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0:58      字数:4942
  李月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月娇儿身边,也蹲在那门坎上:“四妹,想什么呢?”
  “这墙一拆,荣延又会常上咱家来顺东西。”月娇皱着鼻子道。
  “那咋办?不叫爷拆?”李月姐含笑的反问。
  “干嘛不叫爷拆,荣延不来便罢,真过来顺东西我才好理直气壮的顺二婶的东西啊。”月娇儿说着,抬起下巴冲着对面院子正站在一边看着拆墙的二婶:“二婶的面脂和头油都是顶好的,你瞧她每日里脸涂的跟白墙似的,头发跟在油里浸过,白瞎了那么好的东西,糟踏了。”
  李月姐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头,这丫头,一张嘴够刻薄的。
  这时,墙已经拆到脚了,连原先那矮土墙也拆了去,夏水生又拿了工具平整地面,这东西屋看着就一大屋了。李月姐没想到自个儿昨晚夜闯十三湾,却让啊爷下了这么个狠心。
  拆了也好,这四顾之下,气都流畅了不少。要不然边上总有一面墙挡着,挡视线。随后李月姐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忙把散在一地的砖头垒在墙边。
  这时,李婆子从屋里出来,坐在院中的小竹椅上撮着鞋绳。李月姐想了想便搬了个小凳子过去,坐在她面前,帮她扯着绳子。
  一边李老汉看到这情形,连连点头,这墙拆对喽。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姓于的管事,就让他家长辈来提亲吧。”李婆子这时候突然的道,之前,李老汉回来跟她说起外面的闲话的时候,她肺都要气炸了,不用说了,这些个传言定是贾家人放出来的。她这边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李月姐先是一愣,阿奶不是最讨厌举子什么的吗?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同意了,也不知外面怎么传自己了,居然把阿奶给刺激的。便摇摇头:“阿奶,我跟于管事真没什么的,再说了,我说了要守制三年的。”
  “屁话,守制三年又没说不能定亲,再说了,明年就第三个年头了,够数了。”李婆子又是眼刀齐飞,每回听到这个守制三年,她就想到李月姐为这要将她告上公堂之事,气儿便粗了,顿了顿又瞪眼:“还没什么?那人家连面脂也送了。”
  李月姐郁闷了,没想到阿奶这个也知道了,定是姑母跟阿奶说的。
  “阿奶既然知道面脂,那定然知道实情。”李月姐回道,李月姐就不信了,凭姑那样,既然说了面脂,会不老实的说了具体的实情,明显着,阿奶这是想套她的话,李月姐不上当。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敢给你拿主意的,省得你要告我这老婆子,不过,有一句话还是要提醒你,这几天你就低调点,专心卖豆腐,没事就窝在家里,别四处窜了,外面难听的话多着呢。”李婆子瞥了李月姐一眼。
  “晓得了。”李月姐点点头,不用去听,她也知道镇上那些个长舌的会怎么说自己。反正现在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只需专心卖豆腐。
  就在这时,山郎带着山把子一家三口进来。那山把头包了伤口,此刻看着比昨晚精神了不少。这会儿一进门,自不免跟李家人客气一番。介绍之下,才知这山把头姓年,叫年松,娘子全氏,膝下只有那一个闺女年兰儿,听自家阿舅私下介绍,那年兰儿今年十四岁,虽然自小在山里长大,但那见识并不比镇上的姑娘少,自十岁起,就跟着她娘山里山外的跑采购,一应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
  听自家小舅说的这般仔细,李月姐就知道,这山把头年家,怕是看上了二弟墨易了。说起来墨易现在年龄还不大,不过,李月姐也知道自家小舅的意思,是想让墨易早先成家担起门户,那她就可以早点出嫁了,不至于耽搁的太迟。
  这时,山郎又冲着李月姐眨了眨眼,李月姐猜小舅他们定是有话要私下里说,于是跟阿爷阿奶点了个头,将人领进了西屋,又冲了茶水。
  “月姐儿,河工所把货银全都结了,我把你那份送来了。”这时,山郎从怀里拿出一圈东西递给李月姐。
  “全都结了?不是说还有一部份要等工期结束吗?”李月姐边接过东西边问,打开一看,又是一阵惊呼:“阿舅,咋这么多?”
  李月姐手上是六张银票,面值是五十两的,共计三百两。
  第六十三章 婚期正日
  看到李月姐惊讶的样子,那年松哈哈笑道:“本来一部份款是要到工期结束才付的,只是我们山场散了,手下的一些兄弟要回老家,这一回估计今生也不得再见了,我也没那许多的银子垫,幸好杨管事听说了这情况,就做主把银子全付了,才全了我的兄弟之义。”
  这时一边那全氏插嘴道:“说到份子银,本来说好是付你一百四十两的,但你阿舅应该已经跟你说明了山场的情况,之前那二把头拉了一帮兄弟投了水匪,他们原来该得的那份银子自然不给了,我便拆了利润大家分了分,给你再加上一百两银子,至于最后的六十两,十三湾的凶险谁都知道,那是你拿命换来的。你受之无愧。”
  李月姐听全氏笔笔算的清楚,既然是这么个情况,那她就坦然收下了,毕竟,昨夜那大风大雨的,镇上确实很难找出愿意冒险去十三湾的了,她是拼着一股牛劲,现在想想,背心还冒汗呢。
  李月姐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三百两银子,有这三百两银子,投资漕船的资金就相差不大了,于是便把准备投资漕船的事情跟阿舅说了说。
  “这是好事啊,不过,阿舅这回银子拿的虽不少,但山场的房子都烧了,我打算带着你舅妈,还有表弟表妹们到柳洼来落户,这一下要费不少银子,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五十两。”山郎道。
  “一百五十两就行了。我把这三百两全投了,然后我姑那里还有几十两,正好凑个五百两,这漕船的事情就解决了,另外,阿舅,月姐儿有个建议,不知当提不当提。”之前听到自家阿舅要到柳洼落户,李月姐便沉思道。
  “你跟我客气啥,说。”山郎摆摆手。
  “这柳洼看着似乎不错。但我认为,并不是安生立命之地。”李月姐语出惊人的道。
  “此话怎讲?”不止山郎,连年松和全氏都诧异的问,他们之前听得李月姐说的漕船投资,也很心动,这回山场毁了,他这山把头也没的做了。也思量着到柳洼落户,再投资几艘漕船,便可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了,所以,这山场毁为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听得李月姐的话,似乎这柳洼并不是善地,着实让年松有些奇怪。
  “我爹在河工这一道干了十几年。这柳洼一地的山山水水。他没有一处不熟的,就现在这干河渠的河道工事,也是我爹最先提出来的,不过,我爹在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曾说过,柳洼地势太低,周围又多山溪之水。兼河床淤泥越积越厚,一旦碰上多雨的季节,必有水患,三十年前,这一地就曾发生过大的水灾,将现在十三湾那一块全部淹没,造就了如今凶险的十三湾水滩,他说,如果再碰上一次比三十年前更大一点的水灾,怕是整个柳洼就是第二个十三湾,这话虽是猜测,但阿舅你该知道,阿爹一向沉稳,不说没把握的话的。”
  李有姐说着这些,便又仿佛亲历了前世最后的水灾,一时嘴巴干涩,端了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她说的这些,阿爹的河工笔记上有记载的,不过只是隐隐约约的提了几句,大多还是李月姐自己依据前世自由发挥的。
  这时,那年氏一家都看着山郎,山郎是知道姐夫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的,如果姐夫真的曾这么说过,那么这柳洼说不定是真的不安全。便冲着年松等点了点头。
  几人俱沉思了起来,如果不在柳洼安家,那去何处?
  “还有啊,郑家的老太曾建设我,如果我们投资漕船的话,最好还是将漕船放在通州,漕运是有季节性的,没开漕的时候,那漕船就闲置了,而通州是运河北端最大的商埠,到时候也可租给商人南下运货,补贴闲置时的维护费用。所以,我觉得,阿舅不如去通州安家,这样也比较方便打理咱家的漕船。”李月姐有条有理的道,当然,这些东西李月姐是不太懂的,这是郑老太跟她说的。
  听得李月姐这么说,年松和山郎都点点头,如此看来,还是去通州比较好。
  “那这样,山郎过些天我们到通州去探探。”那年松对山郎道。山郎点头。
  “年伯和阿舅到了通州可以去四海客栈找郑铁牛询问关于漕船的事情,他现在在通州暂代郑大伯管事。”李月姐道,就把郑老太交给自己的一封信递给了自家阿舅,有这封信,船的事情郑铁牛就不会推辞了。
  “好,就这么说定。”年松点点头。
  之后年家一家就同山郎一起离开了,第二天,两人就去了通州。
  接下来数十日,李月姐就安静的呆在家里,早起做豆腐,下午闲时便做鞋子缝衣裳,全氏和兰儿没事就到李家西屋来,一起纳着鞋底,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又换着花色赶制过年的新衣裳。
  而随着天气渐渐转冷,河道上的工事则越发的忙了,大清早直到入夜,轮班的上,河道上的工程必须在冬封期之前结束,待得明年凌汛和春汛过后,就得蓄水建坝,到得明年夏秋就要开漕通航了。
  这几天,河工所的两位管事忙的脚不粘地,他们上有工部河道上的大人要伺候,下有几万民夫要安排,还时不时的要应付上面来人的巡视,比如某两位爷,早早说要来,结果到现在也没见人影,让柳洼上下的白忙活一场。
  真个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墨易这些天跟着忙的整日整日不见人影,每日换下来的衣服丢到盆里一泡便是一层沙一层泥,李月姐看着着实心疼。便整日里不是鱼就是肉的给他补身体。
  而那年兰儿,自小在山里长大,常隔三岔五的跑几趟山里,回来不野兔就是山鸡的,着着实实让李家一帮人跟着打了牙祭。
  月娇那丫头已经把她二哥的什么面子里子都卖光了,包括他二哥小时候尿炕的事都没放过,月娥,月宝儿听得笑咪咪的,那眼睛变成了弯月亮,那年兰儿也听的一脸通红。
  等得傍晚。墨易下差回家,那年兰儿就一直抿着嘴笑,偷偷的看他,那眼神看和墨易整个背心毛毛的,照了几次镜子也没看到脸上有字,终于忍奈不住问:“兰儿,我脸上刻了字。”
  年兰儿抿着嘴笑摇头。
  “那你看什么呢?”墨易忙的焦头烂额的。口气不怎么好的道。
  “听说你七岁还尿炕?”年兰儿老实的问了,山里出来的女娃了,也是实诚啊。
  墨易只觉五雷轰顶,一脸黑的跟黑碳似的冲着李月娇吼:“四妹,我一定要买张膏药了把你的嘴给封了……”
  立时,一屋子人笑倒。墨易的脸一直黑到吃过晚饭进了房。
  李月姐跟着进去,看着他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桌上册子。却是在想着心事。
  “怎么,还生气啊?”李月姐嘴角微翘着问。
  “没。”墨易摇摇头。
  “那想什么呢?”李月姐问。
  “大姐,我想实实在在的做河工。”李墨易道。
  “为什么,跟着杨管事跑不好吗?能学不少东西的。”李月姐回道。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那样,别看那些个物料商人见着我也点头哈腰的,镇里的人也巴结,可那全是看中我在杨管事面前能说得上话。却不是因为我自个儿的本事,我想实实在在的干河工,完成爹的心愿。”墨易看着桌上的册子道,李月姐也凑脸上前,那册子正是阿爹平日的河工笔记。
  最后一页写着:干河之渠,通京要道,日月逝矣,时不我待。
  李月姐叹了口气,阿爹没有完成心中所愿,走的是遗憾的,她懂墨易的意思:“这些阿姐也不懂,不过,阿姐只知道,做好现在的事,然后充实自己,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墨易听着李月姐的话,重重的点头:“大姐,我懂了。”
  之后,墨易一如既往的忙,整个柳洼也一直在忙。
  如此数月后,柳洼就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河面开始封冻了。
  清晨,随着白玉豆腐的扬名,李家的豆腐坊越来越热闹,不管是吃豆腐脑儿还是喝浆,又或是买豆腐豆干子的,一早就将李家的摊子挤的满满当当,反正是冬歇期,没轮到的也不急,拢着袖子跟熟人打着哈哈聊着天,顺便说些东家扒灰,西家弄瓦之事……
  “月姐儿,今天你这豆腐我全包了。”这时,郑家四婶就到了门前,一开口,就把李家今天卖的豆腐全包。
  “喂,我说郑四媳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