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个，噬血藤的事情可能会更让联合国激动。”神农一语点破关键，“他们如果知道森罗族长可以直接承担取出噬血藤的伤害，不见得会那么老实放过下一任族长。”
  在床头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叶澄不由抬起头：“那怎么办？！他们一检查就知道我的噬血藤不在了……”
  “你瞒不住。”神农低喃，“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
  另一间禁闭室内，苏铁冷冷望着面前的桫椤，问出了与神农一样的问题：“怎么保住花榈？”
  紫檀没有留下遗体，他完全消失在森罗树凝起的白色光点之中。随后代表森罗族族长的印记出现在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的眉心——花榈。花榈已经被苏铁命人单独保护起来了，然而这绝不是万全之法。
  对于联合国而言，雷斯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一个人就能召唤两台诸神机甲，如果他可以活着继续为联合国效力，这把最锋利的刀就是联合国的终极武器。假如他们从叶澄那里知道紫檀为叶澄承担了噬血藤的伤害，他们一定会把心思动到花榈头上！
  虽说雷斯特是个新人类，没有元素能量，可他的精神力强得能让人以为仪器出错，综合实力比叶澄强得多！想为他分担伤害，哪怕是紫檀也不见得能做到。可花榈非常健康，她的身体条件比紫檀好多了，没准真的可以让雷斯特逃过噬血藤这一劫。
  就算雷斯特本人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孩子为他牺牲，联合国也不会放过花榈的。想要让花榈服从他们，联合国有太多方法可以用，利诱不成还有威逼，同盟国不是联合国的对手。
  面对苏铁的问题，桫椤一言不发，静静望着地面。
  苏铁等了一阵，见他仍然保持沉默，终于没忍住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说话！”
  桫椤没有反应。
  苏铁愤而举起另一只手，但望着桫椤不含感情的眼瞳，没有狠心打下去，一字一句问道：“你摆这种表情给谁看？！你想让紫檀白死吗？！”
  “苏铁，”桫椤幽幽道，“我宁愿是我死了。”
  苏铁漠然盯着他的眼睛：“幸好是紫檀代替你去死，你知道吗？”
  听到这种刺耳的言论，桫椤也抬眸与苏铁对视：“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苏铁嘲道：“哦，现在有反应了。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知道现在谁对整个同盟最重要吗？”
  “……”
  苏铁没管他，自顾自接下去：“是你，桫椤。以前你排在叶澄后面，现在已经是你了。你曾经用神农创造了森罗树，是所有混血的英雄和救星；你有森罗族的血统，本来就受森罗族人的欢迎和爱戴——就算紫檀因你的擅自行动而死，族人们也不会恨你，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你的生父奥尔德兰特在同盟国国会任常务委员，更是同盟中那帮纯血初代人的实权领导人物；你现在是第二个空茫级混血，又是女娲的新驾驶员。桫椤，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还抱着这种态度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同盟会怎么样？”
  “……我把紫檀……害死了……”温热的液体低落在苏铁的手背上，悲痛骤然决堤，桫椤哽咽道，“我明明给他下了药……他不能动的……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都想好了……”
  苏铁重复道：“所以，幸好是……紫檀代替你死了。他比你更清楚你的作用，他那么热爱族人们，那么热爱生命，但他愿意用他的生命交换你的，为什么？”
  “我不愿意！”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苏铁的声音比他更高，“计划再周密又怎么样？！你没拦住他！现在他不在了，可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可以逃避所有未来了吗？！你有没有一点身为父亲和军人的意识！”缓了缓，苏铁放低声音，“是，你可以嘲笑我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至少是你护着那两个孩子逃出那群新人类的魔掌，而我生下他们之后就什么都没做。但是我现在不认他们，是为了能让森罗族在同盟当中有一席之地，让混血所在的同盟国可以不必再向另外两个国家卑躬屈膝。我的作用有限，我也不是什么天才，诸神机甲跟我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在行动，而不是像你一样无所事事地陷在这里！”
  “……”
  “用你那天才的大脑想一想。”苏铁松开他的衣领，“如果你不肯继续给统一战线效力，他们会怎么做，我又会怎么做。”
  这句话太过冰冷，话语中隐藏的冷酷暗示就像被一张薄纸挡住的锐利刀锋，几乎能感觉到那森然的寒意。
  假如桫椤就这样颓废下去，不肯使用女娲作战，会怎么样？
  天下的聪明人不是只有一个，统一战线有人已经知道神农和女娲在对叶澄永生意识的连接上的作用，推测出她能够和桫椤互换机甲了。万一桫椤不愿意继续战斗，大不了杀了他，让叶澄再换回女娲就是。那个时候桫椤才真的白死了，银杏和水杉会失去他们的父亲，花榈很也会被胁迫着，由苏铁交给联合国，去拯救他们的战神，就连好不容易恢复所有记忆的叶澄，也会回到每十二天就会记忆轮回的状态……
  用女娲逃跑？不，要知道它们是诸神机甲，它们降世的理由就是帮助人类。如果驾驶员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逃避一切，它宁愿自我重启换个驾驶员，也不会再承认他。
  “……我会，公开一切。”沉默半晌，桫椤哑着嗓子开口，“然后宣布，因为愧疚，我决定认花榈为……养女，缔结森罗族的最高保护合约，发誓一旦她出现危险，将由我来对她进行‘融合’，承担她的伤害。但由于我必须为统一战线作战，我不能将她带在身边。接下来你……”
  苏铁紧跟道：“我也会宣布为了让森罗族后继有人，将会让花榈跟在我身边学习，我会亲自负责教导她。”
  “不，你的理由会让其它混血不满。”桫椤轻声反驳，“就算为了培养森罗族在国会当中的地位，也不能单独是她，族长总有一天必须回到森罗星，待在她的星球和同胞们一起度过一生。但你可以找个理由，多接一批森罗族，和她一起到祝融星学习，严密保护起来。雷斯特的寿命不超过两年了，两年以后，他们就可以回来，再换别的族人去学习。”
  苏铁慢慢恢复之前的站姿：“明白了，具体事宜我会再做打算。你……和叶澄，什么时候出发？”
  桫椤疲倦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苏铁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她惊呼的时候没忘记立刻按下联络装置，“派医疗队过来！”说完她立刻将桫椤扶到一旁的床上按下，握住他另一只手，果然也是冰凉似铁，可他的额头却烫得惊人！
  桫椤闭上眼睛：“元素能量太强，我控制不好……医疗队没用，替我去找……叶澄……”
  叶澄闻讯赶来，一摸桫椤的手和额头就跟苏铁一个反应。她不知该怎么办，经过神农指导，架起桫椤走出去，唤出神农捧起桫椤，赶往森罗树旁。
  桫椤坚决不允许她用神迹，叶澄只好一边试着跟森罗树沟通，一边用神农的拟态神迹配合桫椤控制他体内的元素能量流转。
  这样折腾了一天多，桫椤体内的元素能量弱了一些，终于平衡下来，但还维持在空茫级。
  休息了一阵，桫椤恢复过来，抬手唤出女娲，开着女娲和叶澄一起返回统一战线。在那边，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拼
  统一战线属于三个国家的军方合作组织；像女娲和神农互换驾驶员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必也不可能对外公布。现在两台机甲驾驶员对调；也就代表着女娲以后可以发挥更加稳定的作用；这对统一战线来说是好消息；驾驶员是谁并不重要。
  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叶澄体内的噬血藤没了；与之相应的是她的体能有所下降。不过神农是一台以元素能量攻击为主的机甲，并不需要叶澄有太强悍的体能。桫椤和苏铁背地里的动作让联合国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如果他们真的逼迫森罗族的下一任族长；也就是年仅十岁的花榈来为他们的战神承担杀死噬血藤带来的后果；桫椤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要知道，拿着女娲的这第二个空茫级混血可没有叶澄那么好操纵。
  既然统一战线这边打算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同盟断没有继续针对桫椤的道理。再三命令桫椤绝对禁止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之后；同盟那边也让这事不了了之。
  于是所有的目光再度回到了最关键的事件之上：该怎么彻底消灭变异次元兽。
  在全体会议开始前，来自同盟的人们先聚在一起，简短地进行一次讨论。
  焚钟是最后接触过杨御的两个人之一，他可以作证，那时杨御是在看了伏羲的“天机”之后擅自离队，并且于几个小时后就被他口中的负面永生意识所污染。他自己主动切断了与统一战线的联系，伏羲也由诸神机甲变为混沌。目前，统一战线暂时以“混沌”作为变异次元兽的指挥代号。
  “他代替雷斯特的理由，很简单。”桫椤平静道，“首先就是他说的，如果他不去，很有可能被污染的人就是联合国战神雷斯特。相信大家都知道，雷斯特内心对他的国家中的某些人其实非常痛恨，否则也不会在召唤出大天使长米迦勒的时候，也召唤出了魔王路西法。他的一念之差，不说毁灭他的国家，但给联合国造成难以估量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并不难。”
  毁灭是比创造简单得多的事情，一旦雷斯特的情绪出现什么不稳定，成为大家的敌人，那结果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反例了，莫亚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是莫亚虽然行事风格残暴，却并非嗜杀，同时他的目的是复活萨拉丁，不是报复谁，而且他的大本营是群星墓场，那里面的人本来就不多了，所以才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亡。
  “第二，结合一下之前变异次元兽的行动方式想想。”桫椤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暂时沉默下来。
  叶澄是当初专门进行过变异次元兽详细调查的，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它们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就像疯了一样。如果它们在人员密集区出现，那么无论人、别的动物还是一些无害异兽，都会成为它们的攻击目标。如果它们在无人区出现，它们也会四处奔突，导致能量衰竭后尸体散落一地，毫无规律可循。”
  桫椤还是没开口，叶澄只能继续想，萨拉丁最近出过几次任务，也想到一点：“重点是‘无规律’这几个字，对吗？”
  桫椤略一点头，叶澄立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土……咳咳，杨御他的打算是成为一个……领导者，准确来说……是变异次元兽的领导者？”
  “这就是他的第二个目的。”桫椤打开一幅星图，“异兽的智商不可能因为被负面永生意识污染就进化，或者说，暂时还没有进化到那个程度，但是我们已经不能等下去了。继续这么拖着，就算它们仍然只会无差别攻击，它们的破坏力也会一直上升，我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大，领地范围也会越来越小。所以就算我们想消灭它们，也寻不到一个规律。”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与其放任变异次元兽乱下去，不如干脆给它们找一个领袖。让它们的攻击从此带有目的性。这样，无论是对它们还是对我们，都有好处。”桫椤将群星墓场范围放大，内部已经探明的部分被标注出来，“只要我们的对手是有智商的生物，就一定能找到应对的方法。再聪明的对手，也总会有破绽。”
  何况杨御自己都说过，他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他的这群战友肯定能够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负面永生意识……”叶澄抿唇，“这种东西……”
  她知道，她们其实应该知足了，至少她们已经借着代表正面永生意识的诸神机甲们达成了心愿。一直受到残酷迫害的两个族群现在正在一步步走向光明。而且如果不是有诸神机甲，现在的人们只能勉强抵挡变异次元兽，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有正就有邪，有光必有暗，永生意识本来就是古往今来所有生物的意识集合体，如果所有生物的心里只有真善美，世界早就大同、天下也该和谐了。
  人们都知道，负面永生意识一直存在，不过让联合国与帝国正式决裂的深红第九星系战役，应该是一次全面、集中引爆负面永生意识的导火索。
  无数生灵在那次大战之中死去，活下来的人们心中充满了仇恨。根据目前掌握到的情报，袭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