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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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史诗 更新:2021-04-30 15:57 字数:4758
高挑的个头,淡定自若的神色,偶尔扬起的唇角和很容易轻轻掬起的眉头。
真是,梁希宜怎么就那么的让他觉得顺眼?
欧阳灿仰着下巴,忍不住舔了下唇角,胸口隐隐涌上一股兴奋的劲头,是那种和兄弟们在草原上驰聘,忽的发现一头上好肥鹿时的跃跃欲试。他的右手玩弄着西北刚刚寄送来的一把短小的匕首,不停的敲打着左手的手背,完全沉浸在自个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旁边小厮许二战战兢兢的目光。
今个贵女极多,小公子千万别再闹出事情才好。小厮在心底默默的乞讨着。
梁希宜并不清楚有人在关注着她,她随大流来到举办诗会的兰秀园,发现园子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书桌茶水,还有装束发髻完全相同的美貌丫鬟们站在旁边侍奉。
“这是在签到。”秦五怕梁希宜露怯,小声的提醒她。
“签到?”梁希宜怔忡了下,见姑娘们身边的丫鬟替主子上前,在桌子上的大红纸上签下来历。
“陈诺曦搞出来的东西,她在两年前成立书社,每年会折腾出几本书籍或者画本专供女眷阅读,其中便是会提及众多聚会,因为来人众多签到可以避免遗落了谁,书籍在排版时候也可以防止写错名字,这个事儿很得庶女欢心,他们平日里在家里被压迫怕了借着以此博出名呢。陈诺曦对所有人的重视,给了他们很好的助力,但凡陈诺曦组织的活动,来的人都比较多。”
“真是……想的周到。”梁希宜实在无法形容心底的感觉,这居然是陈诺曦的注意。
梁希宜正等着签到丫鬟过来安排他们的去处,就见一个眼生的姑娘撞到了夏墨,然后腼腆离开。夏墨甩了下袖子站在梁希宜身边,待签到丫鬟在前面走了起来,方小声在她的耳边说:“主子,刚才那姑娘塞了个纸条给我。”
梁希宜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说:“内容?”
“说是此次诗会因为人数太多,陈诺曦又不愿意只邀请嫡女,所以分成三次比试完成。第一次的初试在兰秀园,第二次的次试在公主府,第三次就直接觐见太后了。”
梁希宜故作随意的摸了下耳朵,道:“第一次怎么比呢?纸条是谁传的,不会是若兰吧。”
夏墨欲言又止,红着脸说:“是欧阳小公子。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说这次来的姑娘们太多了,所以被安排在春夏秋冬四个院子里分别作诗,主持的人依次是三公主殿下,陈诺曦,王煜湘和白若羽。咱们在冬园,倒是和白若兰可以见到!”
梁希宜一阵头大,道:“他冒险传个纸条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夏墨摇了下头,说:“倒也不是,他约小姐在冬园内院的拱门处见面……”
梁希宜有片刻的犹豫,关于那个被她打了的女子到底是谁,唯有欧阳灿最是清楚。
“欧阳小公子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次春秀园的护卫都是他安排的,让姑娘放心。”
“……”梁希宜满脸黑线,这个家伙。
“姑娘,他最后还说是有要事相告,你不去一定会后悔!”
梁希宜淡淡的扫了一眼一脸忧愁的夏墨,喃喃道:“欧阳灿这人也真够纠结的……”
(下)
冬园外面,干枯的树枝上面落有厚重的积雪,时不时掉在地上散开。
春秀园是皇家园林,怕是许久未曾来人入住,若不是这次诗会人数过多,怕是不会选址在这里举办。梁希宜紧了紧脖颈间的狐狸毛围巾,眉眼肃穆的环绕四周。
秦氏姐妹见到熟人,彼此热略的聊了起来,梁希宛模样可人漂亮,有些姑娘主动过来同她说话。
梁希宜站在院子东侧的外侧,感觉到背后被什么扔到了似的。她回头一看,在门墙上面看到露出脑袋的欧阳灿。她冲着欧阳灿摇了摇头,对方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梁希宜回头看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不想节外生枝,她刚和欧阳灿的丫鬟闹出殴打的事情,若是有人发现欧阳灿在这里,估计又联想到她的身上。
梁希宜思索再三,退后两步走出院子,望向墙上跳下来的男孩,说:“你跟着我很有意思吗?”
欧阳灿难得没有给她脸色看,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说:“三丫,你伤口好啦?”
梁希宜一怔,淡淡的说:“你不出现我就不会受伤。”她撇开头,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上次那个所谓的丫鬟到底是谁?”
欧阳灿愣了片刻,眼睛明亮亮的,笑着说:“我找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儿呢。不过你太不配合,我若是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梁希宜瞪着他死皮赖脸的样子,烦心道:“你若是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三公主殿下吧。”
欧阳灿果然呆住了一会,不由的扬眉,说:“三丫,你好厉害!”
梁希宜啼笑皆非的苦闷着,道:“这真是最差劲的结果!”
欧阳灿见梁希宜整个人没精打采,神情沮丧,胸口莫名堵堵的,他大步上前,递给他一把匕首,说:“女孩子身上最好别留下疤痕,孜玉这几日天天涂药膏。”
可这与匕首有什么关系?
梁希宜低头看着手中的镶着红色宝石的匕首,不解的看向欧阳灿。
欧阳灿一愣,声音忽的变得急促起来,道:“我大哥和六皇子截住了一群佯装成商人的外族人,外面的匕首壳是我自个做的,很不错吧!”他的耳根子发红,眼睛亮亮的盯着梁希宜。
梁希宜想要恳诚的道一声谢谢,又觉得言不由衷。
“你总是表现的那么小心翼翼,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这个匕首可以防身,又没有上册,无人知道它的来历,你留着玩就成。”欧阳灿眨着眼睛,脸颊渐渐变成和耳朵一样的红色。
梁希宜两世为人,再傻也能感觉到欧阳灿三番两次惹她后略显拘谨的不自在,怕是这家伙自个都没有发现对她的心意?还是她自作多情了?眼前男孩的模样,分明是情窦初开时候的羞涩呀!
“我,那个我先走了!你注意梁孜玉那个女人,我和她说过了不许她动你的脑筋,可是你们女孩子就是那般小气,我怕她会给你使坏,你切莫真和她对上,会吃亏的!要是有什么就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欧阳灿唠唠叨叨几句后见梁希宜始终沉静的看着自个,浑身越发僵硬起来,慌乱的挥了挥手,转身急速跑开了。
梁希宜摇了摇头,隐约察觉欧阳灿怕是自己都不明朗的心意。
她竟是如此平静的看着他无法克制的紧张,落荒而逃,心境没法荡漾起一丝波澜。
她甩了甩头,走回冬园。此时许多人都已经落座,天气虽然寒冷,这里的妆点却别有一番情趣。木质矮桌子上面摆好了笔墨,她见到梁希宛冲她挥手,走了过去。
“你跑哪里去了?”
他们的座位靠后,梁希宜腼腆的笑了下没有应声。此次诗会的规则都被装订成册,分发下来,看到排版人陈诺曦的时候,她的指尖忍不住上下抚摸着这个名字,好一个慧质灵心的女孩。
“希宜你快看,陈诺曦过来给白若羽送东西呢。”
梁希宜猛的一惊,急忙抬起了头,远处的陈诺曦身材纤瘦娇小,脸颊温润如玉,整个人被雪白色的袄袍包裹的满满的,唯独露出了精致秀美的容貌。
她轻轻的扫了众人一眼,视线仿佛同梁希宜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片刻,就撇开了。那份柔和淡然的目光,带有一种空山回荡般的淡雅气质,让人深陷其中,难以忘怀。
梁希宜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女孩绝对,不是她啊。
她无法控制蓄满泪水的目光,始终盯着陈诺曦渐行渐远的背脊,那头如墨的发丝上,盘着发髻上的北海明珠,在明亮的日光下耀眼夺目。
这是前世,父亲在她十二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后来她把它典当出去,从牢房救出李若安。世事无成,时隔六年,她再次见到这颗珠子,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希宜?”
“希宜,希宜!”
梁希宜迷茫的拉扯回思绪,看向唤她的秦宁襄。
“你怎么了?刚才可是看到陈诺曦了?”
梁希宜闷闷的嗯了一声,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摆好的纸张,发现是一幅未完成的画。
“看画写诗?”梁希宜寻思着。纸上的画很简单,是一望无际的湖水,远处有层峦起伏的山头,天空似乎还飘着大雪,右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道:“此情此景此地,你又身在哪里?”
梁希宜想了片刻,毫不犹豫的在湖水上画上一叶扁舟,又追加了带着斗笠的少女在舟上垂钓。然后赋诗一首:远山皆魅影,处处飘零坠,孤舟蓑笠女;独钓寒冰雪①。她主要想表达的是一种孤独的境界。远处的山遥远而不真实,她整个人孤单无助的昏昏欲坠,在湖水中央的一叶方舟上,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在大雪覆盖的寒冷江面上独自垂钓。
梁希宜的字,师承定国公爷。
想当年定国公爷梁佐虽然学问一般,书法在京城却是小有名气,以大气方正闻名。如今梁希宜取长补暖,规划成自己的大气温婉,字体看起来既给人带来很有力道的感觉,又多些温和的柔美。
梁希宛原本想和三姐姐分享一下作品,待看到梁希宜墨迹的厚度顿时感到自愧不如。
秦宁襄倒是不和梁希宜客气,见她快速的完成作品忍不住抢过去看了起来,感叹道:“希宜,你的字真的很棒,非常有韧劲,像是出自男人手笔,尤其是配上这首诗的境界,我倒是真的仿佛置身于孤舟之上,钓着永远也无法破冰而出的鱼,整个人融化在触摸不及的远山雪景之中,然后孤单寂寞到死了似的。”
是啊,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生,满怀心事孤单寂寞到死……陈诺曦你可以感觉的到吗?
梁希宜摩挲着手中毛笔的笔杆,陷入沉思之中。她已经和欧阳灿确认了那天的丫鬟就是三公主,那么今日不管她假装发挥的有多烂,三公主殿下都会让她进入次试的。今日不对付她,怕是想让她多提心吊胆几日,然后来日方长整治她。
思及此处,梁希宜懒得再诗会上装傻充愣,反而诋毁自个名声,不如堂堂正正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浑水
晌午过后,大多数人都已经起身完成作品。
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映衬着姑娘们娇柔的容颜越发清丽许多。
梁希宜垂下眼眸,不由得心底佩服陈诺曦的统筹安排,竟是把一场普通诗会,组织成科举考试般让参与者心生敬意,无比重视。
梁希宜默不作声的看着众人随同白若羽的发言,各抒己见,安静的聆听。
白若兰悄悄的坐在她的旁边,拍了下梁希宜的手臂,小声嘀咕:“希宜姐姐,出来一下。”
梁希宜怔了片刻,见大家讨论的气氛十分热略,就连调皮捣蛋的秦宁襄都听进去了,没人注意到渺小的自己,索性同白若兰慢慢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白若兰拉着她跑到冬园门外,抚着胸脯,道:“真是快闷死我了!”
梁希宜好笑的扫了她一眼,说:“你就不能老实待会?我刚才看你在前面作诗的时候左扭右扭,可是被什么难倒了?”
白若兰脸颊微红,道:“别提了,总之我是肯定入不了次试的。”
梁希宜无语的摇了摇头:“你姐姐是判题人之一,怕是为了白家的颜面也会让你撑到次试。”
“啊,不会那么倒霉吧!”白若兰夸张的长大了嘴巴,她可不想再来这受罪了。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顺着小路向院子中间的湖水走去。
兰秀园最初是一座王府,因为当时的老王爷特别怕热,就在院子里挖池子。后来他的后代依次扩建池塘,形成了如今院子中央的望天湖。夜幕降临的时候,昏黄的月光倾洒而下,整座湖水仿佛被笼罩起来,神秘幽然,湖水波光粼粼,犹如图上的金锭,从佛法上讲,有聚拢财源,福运兴旺之意,便给皇家找个借口收回府邸了。望天湖的四周,环绕着春夏秋冬四个庭院,很是有一番情趣。
白若兰走着走着被脚下什么绊了下,差点摔个跟头。
梁希宜低头看下去,“啊”的一声后退了两步。她急忙回头捂住白若兰想要狂叫的嘴巴,强迫她不许说话,转身跑向东北角的树木之中,躲在一块大后面。
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躺着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白若兰浑身哆嗦起来,紧张兮兮的小声说:“我,我们该怎么办。”
梁希宜摇了下头,食指放在唇尖,不过一小会就有脚步声从望天湖那头传了过来。
梁希宜和白若兰脸色苍白,不敢移动半步,听着背后的动静像是在清理两个人的尸体。天啊,他们这是遇到了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会不会被灭口额。= =!
从脚步声来?