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7 11:02      字数:4765
  鹕斫邮账脑绮停鞘峭ü辶ρЧ艿来用苁业姆煜独锼徒吹模匦肓⒖坛缘簦蛭雍团套邮怯锰厥獠牧现瞥傻模?5分钟后就会融化。8点30分密室的门打开了,佛雷和其他几百人拖着脚盲目地在曲折的通道里摸索着去卫生间。
  在这里,依然在黑暗中,他们像屠宰场里的菜牛一样被放在流水线上:清洗、刮胡子、照射、消毒、服药,还有预防接种。他们的纸质病员服被换了下来,然后送回店里打成纸浆。新的病员服被派发下来。然后他们又拖着脚回到他们的密室,他们在卫生间的时候,房间已经被自动擦洗过了。在早晨剩下的时间里,佛雷在他的密室里听着冗长的治疗谈话、讲座、伦理指导。然后又是寂静,除了遥远的水的拍击声和走廊里戴护目镜的保安静悄悄的脚步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下午的职业疗法开始了。在每个密室中的电视屏幕亮起来了,病人把他的双手插进屏幕的阴影中。他看到的物体都是二维的,而且他可以触摸到播放中的物体和工具。他剪开病员制服,把它们缝起来,用机器制造厨房的器皿,准备食物。虽然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接触到,但他的动作被传送到店铺里,通过远程控制,那里的工作确实也被完成了。这样的安慰只能持续短短一个小时,之后一切又重归于黑暗和寂静。
  但是时常的……一周一次或两次(也许是一年一次到两次,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感觉),会传来一声模糊的爆炸的闷响。巨大的冲撞是如此震撼,使佛雷从他在静寂中越燃越烈的复仇熔炉中警醒。他对卫生间里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看不见的影子轻声问:
  “那些爆炸声是啥?”
  “爆炸声?”
  “炸开了。老远就听到了呢我。”
  “它们是蓝色思动。”
  “什么?”
  “蓝色思动。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家伙被喂了老杰弗瑞①。再干不了那事儿了他。思动到荒凉的蓝色远方去了。”
  【① 此处指高弗瑞·马特尔,说话的人口音不正,因此把高弗瑞说成杰弗瑞。】
  “上帝啊。”
  “是呀。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啊他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蓝色思动到黑暗中……我们听见他们在山里爆炸了。砰!蓝色的思动。”
  他被骇住了,但是他能理解。黑暗、寂静、单调毁掉了感觉和意识,带来了绝望。孤独是无法容忍的。在高弗瑞·马特尔监狱医院被活埋的病人们殷切期待早晨去卫生间的那一段时间,可以有机会轻声说上一句,也听上一句。但是仅有这些零星的碎片是不够的,绝望来临了。然后就会有另一次遥远的爆炸。有时候受折磨的人会把矛头转向彼此,于是一场野蛮的战斗就在卫生间里点燃了。这些争执立刻被身边戴防护镜的保安们制止了,而早晨的训诫会转为竭力鼓吹忍耐美德的录音。
  佛雷用心学习这些记录,研究录音中的每一个词、磁带里的每一次滴答声和噼啪声。他学会去憎恶演讲者的嗓音:那种善解人意的男中音、欢快的男高音、那种男人对男人说话时用的低音。他学会让自己对那种单调的训诫治疗装聋作哑,机械性地完成职业治疗,但是他对没有尽头的孤寂完全无法抗拒。仅仅是狂暴和愤怒远不能让他坚持下去。
  他已经记不清时日、三餐和训诫。他不再在卫生间里说悄悄话了。他的大脑变得失常,他开始迷失。他想像着自己回到了诺玛德号飞船上,体验他为生存进行的战斗。然后他连这样微弱的幻想的努力都失去了,越来越深地陷入紧张性神经分裂症的壕沟——坟墓般的寂静,坟墓般的黑暗和坟墓般的睡眠。
  飞驰而过的短暂梦境出现了。他曾经听到一个天使对他低唱。还有一次她在轻轻地唱歌。第三次他听到她说:“哦,上帝……”、“见鬼的上帝!”和“哦……”——她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调说。
  他沉入自己的深渊,倾听她的声音。
  “有一个办法能出去,”他的天使在他耳边甜蜜地呢喃,令人安慰。她的声音柔和而温暖,即使它被愤怒燃烧着。这是一个狂怒的天使发出的声音。“有一个办法能出去。”
  那声音在他的耳中轻诉,突然间,因为绝望产生的疯狂逻辑,使他想起有一个办法可以从高弗瑞·马特尔出去。他以前没有发现这一点可真是个傻瓜。
  “是的,”他嘀咕,“有一个办法能出去。”
  一声轻柔的喘息后是轻柔的问话:“谁在那儿?”
  “我,没别的,”佛雷说,“你知道我。”
  “你在哪儿?”
  “这儿。一直都在这儿呢我。”
  “但是那里没有人。”
  “要谢谢你帮我。”
  “听到声音是件坏事,”那狂暴的天使喃喃,“通向结束的第一步。我必须停止。”
  “你向我揭示了出去的办法:蓝色思动。”
  “蓝色思动!我的上帝,这一定是真的。你说的是阴沟式的低级用语。你一定是真实的。你是谁?”
  “格列·佛雷。”
  “但是你不在我的密室里。你甚至离得很远。男人们在高弗瑞·马特尔的北区。女人们在南区。我在南900号。你在哪儿?”
  “北111号。”
  “你在四分之一英里之外。我们怎么能——当然!这是悄悄话线路。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传说,但它是真的。它正在起作用。”
  “我这就走了吧我,”佛雷悄声说,“蓝色思动。”
  “佛雷,听我说。忘记蓝色思动。不要放弃这个线路。它是奇迹。”
  “什么是奇迹?”
  “高弗瑞·马特尔有一个异常的声音现象……它们发生在地下的洞穴……回声的遁走造成的声音通道、悄悄话的走廊,老叫法是悄悄话线路。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从不相信。没有谁曾经这样做过,但是它是真实的。我们正在通过悄悄话线路和对方说话。除了我们俩没有别人听得到。我们可以谈话。佛雷。我们可以计划。也许我们可以逃出去。”
  她的名字叫杰丝贝拉·麦克昆。她脾气暴烈、独立、聪慧,她因为盗窃罪在高弗瑞·马特尔接受治疗已经有五年了。杰丝贝拉愉快地为佛雷讲述了她充满火药味的反社会经历。
  “你不明白思动时代对女性意味着什么,格列。它把我们锁了起来,把我们送回了土耳其的后宫。”
  “什么是土耳其的后宫,丫头?”
  “一个回教徒的闺房。一个把女性用冰冷藏起来的地方。在一千年的文明之后,我们依然只是财产。思动对于我们的贞操、我们的价值、我们纯洁的状态是如此之大的威胁,所以我们像被锁在保险箱里的金盘子那样被锁了起来。我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事情可做……没有职业,没有前途。没有办法可以出去,格列佛,除非你冲出去,把所有的教条撕个粉碎。”
  “你不得不那样做吗,杰丝?”
  。“我必须要独立,格列佛。我必须过我自己的生活,那是社会允许我做的惟一选择。所以我从家里逃出来,做了贼。”杰丝继续描述她反抗社会的恐怖细节:悠意的放荡生活,仙人跳、放白鸽,种种美人计。
  佛雷给她讲诺玛德号和伏尔加号,讲他的仇恨和他的计划。不过他没有告诉杰丝贝拉有关他的面孔和那等在小行星外的两千万铂金的事。
  “诺玛德号出了什么事?”杰丝贝拉问,“它是否像那个男人达根汉姆所说的一样?它是被外部卫星的攻击机轰炸的吗?”
  “我不知道了我。不记得了,丫头。”
  “爆炸可能抹去了你的记忆。震惊。还有孤立无援地生活了六个月。你注意到诺玛德号上面有任何值得抢救的东西吗?”
  “没有。”
  “达根汉姆提到过什么吗?”
  “没有。”佛雷撒谎说。
  “那他追捕你,把你扔进高弗瑞·马特尔就一定是另有原因了。他一定想从诺曼德号上得到别的什么东西。”
  “对,杰丝。”
  “但你想尝试用那种办法炸掉伏尔加号可真是愚蠢。你就像一个野兽要惩罚让他受伤的陷阱。钢铁是没有生命的,它不会思考,你无法惩罚伏尔加。”
  “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丫头。是伏尔加号甩下我不管呀。”
  “你得惩罚那首脑,格列佛。设置那个陷阱的人。找到那时在伏尔加号上的人。找到是谁下命令丢下你不管的。惩罚他。”
  “对。怎么做呢?”
  “学会思考,格列佛。一个可以想出如何控制诺曼德号、如何制造炸弹的脑袋一定能想出来的。但是不要再用炸弹了,换用头脑吧。确定一张伏尔加号上的人员名单。它会告诉你谁当时在飞船上。一路追下去,找出下命令的人,然后惩罚他。但是这得花不少时间,格列佛……时间和金钱,比你现有的多。”
  “我有整整一生的时间呢我。”
  他们通过悄悄话线路低声说了几个钟头,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但却离耳朵很近。在每一个密室只有一个特殊的点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久以后他们才发现了这个奇迹的原因。但是现在他们弥补了失去的时间,而且杰丝贝拉对佛雷进行了培养和教育。
  “如果我们要从高弗瑞·马特尔逃出去,格列佛,我们必须一起行动,而我不会让自己信任一个文盲拍档。”
  “谁是文盲?”
  “你是。”杰丝贝拉坚决地说,“一半的时间我都得和你说土话呢我①。”
  “我能读会写。”
  “而这就是全部了……这意味着除了野蛮的力气你什么用处都没有。”
  “说话要讲道理啊你。”他生气地说。
  “我正是在讲道理呢我②。即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凿子,如果它的钻头没有棱角又有什么用处呢?我要让你变机灵,格列佛。要教育你,伙计。”
  【①、② 这里杰丝在模仿佛雷常用的不规范说法。】
  他屈服了。他认识到她是正确的。他需要训练,不仅为了出去,还为了寻找伏尔加。杰丝贝拉是一个建筑师的女儿,受过教育。她把自己受的教育灌给佛雷,带着五年愤世嫉俗的地下生活经验的影响。他偶尔会反抗辛苦的作业,随后他们就会轻声争吵,但是在最后他会道歉,再次屈服。有的时候,杰丝贝拉对教授的工作感到厌倦,然后他们会闲聊,分享黑暗中的梦。
  “我想我们是在恋爱,格列。”
  “我也这么想,杰丝。”
  “我是个丑老太婆,格列佛。一百零五岁了。你长什么样?”
  “糟透了。”
  “怎么个糟法?”
  “我的脸。”
  “你这么说似乎你很罗曼蒂克。是那种让男人看上去很有吸引力的伤疤吗?”
  “不是。当我们相遇的时候你会看到的呢我们。那是错误的,不是吗,杰丝。只要说‘你会看到的’就行了。”
  “好孩子。”
  “我们会相遇的,不是吗,杰丝?”
  “我希望很快,格列佛。”杰丝贝拉遥远的声音变得活泼而理性,“但是我们应该停止希望,转到工作上来。我们应该计划和准备。”
  杰丝贝拉通过底层社会的口耳相承,积攒了一大堆有关高弗瑞·马特尔的情报。没有一个人曾经从洞穴医院里思动出去,但是几十年来,底层社会一直在收集和查对关于洞穴医院的各种信息。正是通过这个记录,杰丝贝拉才迅速认定了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就是悄悄话线路。正是在这些信息的基础上,她开始讨论出逃的事宜。
  “我们能够成功,格列佛。一分钟也别怀疑。在他们的安全系统里肯定有很多漏洞。”
  “没有任何人找到过它们。”
  “没有任何人曾经和一个拍档共同努力寻找。我们将把我们的信息汇总,然后我们就可以干成。”
  他不再拖着脚来去卫生间。他触摸和感觉走廊的墙壁,留意门户,注意它们的结构,数数,倾听,推论,然后汇报。他把通向卫生间的每一步都做了记号然后把它们报告给杰丝。在淋浴房和擦洗间的时候,他轻声传递给身边男人们的问题是有目的的。佛雷和杰丝贝拉两人联手,对整个高弗瑞·马特尔常规生活的图景和它的保安系统建立了一个整体的印象。
  一个早晨,从卫生间回来的路上,他在就要走回自己密室的时候停住了。
  “留在队伍里,佛雷。”
  “这是北—111。现在我已经知道在那里该离队了。”
  “继续走。”
  “但是——”
  他被吓住了。“你们要给我换房?”
  “有客人要见你。”
  他被拖到北走廊的尽头,在那里北走廊和另外三条主要通道相遇,构成了医院的巨型十字。在十字中间是管理部门、维护工厂、医疗中心和植物区。佛雷被扔进了一间屋,屋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