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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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17 11:01 字数:4924
铁水虽然岁数小,但郑家原来就做过挑夫的行当,对于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起来驾车就熟,先去叫了两辆马车,然后又叫了两个挑夫,把东西搬上马车,一行人就直奔原临清县衙,如今的知州衙门。
四喜便先头去衙州衙报信。
桂生和铁水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两人一路来都新鲜的很,见到四喜去报信,铁水这小子便好奇的问:“六哥,就这么直奔州衙啊,怎么不来个微服私访啊,戏台上都这么唱的。”
一边的桂生也连连点头。
这两小子显然是个戏迷。
“两个臭小子,要学的多着呢,自己琢磨。”郑典老气横秋的敲了两人一记。
倒是同行的师爷摸着胡子解释道:“戏台上唱的东西做不得真的,这到一地就要遵守一地的风俗和习惯,还有衙门里,大家都是要共事的,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冤案,否则搞什么微服私访啊,那不是得罪人吗?以后大家面皮上就不好过了。”
“哦,原来是这样。”铁水和桂生两个一幅受教了的样子。
何师爷更是摇头晃脑的道:“孺子可教。”
李月姐在边上听了抿着嘴直乐呵,这会儿她心里也是激动的,一手还摸着怀里揣的一封信,正是月娥寄回家的家书,上面有月娥的住址。
正说着,前面便迎来一群人,正是知州衙门的州同王维和王大人和首领官吏目高权,因着才升直隶州不久。州衙里还没有设州判。
王维和四十岁左右,面白三羊须,整个人看上去挺儒雅,只是那眼敛有些浮肿。看上去有些虚。而吏目高权,同样四十岁上下,面色黑沉,他的职责相当于县衙捕头。管着州狱和缉拿之事,整个人自有一股子煞气,此时虽跟郑典行礼,但却没有那种媚上的姿态。不卑不亢的,叫人小瞧不得。
总之哪处衙门的水都不浅。
随后郑典又介绍了李月姐,几人寒喧了几句。便一起回衙。
接下来便是一道道的上任程序。天下衙门大多的格局都是东祠西狱,因此,郑典一行,便先到衙门东边的城隍庙祭了土地神,然后进了衙门,过了仪门,又换吉服。在这里还要祭仪门,仪门下来便是甬道,甬道的一边就是戒石亭,上面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再拜戒石亭,然后在露台上遥向京师行谢恩礼,再至大堂,行拜印礼,如此,一干程序才算完。
然后李月姐一行才入后堂洗漱歇息,到得傍晚,郑典那边还有接风宴。
李月姐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掂肚子。趁着天光还亮着,便带了青蝉和桂生在县衙附近的街道转转,主要是要打听一下月娥的住处。
酉时,钟鼓楼上的报时鼓声刚刚响过,因着夏日,夕阳还挂在天边。便是树上的知了也还有一答没一答的嘶叫着。
衙门边上,有一个卖酸梅汤的小档,李月姐便带着青蝉等人坐下,每人叫了一碗冰酸梅汤,这天气喝着正舒服。
“婶儿,生意不错啊。”李月姐边喝着酸梅汤,边冲着那卖酸梅汤的婶子笑道,她在这里坐了没一会儿,便有好几个来买酸梅汤的。
“小本经营哦,一碗赚不得几个钱。”那卖酸梅汤的婶子说着,又问道:“这位大妹子是外地人吧?”
“是啊,婶儿这眼睛亮呢,对了,跟婶儿打听个地方行不?”李月姐拉家常似的问道。
“行啊,大妹子说吧,什么地儿,这临清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那婶子道。
“扦子街在哪处啊?”李月姐便问道,月娥去信的时候,那地址就在扦子街。
“哦,不太远,离这里三条街的距离。”那婶子说着便指了路,随后又好奇的问:“大妹子是有亲戚住在扦子街呀,那处可是好地方,住在那里的人,多是钞关上的扦手和税吏,你家亲戚也是在钞关上做事吧,每日里的进账可不小,比我这小摊来钱多了。”那婶子道。
“我今天才刚到,人还没见着呢,倒不是很清楚。”李月姐笑嘻嘻的回道,同时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一点了,看来宣周在临清混的还不差,不过想着他是个阴阳生,钞关上每日要报水纹消息的,这阴阳生是少不掉的,因此,宣周在钞关上找个事作不难。
有了消息,李月姐便不太急了,边喝着酸梅汤边打量着四周,又看到衙门西面牢狱大门处四周斑斑颇颇的,有好些个烧焦的痕迹,不由又好奇的问:“婶儿,这衙门牢狱门口是怎么回事啊,刚发生了火灾?”
李月姐不由的奇怪的问道,毕竟这可是关系郑典的。初来乍道的,多注意点没错。
“嗯,是年前的事情,因着民乱,发生了一起劫囚事件。事儿闹的可不小。”那婶子摇摇头,还一脸心有余悸的道。这还好是衙门这一边。水龙什么的救火来方便,要是别处,说不是整条街都能烧掉。
“哦。”李月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民乱闹到了劫囚,显然事情不小,六郎这个官儿不好当。
酸梅汤喝完,青蝉付了钱,李月姐看看天色,还亮坦着,便叫了边上的一辆驴车,一行人朝扦子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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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人命官司
绕过三条街,李月姐一行到了扦子街时候,最后一抹夕阳渐渐的隐去,天便有些暮色沉沉,街两边的一些屋舍内,也透出黄昏昏的油灯光亮。
这么早就点了油灯,再加上街两边清一色清砖黛瓦的两进小院落,果然,如那卖酸梅汤的婶子说的,这扦子街的居民那日子过的比别处要好许多。
李月姐一行进了巷子,就拿着信挨家挨户的看门牌。
长长的里弄,几家顽童吃饱了饭,正拉帮结派的斗着牛,媳妇子婶娘们则三三两两的坐在门边,拉着家常,说的无外乎是哪家男人得了主事的青眼儿,要发达了,又或者哪家男人没眼力介儿,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怕是要丢了差事了,又或者哪家的婆姨做事不地道,等等,全是这些个闲话。
这会儿见生人进巷子里,全一个个悄悄的拿眼打望着,看李月姐一家一家的盯着门牌看,几家媳妇子那心肝儿不由的提了起来。
一个个心里想着,别是家里的男人在外面惹出了风流债,这会儿人家找上门来了吧,这种事情在扦子街里,隔三差五的总要上演上那么两场子。
不过,那心下里又估摸着,这位大娘子看着端是个正派的娘子,没有以前那些女子那样的风流劲儿。
于是那好奇心就更重了。
这时李月姐终于在一户门前停了下来,只是那户人家紧闭着门窗,正是之前月娥家书上留下的地址。
青蝉上前叫门,用劲的拍了几下门,门里好一会儿没人应声。
趁着青蝉叫门的当儿,李月姐冲着一边正好奇打望着她的邻里打着的如呼:“晚饭吃过了呗。”
“吃过了,大娘子这是找人哪?”边上一个三十岁的嫂子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正打算问点事情,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头发半白着,穿着一袭直裰,额上戴着抹额,一脸白净,看样子象是家道殷实的人家。
“你们找谁?”那婆子问。
李月姐本以为开门的应该是宣周或月娥。没想却一个毫不相识的婆子,于是人便上前问道:“娘姆好,请问宣周和李月娥是住这里吗?”
那婆子本来没甚太在意的表情,这会儿听李月姐说出宣周和李月娥的名字,那脸色便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没这人,你别处打去。”说完就嘣的一声关上了门。
“喂,你这妈妈怎么这样啊……”青蝉瞪眼。气的跺脚。
李月姐愣了一下。那脸色便凝重了起来,这位婆子说话的口气不太对劲。想着,李月姐也一个箭步上前,继续敲着门。
只是门里一点回声也没有。
“别费劲了,全娘姆如今最听不得宣周和李月娥的名字。”这时,边上先头跟李月姐搭话的那三十来岁的嫂子插嘴道。
李月姐不由的停了手,转身看着那嫂子问:“怎么回事啊,这是?”
“你们是宣周和李月娥什么人哪?”那嫂子反问。
李月姐瞧着这事情有些不对。便多了个心眼儿,没有说是月娥的大姐,反而道:“我们是同乡。月娥家人让人给她带信呢。”说着,还扬了扬手上那封月娥寄回家的家出。
“哦……”那嫂子拖着长长的音,一脸大悟的道。随后挥了挥手:“你还是省省吧。这信儿送不到了。”
“那倒底是出了什么事啊?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跟我说道说道,我也好不负所托。”李月姐搬了门边一张空的小凳子,坐在那嫂子边上问。
“他们呀,惹上人命关司了,知道全娘姆为什么不高兴吗?是因为,是因为宣周把他们本家的一个小少爷给谋害了,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看到一双血淋淋的鞋子,那鞋子还是这屋子后院找到的,所以,如今全娘姆那屋子都租不出去,只得自己搬回来看家,多了多少麻烦,损失了不少银钱,如今啊,谁要跟全娘姆说宣周两口子的事,她就跟谁急。”那对门的嫂子道。
“啊,这位姐姐,你再跟我细细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命关司啊?”李月姐一听宣周和月娥惹上人命官司了,不由大急,又是一阵问才明白。
原来自那一年,宣周和自家三妹一起送周老爷子的遗体回来,虽被一些本家人叼难,但幸得临清周勋周大爷赏识,一力帮着把周老爷子的遗体葬入祖坟后,还引荐了宣周进钞关做阴阳生,也因此,宣周跟临清周家的关系还不错,平日里两家常常走动,直到去年年底,有一天,周家的小少爷突然就失踪,临清周这一支子嗣不旺,一向是一代单传,到了周勋这一代,他四十八岁才得一子,平日里是疼到心坎,更防着别人拐带,那几乎是从不出府,可这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周家人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报了案,吏目高大人带着人查了,最后查出小少爷最后见到的人是宣周,又搜了宣周住的宅子,在后院搜出了一双血迹斑斑的鞋子,正是小少爷当日穿在脚上的,不管如何,虽然没找到尸体,但有这双鞋子,亦能证明一二了,于是衙门就捕了宣周去问案。
“没道理啊,既然两家关系不错,又是一个小孩子,宣周为人什么要害人,宣周不是这样的人。”李月姐心里急的要跳起来,嘴里却冷静的分辩。这没有害人的动机啊。
“谁说没道理了,周大爷身体一直不太好,那小少爷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那宣周别看姓宣,其实也是周家人,又得周大爷的赏识,若是没了小少爷,那周家说不准就要落在他手上了,若大的家业,谁不心动?”那嫂子撇撇嘴道。
“那后来呢,结果怎么样?”李月姐紧接着问。
“没结果。”那嫂子摊摊手道。
“怎么会没结果呢?”李月姐一头雾水。
“因为后来发生了乱民暴乱,烧了衙门的牢狱,之后当时被关在牢里的宣周就失踪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宣周他们一家三口的消息了,衙门里还下了海捕文书呢。”那嫂子道,最后又撇撇嘴说:“果然的,这是畏罪潜逃了,说不定早就跟乱民勾结在一起了。哎,可怜周家大爷,引狼如室,生生断了自家小公子的性命,周大爷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若大的家业竟是连个继承人没有。”
“你又不是周家人,操那份闲心干什么?”边上有人嗤笑道。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那宣先生他们在我们这一处住了也两年了。他什么样的人咱们谁心里没点数,他们还常常说要回通州的,不象是干这事的人。”这时又有人插嘴道。
“说得在理。”边上又有人应和着:“去年我家小仔子生病,若不是宣先生说不准早走了,宣先生是实在人呢。”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坏人脸上难不成还写上坏人两字。”先前跟李月姐说话的嫂子阴阳怪气的道。
李月姐听了一阵磨牙,只是这会儿她也没工夫跟别人计较。这事既然衙门插手过,那定然会有案卷的,还是回衙门去查查。
李月姐此时是心急如焚哪。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娥和宣周竟是摊上这样的事情了。想着,李月姐便呆不住了,带着青蝉他们急急往回走。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三姑娘一家不会有事的。”李月姐在前面走,青蝉在后面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