  “小鸡啄米图!”
  “啊?哈哈哈哈,妙极了!妙极了!”段凯高兴的连声大笑,猩猩也在我的“小鸡啄米图”出口之声,使劲抽了几下嘴角。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这临摹的可是千古绝画呢。
  段凯站在我的画前,不住的边看边笑,猩猩坐在凳上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嘿嘿,师兄,有刀没有?”
  “要刀做甚?”
  “反正不是用来杀人,放心吧,我做东西的。”
  猩猩瞅我半天,缓缓弯身,从绑腿处抽出一把绕了白布的小刀来递我,我晕,怎么都喜欢在绑腿藏东西,也不怕硌的慌。
  这果然是把小刀,长度连柄不过半尺,墨绿的柄上镶了颗蓝幽幽的宝石,刀锋银光闪闪,看起来甚是可爱。我左手抓刀,右手去摸刀锋,嘴里念道:“这刀真漂亮。”
  猩猩见我举动,连忙去挡,却迟了一步,中指立时一道口子,血呼的涌了出来,我“哎哟”叫了一声将刀扔下。段凯回头见我流血,忙从怀中掏出手绢捂我伤口,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我余光看见猩猩似乎也将手放入怀中,但见段凯举动,又慢慢放了下来。我瞪着地上那刀:“没想到如此锋利。果然是把好刀。”猩猩冷道:“你做事就是这样莽撞,哪日丢了小命都不知道。”我撅嘴,正欲反击,却听段凯道:“跟我来,我帮你包扎一下。”我赶紧捂着手跟段凯去了。
  晚饭时,我直接从段凯的月下居去了偏厅,嫣然忽见了我包的严严实实的中指,大呼小叫:“小姐,怎会伤了手?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我拍拍她:“别叫,只是伤了手指,又不是伤了脸,小KS啦。”嫣然一脸莫名其妙:“小KS何意?”我笑:“就是小问题!小状况!不值一提!”段凯笑对猩猩道:“你这位师妹实在是奇人一个,一般女儿家伤了手还不是规矩的老实呆着,她竟然在我的月下居翻来翻去,翻走了两本古书。”猩猩叹气:“师门不幸。”
  偷听
  日子过得很快,这偌大的元帅府我尚未探险完毕,夏天便已真的来了。
  我的手,早就好了,此刻正一身薄衫,坐在四牌楼的院中石桌旁用心的干我的伟大事业。嫣然不停的跑来跑去,一会儿帮我拿手巾,一会儿帮我端茶水,这丫头,果真是个管家婆的料,总是不停的嗔怪我不该做这不该做那,嘴一刻不停的放在我身上,亏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一娴静温柔的小女子呢,时间一久,原形毕露。我一度怀疑她是猩猩特意安排来监视并荼毒我的。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笔。”
  “咱们府中什么样的笔没有,还要你亲自来做?”
  “我要做的,这府中便没有。”恐怕全天下都没有吧。
  “什么笔会没有?”
  “呃。。鹅毛…。钢笔!”
  “小姐,你又说奇怪的话了,钢笔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笔。”
  “毛笔不好用吗?大的小的粗的细的,你要做这钢笔做甚?”
  我叹气,怎么跟你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解释呢?毛笔很好用,可惜我一拿它便像得了帕金逊症。
  “嫣然啊”
  “小姐?”
  “你能不能帮我寻点冰的来喝?这茶水那么热,喝不下去。”
  “好的,我去为你端点冰镇酸梅汤”
  世界终于清净了…。
  拿着我的小宝刀,我抓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筒切来切去,旁边放着我用胳膊淤青换来的几根鹅屁股毛,鹅毛笔,嗨,到底怎么做来着?
  休息擦把汗,把玩着手中的刀,思绪飘回十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嫣然来敲我的门,说猩猩寻我。
  我都睡下了,这不折腾人吗?散着头发,披起衣服,挑了灯笼,准备长途跋涉去莲院,一推门,竟见猩猩在我院中站着。
  “师兄,寻我何事?”
  猩猩照例在开口前先沉默一阵,一副天天都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我却已经习惯了,我知这是他的爱好之一,先从气场上压迫你。
  “手全好了吗?”
  呃,好了很久了好不好?现在才问。我举起右手中指,比向他…这个手势可不太礼貌,嘿嘿,反正他也不懂。“好了,全好了。”
  又沉默。我无聊的站着,不停的扯扯肩上的衣服。
  “唔,这个你还要不要?”
  我低头一看,呆了。是那把小刀,那日,我伤了手扔了刀,便将这茬忘了,今日,他竟又给我送过来了,而且这刀,居然配了同颜色的墨绿刀鞘。
  “要要,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