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
扑火 更新:2021-04-30 16:08 字数:4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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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笑着摇了摇头,便去抓万妮儿的手:“傻丫头,今天可是我出嫁的好日子,有什么好哭的么。再者说,我嫁到楚王府,不还是和你在一块儿,也不算是分开。”
万妮儿艰难地吸着气:“奴婢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头就像是堵了块大石头,憋闷得慌。姐姐能嫁给王爷,那是天大的福气。王爷少年英雄,对姐姐又是真心实意,嫁给他决不会受半点的委屈。大家都说,皇上这般器重王爷,将来一定是要……”她话说到一半,才猛然意识到身旁的嬷嬷和宫女并不都是自己人。便硬生生地将下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可是出嫁这样的大日子,别人都有母亲在亲手给她梳头,都有父亲兄长送嫁,姐姐却只有奴婢在一旁守着,想来真心替姐姐不值。”她历来没心没肺,因为心中难过。便将这番话都说了出来。若是碰到一般的女子,难免会触景生情、感怀身世,与她相拥痛哭起来。若是在场的嬷嬷宫女将这幅情景传了出去,便要让别有用心之人抓到了把柄。
但柳长宁又岂是寻常的女子。她偶尔一个人时,虽也难免自怨自艾。但也只是一时的感慨,并不曾磨灭她的斗志。如今听了万妮儿的一番话,她便只是淡淡地笑着安抚:“瞧你这番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侮了你。如今有你替我梳头,又有亿安送我出嫁,我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她伸手将万妮儿脸颊上的泪水揩了:“别哭了,打起精神来将我打扮成最美的新嫁娘,将那阿伊公主也比下去。”
她这话一出,惹得万妮儿破涕而笑,连一旁的几个嬷嬷宫女也掩面笑了起来。
万妮儿嘟着嘴,圆脸上全是天真的神气:“可是方才吴嬷嬷也说了。要想嫁得好,就要哭得了。出嫁的女子哭得越厉害,将来就过得越好。”她一脸认真的神气:“姐姐若是不信。便问问吴嬷嬷,我说的可是有错。”
柳长宁这才认出那为首的嬷嬷便是郭婕身边的吴嬷嬷,想来是李正煜担心她身边没个过来人。难免会有所疏漏。便开口央了吴嬷嬷前来帮手。她微微一笑,向吴嬷嬷颌首示意。
那吴嬷嬷眼见自己被点名,便缓缓地走了出来,盈盈一福:“老奴见过郡主。”
柳长宁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温婉:“嬷嬷请起。今日嬷嬷能亲自过来,长宁已是感激不尽。妮儿也是小孩子脾气,都被我惯坏了,嬷嬷可千万不要介意。”
那吴嬷嬷先前便是一副哀戚的神情,听了这话更是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这话确实是老奴说的,按理这大喜的日子不该说些触霉头的话。可是老奴一想到娘娘,心里就像是缺了什么似的。若是娘娘能多活个几年,就能看到郡主同三殿下成亲的这天,能够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孙儿,还能看到五殿下长大成人。只可惜,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柳长宁走上前去安慰她:“娘娘生前一向宽容待人,又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如今怕是已经荣登极乐。她在天上也一定能瞧见今天这样的日子,心里也一定是宽慰的。”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如今可不是聊天说话的时候呢,嬷嬷要是想说体己话,将来我再陪你来说。再不梳洗打扮,王爷的婚车便要到了。”她说得波澜不惊,但语气里却带着点小甜蜜,令闻者不由得会心一笑。
柳长宁暂住的幽宁殿是宫里一座偏远的小殿,但殿中却设了白玉砌成的浴池,奢华的程度,直可与前朝杨妃的宫殿相媲美。其时京城的天气仍旧寒凉,但浴池里却温暖如初。柳长宁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用太医院特配的方子泡了澡,饱经战场风霜的肌肤立时便恢复如初,仿佛婴儿般白皙透亮。她的腰肢细软地如同二月的杨柳,双腿匀净修长仿佛是白玉雕成,一头乌发松松地垂着,那柔亮的光泽连最上等的丝绸都比不上。一旁的宫女见了,不自觉地流出艳羡的目光,“啧啧”惊叹着。
后商宫廷尚黑,喜庆时节又多用红色,故而柳长宁这一身喜服便是黑红相间。热烈中带着沉稳,高雅中透着喜庆,衬着她莹白如冰雪一般的皮肤,显得分外夺目。服制是按照亲王正妃的标准,宽袍大袖的服装上布满了刺绣的纹饰,连领口与袖边也不曾错过,当真是极尽奢华。腰带却是已经成了朝鲜王的李世勋千里迢迢送来的贺礼。白玉质地的腰带上刻满了喜庆吉祥的纹饰,镶嵌的碧色宝石,青如翠竹,正是柳长宁素来最爱的颜色。带扣却是别出心裁地用了纯银,虽然与天家富贵有些格格不入,却更显得清雅简致。满头的珠翠首饰全以纯金打造,八树的金凤步摇会随着走动而不断地轻晃,仿佛振翅欲飞似的。长长的镶着五色宝石的耳坠则是阿伊公主的礼物。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可以瞧出是与阿伊公主当庭进献的宝刀出自于同一个工匠之手。
柳长宁穿戴完毕,便在铜镜中照着。她涂着唇脂的嘴唇突然微微上翘,经过嬷嬷们的巧手打扮,这张脸果然要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丽许多。若要说过去的自己是含苞待放,如今则是最灿烂的时光。一身的金翠珠玉在镜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往今来有多少花样的女子在深宫中凄凉地枯萎死去,却还有那么多少女前赴后继地追随她们的脚步。这样的富贵与奢华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拒绝?
那袁嬷嬷犹是不屈不挠:“郡主,自古女儿家出阁都是要哭嫁,你今日哭了,便是要挥别过去,安安心心地做殿下的妻子。老奴这些年,亲眼看了多少的新嫁娘,这古话不是没道理的,郡主可要相信老奴的话啊。”
她这一番掏心掏肺的劝诫倒让柳长宁想起无数的往事。上一世她出嫁时,却是与如今截然不同的心情。她以为嫁给了李正煜,自己的厄运便能烟消云散。哪晓得那只是一个开始,而远非结束。新婚那一日,饶是心中情绪起伏,却硬生生地受着,没流半滴眼泪。若是袁嬷嬷说得不错,那自己这一切便算得上是自作自受。
她苦苦一笑:“这么些年,家没了,家里人也都去了。又遇到那么多坎,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可每一次都硬撑了下来。也许是……也许是这颗心已经老了死了,许多年都不曾哭过了。”她话音刚落,却是“啪”地一声,豆大的眼泪落在手背之上,留下冰凉的触感。她圆睁着一双杏眼,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竟然哭了?!
要说哭这回事,一旦哭开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柳长宁许久都未曾哭过,这一流泪,却像是开了闸,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本来还是一副淑女的模样,渐渐便抽泣起来,她的肩膀激烈地耸动着,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这些年来的孤苦、委屈、愤恨、不甘,都借着泪水涌了出来。她尝到了唇边苦咸的滋味,这滋味就同她的人生一般,五味杂陈、高开低走。
万妮儿与袁嬷嬷本来就是满心的感慨,她们见柳长宁哭得这样惨,一张粉脸涨得通红,连刚上好的妆容也被晕开,仿佛是秋雨过后的花径,满地皆是湿漉漉的落红。于是索性也放开了怀,伏在柳长宁的脚边哭了开来。一边哭着嘴上还念念有词,一个念的是镇国公在天有灵保护好她的姐姐,下半生可以安稳无忧;一个念的却是贞顺皇后郭婕希望她见到了自己最惦记的三殿下娶到了贤妻,在天之灵何以稍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活色生香
宫中的礼节向来繁琐。柳长宁梳洗完毕后,确仍旧见不着李正煜。她无父无母,便由义兄忻毅代为兄长,训导她为妇之道。忻毅却也是头一回见柳长宁如此盛装的打扮,他眼神一滞,继而精光大盛。他的声音仿佛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你真美。”
柳长宁低头一笑,略有些拘谨的眉眼显示出平日不常有的娇羞:“这哪像大哥说的话。”
到了中午时,李正炽与刘得远也跑来凑热闹。李正炽绕着柳长宁转了三圈,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平日没瞧出来,长宁这么一打扮,正是冰雪玲珑、眉目如画。过几日我自己给你画一副像,也叫那些不开眼的瞧瞧什么才是艳压群芳。”
柳长宁被李正炽一番打趣,说话也明显活络起来:“哟,好大的口气,又是谁惹五殿下不高兴了?不过我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对艳压群芳什么的可不感兴趣。”
李正炽大大咧咧的拿起桌上的茶盏,这本是新娘子奉给娘家人的茶,却被他一口饮尽。他将见底的茶盏朝桌上一放,这才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哪怕你婚后想要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可声名在外,别人也不会白白放过你。我若是你,便索性昭告天下,我是最美的我是最强的,都放马过来吧。反倒会叫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番看似玩笑的话,却像是梵音仙乐,一瞬间便让柳长宁生出大彻大悟之感。上一世,她白白活了二十多年,却始终勘不破人生最根本便是一个“怕”字。怕重蹈镇国公府倾覆的覆辙,怕丢了唾手可得的幸福,怕命运多舛的自己会将厄运带给关心的人,凡此种种,因为有所畏惧。便失去了一身的勇气。如今被李正炽一番点拨,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些人不会因为她的息事宁人而放手,不如主动宣战,或许倒能谋得一条蹊径。
她粲然一笑,亲手在茶盏里添了茶水,又毕恭毕敬地奉与李正炽:“这番玩笑话倒是堪堪将我点醒了。若是真能如你所言这般自由自在地活着,人生也便豁然开朗了。”
迎亲的车队渐行渐近,柳长宁透过头帘与车窗的缝隙,恰好可以瞧见李正煜骑着白马缓缓而来。他穿着宽袍大袖的婚服,腰间束着镂金错玉的绦带。更显得身形修长,玉树临风。头上束发的金冠乃是皇帝特赐,未到二十岁成年便能使用如此贵重的束发之具。也可以从中看出皇帝对他的偏爱。
李正煜的脸上本就不缺笑容,可是一见之下总是觉得清逸疏朗,带着点只可远观的疏离感。今日他仍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但眉梢眼角间藏不住的笑意却消融了他骨子里的清冷,显出些温暖的味道来。整个京城轰动了,万千的少女沸腾了。她们争先恐后地朝着车队的方向涌来,手中的鲜花铺天盖地地飞掷而来,带着狂热与骚动的气息。李正煜原本一丝不苟的金冠微微地偏向一侧。毫不刻意的凌乱反倒有些肖似独孤信的侧帽风流,让他本来过于疏朗的气质里透出些飞扬倜傥之感。
那欢呼声更热烈了几分,连五匹马拉着的婚车也微微震动起来。柳长宁却似浑不在意一般。她的眼睛微微眯着,脑海里浮现出的竟是临死前的那幅幻象。原来骑着马狂奔而来的身影竟是真实存在过,而发生的时间便是自己的新婚当天。无怪乎在许多年后。在自己的弥留之际,脑海中不断回放的仍旧是这个身影。手背上漾开湿润的触感,她晓得那是自己的眼泪。不晓得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自己比平时要多愁善感许多。
皇家的繁缛节比想象中更劳时费力,柳长宁过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并不能十分地感受到,如今却亲自体会了一把。身上沉重地服饰和额上的垂帘让她的身手反应慢了许多,好几次都差点被曳地的裙裾绊倒。李正煜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每一次都会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来将她稳稳地扶住。
这一日正逢皇帝与阿伊公主成婚,而他向来也没有参加儿女婚礼的规矩。高堂上空空如也,众人见了,不由得微微一愣。李正煜与柳长宁却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他们在礼官的引导下拜过了天地和空空如也的高堂,又相对着行了重礼。随着礼官一句“礼成”,他与她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李正煜有些激动地想着,两个人终于超越了一切的阻力成为了夫妻,今后的日子里定然也没有什么力量再能将两人分开了。他一把抱着柳长宁,一路往新房而去。他的脚步虽然急促却是坚定有力,柳长宁依在他坚实有力的臂弯里,只觉得自己又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单纯的新嫁娘新郎要与贺喜之人把酒言欢,新娘则是在新房中静静地等待。柳长宁坐在空无一人的新房之中,不由得想起方才行礼时,自己听到的窃窃私语的声响。有祝福的,有嘲讽的,她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那些冷冷的带着点恨毒的话她却不能熟视无睹了。她听见那些人幸灾乐祸地将她罪臣之后的身份反复咀嚼,仿佛就因为她这难以启齿的身份,连带着李正煜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她紧紧地攥起拳头,恨恨地想着:真要叫这些人瞧瞧,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而愤恨之后却是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