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4-30 16:09      字数:4839
  61封妃
  看来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她下了药,从自己先前反应来看是慢慢发作的,可见用量很是谨慎,不在饮食中下毒,那会是在哪里?
  阮凝湘正凝眉陷入沉思,锦瑟犹豫了一瞬,道:“主子,皇后娘娘怀了龙嗣。”
  阮凝湘心头一震,眼神黯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儿早上。”锦瑟觑着她的表情,小声道。
  阮凝湘想起今早顾长顺闯进内室来,想来就是想说皇后怀孕一事,淡淡道:“明儿让冰梅备份厚礼去道贺,天色不早,服侍我安寝吧。”
  睡到半夜,阮凝湘猛地被一阵哭声惊醒,起初她以为是做梦,细细听来仿佛就在耳边,漆黑的夜里不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急急地唤:“锦瑟冰梅。”
  冰梅披了一件厚袄进来燃上宫灯,室内顿时亮堂起来,“主子,奴婢听这哭声像是从西偏殿传来的。”
  阮凝湘刚要吩咐她去瞧瞧,却听哭声越来越近,帘子掀起,嬷嬷带着哇哇大哭的颂娴跪在地上,“公主晚上认床,扰了主子清梦,奴婢罪该万死。”
  嬷嬷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地哄着颂娴,奈何颂娴仍是哭闹不止。
  阮凝湘笑着道:“把颂娴抱我床上来吧。”
  见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阮凝湘又道:“左右她还年幼,初来乍到认床也是难免的。再这么哭闹下去,只怕连蕙妃娘娘都要吵醒了。”万一有心人再闹出个她虐待颂娴的谣言,如何也扯不清的。
  待众人退下,阮凝湘索性没让冰梅熄灯,殿内暖融融亮堂堂的,颂娴还在嘤嘤的哭泣。
  阮凝湘帮她脱了外袄,盖好锦被,侧着身子帮她擦干泪水,笑着哄道:“颂娴不哭,母妃一直陪着你睡,母妃来唱歌给你听。”
  颂娴红肿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她,身子仍旧抽抽搭搭的。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寂静的夜里,阮凝湘低柔婉转的声音,格外的动人心弦。
  颂娴渐渐止了哭泣,小手在阮凝湘脸上摸索,“母妃,不哭。”
  阮凝湘愣愣地摸了摸脸,这才惊觉脸上一片冰凉,吸吸鼻子道:“颂娴不哭,母妃也不哭。”
  随后将她搂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身子,继续唱歌哄她入睡。
  次日午后,顾长顺带着晋封的圣旨来了吟霜阁。
  阮凝湘跪在地上,静静听着顾长顺念封妃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婕妤阮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端赖柔嘉,册为淑妃,赐居关雎宫主殿,择吉日册封。”
  待阮凝湘叩谢隆恩后,接过金册圣旨,顾长顺略有深意地打量了眼她,“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荣升妃位。关雎宫经年失修,皇上正命内务府连夜加紧修葺,算算日子正好赶上册封大典。”
  阮凝湘笑着道:“有劳顾公公了,冰梅看茶。”
  顾长顺连忙推辞,“多谢娘娘,奴才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就不久多作停留了。”
  冰梅连忙递上一个丰厚的红包,不想,顾长顺笑着摆摆手,低声道:“娘娘客气了,这些都是皇上对您的厚爱,只要娘娘记着皇上的好,奴才也就心满意足了。”
  阮凝湘眼神闪了闪,“多谢公公提点。”
  顾长顺躬身告辞,转身之际轻轻地叹了口气,跨着步子出了吟霜阁宫门。
  七日后,册封大典。
  穿好内务府赶制的从一品妃位吉服,戴上厚重的朝冠,在乐人的奏乐声中,宫人朗声宣读封妃册文,阮凝湘对上座的帝后行跪拜大礼。礼毕,继续跪着聆听皇后的训导。
  繁琐的封妃典礼结束后,阮凝湘便带着吟霜阁上下,迁居关雎宫。
  整个关雎宫,一应的雕梁画栋、香榭楼台,窗牖栏槛皆改用沉香檀木,极尽奢华之能事。主殿殿宇开阔轩敞,一派富丽堂皇之象,房顶上悬挂着十二盏美人宫灯,映照着主殿金光灿灿,遍地金黄,竟比殿外灼灼的阳光还要亮堂几分。
  赵贵嫔惊叹连连,就连柔妃眼底也有藏不住地艳羡,颂娴兴奋地拉着颂茹嬉闹着穿梭在殿里。
  陆陆续续前来道贺的嫔妃,眼见关雎宫这等奢华富丽,均绷着笑脸道喜。
  待应付完那群人,已至饷午,赵贵嫔柔妃也告辞回宫了。
  宫人们差不多将吟霜阁中大大小小的箱笼家具都搬完了,阮凝湘大肆赏赐一番后,便命众人各自休息去了。
  在锦瑟冰梅服侍下阮凝湘用完膳,便靠着柔软舒适的美人榻,捧着花茶吹着碗中的花瓣。
  颂娴跟颂茹玩了一上午,眼下嬷嬷陪着她在东殿午睡,殿内空空旷旷,越发显得寂静无声。
  锦瑟坐在椅子上埋头打络子,冰梅终是按耐不住,急声道:“娘娘,腊月初五便是三公主和大皇子的周岁宴了。”
  阮凝湘不解地抬眸看着她,见她欲言又止,便笑着道:“我们之间还要这样藏着掖着吗?有话就说吧。”
  锦瑟听了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她们。
  冰梅深呼吸几次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阮凝湘,字字珠玑,“奴婢想问主子今后的打算。”
  阮凝湘眼底的笑意一寸寸消失,冰梅也不等她开口,直截了当道:“奴婢明白主子因为小产一事的阴影,心里更不会想生孩子了。”
  阮凝湘搁下茶盏,直视她热切的眼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主子平日跟蕙妃娘娘亲近,行事做派也是照着她的路子走的,当然现在您已经跟她达到同样的高度,位列四妃之一,颂娴公主也养在膝下,但您跟蕙妃娘娘是不一样的。”见阮凝湘瞬间变了脸色,冰梅心底反倒生了孤勇,继续道:“主子知道蕙妃娘娘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阮凝湘怔了怔,这个问题她倒的确没有想过,毕竟后宫嫔妃不能生育者不在少数。
  冰梅娓娓道来:“不是蕙妃不想生,而是她不能生。景丰六年发生了一场宫变,千钧一发之际蕙妃娘娘为皇上挡了一剑,伤了要害便不能再生育了。皇上顾念恩情,晋封她为蕙妃,将颂茹养在她的膝下。”
  阮凝湘娥眉紧锁,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蕙妃安分守己,所以皇帝才将颂茹养在她的膝下。
  “一个不能生育、皇帝对她恩情大于宠爱的后妃,太后皇后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不会将她当作威胁。”冰梅缓了缓,咬了咬唇道:“可主子不同,您靠的是皇上的宠爱,史无前例的宠爱,皇上对主子的孩子甚至比皇后当年的孩子都要上心。除非皇上对您宠爱不在,否则主子永远不可能跟蕙妃那样偏安一隅。”
  至此,阮凝湘心头一沉,有些东西已是呼之欲出。
  一直以来,她就是以蕙妃为目标的,跻身四妃之一,公主养在膝下,那么将来的下场绝不会太过凄惨。但是现在的情形确实偏离了原先的设定,因为皇帝对她的宠爱太过了,甚至到了天怒人怨的境地。说白了,她虽然没了孩子,晋升为妃,在后宫的处境却更危险了。从前的确是她太想当然了。
  “为什么咱们查不出背后的凶手?贵妃沈良媛能平安诞下皇嗣,为什么咱们千防万防还是着了旁人的道,因为主子在后宫没有人。”冰梅眼底燃着一簇火苗,声音也急切了几分,“从前是没有能力根基,四品婕妤,见人须先矮上三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您是四妃之一,头上只有皇后贵妃,周岁宴是个契机,皇后娘娘大病小灾不断,为了一心一意安胎,自然而然会将宫务交由贵妃掌管,顺便从三妃中选一位娘娘从旁协助。想来皇上那里已经定下了名额,只不过还未当众宣布罢了,上回是柔妃娘娘,这次多半也会是她,但是趁着还未宣布定局,主子很该去争取一下的。”
  思虑良久,阮凝湘声音清亮,“小厨房做一盘翡翠酥,咱们去养心殿一趟。”
  冰梅脸上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正殿。
  阮凝湘到养心殿的时候,楚焱正坐在榻上看书。
  “大冷天的,你又是大病初愈,何必亲自过来,有事差人来通传一声就行了。”楚焱放下书册,笑着拍拍大腿,阮凝湘便乖顺地坐到他腿上。
  “臣妾想皇上了嘛。”阮凝湘勾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地说。
  楚焱凝视着她眼底的笑意,眼神一黯,掰过她的身子,将她深深搂紧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沉沉的,“幕后黑手还没抓到,你不生朕的气?”
  阮凝湘身子僵了几秒,低低的声音极力压抑着一丝痛楚,答非所问:“颂娴很乖,臣妾很喜欢她。”
  楚焱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哽咽,一时无言以对。
  阮凝湘捏了捏手心,尽量镇定地开口:“腊月初五是颂娴的周岁,臣妾想亲自为她操办。”
  楚焱凤眸一眯,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
  半晌,阮凝湘主动转过身子,目光坦然,唇角若有似无含着一抹浅笑,“臣妾玩笑话,皇上不必当真。”
  良久,久到阮凝湘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却听他道:“朕答应你。”
  62后宫权柄
  他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稳稳地砸在她的心头,阮凝湘很是舒了口气。
  暖暖的笑逐渐爬上她的眉梢眼角,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这显然才是纯正的阮氏笑容,比之方才的笑意盈盈,多了几分狡黠与真实。
  楚焱胸口一片柔软,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眼角,柔声道:“朕不喜欢你拐弯抹角,朕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
  漆黑如墨的凤眸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透过眼睛摄住她的心魂,阮凝湘一瞬间心跳如擂,与其说这是情人间的呢喃,倒不如说这是他对她的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妄想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说她虚情假意,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皇帝都喜欢双重标准,要求嫔妃对自己坦诚相对,从肉体到身心毫无保留,作为皇帝就可以有所保留,哪怕他这么宠爱自己,还是对她心存戒备的。
  但是,即便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他还是答应了,虽然不够爽脆,到底还是答应了。
  阮凝湘索性不再装模作样,献上一枚小吻以作奖励。冰凉柔软的触觉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楚焱眼眸深沉,揽着她的肩膀加深了吻。自从阮凝湘诊出喜脉,楚焱已经好几月没有碰她了,现在汲取着久违的香甜,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搂紧了她的身子,似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
  顾长顺很不知趣地掀帘而入,撞见这尴尬的一幕,脸上一成不变的淡漠,轻咳一声,“皇上,柔妃娘娘求见。”
  阮凝湘立时从他腿上弹跳开了,红着脸略带埋怨地看了眼楚焱,楚焱伸出手指扫过薄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阮凝湘又气又急,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举步维艰,要是跟柔妃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无异于自掘坟墓,偏偏皇帝有意让柔妃协助贵妃,现在明显是她抢了柔妃的名额,倘若皇帝能够……
  阮凝湘眼珠一转,凑到皇帝面前,甜甜一笑,“皇上不是要臣妾对您坦诚相对吗?既然如此,皇上不如再帮臣妾一把。”
  见她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楚焱忽然觉得那个狡猾的小狐狸又回来了,故作叹气道:“都说宠妃媚主祸国,从前朕最是嗤之以鼻,现在不得不信。”
  “皇上是明君,妖妃祸国的事绝不会发生的。”阮凝湘这话不是恭维,皇帝的确是明君,他心里有一道底线,后妃的耳边风吹得再好,也决计越不过那条线去。
  楚焱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便肃容正襟危坐。
  眼见柔妃掀帘进来,阮凝湘上前同她见礼,柔妃见了阮凝湘愣了愣,旋即不咸不淡地弯腰回礼。
  皇帝赐坐,柔妃便安然往榻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案几,一句两句地闲聊。
  阮凝湘站在一旁,看了看柔妃的脸色,寡淡不见波澜,皇帝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案几上,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几次挪向皇帝的手。
  阮凝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了皇帝的拇指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颜色很浅,但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那条疤痕像一条粉色的蚯蚓蜿蜒在拇指上,看上去有些怵目惊心。
  阮凝湘淡淡地瞥了眼皇帝含笑的唇角,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毕竟有阮凝湘在场,柔妃渐渐地安静下来。
  阮凝湘笑着插话道:“柔妃妹妹,方才皇上还跟我念叨你呢。”
  柔妃瞥了眼皇帝,饶有兴趣地挑眉问:“不知皇上跟姐姐念叨我什么?”
  阮凝湘耸了耸肩,故作郁闷地撇撇嘴道:“姐姐可不像妹妹满腹经纶,可以与皇上谈古论今,皇上跟我还能念叨什么,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