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1-04-30 16:07      字数:5044
  是以许多事情后来想想有失理智,但到底把那份叫做“良心”的东西支撑了起来,硬顶着熬过那段时光。
  席临川有点忐忑地观察着她的神色,须臾,却见她肩头一耸,面上盈出笑容来。
  她说:“也没什么。”
  他犹睇着她。
  “都过去啦。”红衣嘴角上扬,笑容娇俏,“方才想起些旧事所以心情不好——一时也跟缕词似的,觉得全世界都亏欠我。但转念想想,也没那么惨。”
  任她再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世界也到底还是有温柔之处的,至少没在她只剩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再给她一击。
  在她买下孤儿之后,席临川送她去官府把她吓得半死,但到底只是吓唬而已;缕词的是也一样,虽则出头时悬着一口气,但事情到底是往她希望的方面发展了。
  美目流转,红衣一扫心头不快,借着酒劲,蹭到席临川身边。
  不管不顾地往他膝头一卧,扯过他的广袖闷声道:“我困。”
  简短生硬的口吻听着霸道,难得一见的不讲道理。
  席临川轻一挑眉,搁下筷子:“你睡。”
  她呢喃着“嗯”了一声,乌黑的羽睫覆在白皙的面容上,双颊被美酒晕染出的红色自然而诱人。
  真是酒量不济。这并没有多烈的酒,她只喝了两杯而已,就已迷糊成这个样子。
  席临川注目凝视了一会儿,她很快就真的睡熟了,殷红的薄唇微抿了抿,而后唇角一勾,不知在想什么开心事。
  嗯……
  他冷静了一会儿后,心里有点躁动。目光强挪到别处,试图欣赏一番眼前美食,心里却仍还在想:这是她第一回主动“投怀送抱”呢!
  这傻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其实自己姿色也算是不错、这个样子会轻而易举地让男人把持不住?
  无奈地托腮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他默默觉得:以她直性子的程度,没准是真不知道。
  再度强把视线别开,席临川执筷夹了一道凉菜来吃。
  这菜做得精巧,口感丰富,颜色也漂亮,尤其是其中调味兼带增色的樱桃,用得恰到好处,那红色正得……
  就像她染了唇脂的樱唇一样。
  ——席临川猛捶着桌子怒骂自己没出息。
  ——还不敢捶得动静太大,怕扰她安眠。
  他神情阴郁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幽幽地挪向了不远处的床榻。
  ☆、第98章 处
  因要跳舞,红衣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不止是比旁的姑娘更纤瘦些,还凹凸有致。
  是以把她搁到榻上后,席临川看着眼前这玉体横陈的美人……心里就格外燥热!
  她的衣襟在被他抱过来时有些蹭得乱了,淡蓝的衣缘微张着,幅度却不大,刚好隐约露出点锁骨来。席临川的手不自觉地探了过去,触及衣料时觉得指尖微微一凉,又蓦回过神,狠一施力,只将衣襟拽平整了些。
  心头一个声音越涌越厉害,一再地提醒他,自己这般要了她没什么不可以。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妾室,就连她自己都没的反驳。
  甚至可以说……他由着她自在到现在,始终没有圆房,在外人看来才是不对劲呢。
  就算她没有嫁给他,他堂堂一将军,想要个喜欢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疯了!
  席临川心下斥着自己别过头去,盯着几丈外的一盆盆景缓了许久的神,起身便要离开。
  肩上一沉,他猛停住脚回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压在他的广袖上,压得死死的。
  他试着扯了一扯,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秀眉一蹙,头一挪动,压得更死了。
  “……”席临川眉头稍挑,无奈地四下看看,眼见走是走不掉,只好又坐回去。
  心里烦闷地再度低头看看,她居然笑了……
  樱唇蕴出一道弯弯的弧度,连阖着的双眼都浅浅一弯,面颊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也不知这美梦里能不能有他出现个一时半刻。
  席临川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拱了拱她:“放开。”
  红衣没有反应。
  他添了两分力又拱了拱:“你睡进去些。”
  她眉眼弯出的弧度更明显了。
  “……”席临川咬咬牙,觉得不跟她置气为好。
  。
  将近傍晚时,红衣才慢慢醒了过来。
  心中阴郁不见,哭累了的感觉也没了,酒劲更是消得彻底。
  睁开眼看一看,发现眼前之人的躺姿实在“扭曲”……
  他背对着她,左手支在额下无妨,右手却以一个很奇怪的弧度背到了后面来,弄得衣袖上一片褶皱。
  她顺着那弧度看下来……终于滞住。
  讪讪地把自己的头挪开,把手也移开,望着他的背影眨一眨眼,他没反应。
  不会是就这么睡着了吧?
  ……这么睡久了,醒来之后胳膊会很酸吧?
  红衣犹豫着,手指在他手背上戳了戳,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笑喟一声“还真是睡着了”,便轻执起他的手,想给他放到身前去。
  她小心翼翼地挪着,不想惊醒他。席临川斜眼看着,待她快要把他的手搁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陡一翻身,就听她吓得一叫!
  红衣杏目圆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被逼在床榻紧里侧,连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嘴角轻搐着道:“我……我吵醒你了?”
  “我没睡。”他微带笑意,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
  “哦……哦!”她缓着神应着,接着便要伸手推他。反被他一擒手腕:“娘子你玉体横陈躺得千娇百媚,为夫忍得好累。”
  “……”她一吸冷气,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看看眼下这自己被“压”在下面的情况,心说……他该不是不打算忍了吧?!
  “将军你……”她慌乱地挣着他紧握的手,“你你你……我……你别……”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红衣心里叫苦连天,偏席临川仍不松手。本就是有意逗逗她以解心头不忿,但看着她这强作挣扎的小猎物似的模样……他突然生了点坏心思。
  红衣被他这似笑非笑的神色弄得越来越慌,手腕上挣得也越来越厉害。这般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听他说了三个字:“亲一个。”
  ……什么?!
  她愕然抬头,见他一本正经、淡定从容。
  这神色弄得她愈发觉得刚才是自己听错了,静一静神,茫然道:“什么?”
  “我说‘亲一个’。”他眉头轻挑,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么严肃的调戏姑娘,大概就是所谓“伪君子”的完美诠释了吧!
  红衣想跑却没的跑,被他攥着的手腕又拧了一拧,愠怒道:“讨厌!”
  “嗯……”他淡看着她,“撒娇没用。”
  ……谁跟你撒娇了啊!!!
  “快亲一个。”他蹙眉催促道,“若不然,反正我跟谨淑翁主很熟,把这屋子包下来十天半个月也不是难事,你早也是亲晚也是亲。”
  红衣哑了,她真的不理解,席临川为什么能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如此从容不迫……
  还把这屋子包下来十天半个月,为了个吻,怎么还打上持久战了……
  “席将军……”她面色发白地瞪着他,“光天化日……”
  他却嘴比她快:“光天化日你投怀送抱。”
  “……”红衣噎住,隐约记得他指的是什么。
  “又往怀里蹭又扯衣袖的,姑娘,你光天化日把本将军调戏了个遍!”他忿忿地说着,而后又凑近了点,“快亲一个。”
  “……”红衣都快哭了,又神色悲愤地想一想自己借酒劲行了调戏美男之事,觉得他这要求或许也不过分……
  她发僵地向前挪了一寸,视线落在他脸颊上。
  他风轻云淡地又吐了一个字:“嘴。”
  ……!!!
  眼看着他强势、她弱势,且他有理、她没理,红衣咬咬嘴唇,安慰自己说:嘴上脸上都是肉!
  闭上眼,她心绪复杂地将嘴唇送了过去,迎上了心怀坦荡的他……
  柔软的樱唇在嘴边一触,席临川呼吸间嗅得脂粉的清香,不禁一笑。而也只那么短短一瞬,那片柔软就打算挪开了,他不由自主地追过去,一分一分地感受着,简直恨不能将她吃进去。
  红衣僵硬地一路往回躲,躲着躲着,已是头在枕上无处可躲。想低呼一声提醒他适可而止,唇上与他的接触却始终没断过半分,又哪里说得出话。
  她便只好这样瞪着他,期待他一睁眼便看到她的悲愤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他偏生投入得很,始终不睁眼,看得她又气又恼。
  气恼得又看一会儿,竟有些懵了……
  他身上的松柏熏香味道在周围萦着,那样让人心神清明的味道却让她愈发回不过神来。心里竟连挣扎和埋怨的思绪都一点点被冲淡了,她木然看着他,看他平日里会衬得双目更加有神的剑眉变得温和不已,温和得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来……
  在清醒与迷蒙间几度往返,她终于又思绪明白了些,蓦觉出他的手早已放开了她,她现下是可以推开他的。
  手搁到他肩头,她却莫名地不忍心推他了。
  他是真的喜欢她,这她已很清楚。
  踌躇间,他的唇往下滑去,她一下松开的嘴唇得以深吸了两口气。
  低头看去,他已吻过了她的脖子,一吻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感觉到他的手向她的腰间探去,她伸手一触,方知他的手指已扯在她的系带上。
  终于及时一唤:“将军。”
  席临川蓦地一滞,下一瞬,红衣清晰而意外地看到他脸上一红。
  她抿唇一笑,腿上微使了力翻身,他就势也翻过去,身下一磕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她栽进了自己怀里。
  席临川有些发怔地抬臂环住她,心虚地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她会不会不高兴了,忽听得她又一唤:“将军。”
  “嗯?”他应了一声,她伏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将军是不是说过要给我补一场昏礼?”
  “是。”他点头,继而噙笑一喟,“我想娶你做妻子,你愿意么?”
  他一直不太摸得清她的心思,有时觉得或许连她自己都摸不清——在珺山时,她说过她可以试着将迈不过去的坎“绕”过去,却说得很不不肯定。
  “我想我是愿意的吧。”她娇笑着说着,悠悠的话语让他周身一紧。她又说,“将军把政事料理好了,解了眼前的这些难题……我就等着再入一次席府,但是在此之前……”
  她拖长了的犹豫语调让他一笑,睇向她:“说得这么好听,原是想拦我这个?”
  红衣美目一扬没有说话,席临川半支起身,轻叹道:“我知道。若强要动你早就动了,忍到现在,就是为顾你的心思。”
  “……才不仅是为了拦你动手动脚!”红衣用了个“不仅”默认确是有一部分是打着这算盘,而后额头在他胸口上一撞,将他撞回地上躺着,胳膊肘在他胸前一支,又道,“说个明白以示郑重,有什么不好?”
  “挺好。”席临川淡声一应,倏一侧身将她“倒”回榻上。
  而后迅速站起身,掸一掸衣服、抻一抻褶子,大步流星地就往外去。
  “……将军?”红衣一愣,问道,“去哪?”
  他脚下一停:“你不是说等我把政事料理好了就嫁我么?那我赶紧去办正事去。”
  ……真是行动派!
  红衣匆匆下榻穿好鞋跟着他一同出去,环住他胳膊时耳闻他一声低笑。
  二人一齐往外走着,尚未出竹韵馆大门,便见禁军迎来。
  那禁军一揖,抬眼一看二人衣衫上的褶皱……又颔首揖了回去,闷声道:“将军,缕词她……说了件要紧事。”
  ☆、第99章 暗战
  便是红衣也看得出来,这禁军官职不低。
  席临川重新在竹韵馆中寻了个小间坐下,红衣见他无意让自己回避,便也大大方方地落了座,主动地拿起茶壶给二人倒茶。
  那禁军显然来得及,当真渴了,向她道了声谢,便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搁下茶盏,他道:“将军从前提过,陛下安排了个眼线在赫契?”
  席临川点点头:“是。”
  “缕词说赫契人已知道他基本都是与将军联系,是以愈发急于除掉将军。”
  “什么!”席临川愕然击案,红衣微一惊,继而细想下去,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若那边摸透了细作在这一方与谁联系,彻查的路数便清晰了、范围也缩小了许多,那位镇抚使,太容易被找出来了。
  “她说您往外送的东西无意中被赫契人截到过。”那禁军眉头深皱,“只那一次,又没有哪处提了他的名字,是以赫契人尚不知是谁,但……”
  但到底是露出破绽了。
  ——竟是这边先露的破绽么?
  红衣回想着镇抚使的那只鹰,她原以为会是他用那鹰送信的时候让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